如果没有楚桑,他几乎已经得逞!

这样精密的计策,绝不可能是柳氏想得出来的,当然也不可能是杜荭。

因为这并不是只懂得一点毒药相生相克的知识就能做到。

他必需精通医理,才能针对老太太的生活习惯,在杜谦的药方上做手脚,且表面看来还一切正常——甚至,差一点瞒过了她的眼睛!

紫苏尚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迷茫:“你找到了证据,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杜蘅苦笑。

自重生以来,她的目的就一直都很明确:复仇!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针对那些人,为将来的反击而布局!

现在却突然发现,柳氏的背后,竟然有高人指点!

重生后,随着她的立场的转变,生活的轨迹也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

先是出现一个前世不曾有交集的石南,后又改了冷侧妃母子的命数,接着是韶华,然后是楚桑,现在又出现一个神秘人……而这些,仅仅只有一个多月!

她不敢想,继续走下去,这条路会变得多么艰难,还将发掘多少前世不曾发觉的秘密?

但不管多难,既然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她就必需走到底!

她只是希望,这一世,紫苏不会为她所累,能够活得比前世久一点……

“小姐?”她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紫苏变得很不安,小心地碰了碰她:“你怎么啦?”

“哦,”杜蘅回过神,淡淡道:“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利用这件事?”

“直接到老爷跟前揭露她啊!”紫苏理所当然地道。

“不能。”

“为什么?”

“你没办法证明,这些药渣就是老太太当晚服用过的。”杜蘅缓缓道:“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机时。”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合着忙了半天,全白忙活了?到底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紫苏肺都气炸了。

“虽不能成直接证据,却可以当个佐证。”杜蘅不疾不徐:“就象砍树一样,一斧头砍不掉,只要不放弃,一斧头一斧头地砍,总会砍倒它。”

“你倒是好耐性。”赌气扭过头不看她。

杜蘅依然一脸平静:“这只是刚开始,我们的对手,将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难斗。这么快气馁,还谈什么以后?”

紫苏默了半晌,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对了,”杜蘅为活跃气氛,笑着转了话题:“怎么今天父亲看起来,好象有些怕你?都不敢正眼瞧你~”

紫苏立刻窘得满面通红,反射性反驳:“哪有,瞎说!”

“我眼睛可不瞎!”冷哧。

“真没有!”目光闪躲不敢正视。

“还不快说实话?”杜蘅做势欲呵她。

“别~哈,别~”紫苏怕痒,尖叫。

“快说!”

“我猜~”紫苏扭捏许久,终于吞吞吐吐地道:“可能,大概,也许,老爷以为我是神机营的人……”

“……”杜蘅的嘴巴,大得能吞下一颗鸡蛋!

小姐很生气

更新时间:2013-9-19 23:29:10 本章字数:3408

紫苏硬着头皮,把事情经过详述了一遍,小小声道:“小侯爷要调府兵,我当时急了,想也没想,脱口说出了神机营……”

杜蘅见她一副小媳妇模样,忍不住取笑:“干嘛,敢做不敢当了?”

“小侯爷起了疑心,我怕他会妨碍到小姐。”至于自己,都死过一回的人了,怕他个屁!

“起了疑又能怎样?”杜蘅轻哼:“神机营机构宠大,所属上万人,他还能一个个去问?当然,如果他是神机营的统领,那又另当别论。可惜,他不是。”

“这样也好,父亲有了顾忌,咱们做起事来便宜许多。”杜蘅说着,笑了起来:“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柝”

人啊,是最现实的。

县主只是一个虚衔,说穿了,只是听起来高贵了一些,并无任何实际意义。

而一旦掌握了实权,带来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甚至可以左右他人的升迁乃至生死,立刻便让人生了敬畏之心璇。

“你还笑!”紫苏嗔道:“小侯爷指责我说谎,揭穿我不是三堂的人时,我都快吓死了!幸亏他好象知道得也不多,没有死咬着不放,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杜蘅敛了笑,微微沉吟:“照你刚才所说,夏风花了一天的时间,甚至差点动用了府兵,结果还没有石南来得快。”

“平昌侯府的人,打仗或许有一套,寻人却……”紫苏摇头,很厚道的不再做任何评论。

“你什么时候见到石南的?”

