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道这位五房太太苏氏为人横行无忌,蛮横无理,又爱争风吃醋,不得五爷喜爱。偏又长得相貌平平,其貌不扬,却自持美丽,整日里脸上抹得花花绿绿,叫人见了直摇头探脑,啼笑皆非。
又有人直道乃是那林姨娘林氏爱作筏子,爱搬弄是非,整日里在主子爷跟前班门弄斧,搔首弄姿。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谄上傲下,当真莫不风光。直把那大房都给比了去。
总之便是那正房太太苏氏与那姨娘林氏早已水火不容,斗得不可开交了,便是那新婚头一日早早就撕破脸皮,正房太太直接杀上门欲意开撕啊,众人就如同亲眼瞧见了似的,学的活灵活现,直道这简直比话本里描述的还激烈精彩啊!
近来各个屋里讨论的皆是这个事件,春生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自春生受伤之后,这夏铭瞧着如此触目惊心便觉得有些怜惜,特意允了春生几日假期,命她好生修养,可暂不用理会府中一应事情,且假期不算在原本每月的休整日里,遂这几日春生乐得清闲。
春生胸口的印子待后两日颜色又深了几分,俨然发紫发黑了,瞧着甚是吓人。肿胀倒是消了,只疼痛尚在,只觉得一抬起臂膀便触发胸口发疼。
春生心中不是没埋怨过,只觉得那沈毅堂乃天煞浑人,一脚将自个踹得躺在床上几日动弹不得,当真是令人怄火恼怒,又自认倒霉,平白无故的撞在那位煞爷身上,活该受此灾难。又觉得自从遇着他便从未有过喜事发生过,皆是灾事祸事,一时自认倒霉,一时又暗自警醒着,往后必要避着那位爷走,方才能一路顺心顺畅吧。
近来春生听闻的不是那苏氏霸道蛮横,便是那林氏阴险狡诈,其实要春生说来,这一切发生的源头难道不是那位水性杨花的主子爷么?世人批判指责的向来皆是那争风吃醋的女子们,可是谁又曾想过,造成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那引发舆论鳌头的男人们么?
或是世人皆知,只是不欲开口提及,不愿承认改正罢了。
久而久之,这深宅后院的可怜女子便越来越多,怨气越来越重,终无一日安宁时日。
第41章 药膏
自打这苏媚初进门后,沈毅堂便觉得烦不胜烦,平日里他逍遥惯了的。院里的林氏清净怡人,兰质蕙心,辞致雅赡,每回去了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心情无端变得舒适宁静。房里的通房袭云又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无甚糟心事情。
便是往日在京城宅子里的,也是个个善解人意,虽偶有那争风吃醋,小吵小闹的,但偶尔如此也不失为一番情趣。
但是自打这苏媚初入门后,整日里往那老夫人面前行词告状,又或是跑到这斗春院围追堵截,还整日里为难一众妾氏,扰得后院颇不宁静,真是颇不消停,惹人厌烦。
这沈毅堂不堪其扰,眼不见为净,干脆跑到外边与一众狐朋狗友寻欢作乐整日夜不归宿,气得那苏媚初把屋里的一应器具砸得换了一波又一波,直浑身打颤,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却又终是瘫痪在床上,趴在床头无意识地喃喃道:“你究竟为何这般厌恶我···”
原来这苏媚初心思单纯,往日骄纵惯了的,偏又心高气傲,最初因着一心爱慕还会学着在那沈毅堂面前小意温存,乖巧迎合,可是在那沈毅堂毫不掩饰的憎恶眼神中终于日渐崩溃,干脆自暴自弃,恢复本性,甚至变得更加变本加厉故意与之作对,终是惹人厌恶罢了。
其实,有时候这人对人会没得缘由的滋生出爱慕,厌恶,喜欢,讨厌,或是无感之情,其实皆不过是一种很表面的感官,最为重要的也是最为让人忽略的其实不过是显而易见却终又让人轻易不易察觉的相处之道也。
很显然,现下的苏媚初并不善于此道也。
这沈毅堂在外玩乐数日,直把那沈鹤林气得雷霆大怒,直叫嚣着要派人把那不孝子给绑回来好好教训一顿,那老夫人听了便不乐意了,斜眼瞅着沈鹤林道:“您沈国公爷这般威武厉害,有本事把我这老婆子也一并给绑了吧,横竖你是瞧咱们娘俩不顺眼吧。”
沈国公被噎了一下:“你这是混淆是非,我不欲与你这般妇人争论···”
老夫人翻了个白眼直道:“反正我不管,谁要打我毅堂的主意,我便与他拼命!”又道:“他本就受了委屈,还不让人发泄下?再说了,这毅堂已经领了差事,不过几日便要去公干历练,还不让人好好松快松快几日了。”
沈国公与之争辩不过,直道:“你这简直是妇人之仁!”
