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几位目击者所说,遇害人的尸首都漂浮在湖心正中,由于被包裹在白色防水材料里的缘故,即便在夜里也显得白而刺眼,资料中显示,那名发现丁婧尸首的目击者还曾经用‘浮在羊水里的胎儿’来形容目击现场,我想如果凶手听到这番描述,应该会很得意,因为他已经基本呈现他想要的犯罪美感。其实从照片来看,受害者除了像胎儿,也有些像蝶蛹,但不管凶手究竟想要呈现哪种意象,都有着‘新生’、‘重生’、‘改造’的暗示。水,则有‘孵化’、‘洗刷’、‘洁净’的含义。”
江成屹捕捉到其中一个词:“改造?”
“对。凶手选定一类人群作为目标,跟踪并杀害对方,并契而不舍地微调抛尸现场。从研究浮力、购买包装材料到提前调查抛尸现场,凶手几乎每一步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为止。我们都知道,犯罪动机的习得性机制中,分为强化机制、自我强化机制以及惩罚机制,从这系列案子来看,这几年下来,凶手已经完成了从强化机制到自我强化机制的进化,犯罪冲动逐渐升级,犯罪频率因而也变得越来越高。”
“怪不得。”老秦挠挠头,“李荔薇跟b市王微的案子隔了三年,四个月后,又出了汪倩倩的案子,而汪倩倩和丁婧之间,仅仅才隔了几天,也就是说,下一个遇害者很快就会出现?江队,咱们得赶紧抓住这变态才行。”
喻博士:“接着往下说,从挑选受害人——布置现场——模仿受害人的循环中,凶手达到了对自我行为的高度肯定,并从这一系列行为中日获得日益积聚的犯罪快感。我猜,在每一次成功实施犯罪后,他会以某种方式对自己进行奖励。”
说着,他拉开椅子坐下,笑得犹如蒙娜丽莎:“各位应该听说过Arthur Shawcross的案子,在这名杀人魔横空出世后,先后有十一名女性遭遇了这位恶魔的毒手,当时正是由于心理学家的侧写,才最终成功抓到了凶手,但本案跟那一类性|变|态型连环杀人案有本质的不同。
“第一、四名受害者均没有被性侵的迹象。第二、除了颈部的勒痕,尸首未遭到其他破坏,保存得相当完整。第三,受害人死亡后,凶手似乎有意模仿对方的穿着。假定最后一点是凶手自我陶醉和自我奖励的一种方式,我有理由相信,他的动机中还牵涉到另一个意向——替代。”
有人表示不懂:“喻博士,这太绕了,能不能用大白话给咱们解释一下。”
喻博士平易近人,立刻换了一种稍通俗的表达方式:“OK。我们回到四名遇害者本身,这几名女性除了体格相近,还应该有步态等其他共同点,加在一起让凶手产生了犯罪联想,但仅凭这几点,还不足以启动凶手的‘犯罪刺激情境’。
老秦没忍住,在一旁插话:“从刚才咱们查到的资料来看,在冬至网站创立之初,也许是为了好玩,丁婧是第一个在网站许愿的,也就是说,包括丁婧在内,四名受害人都曾在冬至网站上许过愿。喻博士,就算如您所说,受害人的许愿行为与他们被害未必有直接关系,但也不等于一定不相关啊,关于网站这件事,您能不能给咱们分析一下。”
喻博士便在白板上写下“许愿”两个字。
“很好,我们再试着加入一个假定因素——冬至网站。在座各位想必都知道,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文化中,只有一种人能满足人类的愿望,在西方,我们称他为上帝,在东方,我们则称之为神。”
鸦雀无声。
喻正眼中隐隐绽出一种狩猎者惯有的光彩:“我不知道凶手究竟是从哪一年开始犯罪的,但从他执意挑选同一类体格的女性作为目标来看,受害人的体态会使他想起某位熟悉并憎恨的女性——妻子、母亲、上级、老师、女性亲戚等等,而这也是他挑选目标必须满足的第一个条件。”
江成屹思忖着说:“冬至网站在过去八年中,累计共有一百多名用户抽到了那副最难抽中的牌,可是迄今为止只出现了四名受害者,我本来觉得有些费解,但结合这一点来看,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喻正:“所以我才说这名罪犯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他来说,犯罪是一个完整而连续的过程,其中的几样要素缺一不可。我推测,凶手想要从被害人那里得到主宰者的快|感,于是通过满足对方愿望的方式来实现这一要素。虽说冬至八年前就创办了,但直到三年前,才出现了第一个满足了所有要素的受害者——李荔薇。也就是说,直到三年前,凶手才拥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去满足受害人的愿望,进而实施系列犯罪。对于这一点,各位有没有异议?”