“约摸是申时。”

“我见到他时,最多不过酉时初刻。”杜蘅挑眉:“也就是说,他前后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的确很快,或许是运气好也未可知。”

“这可不是什么运气。”她从不相信运气。

瞎猫碰上死老鼠,本来就是个讽刺。

“你怀疑他……”紫苏住了嘴,不安地看向她。

“不是怀疑,是肯定。”只有这样,很多东西才解释得通。

这一个月来,她抱着试探的心态,交给他很多事情,他不仅没有一件办砸过——甚至,有些超乎想象的完美。

这其中,有些靠钱能做到,有些却是有钱也不可能。

比如:扮和三不难,要扮得以假乱真也不难——毕竟杜荇从没见过和三,根本无法从外表上分辩真假。但如果他能让一个假和三自由出入和府,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石少爷如果真是三堂的密探……”紫苏不由得紧张起来:“咱们该怎么办?”

“傻丫头!”杜蘅一指戳上她的额头:“还能怎么办?当然要好好加以利用啦!”

紫苏傻眼了:“利用?”

“不多加利用,”杜蘅斜她一眼:“难道要弄个祖宗牌位供起来?”

“他可是神机营的秘探诶!敢利用他,活腻了!”

“诛九族都不怕,怕个密探?”

好吧,紫苏承认,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前世,给那些神机营的杀手,吓怕了!

“这么说,这对咱们,倒是个好消息了?”

“好消息不敢说,”杜蘅想了想,道:“起码,不是坏消息吧!”

“……”她怎么觉得,小姐好象很生气?

“我这正好有件事,明早你设法联系到他,交给他去办。”杜蘅说着,低声交待了几句。

“咱们自己也能做,干嘛找他?”紫苏疑惑了。

杜蘅淡淡地道:“大佛屈尊小庙,以前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该埋没了,得给他发挥的机会,方显英雄本色。你说对不对?”

“……”紫苏终于确定了:小姐很生气!

石少爷啊石少爷,你自求多福吧!

石南正赶着处理离京几天积累下来的卷宗,忽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摸摸鼻子:“半夜三更,谁这么想我?”

半夜里,杜蘅被一阵吵嚷声吵醒,揉着发涩的眼睛,看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出什么事了?”

紫苏撩了帘子进来,压低嗓门道:“是大小姐和三小姐发疯,甭理,继续睡。”

“她们来干啥?”杜蘅打个呵欠:“难不成还想把我送回玉虚观不成?”

“除了为柳氏,还能有什么?”紫苏一撇嘴,幸灾乐祸。

“柳氏怎么啦?”

“昨天小侯爷不是抽了她几鞭吗?原以为只是皮外伤,将养两天就好。哪里晓得夜里突然发起高烧来。这不把老爷叫过去一瞧,坏了,肋骨断了三根!”白前捂着嘴偷笑,明显幸灾乐祸。

“父亲去了就成,找我干啥?”杜蘅没睡醒,思维有些迟钝。

“所以说她们发疯,不敢找小侯爷算帐,倒为找小姐的晦气,赶还赶不走……”

紫苏的话没说完,杜荇已经闯了进来,听了这话,照脸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

紫苏侧身,躲过这一巴掌。

杜荇不肯罢休,追上去还想打,杜蘅往前踏了一步,拦在了她跟前:“大姐好威风,半夜闯到我房里打人!”

“不过一个奴才,打了又怎样?”杜荇一脸凶横:“惹恼了,发卖了出去算便宜了她!”

杜蘅冷笑:“有本事你卖卖看?”

杜荇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她大骂:“别以为有小侯爷给你撑腰,就可以猖狂!告诉你,在真正的王公贵族面前,他就是个屁!”

等以后嫁给和三,成了逍遥王府的儿媳,看踩不死他!

“他的确不算什么,”杜蘅一点也不生气:“大姐何苦不睡觉,跟个屁治气?”

“你!”杜荇气结。

“二姐姐,”杜荭慢慢走了进来,阴恻恻地道:“姨娘为了你,被小侯爷几鞭子抽得躺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就算你不去看她,也不该说些风凉话。”

“姨娘瘫了吗?这可真是不幸!”杜蘅故做吃惊。

“你什么意思,巴不得姨娘瘫了是不是?”杜荇气得发抖。

杜蘅一脸无辜:“不是小三说姨娘瘫了吗?”

