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精神之爱,比现实中的一见钟情,更让她意醉神迷:他们在信中从来没有过冲突,蒋旭图理解她的思想,他的话语,日夜陪伴着她,她习惯了在头脑中与他交谈…凌欣来到这个世间,头一次找到了知心的人,她很珍惜这种感觉。这个人进入了她的心,凌欣等不及地想见他!除非看着实在不舒服,凌欣真的想和蒋旭图在一起。

这次,她觉得从头到脚都踏实,不像上次赐婚后,临到成亲她都心中发虚。

当然,她又有些担心对方的母亲是不是个挑剔的人,对方有几个兄弟姊妹,日后好不好相处…

人在不可能拥有所有信息的情况下,头脑会进行估计,凌欣认定了蒋旭图,就又开始脑补美好:蒋旭图竟然能在信中对自己许下婚事,看来他无需让父母给他做决定,那要么他像雷参将那样没有父母,能自己做主,要么他的父母开明,允许他私定终身。这两种情形,都好过凌欣前一次婚姻中遇到的贺家的状况。

何况凌欣又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蒋旭图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方宽容体贴…这样的人肯定出自个良好的家庭!

而且,凌欣也知道了自己的短处不是?这次,如果有让她愤怒的事,她要先好好劝解自己!然后冷静地讲道理,不会再如上次那样莽撞…

蒋旭图说自己长相周端,就是周正端方吧?该是个眉眼方正面庞朴实的人吧?凌欣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依据的面孔,最后自己在纸上画了个完全正常的人头像,三停均匀,脸宽五眼,额高四指,眉毛平直,眼睛细长,鼻孔不露,嘴如仰舟…凌欣画了谋士的方巾,看来看去,像是她见过的城门处贴的那些画像…

凌欣笑着给蒋旭图写信:“兄长如唔,我见信十分欣喜,兄长真是对我十分担待!我深感惭愧。我为兄长画了像,是真正的端方周正,兄长觉得如何?…”她将自己的画像标上了“我想象的兄长之模样”,与信一起寄了出去。

这么做,表面上似是在玩笑,其实却是答应了。日后两个人见了面,大约看对了眼,就可以继续发展了吧?

凌欣甚至开始计划后面的事了——蒋旭图是勇王的幕僚,两个人如果定下来,他会向勇王开口的吧?自己的嫁妆都在勇王府,根本不用再准备一次。如果有什么问题,自己对勇王说就是了…要求嫁给他的幕僚?!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呀!

凌欣想起在哪里读过,真爱最初的表现,就是让女孩子变得大胆,让男孩子变得胆怯。自己这次一定是认准了吧?她可不是大胆了吗?竟然要对勇王说要嫁人了!

勇王不会不同意吧?勇王既然指定蒋旭图来与自己联系,该是对他十分信任。可是会不会…管他呢!打完仗后拉着蒋旭图一起来云山寨就是了!让他的家人也搬来,反正这里大家都有事做,山寨富裕,已经养了那么老幼。自己与蒋旭图可以携手同行,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这不就是自己过去向往过的理想伴侣吗?生活不要太美好!…

这件事定了,凌欣做事的效率也加快了。

她的养父是化学教授,当初设计游戏时,她将不同爆炸物所需的材料和配制,写入了程序。虽然许多材料的化学合成此时无法完成,但是凌欣还是在这个时代现有炸药的基础上,制出了她认为这个时代最强的爆炸物。当然与后世的液体炸药不能相提并论,但是杀伤力比此时普及的黑火药强大了许多。

虽然她听说火药已经被用在了攻城中,可是她知道她造的炸药是更危险的大凶器,不到万不得已,不该动用。但是那时在京城,人们都表示周朝无法抵抗北朝。凌欣认为这是自然的——那边是畜牧文明,铁骑铿锵,这边农耕文明的军队肯定处于弱势。她煽动了勇王领军抗敌,就必然要帮助他得胜,否则只有坐看国土沦丧。

凌欣做实验时,岩石飞迸,响声轰然,隆隆声甚至传到了云城,云城令派人前来询问,因已然接近十一月,凌欣就说云山寨在放爆竹,不小心炸了,没有伤人。云城令听了十分担忧,又遣人前来再三勒令云山寨注意安全,不可私制爆竹,以免伤及人命。