老秦忙点头:“喻博士请接着往下说。”
“好,我们再说第二条。在实施犯罪后,凶手将受害人的尸首包裹成胎儿或蝶蛹投入水中,这个行为从心理学来看,暗示着‘毁灭’、‘改造’‘重生’及‘洗刷对方罪恶’,而模仿对方穿着,则意味着‘恋慕’或是‘替代’,从凶手作案时的冷静程度来看,我倾向于后者——替代。
“除此之外,基于某种不得而知的诱因,凶手坚信他选定的目标没有在世界上‘存在的必要’,必须‘回炉重造’,在满足对方愿望后,他认为自己已经跟对方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他成为了对方的主宰者,可以肆意主宰乃至毁灭对方的生命。在完成蝶蛹/胎儿仪式后,他认为对方的罪恶已经洗刷干净,他成为了新生者,所以他才会在事后以模仿对方的穿着打扮为乐,并不断重复这一过程。”
江成屹放下笔,将手中的纸呈给喻正,请他指正:“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喻正眯了眯眼,纸上写着:1、男性。2、具有不错的经济基础。3、身材瘦小。4、文化素养较高。5、排除团伙作案。
经过刚才的分析,已无需再用长篇大论来赘述,条条都中。
“Excellent.”他连连点头,非常诚恳地对江成屹说,“江队,这是我近年来接触过的犯罪动机最复杂的案子,我对罪犯的人格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抓住了罪犯,我希望能跟罪犯进行一次深入谈话。”
江成屹跟他握手:“感谢喻博士对我们提供的帮助,有您的侧写,接下来我们打算缩小找寻凶手的范围,到时候如果遇到其他问题,可能还会麻烦喻博士。”
“别客气。”喻正眼睛发亮,“不用江队招呼,我会主动跟进这个案子。”
***
陆嫣跟江成屹母亲坐在沙发上说话,虽然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她自己知道脸有多烫。
不知道江成屹是不是故意的,走时也不告诉她洗衣机在哪,在她还抱着床单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的时候,江成屹的母亲就来了。
最尴尬的是,在刘嫂接过床单时,江成屹母亲“不小心”瞥见那一大滩痕迹,顿时惊讶得嘴张成了圆形。
陆嫣当时杵在一旁,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昨天晚上,她和江成屹前后来了五六次,又没做保护措施,床单上几乎可以用“泛洪”来形容,惨不忍睹。
江成屹的妈妈却显得十分兴奋,先是马上吩咐刘嫂:“一会就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放进冰箱。”
继而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笑眯眯端详她:“好孩子,中午想吃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只要你想得到的,刘嫂都能给你做。伯母这人别的不挑,就挑厨艺,刘嫂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早就被磨练出来了,”
陆嫣虽然脸还很热,却尽量让自己笑得大方自然:“阿姨,我什么都不挑,吃什么都香。”
“这样多好。” 不管陆嫣说什么做什么,江成屹母亲都感到无比满意,“哪像江成屹,嫣嫣你是不知道,现在他大了倒是好多了,小时候的时候可挑嘴了,只要稍微有点腥气的东西,他就不肯吃。”
自然而然就改了称呼,称陆嫣为“嫣嫣”,不知不觉又亲近了几分。
见陆嫣莞尔,江成屹母亲又说:“早上江成屹给他爸爸的秘书打电话,让秘书帮忙订你们俩的机票和酒店,算这小子有眼光,选来选去,最后挑中了奥地利的萨尔兹堡。可是后来他好像临时有事,忙去了,也没订具体时间,怎么,你们两个最近打算出去旅行?”
萨尔兹堡?
