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解吗?”
“我既然知道里面有媚机,自然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只能喝。喝药三年,体貌上早就应该改变,所以白日见人时,不得不弄些脂粉掩饰。”
杨怀瑜道:“他这样对待你,何时是个头?”
韦昕叹道:“他本答许我,找到宝藏就放我走。”
“宝藏已经没了,地宫那样奢华,南宫家人口众多,挥霍了上百年,难道还能剩下?”
韦昕摇头,“不但是金银财宝,皇上听闻南宫家掌握着万晋江山的命脉。这才是主要的。”
可是,她根本听都没听过,要到哪里去找?希望如此渺茫,韦昕难道要受一辈子折磨。她鼻头一酸,埋在韦昕胸前哭了起来。
胸口薄薄的衣衫瞬间被湿透,韦昕心里苦涩至极。当初他心心念念想着报仇想着宝藏,心想只要拥有了至高的权力,必定很快得偿所愿,所以主动送上门被人利用。如今仇人在他怀里,他下不了手,宝藏就在地宫,他看得见却得不到,一场心机,全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韦昕拍拍她的背,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实在不行,咱们就偷偷躲到个偏僻地方,任谁都找不到。”
听了此话,杨怀瑜止住哭声,仰起头,脸上挂着期待,“真的?”泪水未干的眼眸深处闪着星光。
韦昕心里酸酸软软地涨痛,伸手拭去她腮旁的泪水,手指沿着她柔嫩光洁的肌肤往下触到水色的双唇。她的唇温暖柔软,他来不及思考,低头吻了下去,酥软麻痒的感觉从唇瓣瞬间蔓延到全身,不由地将她搂得更紧。
皇上让韦杨联姻,不过是吃准了他对女人没兴趣,不会受女人诱惑而对杨家示好。反之,他对杨家女的冷落只会让两家的裂痕更深。
却没想到,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竟然爱上了杨家的女儿,爱上了他的仇人,爱上了皇上硬塞给他的女人。
杨怀瑜窝在韦昕怀里,好久才敢抬起头来。韦昕唇角含笑,黑亮的双眸里清楚地照出她的影子,慵懒的眼,嫣红的唇,娇羞动人。
韦昕捧起她的脸,温柔又坚定地说:“怀瑜,信我。天塌下来有我扛着。你只准备好嫁衣等着八月成亲就行了。”
他还是如此地敏锐,轻而易举地自她眼里看出怀疑和困惑。
只是八月成亲,能成得了吗?
杨怀瑜去郾城的行装很快就收拾好了,可随同伺侯的人选却迟迟未定。她屋里有七个丫鬟,采薇是二等,惜莲与惜荷是三等,还有四个未入等的小丫鬟。
无论处于何种考虑,采薇无疑是首选。杨怀瑜却不想让采薇去。明摆着,此次跟随的丫鬟及小厮,都免不了一死。采薇与采芹是多年与她共甘苦的人,采芹已不知所踪,她怎能再让采薇犯险?