凌欣也十分小心,不敢大意。对她而言,造火药不是个难事,运输才是问题!谁敢千里迢迢地运火药啊!只能运原材料。

按照蒋旭图信中所说,这次贺相征集起的军队,就是打不过卧牛堡的戎兵,也能形成个僵局,让对方不在这个冬天南下。她的时间很充裕。

凌欣计划将材料运到京城附近,再进行混合。从云山寨到京城,哪怕慢慢地走,两个月也到了。她打算来年一到秋天她就出发,入冬前到京城附近,找个小地方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到时候守株待兔等着北朝来犯,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凌欣自信满满。

可是,十二月初,她就得到了卧牛堡之战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周朝已经败了的消息。杜轩把凌欣和韩长庚叫入了内寨的议事厅,告诉了他们这个噩耗。

“什么什么?!不可能!这出兵才多长时间?我朝的军队已经败了?!”凌欣愕然问打探到了消息的杜轩。

杜轩点头:“我听说的是,我朝的二十万军队还在路上,卧牛堡的戎兵就突然发动,冲击了原来与他们对峙的我朝军队。我朝军队不敌,就向援军方向撤退,本来两军相合,正好可以抵挡住南下的戎兵,可是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朝军队溃败,现在戎兵已然南下!”

凌欣虽然听明白了,还是不可置信,“你肯定?!你肯定吗?!”

杜轩叹气:“绝对肯定!北朝进犯的沿途官员,不仅向京城,也向各地传了军讯。云城令得到了官衙传递的火急通报。”

凌欣使劲摇头:“不!不应该!我朝军队怎么能这么不堪一击?!”

杜轩点头:“我也觉得不该如此迅速。”

韩长庚说道:“是不是有人向北朝那边透露了消息?对方有了防备?”

凌欣紧皱眉头说:“这是可能的。朝廷要发兵,已经准备了好几月,往那边递个消息,告诉我军何时到达,那边完全来得及准备。”

韩长庚一拍桌子:“找出这人来该把他剁成肉泥!”

杜轩说:“其实,大军一动,那边知道了也不足为奇。只是如此惨败,却是蹊跷。”

凌欣站起来,在屋子来回走,“糟了糟了!我忘了一个参数!”

杜轩和韩长庚对视,杜轩问:“黑妹妹,你什么意思?”

凌欣握拳放在嘴前说:“我太相信朝廷了!自从知道朝廷会起兵,我就觉得今年北朝过不来了。你们想想,二十万军队,就是收不回来卧牛堡,也会让北朝以为我们有了准备,严阵以待,他们难道不该找个我朝没有聚集起军力的时候来?…这道理听着不错,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

杜轩追问:“什么事?”

凌欣气得咬自己的指节:“有人会‘作死’这件事!”

杜轩手一举:“我同意,肯定是有人作死了!”

凌欣喃喃地说:“现在的情况太糟了!真是太糟了!”

韩长庚和杜轩都看着凌欣,凌欣的脸都有些白了,站住说道:“我们二十万军队溃败,这比开门揖盗都可怕啊!”

韩长庚不解道:“姐儿为何这么说。”

凌欣一拳打在手中:“二十万军兵的粮草啊!”蒋旭图说过大军粮草配备充足!

杜轩恍然:“哎呀!我军溃逃,那些粮草就资助了戎兵!”

凌欣的心急成了一个结:“正是如此!我军给敌人准备了军需!无论我以前估计他们到达京师的时间是多么短,现在必然是更短!勇王还在南方,他离开京城才几个月?也就半年多吧?我希望他能有支五万人的队伍,听说他离京时有一万人,现在能多几个人?!我给了他弓弩的图,可他能造出来多少?!他肯定没有准备好!京城的防御更是没有到位!我要马上去京城!你们带着东西随后来!”

第60章 担忧

韩长庚听凌欣说要去京城,一愣:“马上就去?!”

凌欣说:“对,马上!戎兵南下,必然直扑京城!我们那边有常平等十几个孩子,还有勇王妃刚刚生了孩子,勇王也不在身边,我要尽快动身!”

凌欣真正的焦虑,却无法说出来:京城有蒋旭图!一直和她通着信,她已经选为自己伴侣的“兄长”!她想插翅飞去,她相信,凭着自己前世的知识,京城诚心玉店的设计,要么能将大家带出京城,要么能保住大家的安全,等着勇王归来或者云山寨的到来。

韩长庚说:“姐儿怎么能一个人去?!我陪你去!”

凌欣摇头:“不,您和成儿带我山寨的援兵和物资入京,如果现在还残存一点点希望,那就是云山寨了!快让成儿回来,我这两天多做些东西。你让人去给杜叔送信,让他在路上接上我,与我进京!”