又觉得有失颜面,便气得拂袖而去。
老夫人乐得于此。
后边莺儿见状直小声与那云雀咬嘴道:“自打这老夫人病好后,国公爷与老夫人两人便越发童心未泯了,整日斗嘴,好生有趣···”
那云雀听了便对莺儿挤眉弄眼,那莺儿一回头,便见那林嬷嬷正斜眼扫来,顿时被吓着了,便立即身体站得笔直,不敢再随意乱语。
话说这沈毅堂即便是回到府里,也不过是到那揽月筑坐坐,因那林月茹有孕在身,不便伺候,后来又到那袭云屋子里宿过几晚,偏偏就未曾踏入过那凝初阁一步,下边个个跟风捧高踩低,见着风向竟还是偏向那揽月筑,遂个个欲往那揽月筑凑。
反倒是那正院的凝初阁里相对冷清些,不过到底是府里的正经主子,虽皆深知那苏氏不得爷们宠爱,到底忌惮着正房太太的身份,明面丝毫不敢怠慢,最多不过私底下数落几句过过嘴瘾。要知道,在这世家大族里,正房是明媒正娶而来的,那才是正经主子,那妾氏任凭如何得宠,不过也只比奴才高一等,在主子面前永远也只得称呼一句“奴”。
偏偏有人看不到这一层面,只一位揣合逢迎,故而失了尊卑。
这几日天气变冷,已是步入了初冬,有那惧冷的早已棉衣夹袄加身了。万物开始调零,府里的柳树早已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倒是斗春院后边的那片竹林长盛依旧,有股宁折不弯的风骨。
不过沈家素来讲究,便是冬日里也有专人培育了许多奇花异草,或是从南北四处移植了许多适合在元陵冬日生存的植被,便是冬日也段不会让院子里失了景致的,是以在这沈府里,风景犹存,不辨春夏秋冬。
待下过一场雪后,真正的冬天才开始到来。
近来这沈毅堂倒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整日里待在书房为公干做准备,瞧着倒是有模有样。
春生身上的伤也已经跟着好得差不多了,印子渐渐淡化,不仔细瞧是瞧不出与原先的差别的,说起这个,倒还是得亏那沈毅堂送来的那盒药膏,效果极佳,不过数日便完全治愈了。
至于怎的又与那沈毅堂扯上了关系,这话说来话长,还得从那春生告假卧病在床,便又由香桃替她喂养小花的事情说起。
乃是有一日,这沈毅堂闲来无事,无意中瞧见到廊下那香桃正在喂养他那素来喜爱的鹦鹉,可是不知为何,那鹦鹉蔫不拉几的,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香桃有些心焦,便围着不停地打转逗弄,偏那鹦鹉萎靡不振,一副面如死灰模样,香桃简直快要急红了双眼,急的直原地打转,直道:“小花,小花,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你该不会快要死了吧···”
这沈毅堂凑近,见着鹦鹉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是大为吃惊,由身后问道:“这鹦鹉怎么了,怎地变成如此模样,你喂它吃什么呢?”
这沈毅堂突然出现吓了香桃一跳,见来人是沈毅堂,便又害怕得直躲闪。
沈毅堂知晓这香桃自小害怕他,打小老鼠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遂收起身上的凌厉,语气温和道:“小香桃,莫要害怕,你与爷说说它到底是怎么呢,爷保证不罚你···”
香桃仍是有些害怕他,躲在廊下的柱子后边,只伸出半个脑袋偷瞄着,见这沈毅堂语气温和,不似以往那般吓人,遂小声唯诺道:“我···我不晓得···”
沈毅堂挑了挑眉,问道:“那之前那个喂养它的小丫鬟呢?我记得是唤作春生的那个?”