陆嫣一怔,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她有一次读小说,见书里把那地方描写得非常美,不由得心生向往,可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江成屹提过这件事。
“也许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江成屹母亲像是有些后悔失言,马上笑着眨眨眼,“你悄悄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
说着,拉她起来,微笑:“来,我们到里面说说话,阿姨有好东西给你。”
进屋没多久,小周来了,陆嫣如蒙大赦,忙从房间里出来,去给小周开门。
江成屹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他一回来,刘嫂就张罗做饭。
等饭的功夫,江成屹的母亲跟江成屹说话,陆嫣坐在一旁微笑喝茶,满脑子想的都是江成屹妈妈送给她的那些东西。离刚才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她的脸总算不再动不动就发热,可以比较平静地思考问题了。
可是,江成屹那么犟,肯让她绑在床上为所欲为吗,光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江成屹虽说一直在跟母亲说话,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陆嫣,见陆嫣安静异常,喝茶时,不时流露出迷之表情,不免有几分纳闷。
饭毕,八点多了。
江成屹送完母亲和小周回来,见客厅和餐厅空空如也,陆嫣不知到哪去了。
他走到自己房间,她不在,出来,敲她房间的门,就听她在里面闷闷地回答:“我先洗澡。”
他在门口杵了一会,不得不回房。
想了想,他干脆也到浴室洗澡。
可是洗完了,在房里又等了很久,陆嫣还没动静。
他虽说很想再绷一会,可是想到陆嫣刚才说她在洗澡,还是没能绷住,打开门出去。
陆嫣早就洗好澡了,可是面对一床的“好东西”,她除了犯上了选择困难症,还觉得有些羞耻。
挑来挑去,好不容易选了最保守的那套白色蕾丝的穿上,又在外面套上普通睡衣,这才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
刚一打开门,就见江成屹站在门外,正要敲门的样子。
“干吗呢。”他看着她,声音有些暗哑的味道,衬衣长裤,比她穿得保守多了。走廊上的水晶灯,光影重重,照亮他异常英俊的脸。
“没干吗。”她故作平静,出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关上了身后的门。
第41章
门关了, 江成屹还站着不动, 陆嫣无路可退, 被迫贴在他身前。
他的呼吸就在头顶,轻轻的、热热的,痒得她颈后汗毛都悄悄竖了起来。
“干嘛呢江成屹。” 这回轮到她问他了。
她声音很低,幽幽柔柔的气息仿佛能透过衣服吹到他皮肤上。
他盯着她,洗澡的缘故, 她双颊透着嫣红,眼睛里倒映着头顶上雪光似的水晶灯, 盈盈如水。
他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顺着她脖子往下滑:“你妈还住在枫露花苑?”
“嗯。”
“挺远的, 开车过去得一个小时。”
“是。”
“明天还得过去吃午饭。”
“对。”怎么了?
“早点睡吧。”
哦, 很有道理的样子。
陆嫣配合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握着手拽到他房里了。
偌大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两张沙发,下午换了白床单,暖黄床头灯照耀下,更显得舒适温馨。
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她忽然觉得空气异常的闷热。
“江成屹。”
“嗯。”
“我口渴。”
“那边有水。”
她扭头一看,果然,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柠檬水。
她走到床边坐下,端起来喝了一口, 嗓子依然很干, 忍不住咕嘟咕嘟喝了半杯。
还要喝, 忽然手中一空。
他接过杯子,喝完剩下的半杯水。
“我还渴。”她抗议。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一会再倒。”
她的头就这样贴到了他的胸膛上,心却莫名绷了起来。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他的目光里除了欲|望,还有清晰可辨的克制,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感,偏偏奇异地交织在了一起。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江成屹的声音很低,说话时,胸壁传来清晰的震颤,出于多年的临床习惯,她闭眼就知道他的心尖部位在哪,于是让自己的耳朵准确地贴到那部位上,一下一下细数他生命的脉动,柔声说:“好。”
“我妈下午跟你说了什么。”
她眼睫轻轻一颤,慢吞吞地说:“没说什么,就送了一些东西给我。”
他嗯了一声,不用问也知道都是些什么宝贝,先不急,等他跟她把话说完了,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等了一会,没等来他开口,她目光微动,抬眼瞅他:“那个,阿姨还跟我说了你订机票和酒店的事。”
他淡着脸,但也没否认。
她不由微笑,心里像饮了蜜一样甜。
他看着她的笑靥,心知这女人不管此刻看上去有多安静柔顺,骨子里却倔强如初,从初中就自己在家做饭,到后面执意学医,她早就习惯了事事都靠自己、事事都自己拿主意。
记得高考前,有一次运动会结束,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看台上喝汽水。
他问她打算报什么志愿,她说她想学医。
毫无新意的答案,他笑说:“学什么不好,干吗非逼自己学那么苦的专业?”