韩长庚坚决地摇头:“不!姐儿,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了!寨主已经长大了,他能担当一方。而你怎么都是个女子,这是战乱的时候,我必须跟着你去!”

杜轩用食指指着天空:“我上次就说过,这回你要出去,我定是要跟着的!你这次别想甩了我!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敢说不字,小心我跟你急啊!”

凌欣想了想,点头说:“也好,京城那边,该是有许多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

杜轩一拍双手:“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去准备!”

凌欣点头:“我也要做完我需要的东西,这些天有我们忙的。”

后面几天,凌欣日夜不眠,除了配制炸药成分外,还要调集全寨人员,一起制作投掷炮弹的投石器,用来做炸药包的布袋。

她现在恨不能一步就到京城,实在不能随着山寨的车队走。她只能让梁成将材料运到京城附近,再填塞入袋子里。此时流行的点火投掷模式,就是用投石器扔过去一个火药弹,她也入乡随俗,不做什么炮管了,省了引爆推动之类的设置,直接就是个董存瑞的炸药包扔过去完事。

炸药包这种东西的制作很简单,当初淮海战役的胜利也与中原地区的土兵工厂开工,制作出了成千上万的炸药包有关。那时的解放军用废汽油桶投掷炸药包,因杀伤太大,被称为“没良心炮”或者“飞雷炮”,虽然射程只百米多,可一个炸药包落地,周围20米,不仅碉堡工事全成了浮云,人也全部死伤。

凌欣本来设想的是土罐火药弹,但是听到了最新的军报,她转而决定用炸药包——若是周朝二十万大军惨败,勇王的万把人根本无法扭转乾坤,大局已定了!她所在的前世,这个时间段的北宋就是被金兵攻破了京城,失去了长江以北。难道这个朝代也会如此?!

唯一的变数,就只有靠梁成带着火药去救援。可云山寨才三百多青少年,沿途能拉起多少人?几千?他们肯定无法抗衡北朝的骑兵。与敌相遇,对方骑兵迅速,梁成他们只来得及出手一次,不赢就是死!她不能陷梁成和弟弟们于险境,她必须保证梁成的胜利!何况,她的火药还达不到后世的程度,就更不能缩手缩脚了。

至于自己,她要火速进京,不能带太多东西,只准备了一些提高普通火药性能的原料,又配制了些化学粉尘,作为保命之用。

忙乱之余,凌欣将所有与蒋旭图的信件用油布包好,放在一个木盒子里,埋在了山顶她常常耍刀空地旁的一棵树下。她要去见真人了,但愿哪天她能带着蒋旭图回到山寨,一起取出她埋的宝贝。

梁成终于回来了,这次,竟然没有带着延宁。凌欣现在不管他恋爱的问题了,将他与自己关在密室中,非常详细地告诉了材料的运输配制和使用中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说:“你回来了,就接手吧,我好好睡一觉,会与干爹轩哥先离开。”

梁成皱着眉,说道:“姐姐,我替你入京,你来压车吧。”

凌欣摇头:“不行,我更合适,而且,我必须去。”

梁成说:“可我听夏人说,戎兵那边要发百万大军…”

凌欣一下笑了:“他们才没有那么多!但是十几万该是有的。”

梁成再次争取:“那姐姐,你告诉我要干什么,我先去京城探路!”

凌欣心说我可不是去探路,忙安慰梁成说:“我觉得他们现在南下的肯定不会那么多人!我朝的军队怎么如此不经打啊!二十多万人不战即溃,可愁死我了!”

梁成哼了一声:“若是我山寨的人,就不会这么弱!”

凌欣打了个哈欠:“我真得去睡觉了,弟弟,你看着办吧,我去了京城,万一被围在那里,可就指望你来救我了!”

梁成看着凌欣严肃地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到京城的!”

凌欣也点头:“好!你去找干爹,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我旁边,知道要做什么,告诉轩哥,我们争取明天走。哦,给我们每人三匹马!选好脚力的。”

梁成点头说:“一定!我给姐姐野马,虽然性子烈些,可跑得快。”

凌欣问:“我骑得了?”