采薇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道:“姑娘就带着我跟惜莲两人可好?我上次吃那里的糯米酥极可口,还想再尝尝。我虽粗手粗脚,可惜莲素来细心,知道姑娘喜好。我们两人去再恰当不过了。姑娘带人太多,路上行走反而不便。反正到了郾城,小杨管家自会安排使唤的人。”
说话时,翠儿正端茶进来,羡慕道:“可惜我要回夫人那里,要不真想跟着姑娘去。长这么大,我都没出过盛京。”
杨怀瑜笑笑,对采薇点点头,“你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吧。天转眼就热了,不必带太多衣裳,拣了重要的带上就行。”
也只能如此了。
盛京的空气里还洋溢着雄黄酒与艾草的气味。三辆宽大的马车在路人们艳羡的目光中,驶出了杨家大门。
杨怀瑜虽然将随行的人员减了又减,最终还是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十六个小厮护院。月影自然是跟着的。
夫人说,出远门不比别的,一切以安全周到为主。
杨怀瑜不确定,夫人是否知道杨重运的打算,若不知,倒也罢了,若是知道,何苦要那么多人白白送命。
马车走得还是上次的路。采薇一反常态竟是安坐在马车里不动,倒是惜莲出门少,时不时趁着窗帘晃动,偷看几眼外面的景色。
杨重运安排的人何时动手,去的路上还是回来的路上?杨重运并未细说,只在她去拜别的时候,说了句,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放心,韦昕也说过让她放心,只准备好嫁衣等着成亲就行了。
可是她并没有嫁衣。
杨怀瑾出嫁前,夫人找了四个手艺精湛的绣娘给杨怀瑾打下手,绣了近两个月才完成了嫁衣。
这次夫人大张旗鼓地替她张罗嫁妆,却没有告诉她如何缝制嫁衣。
想必,夫人也知道她是嫁不成的,所以就没有必要准备了。而所有的那些张扬与声势,只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罢了。
行了个半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月影隔着窗帘道:“此处有个茶寮,姑娘下来松快松快身子。”
采薇急忙取了幕离替杨怀瑜戴上,扶着她下了马车。
茶寮已被护院密密围了一层青布。杨怀瑜走进去,两个婆子正等候在木棚外。杨怀瑜入了厕,出来见婆子一人端着面盆,另一人拿着棉帕。杨怀瑜点头笑了笑。
刚走出茶寮,杨怀瑜突然听到鸣锣声由远而近,足足响了十一下。想必是哪位朝廷大员出行。
官吏出行,百姓理应回避。杨怀瑜躲进茶寮里,只听有个声音道:“这里恰好有个茶寮,大人可下来稍事休息?”
杨怀瑜的心“怦怦”跳得厉害,是他,是他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抽了吗?反正我是抽了,一章字发了十几分钟发不上来,郁闷死了~~
明天五一了,祝开心!
同枕眠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十几个小厮一下子全都凭空消失了一般。接着从容的脚步声响起,“嚓、嚓、嚓”,不疾不徐地踏在马路上,每一步都象踏在杨怀瑜的心房,合着她的心跳。
青布帐帏被掀开,淡淡竹香随着飘动的红衣,缓缓停在她面前。惜莲不错眼地望着这个唇边含笑眉心含情的优雅男子发了呆,直到他走至近前,才“呀”了一声,迅速地低下头,蹲身行礼。
百姓见了官必须要行礼的。杨怀瑜稍整衣衫就要曲膝,韦昕扶住她,“无需多礼。”男女之间拉拉扯扯是极逾矩的,可在场的众人却没人认为韦昕无礼,只觉得他举止斯文行动体贴。
杨怀瑜挣开他的手,掌心已多了一张字条。她不动声色地出了帐帏,上了马车。
惜莲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惊诧里不能回神,“天哪,这世上真有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采薇打趣她,“你若跟着姑娘嫁过去,就能天天看到姑爷了。”
惜莲飞快地瞥一眼杨怀瑜,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杨怀瑜有些好笑,韦昕的美貌果然无敌,借着低头之际,迅速地看了眼掌心的字条,很小很小的柳体字,夜里我找你。
夜里他找她,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要住同一家客栈?
杨怀瑜的猜测没有错,韦昕的仪队走得极为缓慢,慢得杨怀瑜想跟他们拉开距离都不可能。
日落西天的时候,他们停在大兴的一个小镇上。镇子极小,只有一家勉强可以入眼的客栈。韦昕在跟上杨怀瑜之后,就收起了那套官府做派,低调得就像普通人家出行的公子。杨怀瑜百分之百可以确信,他前来是为了她。
之前,他并没告诉她。
心里不是不欢喜,可也担心,若皇上知道会如何想,杨重运知道又会如何想。
杨怀瑜大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透过薄薄的窗纱,依稀看到月色撩人,有微风徐徐自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初夏的芬芳。
房门处熟悉的脚步声停,杨怀瑜跳下床轻手轻脚地拉开门闩。门外站着一身素白圆领袍的韦昕,并无侍卫跟随。
采薇与惜莲都住在隔壁,杨怀瑜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无声地把韦昕让进屋内,复闩好门,问:“怎么突然来了?”