哪知这沈毅堂刚问完,便见那香桃眼圈愈加红了,只噘着嘴盯着沈毅堂,半晌,终于鼓起勇气瞪了那沈毅堂一眼,道:“都怪你···”
说完,便后怕似地一溜烟的撒腿跑了。
留下那沈毅堂独自一人立在廊下一头雾水。
这香桃素来害怕他,每次见了都是低着头或是一溜烟开跑,活见鬼了似的,这沈毅堂倒也日渐习惯,只是今日似乎有些古怪在里头,竟然还敢瞪他,这沈毅堂觉得有些新鲜。
到了书房里,沈毅堂处理好手头里的事情,靠在椅子上,一双腿搭在案桌上,后边书房里的归莎与莞碧一人在收拾书桌上的东西,一人在后头替那沈毅堂按摩捶背松乏,这沈毅堂便又想起之前在那廊下发生的事情,忽地开口问道:“之前替爷喂养鹦鹉的那个小丫头现如今往何处去呢?”
后头替他按摩的莞碧问道:“爷问的可是那个唤作春生的小丫头?”
沈毅堂道:“唔···正是···”
莞碧道:“那个小丫头受伤了,现如今正躺在屋子里修养呢?”
沈毅堂闻言摆了摆手,示意莞碧停下,皱眉道:“好好地在府里头待着怎地受伤呢,是不是惹什么祸事呢?”
那莞碧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何事儿,只听见说那小丫头胸前不知被谁踹了一脚,啧啧,听说怪严重的,整一个发紫发黑的大脚印子···”
这莞碧越说便见那沈毅堂脸色越发不自在起来,那归莎见了,“咳咳”两声提示,莞碧不知其意,后见形势怪异,终是停了下来。
这边沈毅堂眯着眼,起先还没觉着什么,待莞碧说道“发紫发黑的大脚印子”之际,便疑惑道,这院里有大脚印子的可不就他一人么?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与下人们发过火啊,唯有一次还是在那···沈毅堂微愣,皱眉问道:“那个小丫头可是到那凝初阁去过?”
莞碧还未反应过来,那归莎便道:“回爷的话,因之前那凝初阁人手不足,夏铭姐姐便安排春生与碟依两人去往那凝初阁帮忙,碟依在婚宴前便回了,春生是大前日回的,回来时便受伤了···”
归莎回的有条不紊,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那沈毅堂的表情。
只见那沈毅堂摸摸鼻子,有些意味不明的样子,问道:“现下好些了么?”
归莎坦白道:“奴婢与那春生原不是一个屋里的,也不甚清楚,不过已经修养几日,想来要好些了吧。”
说完,便见那沈毅堂眉头松散,似想了想,便又道:“爷记得在那书柜旁边的暗格里还有一盒药膏,对去淤有些效果,你便拿去给那小丫头吧!”
归莎听了有些惊讶,抬头看了那沈毅堂一眼,只恭顺道:“好的,爷,奴婢现在就送去!”
第42章 摆饭
归莎见那春生小小的一团鼓在菱花被子里,素白的一张小脸,许是身体不适,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清瘦单薄,楚楚可怜。
见她来了便要忙着起身,还是被归莎给按了回去,直道:“你躺着别动就是,我之前便听说你身子不适,今日便抽空过来看看你。”说着便自行坐在床边,问道:“你这几日好些了没?”
春生与书房里的归莎,莞碧并不熟,遂猛地瞧见了有些意外,倒也很快反应过来,直客道:“劳烦归莎姐姐惦记着,本就无甚大碍,现下已经好多呢。”
归莎见春生年纪不大,却说话大方,行事稳妥,便有些好感,两个聊了会子家常,便见归莎从腰间摸出一个小方盒子,递给春生道:“这是主子爷赏你的,听说你身体有异,便派我把这药膏给你送来,此药膏乃主子爷随身所用之物,极为珍贵,效果极佳,你用后便知它的奇效了。”
春生听了这药膏乃沈毅堂送给她的,一时错愕,只惊讶道:“这···主子爷怎会···”
归莎见这春生满脸错愕,似乎对主子爷所赏之事毫不之情,甚是诧异,于是也有些疑惑,待细细观察,见她的表情不像作假,又忆起方才在书房中那沈毅堂的表情,略略猜策到几分,只对那春生道:“既是主子爷的赏,你便受了便是,不用多想!”