梁成说:“都是我驯服了的,若是有呛性子的,姐姐往马眼睛里闪下匕首就行了。”

凌欣相信梁成,就去睡觉了。

可实际上,他们次日并没有走,因为凌欣一睡,就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接着就发现自己来了月事!凌欣从来没这么希望自己是个男子!她喝了一天姜汁,弄得自己流鼻血,才在第四天早上启程了。

杜轩和韩长庚准备好了行李,只为凌欣选了夏草同行。

韩娘子半夜起来给大家做了饭,凌欣等人吃了,天才蒙蒙亮时,四个人与梁成和韩娘子一直走到了外寨的门口,凌欣说道:“我们往山下马场去,就在这里告别吧!”

梁成紧张地小声对杜轩说:“你可一定得照顾好我姐姐呀!”

杜轩晃了下脑袋:“军师出马,一个顶你俩!不,至少仨!不,一串儿!不…”

梁成狠狠地给了杜轩一拳。杜轩笑:“这次我让着你,不还手啦!反正是我现在去京城,不是你!呵呵!”

梁成气得磨牙。

凌欣拉着梁成再次叮嘱:“那东西等到了地方再填装,而一旦装成了炸药包,要马上用掉!别留着,不能炸在手里!”

梁成点头:“知道知道啦姐姐!你要注意自己安全!”

寨子里,五娘子和杜轩的媳妇,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地追了出来。杜轩责怪地对五娘子说:“娘,跟您说了不要送出来!”

五娘子哭:“孩子们都醒了,你再看看…你这个时候怎么能去京城呢?”她恨怨地看凌欣,凌欣装没看见,扭头看山下。

杜轩抱了下自己的儿子,又去媳妇那里抱了下女儿,对他媳妇小声说:“你替我看着家!”

杜轩娘子哭着点头:“好!好!”

山寨里又跑出了一个人,却是艾重山,他哭着对凌欣说:“姐!带着我去吧!你上次说要再带着我出寨子的,呜…”

凌欣忙笑着说:“寨主带着你们一起走,我是去探路的。”

艾重山接着哭:“我要和姐姐一起去探路…”

梁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听谁的?!啊?!我是寨主!回去!我才是正牌弟弟!我留下来了你也得留下!”

韩长庚对韩娘子说:“天冷,你们都回去吧。”

韩娘子强忍着眼泪,点头说:“我们等着你们,我…我…夫君…我…”这次可跟上次去京城不同了,韩长庚是往战场的方向去。

韩长庚带了些不耐烦,哼哼了一下,说道:“你别说了,我…我会…会在京城给你买个金簪子!”转身往山下走去。

凌欣也笑着对梁成挥手,带着夏草跟了上去。

杜轩对着五娘子韩娘子行礼,对梁成说:“哈!我总算把你留在了后面一次!咱们扯平了!”哼着歌追着前面的人走了。

凌欣等人到了山下马场,那里的人已经准备了十多匹马,又是一番告别,四个人上了马,带着空马,上路了。

百里外的一个小城玉店里,他们与杜方会和。这大半年杜方一直在云山寨至京城一线活动,此时能纠集参战的人数不多,但是沿途的马匹粮草还是准备了些。杜方领着一行人,向京城方向奔去。

凌欣才离开十天,梁成就等不及了,他觉得做的东西足够了,就让将马场所有的马都拉出,买了百多辆马车,满载了装着火药原材料的大缸、成捆的布袋,需要组装的投石器以及草料粮食,离寨启程。他们的车队走不快,韩娘子带着寨子里的老幼妇孺们,送了车队十多里路。

云城的县令和百姓也听到了风声,都到城外送别。云城令大力称赞云山寨见义勇为,为国献身的精神,不仅给了官文和路引,还送了几车粮草。

终于,马车队过了云城,梁成与韩娘子以及百姓们再次告别。他带着车队继续前行,韩娘子示意大家停了脚步。她身后的人们开始哭,韩娘子大声说:“可不敢哭!他们是去打胜仗的!咱们可不能哭呀!我还等着我夫君给我买首饰呢…”人们低声呜咽着,看着庞大的车队走远了。

韩娘子带着人们回了头,消沉地往回走。快到山下,听到前面一片震耳的马蹄声。大家抬头看去,见一大群马匹由十几个人赶着奔跑而来,领头的是穿着鲜艳红黄色衣服的少女延宁。她骑到了韩娘子面前,大声问:“韩娘子,成郎呢?”

韩娘子指了方向:“他们刚走…”

延宁谢了一声,一踢马肚,纵马前行,跟随她的马群呼啸而过,扬起冲天飞尘,路边的人们都高兴得击掌,没人抱怨。

梁成刚听见人报,在马上才扭头,就见延宁在尘埃里飞马奔来,她的马跑到他前面一个急停,骏马嘶鸣,马蹄扬起,在空中半立起来,延宁得意地向他扬起脑袋,从眼角看他,一头发辫在她脑后激荡。

梁成想笑,可努力板着脸说:“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回去吗?!”