韦昕懒懒一笑,“你此行不太平,我怎能坐视不管?”
杨怀瑜心里欢喜,嘴上却嗔怪,“都不提前知会我。”
韦昕在木椅上坐了,看着窗外明月,悠悠道:“你这间房好,能够赏月。”又端起桌上茶杯,闻了闻,勉强喝了一口,“这种茶你也能入口?”
杨怀瑜腹诽,在破庙里都摆谱的人,果然过不了乡野日子。
韦昕似乎明了她的想法,笑道:“能享受的时候自然要用好的,若一日没有这个条件,吃糠咽菜我也能。”
杨怀瑜但笑不语。
韦昕呼出一口长气,“我一直在犹豫,不知该让你将计就计躲个清静,还是冒险把你留在身边。”
他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她脸上,肤色晶莹如玉,一双眼乌漆漆地盯着他。韦昕叹口气,“怀瑜,你在明处,枫霜阁就会肆无忌惮,若你逃了,他们知你已有了防备,必然会小心谨慎。至于杨重运,我猜不透他打得是什么主意,可我不想你去广西。”他按下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柔声道:“怀瑜,信我,我定护你周全。”
这是他第三次说这样的话,杨怀瑜叹息,他到底做了什么,如此怕她不相信他?
他袍子上的味道很好闻,有竹香,有茶香,还有药香。杨怀瑜贪婪地将脸凑近了些,伸手环在他的腰际。
头顶的声音传过来,“郾城绮锦坊有个绣娘叫绫绢,绣工极为出色。我已请了她帮忙,你在郾城没事别出门,专心缝嫁衣。”
杨怀瑜低声嘟哝,“杨家什么事你不知道?”脸伏在他胸前,声音有些含糊。
韦昕想了想才明白,俯在她耳边低语,“我不知道你从何时喜欢我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际,如同细柔的羽毛轻扫她的心,杨怀瑜浑身酥麻,软得没有力气。她挣扎推开他,气恼不已,“你当真不记得我?三年前的冬天,廊坊破庙里。”
韦昕脑中浮起一张稚嫩的面孔,一双明澈的眼睛,他轻笑,“原来你我早就盖一床被子了。”
杨怀瑜瞪他一眼,赌气道:“临别时,你说即便以后见面也要假装不认识你。”
韦昕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到床边,“那时皇上刚提出要我做内阁首辅,我正犹豫不定,那夜经过廊坊,恰遇大风雪,好容易找到一家破庙,刚进门,就看到噼里啪啦烧得正旺的火堆,和旁边脸色红润正阖眼打盹的少年,不知为何,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身上也不觉得冷了。”他侧头看她,“你那时尚不及我胸口,傻盯着我看了整夜,半句话都没说。”
杨怀瑜心道,那时扮作乞儿,说话便会露馅,哪敢随意开口。
韦昕好奇地问:“你孤身一人跑到哪里做什么?”
杨怀瑜叹道:“姨娘不太想让我去报仇什么的。可镜叔说,我是南宫家唯一的后人,怎能…姨娘勉强同意了,但要试试我的能力。她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能平安地从青州取样东西回盛京,就准我去报仇。假如那次没有遇到你,没坐你的马车,没准我就不能按期回京,恐怕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韦昕柔声道:“即便那天你没遇到我,日后我也必定会找到你。”
只是若没那夜他的呵护,她会爱上万众瞩目倍受诟病的他吗?
有些事情,从来都是命中注定,没有假如一说。
韦昕默默叹息一会,突然问道:“镜叔是谁?你娘为什么要听他的?”
杨怀瑜答,“他是我爹的护卫,对南宫家极忠诚。”说完,又补充一句,“他就在观枫寺,法号净空。姨娘每年都去跟他商量事情。”
净空!