“我说的是,姨娘躺在床上不能动,没说她瘫了!”

“哦,”杜蘅歉然道:“我没睡醒,听差了。”

“什么听差了,分明就是故意的!”杜荇指着她鼻子大吼。“好歹,姨娘也抚养了你十五年……”

紫苏立刻反驳:“小姐怎么能是姨娘抚养大的?”

杜荭狠狠剜她一眼,继续道:“这十五年来,尽心尽力,可没半点对不住你!”

杜蘅笑了。

天天谋算着怎么霸占她的财产,日日算计如何抢她的未婚夫,果然尽心尽力,很对得起她啊!

杜荭一脸悲愤:“你的未婚夫,因一点不如意,当着父亲的面鞭打姨娘,天下就没这样荒唐的事!”

“我不在场,”杜蘅木然道:“荒不荒唐,父亲最有发言权。”

杜谦尚且不吭声,她们生的哪门子闲气?

“……”杜荇指着她,手指都在哆嗦,却说不出一个字反驳。

“他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能说得好象一点都不关你的事?”杜荭目光森冷,眼中的恨意真实无比。

杜蘅叹了口气:“莫说我当时不在,就是在场,又有什么法子?父亲都没有阻止,说明柳姨娘的确做了挨打的事!”

“你说什么?”杜荇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揪她的头发:“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凭什么打人!”紫苏第一个冲上去。

小蓟立刻上来推她:“想比人多是不?谁怕谁!”

白芨,白蔹都冲过来帮忙。

萱草,茜草,大蓟,霍香,木香一涌而上。

紫苏这边人数上明显不够,加上年纪又都只在十二三岁,力量不足。胜在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做惯了粗活,个子小行动更灵活。

反观杜荇那边的,人数比这边多了一倍,但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平日只需动动嘴,就把人支使得团团转,哪里跟人打过架?

两方人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屋子十几个丫头抱在一堆,你揪我的头发,我扯你的衣裳,也不知谁踢了谁,谁踹了踹,一时间尖叫声,怒骂声,哭泣声……闹轰轰的跟开了锅的水似的!

“哎哟喂~几位小姐这是做什么?这要是传了出去,哪还有人敢要哇!”周氏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劝架,见了这个场景,只有跳脚的份!

请家法

更新时间:2013-9-19 23:29:11 本章字数:4451

杜荭尖着嗓子道:“二姐姐跟小侯爷浓情密意得很!这还没嫁呢,已仗着夫家之势,目中无人了!她哪愁嫁不出去!周姨娘你操的哪门子闲心!”

“下作的小昌妇!”杜荇更是掐了腰,指着杜蘅破口大骂:“平日装得乖巧和顺,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清高样子!其实骨子里跟你那死鬼娘一样,就是个下贱的浪荡货!拖着病歪歪的身子,连床都下不了,还想着跟姨娘争宠!半点当家主母的风范都没有,我呸!”

屋子里原本闹轰轰的,听了这话,一个个吓得停了手,不知所措。

姐妹们拌嘴是难免的,虽有些上不得台面,到底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辱骂主母,那可是大不敬的罪,传出去名声肯定毁了枳!

哪家敢把这样嚣张跋扈的媳妇娶进门?

杜蘅一张脸雪一样的白,两只眼睛星星一样燃着火,目光幽冷沉黑,却又亮得惊人。

她一步一步,慢慢向杜荇走去脂。

杜荇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立刻发现不妥,挺直了背恶狠狠地骂道:“干什么,想吃人啊?”

杜蘅突然一把住了她,扭着她的手,将她压在了炕上。

“啊!”杜荇骇得尖叫了起来。

杜蘅贴着她的耳朵,以极细微又无比温和的声音,极快地说道:“说到贱,柳云若认了第二,天下没有人敢认第一!她一个病倒在路边的臭乞丐,顾家收留了她,给她吃给她穿,她不思报答,不好好伺候我娘,却人模狗样,用下三滥的手段爬上了父亲的床,怀了你这个贱种!你说,她不是不折不扣的贱货,是什么?”