又叮嘱春生好生休息一番,便回去通报了。
春生见这盒药膏包装精致,打开后便见药膏呈现乳白色,细细嗅来,有股子草药味道,味道很淡,并不刺鼻,一看便知是珍贵之物。只春生心有好奇,那沈毅堂怎会无缘无故想起赏她这样东西?
虽心有疑虑,却并无解惑之处,遂懒得深究,反正身上的伤乃拜他所赐,便是受了这药,也当理应如此。
待用过了几回后,便感觉明显好了许多,春生便觉得此药膏乃确实是个好东西,待后来还剩下一半,便一并收拾好放入自己的小匣子当中用以备不时之需。
此事的经过便是如此。
待春生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恢复当值,只是一回来便瞧见那廊下小花活脱脱的瘦了一圈,简直变成了小小花嘛,春生诧异,心道:你怎地也好似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那小花见了春生非常激动,在笼子里直蹦跶着,又张口唤着:“春生···春生···”
春生几日不见小花也甚是想念,赶忙到厨房替小花找了一些平日里爱吃的新鲜食物,又与它唠嗑了许久,感觉它的精气神尚在,只是身体好像有些无力。
便又把香桃叫来,细问这才知道原来香桃这几日喂养的食物简直是五花八门,其中甚至包含了香桃平日里配粥喝的咸菜,春生听了简直一阵头大,顿时对那小花这几日的遭遇深感同情。
待回到了春生手中不过几日,小花便又恢复往日的活力了,整日里叽叽喳喳,不做停歇,时日久了,便又让人怀念它一蹶不振的那段时日,竟丧心病狂的以为那样其实也挺好的。
一切如旧,只自那以后,小花开始对那香桃深痛恶绝,整日见了不是冷嘲热讽便是转个身子用屁股对着她,气得香桃直跳脚,直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每每那些骂人的花样又被小花学了去,两个一人一鸟对骂的欢快,简直是令人哭笑不得。
天气越来越冷,只恨不得整日里呆在被窝里不出来才好,春生畏寒,许是小时候身子弱遗留下的一些症状,每每到了冬日便觉得需要冬眠似的,整日嗜睡,困觉。
春生盘算着已经来到府里三个多快四个月了,这么长时间的分别,让她非常想念家里。每个月家里会托关系送来信件及家中自制的吃食,春生夜里总会把那些信件拿出来反复的看上几遍方才入睡,好似见信真能如见人般。
其实春生本计划欲告假回去一趟,沈家的下人每月有两天假期休整,也可两月并在一起一回休憩。只是一来最初府中举办婚宴尤其忙碌,她便计划婚宴后再回,怎知却出了那样的事情,在屋里凭白无故的躺了那些天,白白的误了那些日子。待到身体好些,便又不好意思开口与夏铭姐姐告假,毕竟这才刚休息出来的。遂暗自决定,下个月怎么的也得回去一趟才好,不然再拖着又快要过年呢,到时候弟弟只怕都要生出来了。
自打屋里的那位爷有了正经的营生后,须得每日前去当值,整日早出晚归,遂这斗春院开始清净许多。春生觉得如此甚好,至于其余人是个怎样的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这日恰逢那沈毅堂沐休之日,难得一整日未曾外出与那些狐群狗党出去花天酒地,而是一大早便去往那世安苑与老夫人问安,直把那老夫人乐得一整日未曾合过嘴。后又到国公爷的书房里待了一上午,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直把人瞧得稀罕至极。
要知道这位爷自经事起便少有踏入那国公爷书房的,直道那等阴森可恐之地绝非我类,这沈毅堂素来讨厌“之乎者也”那一套,便是自家院子里的书房大多时候也是沦为摆设而已,有时候这书房便是自个睡觉的不二去处。
尽管到最后父子俩依然是吵得不可开交,但终归是长进了不少了。
沈毅堂在世安苑用了午饭方才归去。