韦昕眸光闪动,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良久,他打了个呵欠,除掉鞋袜上了床。
杨怀瑜大惊,急忙拽他,“不行,你不能睡在这里。若被人看见,我的清白岂不全毁了。”
韦昕无赖地笑,“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伸手去拉她,“陪我躺一会,一会就好,昨夜几乎没睡,有些累了。”
杨怀瑜心一软,躺在了他旁边。
韦昕闻着她发间幽香,低低道:“我生性淡泊,除了报仇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在破庙那次,还是我头一回对陌生人好。另外一个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在落枫山与我和曲之人。我连着三年去那里弹琴以求能见一面。没想到…你怎么竟不去了?”
杨怀瑜缩在他怀里,吃吃地笑,“那年姨娘去落枫山养病,一时无聊才跟人和了支曲子。姨娘去后,我在家中守孝,没怎么出门。直到去年八月,为了望江的事去找你,才知道当初和曲之人就是大人您。”
韦昕阖上眼,下巴抵在她耳畔,含糊道:“还好,两次遇到的都是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娶谁了。”
杨怀瑜本想揶揄他两句,侧头看他闭着眼睛似已睡着,便挪了挪身子,让韦昕躺得舒服些。不一会,轻微的鼾声响起,杨怀瑜看着他精致的面容,闻着浅淡的竹香,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杨怀瑜醒来时,已是艳阳高照。韦昕并不在,想必夜里不知何时离开了。
如此甚好,免得被采薇瞧见尴尬。
虽然她绝对不会出去乱讲,可也免不了会乱猜测。
杨怀瑜快手快脚地洗了脸,对着妆台上的镜子梳头,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采薇素日很警醒,这个时辰早就应该在门口候着了,自己在屋里弄出这么大动静,为什么她还不进来。
杨怀瑜一把拉开屋门,门外并没有人。
恰此时,从楼梯处施施然走来一个年轻公子,墨发白衣,极普通的衣着,可穿在那人身上,却硬是多了些高贵清雅。
韦昕笑道:“估摸着你该起了,伙计这就将早餐送来,饭菜虽简单,味道还不错。”
显然,他已用过早饭了。
杨怀瑜看着他的眼光充满了疑虑。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端着黑漆托盘的伙计“噔磴噔”走上来,瞧见楼道里站着的两人,愣了一下,问:“客官,送到哪屋?”
韦昕上前接过托盘,“你下去吧。”
杨怀瑜强压下急欲出口的话语,给他开门。她还是受不了他来服侍人,尤其,当着别人的面。
韦昕倒是毫不在意,将筷子递给她,“饿了没,快吃吧。”
杨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杨怀瑜默默地吃完饭。
韦昕又端过茶来,待她漱过口,才道:“一会,你跟我同车。我在下边等你。”
开了门,就往外走。
杨怀瑜略略收拾一番,快步追了出去。
韦昕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口。青衣侍卫们已备好马,等着出发。
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水汪汪的,有着夜雨的痕迹,空气里飘散着初夏的花香与雨过天晴的清香。
一切都安静有序,按部就班。
只是没有了杨怀瑜来时的马车,护院,小厮。
还有惜莲,采薇和月影。
杨怀瑜的心“唰”一下沉到了谷底。
她向来浅眠,又加上习武,听力较常人自然要好。可昨夜的睡眠香甜得竟连雨声都没有听到。
联想到他昨夜身上的药香,想到他不避嫌的举动,杨怀瑜冷声问:“他们去了哪里?”