杜荇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事跟杜蘅有点挨不着——莫说她还没成亲,就算成了亲,也没那个本事管到夏风头上。

但一则向来嚣张惯了,二来柳氏这回号的亏有些大,就这么揭过去,实在做不到。

原不过是想过来把她臭骂一顿,再把她的屋子砸个稀巴烂,消些心头之恨。

杜蘅若是乖乖地低着头,任她辱骂一番也就罢了,偏她竟然还嘴!若只针对她也还罢了,偏还辱骂柳氏!

旁人只看到杜蘅的嘴唇上下翕动,却听不到她说些什么。

只看到杜荇的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难看,拼了命在尖叫:“闭嘴,你闭嘴!”

丫头们自个打得热火朝天谁也不服输,可轮到主子打架,谁也没那个胆子上去掺一脚。

“小姐,别打了~”只能束手无策地围在一旁团团转。

杜荭一直远远站着坐山观虎斗,这时想冲过去帮忙,给紫苏有意无意地堵在人墙外,一时半刻竟是冲不过来。

杜蘅笑靥如花,语气温柔:“贱货就是贱货,再怎么玩花招,终是脱不了那股子臭气!注定了一辈子只能被我娘踩在脚下,象只狗一样摇尾巴!”

这一下,可把她心里那股子邪火勾上来了!

“我撕了你这张胡说八道的臭嘴!”杜荇狂吼一声,猛地挣脱了她的钳制,伸出尖利的指甲朝她的脸上死命地抓。2

杜蘅自然不能让她得逞,侧身闪避。

那边杜荭闷声不响地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腰,嘴里假意哭叫着:“二姐姐,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杜蘅一下没挣开,脸上已给杜荇划了两道血痕,幸得避得快,不然这张脸就毁了!

杜荇犹不解恨,翻身爬起,一眼扫到炕头的小几上摆着一瓶石竹,想也不想,抄起花瓶就往杜蘅的头上猛砸下去。

周姨娘唬得魂飞魄散,急忙冲上去,抱住了她的腰:“大小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二小姐只是到玉虚观去住了一晚,小侯爷就闯进门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打断柳氏三根肋骨,害她几个月下不了床。

这要是眼睁睁看着她被砸破了头,自个的小命还不得玩完啊?

“放开,放开我!”

周姨娘哪里肯放?死死箍着她不撒手:“大小姐,你听我一句劝……”

杜荇挣了几下挣不脱,恶向胆边生,举起手中花瓶往她头上砸下去:“滚开啦!”

只听“咣当”“哗啦”几声响,紧接着一室寂然。

十几个人,二十几只眼睛通通看向周姨娘。

一道血痕缓缓沿着额头蚯蚓似地往下爬,周姨娘抬眼看到一片血红,“哎哟~”一声,身子往地上一溜,晕死过去……

杜谦收到周姨娘打发过去的小丫头送的信,心急火燎地赶过来,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闹轰轰地嚷成一片。

“怎么办,出血了!”带着哭腔,是伺候周姨娘的连翘。

“糟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气了?”大蓟不知所措。

“阿弥陀佛,老爷可来了~”外面不知哪个婆子嚷了一声。

“不好了,大小姐打死人了!”白前眼珠一转,立刻拔高了嗓子尖叫。

她一边叫,一边使眼色,白芨几个会意立刻跟着乱嚷了起来。

“打死人了!”

“大小姐打死人了!”

杜荇暴跳如雷,抬脚就踹:“下流东西!胡咧咧什么?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住嘴!”杜谦大喝一声,走了进来。

一眼扫过去,屋子里桌翻凳倒,瓶碎碟烂,满地狼籍。

杜蘅的脸上两道血痕,杜荇的发髻歪到一边,杜荭看着倒还正常,只裙角被花瓶里的水溅到,湿了一大片。

再看丫头们,更是奇惨无比。

歪嘴的,乌眼的,鼻青的,脸肿的,衣裳破了,裙子扯了,发鬓散了,手臂上,脖子上一道道的指痕,血糊糊的一片……

幸得这是杨柳居,屋子宽敞,要换成竹院,别说打架,这许多人光站都站不下了!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杜谦拍着桌子吼:“一个个都成了乌眼鸡,做什么,想翻天了!”

丫头们垂着头,缩着肩,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瞧伤去!”

他一声吼,白前几人立刻行动起来,扶的扶肩,搀的搀腰,拿的拿膏药……

“慢点,小姐,仔细地上的碎瓷,别割伤了脚。”紫苏万分紧张,杜蘅款款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