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萧惜遇起身,笑,“适可而止。”
那一句,那时的眼神,竟像是有魔力…不,准确来说的话,竟像是,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花子礼被他的四个字,说得不由就将到了唇边的要求,给咽了下去。
萧惜遇看了一眼花子礼,“一言为定?”
花子礼沉声,“驷马难追。”
萧惜遇点点头,朝花期走过去,他俯下身,手指几乎要碰到她的肩头了,忽地顿住。
他转了脸,对怀中娃娃说,“把她唤醒。”将娃娃放下,自己直了身子。他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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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祠堂里才跪了一夜,花期就被花子礼放了出来,这一点,让她有些诧异。
更让她诧异的是,她一醒过来,见到的,居然不是别人,而是萌宝,和萧惜遇。
更更让她惊诧的是,她方得到花子礼允许她离开祠堂的准许,就得到了另一道好消息——不仅镖局里的诸人,就连花子礼都允了,让花期亲自护送萧家父子前往西祁。
出镖那日,花期欢喜得很,清远镖局在易主之后,终于接到了第一桩生意。
还是那么价钱昂贵的一桩生意。
她是真的欢喜,禁不住扯了扯萧惜遇的袖子,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却被萧惜遇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
萌宝探过小脑袋,笑得卖萌兮兮,“娘亲别理我爹爹,尽管碰萌宝就是!”
花期笑得明媚一如艳阳。
她相信,接下来的旅途,必然是愉快的。
那时候,她不会知道,无论是东楚,还是花家,她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时候,她不会知道,等待着她的,不是幸福,不是愉快…是死去。
这也正是,萧惜遇将她带回西祁去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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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队出东楚,一路极其顺利,到了东楚与大魏交界的雁城时,却遇到了阻碍。
前去探路的丁三回报说,魏国太子莅临雁城巡视,镖队要从雁城通过,怕是要耽搁一日。
花期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不悦,倒是抱着萌宝的萧惜遇,隐约蹙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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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终于再遇
雁城,是东楚和大魏的交界城池,更是从东楚去往西祁的必经要道。
大魏和陈国经常小打小闹,可是东楚和大魏的关系,却是还不错的。从东楚去西祁,必须经过这个城池,既然人家太子殿下在这里例行巡视,且不说东楚国路过的商队镖局什么的了,就是雁城本地的居民,也是要一切以太子殿下的意愿为先行的。懒
耽搁一日,就耽搁一日,反正雇主萧公子一路上也没有催着快马加鞭去西祁,所以花期觉得是没关系的。
要耽搁,花期没办法,丁一也是没办法的。作为副镖头里头最当家的一位,丁一在征求了花期以及雇主萧惜遇的意见之后,命令全队减速行进,并在雁城内安排了客栈,所有人当夜就住了进去。
晚饭,自然是在客栈一楼一起用的。用饭时,花期注意到,萧惜遇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他依旧俊美无双,依旧揽着萌宝,手里在给萌宝剥桔子,可是眼神,却有些飘忽。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见他那副情状,花期很想问,可又不敢。
花期觉得,萧惜遇在看向自己时,眼神很奇怪——是那种很复杂的眼神,不是敌对,可也不是友好,该怎么说呢…是那种明明在看着她的脸,却像是透过了她,在看向别人似的。
花期觉得,萧惜遇对自己,看似关切,其实很是疏远。虫
她害怕他。
不错,害怕。
这么一害怕,自然是不敢问的了。
刚刚吃过晚饭,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在商议明日之后的行进事宜,一时都没回各自的房间里去。
这个时候,丁四和阿连从大街上回来,两个人说,大街上热闹得紧,有玩杂耍的,有唱戏的,甚至还有各种各样漂亮的、造型奇特的灯展。两个人说得滔滔不绝,不亦乐乎。
萌宝年纪小,还爱玩,一听有这么多好玩的,顿时听得小脸绯红,大眼睛直眨,听得认真极了。
花期也是这才想到,魏国太子在雁城中,雁城的官员自然是安排了一些欢迎节目的。雁城大街上会这么热闹,并不奇怪。
阿连和丁四讲了许久,终于讲完,镖局里的人纷纷满面红光地看着花期,虽然没说话,可是表情及眼神却明显——他们也想出去玩。
花期并没有觉得恼火或奇怪,她理解的——镖局里的人也都是寻常百姓,有镖时要出门走镖,可是若是接不到镖时,也是像寻常人那样正常地生活和作息的。去大街上玩,很正常,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了。
花期想了想,反正明日也走不了,这趟走的又是人镖非货镖,只要留下几个人关照好萧惜遇和萌宝就好,其他人还是可以出去玩一玩的。
这么一想,花期就笑了,她看了丁一一眼,见丁一没反对,又偷眼瞧了瞧萧惜遇,见他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就点了点头。
“阿连丁四还有三个护队留下,关照好雇主,其他人早去早回。”
丁一一听,自己也是可以出去玩的,就看了看花期,“总镖头不去吗?”