从世安苑出来后这沈毅堂便又绕道去了揽月筑,正巧碰到那揽月筑在摆饭,一时兴致上来,这沈毅堂便又跟着吃了起来。林月茹连忙吩咐临时加了几个沈毅堂爱吃的菜,又重新添了汤水,沈毅堂这几日当值难得清闲,遂又吩咐杨二回斗春院添壶好酒送来,一时整个揽月筑上上下下忙作一团,当真是好不热闹。
这边红裳找到了爷的好酒,又相应的配好了酒壶,酒杯等一应器具,恰逢又遇着了春生,便吩咐春生与她一起把酒送了过去。
红裳用木托盘端着酒瓶,春生端着酒壶与酒杯,两人从斗春院来到那揽月筑,春生只低着头跟在后头。待进了卧室,便看到一男一女正歪在炕上用饭,旁边玉迭,双生姐妹花寻欢,报喜跟在一侧随身伺候。
炕上摆着木色复古根雕炕桌,上边摆放各色美味佳肴,旁边设有同系列木色复古根雕几子,摆放着一应茶水点心。
那沈毅堂与林月茹靠边而坐,林月茹拿着筷子给沈毅堂夹菜,那沈毅堂含笑着张嘴示意林月茹喂他吃,林月茹有些羞涩,终是夹了一筷子喂到他嘴边,旁边侍奉的丫鬟们掩嘴而笑,林月茹有些不好意思,那沈毅堂却是张口大笑,面露得意。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林月茹碗里,道:“你也多吃点,近来清瘦了···”
那红裳走在前面,见那沈毅堂与林月茹亲密无间,一时嫉妒,向两人问好后,便直说道:“爷,您要的酒帮你送过来了,这般天气严寒,许是烫了喝舒坦些!”
沈毅堂道:“嗯,这般气节喝烧酒才有劲道···”
一时便又有人安排相应的器具,那红裳见沈毅堂采纳了她的建议,一时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个在主子爷跟前还是有些份量的,遂又有些得意,挑眉略微挑衅的往那林月茹看了一眼,恰好被一旁的玉迭看在了眼底,玉迭瞧得直皱眉,遂又暗自留意一番。
这红裳把酒打开,春生小心翼翼的上前,将木托盘里的酒壶,酒杯放在桌上,便又撤回后头低着头一动不动了,任由那红裳喧宾夺主的上赶着跟前伺候。
那沈毅堂倒是没注意到里头的弯弯道道,只忽然注意到了春生,见她身上穿了件对襟收腰碎花袄子,外边还套上一件素色青缎褂,直把整个人围得严严实实的。这沈毅堂光瞧着都觉着热乎,遂不由自主的送了松领口的衣襟,露出脖颈及少片胸膛。
又见她一整张脸都埋进那袄子里,活像一只正在过冬的松鼠,他见了便觉得有些好笑,遂眯着眼对春生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春生原本立在一侧装死,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发问,直愣了愣,又见屋里所有人都瞧了过来,有些惶恐,直恭敬道:“多谢爷的赐药,奴婢已经无碍了。”
沈毅堂闻言,上下打量了春生几眼,便点头“嗯”了一声,恰逢那酒烫好了,便又回过头去吃酒作乐,春生便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渐渐跟了散了去,只瞧见那头寻欢还在用余光打量着她。
一时,红裳与春生二人领命出去。那沈毅堂与林月茹二人吃饱喝足后便一同小憩。
第43章 审问
这红裳与春生二人回去,却不知一场祸事即将来临。
林月茹怀孕嗜睡,这沈毅堂听见那玉迭道不能睡多了,将来唯恐对身子不好,不利于生养。这沈毅堂便与林月茹二人躺在炕上唠会子家常。这林月茹自有孕后身上的清冷之气减少了,身上平添了一股母性韵味在里头,沈毅堂瞧着心痒痒的,却又不能由着胡作非为,只不大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忽又想起来瞿三那几个私底下羡慕他得了个“名震京城的小嫂嫂”,心中一时爽快。忽然想起这一遭,便问道:“上回送你的那套首饰可还喜欢?怎地没瞧见你带过?”