延宁瞪大眼睛:“我回去了呀!回去给你找马了呀!多找了一百多匹呢!一共两百六十多匹,都是好马,我还让人备了草料。”

梁成还是绷着脸:“那谢谢了。你再回去吧!”

延宁不高兴地说:“还让我去找马?找不到了!再说,就是找到几匹,我来追你,追不上怎么办?”

梁成皱眉说:“谁让你来追我了?我不带你去京城。”

延宁看向梁成,眼睛里有泪:“你怎么能不带我呢?是因为我找的马不够吗?”

梁成叹气:“我是去打仗的!不是去玩的。弄不好就死在那里了!”

有人在后面惊呼:“寨主!”

梁成改口说:“反正,那边乱,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去!”

延宁引着缰绳靠近梁成身边,突然踢开了马镫,从马背上一个猿身飞跃,竟然跳到了梁成的马上,从梁成身后紧抱了梁成的腰哭起来:“成郎!你怎么能扔下我自己去死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活着一起死的!…”

几个人在后面大声悲叹,梁成不好意思了,使劲拉自己身前延宁相握的手:“好啦好啦,不死不死,你在这里等着我…”

延宁不松手,在梁成身后大喊:“不!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说过的,得拜堂成亲才能真的在一起呢!咱们还没有拜堂,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走!成郎这么好看,被别人抢走拜堂了,我可怎么办?”两腿在马边乱踢。

人们都围拢过来,有人打唿哨,有人笑,梁成脸红了,只好说:“好吧好吧,一起走,你快去骑自己的马!”延宁转哭为笑,放开手,一扭身,跳回了自己的马背。

她坐稳后,从马鞍边提起一个刀鞘给梁成看,说道:“你看!我把我四姐的圆月弯刀带来了!把子上有宝石的!”

梁成问:“你会用吗?”

延宁切一声:“那还用学吗?不就是抽出来乱砍吗?”

梁成皱眉:“我又觉得你该回家了!”

延宁一撅嘴,放下了刀鞘,指着另一边的箭囊和雕弓说:“这些可是我的!我会射箭!”

梁成驱马往前走,想甩开看热闹的一群人,扭头对喜滋滋地跟着自己的延宁小声说:“可如果情况不对了,你要自己回来。”

延宁摇头:“才不!只会和你一起回来!就是死…”

梁成忙说:“好,好!我们一起回来!”

在后面提心吊胆听着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

京城里一片混乱,月初,北方周朝军队溃败的消息传来后,各种流言满天飞,有的说北朝没有推进,有的说北朝在追击周朝军队,有的说北朝军队往京城来了…真假难辨。可进入腊月中旬,详实的军报纷纷到达京城,北朝骑兵南下的消息已经千真万确!

虽然已经是深夜,贺府中贺相的书房里还是烛火大亮,进出的人们带着消息和指令来来往往。贺霖鸿匆忙跑进院子里,家丁进厅对正在交谈的贺相和贺云鸿说:“二公子来了。”

贺相点头:“让他进来吧。”

贺霖鸿带着冬天的一股寒气进来,向贺相行礼,然后才怀里拿出一张纸,到了两个人坐着的桌子前坐下,对两人报告:“我与勇王府的余公公刚刚见过面,他说月初就让人出城去南边给勇王递信去了,后来又加派了两次。”

贺云鸿说:“月前,勇王为了与蛮夷首领歃血为盟,入了深山。可我曾写信让他入冬后接近京城,他应该正往这边来,只是不知道多远。”他现在感激凌欣在信中提过一句,说她喜欢留退路,要勇王在冬天往京城靠拢。那时他还觉得她多虑了,可是因为他对凌欣的话重视,还是给勇王传了过去,但愿勇王对这个姐姐的话言听计从!

贺霖鸿接着说:“京城里那些据点,完全建好的,共三十二处,半完成的,六处,另有四处才买下地,建材备了不少,这是大致在京城的位置,建好的里面,多半储藏了粮食…”

他将手里的简图递给贺相,贺相看完,又转手交给了贺云鸿。

贺云鸿皱着眉:“这,没成环形。”

贺霖鸿点头:“我这两日会赶快去安排再买下几处,将缺口处补上。”

门外又有人说:“大公子来了。”

贺相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