汽水早就喝完了,她把罐子放到一边,摇摇头,很认真地对他说:“我做过很多功课,学医的话,工作会相对稳定优渥,我妈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我希望自己以后有能力照顾我妈。”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谈到自己的家庭,以前两人聊天的时候,虽然也谈到过这话题,但她总是有意淡化或是规避。
他有些沮丧,怎么在她的人生计划里,就没有他的存在呢。
可是他也知道,他们还太年轻,生命中有无数变数,很多话一说出来就显得浮躁空泛,远不如去做。
他心里酸渍渍的,捏捏她的脸颊:“陆同学,你把我放哪呢。”
她笑着不说话,收好刚才替他擦了汗的毛巾,拉着他起来:“不早了,我们走吧。”
“陆嫣。”隔了很久,他听见自己开口了,“当时我们分手,我冲动之下改填了志愿,为了这事,我跟我父亲大吵了一架。”
陆嫣微微怔住,从分手到重逢,这中间有八年的空白。可是自从两个人和好,这还是江成屹第一次主动提到当时的事。
“头几年,我没有想过回s市,因为我当时一心想跟过去的生活断然切割开来,根本不想再接触从前的角落,就算有一天回到s市,也只会是为了我的父母。”
“可是在b市的那段时间,我免不了会想起你。我记得我高一时整天沉迷于篮球,从没注意过身边的女孩,可是有一次你代表得了中学生科技大奖,领奖的时候,你穿着校服扎着马尾,普普通通的打扮,可就是能让人一眼看到你,我才发现我们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后来我一天比一天了解你,我知道你读书很用功、你重感情、你对朋友很好、你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前三名、你严格要求自己、你按部就班地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在没有你的那段时间,我只要一想到你,想到你那么认真,不知不觉也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到工作和学习上,你倔,我比你还倔,我想我迟早有一天会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然后彻底忘记你,可是三年前,我在b市遇到了唐洁,听说了你的近况,我很不争气,当晚就动了调回s市的念头。”
陆嫣在他怀里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鼻根却忽然涩了一下。
“我父亲非常古怪强势,当初他强烈反对我学刑侦,如果知道我想调回来,非但不会支持,还会暗中使绊子,所以我调动工作的事只能瞒着我父母,三年后,我终于调到了安山区分局。还没有确定你的态度前,我冲动地做了决定,在当时那个一切都还不明晰的阶段,我对自己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她的笑容越发酸涩。
江成屹脸上有些挂不住,出于自尊心,这件事他本来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可是既然决定跟她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不管怎么说,兜兜转转这几年,我们俩还是在一起了,当年我们分手,有太多因素掺杂其中,你和我都远不够冷静睿智,可是八年时间,足够把人从里到外都打磨一遍,经过这几年的成长,我各方面都比以前更成熟,现在我只想问你——”
他顿了顿。
她屏息听着。
他声音低了一下:“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比八年前更好地爱你。我希望……你也能比八年前更好地爱我。”
最后一句话,他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她望着他,眼泪一颗一颗滚落。
无声的、拼命地点头。
他喉咙微微有些发哽,倾身去吻她的眼泪,炙热的呼吸跟她温软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吻着吻着,欲|望顿时如烈火一样腾的燃烧起来,唇上的力气加重,摸索着去解她的睡衣。
等将她的上衣褪到她腰间,他看到了一副目眩神迷的美景,怔了一下,手臂收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两个人滚到床上。
他在她胸前流连忘返,喘着粗气: “这是我妈送你的?”
真要命。
还有吗?
她揽着他的脖子,尽情地吻他,一粒一粒解他的扣子,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趁他发怔,一把推开他,反身压住他。
***
早上六点半,陆嫣醒来了。
躺在床上,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昨晚没觉得这张床有这么大,此刻躺在被子里,居然有种陷在雪地里的感觉。
江成屹的胳膊压在她胸前,皮肤滚烫,睡得很熟,半张脸埋在雪白的枕头里,气息轻稳匀净。
从她的角度瞄过去,只能看见他干净的皮肤和黑色的发。
她弯唇看了他好一会,凑近,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掀开被子,悄悄下床。
洗漱完,她到餐厅准备早饭,厨房里榨汁机和水果都是现成的,米和红豆也唾手可得,她洗好水果,淘好了米和红豆,打算再切些南瓜和紫薯,煮粥。
正忙着,她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江成屹过来了。
睡眼惺忪,头发散在额前,底下只穿一条长睡裤,宽阔的肩和结实的腹肌展露无遗。
“起这么早干吗?”他径直走进厨房。
她把米和红豆放进炖盅:“给你做早饭。”
“你做得太难吃了。”他一脸嫌弃, “回去再睡一会,我给你做。”
她放下碗,催他出去:“这次我肯定不会做得比你差。”
推他推不动,她似笑非笑看他:“你到底要干吗?”
他引导她的手,让她握住自己的要害,一本正经地提要求:“陪我回房再睡一会。”
她暗暗使劲:“哦,它怎么跟你一样坏?”学他那样一本正经地抽回手,踢掉鞋,故意把两只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环着他的腰。
他笑着看她,不厌其烦地搂着她一步一步回到走廊尽头,摸索着打开身后的房门,揽着她进去。
***
等两人收拾完出来,都九点半了。
因为要见长辈,江成屹穿得比较正式,合身的z打头的暗蓝色西装,领带是她替他选的,冷眼看去,无比精神帅气。
一上车,他就忙着接电话。
陆嫣也没让自己闲着,看了一会手机里存的文献,想起上个月参加年会的时候有位教授讲课的内容跟她的课题有点像,记得当时拍过照片,于是便打开相册,拉出十月份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