韦昕平静地回答:“去他们本来就注定去的地方。”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做法,杨怀瑜紧咬着下唇,泪水盈满眼眶硬是不落下来,“他们是无辜的。”而且月影自小就陪在身边,采薇跟随她也近四年了。
韦昕神通大得能通天,怎会不知他们在她心中的份量。
韦昕浅笑,“这是最好的选择。杨重运绝对想不到你们离京第一天就遇到了宵小,在半个月内他得不到任何与你有关的消息,我很想知道他会有什么举动。”
杨怀瑜看着依旧风华绝代的他,突然有了一种陌生感。他能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自然不会是心慈手软的人。
可知道是知道,亲眼看见则是另外一回事。
即便他有一千个理由杀死那些人,可他若真的在乎她,考虑到她的感受,至少应该留下月影与采薇。
韦昕神定气闲,一脸笃定地等着她上车。
杨怀瑜却心生了怯意,他的狠绝让她害怕。她爱他以致可以舍弃自己,可并不代表她有权利随意处置她身边的人。
她淡漠地开口,“请恕我不能与你同路了,后会无期,韦大人。”说罢,夺过身旁侍卫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
韦昕一愣,抓住马辔头,“怀瑜,你不跟我一起了吗?你不信我?”
杨怀瑜温婉地笑,“韦大人若信我,还会不惜——”以色相诱吗?
他将迷药涂在衣衫上,与她相拥而卧。他该是早就计划好了吧,所以昨日在茶寮才会递给她那样一张纸条。昨夜谈了那么多,他半丝口风都不漏。
杨怀瑜拉紧缰绳,“大人请松手。民女怕伤了大人。”
韦昕不放。杨怀瑜扬起马鞭,缠上他的衣袖,轻轻一甩,韦昕踉跄后退几步,待他站稳脚跟,一人一马早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先甜后苦~~
夜惊魂
韦昕紧抿着双唇,伫立在马车旁,安静得如同一潭幽泉,心底的寒意丝丝缕缕自静立的身体中发散出来,连空气都凉了几分。青桐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偷偷瞟向韦昕,见他扶在车边的手背上,一道红色的鞭痕极为醒目。
青桐壮着胆子道:“大人,姑娘不会骑马。”
韦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眉头轻皱,过了好一阵,才扬声叫:“青槐!”
青槐应声出列。
“跟着她,半个月后把她带到郾城。”
“是!”青槐策马追了上去。
韦府青字辈的侍卫共三十二人,每人都有项绝技。青槐的绝学就是追踪,凡是他盯上的人,走到天边也能给你拉回来。
青桐松了口气,只见韦昕上了马车,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青梧有意挤到青桐身旁,悄声问:“大人真的喜欢杨姑娘?”
青桐忍住笑,反问:“你以为?”
青梧不确定地答:“应该是吧,她也就仗着大人的喜欢才胆大妄为。刚才你要不拉着我,我早上去教训她了。”想起以前因杨姑娘屡次受到大人责骂,青梧恨得牙根痒痒。
青桐阴险地笑,“我那是为你好,免得她八月进了门,给你小鞋穿。”
青梧不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青桐问:“此话说给地牢的那人听了没有。可别说你前晚没去看过她。”
青梧脸一红,嘴硬道:“大人吩咐了要好好看着她。”
青桐了然地笑笑,低声道:“以后若讨得杨姑娘的欢心,没准她能求大人放绿纹出来。”
青梧眼中一亮,点了点头,青桐说的有道理,看来以后要好好巴结杨姑娘才行。
杨怀瑜气急之下,打马急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马再也不肯挪步了,她才停下来,找了处草肥水美的地方,放马去吃草,自己坐在路旁任腹中响如雷鸣。
她身上素来不带银两,出门都是月影或者采薇她们打点。首饰倒是有,头上戴着的点翠珠花,耳垂挂着的点翠耳环都是在宝福银楼打的,他们卖出的每一件首饰有很详细的记录,一查就能查到杨家,查到她身上。这种昂贵的首饰,卖,卖不了,当,当不得,真不如银制饰品,用剪子绞了就能当碎银用。
初夏的风,柔柔地自田野吹过来,带着不知名的花香与草香。杨怀瑜打量着四周茂盛的野草,不知道哪种可以果腹。
马儿吃饱了,甩着尾巴静静地立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