花期一怔,这才想到,自己居然没安排自己的去向。
她动了动嘴,正想说话,就见萧惜遇抬起了眼,语气不怎么好地说,“花期留下。”
丁一有些奇怪,转念又一想,噢噢噢,出东楚的这一路上,都是大家一起的,萧公子一直没机会和花期独处,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当然是不让她随大家一起出去玩的了。
丁一想明白了这一点,自然就什么也不说了,他朝几个可以出去玩的属下点点头,示意他们随自己一起出门。
花期转脸,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萌宝转脸,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萧惜遇扫了花期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怀里那个啃着手指头、眼巴巴望着别人背影的娃娃,他垂了眼睫,对花期说,“时辰晚了,早些回房睡。”
这就睡?花期怔了一怔。
下一秒,她眼巴巴地看了看门口,她也想出去玩。
“我…”她欲言又止,有些脸红。
身为总镖主,似乎确实不该任性地朝雇主要求出去玩的,可,可她就是也想去啊…
萧惜遇垂睫望了她一眼,一眼就看明白了,可他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起了身。
花期有些无措,耷拉了眼。
萧惜遇抱起萌宝,转身就往二楼走了。
花期在他身后,瘪了瘪嘴,皱着一张小脸,很是有些郁闷。
萌宝也郁闷,他张了张嘴,嗲嗲地唤了句“爹爹”,后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自家爹爹说了两个字,“不准。”
萌宝瞬间垮了小脸,蔫了。
他朝花期做出一个很不快乐的表情,老老实实趴上了萧惜遇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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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花期趴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上,赖着不肯回自己的房间。
其实倒也怪不得她心**玩,她本就是个大家的小姐,甚少有机会和别人一起,如今若不是父亲突然没了,自己硬着头皮将镖局的事务接下,哪里会能得到从东楚离开、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的机会?
好容易能出外看看,却不能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好可惜。
花期拄着下巴,瘪着嘴,叹了口气。
可是转念又一想,花期又觉得,嗯…其实是该感激萧惜遇的。
是他给了自己生意,是他帮自己为镖局开张,他是雇主,不过是要求她留下不要出去罢了,也并不算是过分吧…?
胡思乱想着,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柜台后,掌柜的正在算账,大厅里,店小二正在唱喏,门口,不时有游人经过,三三两两地说着自己在街上的见闻。
花期不能出去,却忍不住探头倾耳去听,隐约听到,好像雁城的太守大人携一干官员,在不远处湮河上的画舫内,正招待魏太子。
那里一定极热闹。
据说还有焰火呢。
花期听得心痒痒,忍不住便蹙了蹙眉尖。
一旁的阿连自然也听到了,闻声不由转头看花期,他一脸兴奋地撺掇道,“听一叔说,总镖头自小就没见过船只?”
花期讪讪,“是啊。”
她当然没见过。
她今年十五岁,此次,是第一次出远门。她从小没离开过东楚国都,而东楚的国都又是个是内陆的城市,没有水,上哪里去见船只?
阿连喜上眉梢,朝花期跟前凑了凑,“阿连带镖头去看如何?”
花期先是心动,再一想,瘪嘴,皱眉,语气挺委屈,“萧公子说…不许去呢。”
阿连和花期年纪相差没几岁,加上花期又是个没架子的,所以在她跟前说话,倒也没太多顾忌。一听她是怕萧公子,阿连哧地一声就笑了,“镖头笨呐!”
花期困惑看他。
他丢进嘴里一颗花生米,贼贼地笑,“此处只有你我和丁四哥,我们都不让萧公子知道,不就结了?”
“你是说…骗他?”花期想也没想地皱起了眉毛,“说谎不好。”
阿连被她的较真儿弄得折服,只好换一种说法,“你想啊,萧公子把总镖头留下,是为的什么?为了和你单独相处吧?可萧公子没和您单独相处,自己直接就上楼了,又是为了什么?”
花期想了一下,回答,“他困了,要睡觉。”
“噗。”阿连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他赶紧把嘴巴里的水咽下,有些崩溃地望着花期,“总镖头是小孩子吗?他说去睡觉,就真的是去睡觉吗?”
花期皱起眉毛来,没懂。
阿连只好彻底把话给说开了,“你看啊,萧公子呢,原本自然是想要和总镖头单独相处的,可总镖头呢,不解风情也便罢了,还让我们哥几个留下——你这么一做,萧公子还如何说?他当然只好上楼去睡了。”
花期似懂非懂,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其实也想出去玩?”
阿连点头,“当然啊。带着你,带着萌宝。”
花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阿连这话,居然腾地一下,脸颊就红了。
阿连倒没注意到花期这个小小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撺掇,“怎么样姑娘?走是不走?你再不走啊,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可真就找不到萧公子喽!”
花期犹有顾忌,迟疑开口,“萧公子在屋里睡觉呢…”
阿连叹气,朝丁四努了努下巴,“四哥去楼上看看。”
丁四是个急性子,飞身,直接就掠了上去。须臾后,回转过来,坐下,朝花期摇头,“房里无人。”
花期顿时瞪大了眼。这人!说好了是要睡觉的,怎,怎的出去玩了?!
忽地想到一事,花期脱口就问,“萌宝呢?”
不会是把孩子放在房里睡觉吧?
丁四说,“房内没有丝毫气息,孩子也不在的。”
花期这才信了。他果真是出去玩了。
带着萌宝,却不肯带自己。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心头像是堆了一团棉花似的,明明无从着力,却堵堵的。
花期垮了一张脸,俏脸上不自觉地写出了三个字——不开心。
阿连和丁四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眼前这个新近丧父的小姑娘出门散散心的好意,眼神交换完毕,丁四主动说,“总镖头随阿连去吧,这里有我们哥几个呢。萧公子若是回来了,有我们照应着。”
其余诸人,也是同样的意思。
花期还没来得及表态,手臂就被已然起了身的阿连捉住了。阿连扯着花期的身子,笑着拉住她,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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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客栈,简直是迎面就撞进了盛会的怀抱里。
入眼的,是熙攘的人群,入耳的,是喧哗的声音。
好热闹。也好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