林月茹心中有些疑惑,后才想起是上回送的那一整套珍贵的云鬓金钗,便道:“那套首饰过于珍贵,妾身便收藏起来了。”
沈毅堂满不在乎道:“你藏起来作甚?首饰赏你便是用来戴给爷瞧的,便是比这更珍贵的也必配得上你!”说着便对着一旁的玉迭道:“你速去取来,让你们姨娘戴着给爷瞧瞧!”
林月茹觉得他说风便是雨的,无法,只得冲与迭点头,示意她速去取来,要知道这位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哪个敢扰了他的兴致。
一时玉迭取了过来,手中抱着个黑檀香木饰妆匣,待打开,见里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整套首面,那沈毅堂兴致大发,亲自从妆匣子里取了一支金丝八宝钗插入林月茹发间,直道:“古有‘且向张生学画眉’,今有‘坐等五爷弄金簪’···”又用食手挑着林月茹的下巴油腔滑调道:“小娘子且看过来啊,让爷好生瞧上一瞧,”
林月茹瞧他颇不正经,娇嗔了他一眼,直瞧得那沈毅堂心都酥了。
沈毅堂又从中取了那根云鬓花颜金步摇插在她的头上,见她黛眉轻点,殷桃唇瓣不染而赤,眸间深情乍现,笑语还羞,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之姿。又见发鬓上插着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移步见金钗流动,熠熠生辉,散发着优雅贵族气质,一时间隽秀优雅并存,简直是美到了极致。
沈毅堂一动不动的盯着,直道:“月茹,你好美···”
林月茹见那沈毅堂眼中深情浮现,一时情不知所起,气氛美好而和谐。
待过了片刻,便听到那沈毅堂笑骂道:“瞿三儿那小子别的不行,挑选这个眼光倒是不错,这还是上回你被诊断有孕,他特意收罗来孝敬你的,只扬言素来仰慕你已久,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目睹你的风姿,怎么样,允不允得看你的意思?”
林月茹道:“既然是爷的兄弟,月茹自当乐意作陪。”
沈毅堂听了大笑道:“那好,改日邀他过来做客,我便带你过去介绍他们几个与你认识,皆是几个没个轻重地,瞧着顺眼的你便招呼两句,看不上眼的懒得搭理便是!”
说着便又看着林月茹,直道:“别动,还差一样东西!”
说着便见他在妆匣里摸了摸,又探头过去看了眼后直皱眉,林月茹凑近问道:“怎么呢,这是再找什么啊?”
沈毅堂歪在抗上,微微皱起眉头道:“还差一对珍珠耳环,怎地妆匣里头没瞧见?”
林月茹听了有些疑惑道:“素来便没瞧见耳饰,爷不会是记错了吧?”
站在一旁的玉迭也跟着直点头道:“是的,爷,这套首饰金贵,素来由奴婢单独保管,奴婢记得非常清楚,送来之际便没瞧见过耳饰,当时奴婢还觉着奇怪了,这瞧着分明是一整套的,怎地单单落下了那耳环呢?”
沈毅堂听了半眯着眼问道:“这套首饰是由哪个派送过来的?”
玉迭道:“便是刚才送酒过来的那个小丫头,唤作春生,奴婢之所以记忆深刻,一来这往来此处的不是夏铭姐姐便是那红裳亲自过来,此番嘛却是派遣一个小丫鬟,难免让人留意。这二来嘛,那个唤作春生的小丫头原来还与咱们有些渊源,皆是所熟之人,是以印象深刻!”
这边玉迭刚说完,便忽地听到“咣当”一声,这沈毅堂忽地把一旁几子上的杯子掀在了地上,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这沈毅堂之所以恼怒,无非便是有人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地下耍心眼,当真是了得,要不是这无意间兴起之事,竟还不知道身边藏着这等包藏祸心之人。
或许顺手牵羊,行贿盗窃瞧着并不是一样特别严重的事情,但是若是胆敢偷到主子身上,便非同小可了,今日若敢瞒着做出偷奸耍滑之事,明日便敢做得那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事,此乃世家大族最为忌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