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城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就走了。

“下一个,新闻系,沈暮。”

沈暮上前也抽了一张纸条,打开来一看,就明白这诡异的面试是怎么一回事了。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请你按照下面提示进行表演。迎亲途中,祝英台哭喊:“山伯!”

沈暮思忖着,摆明了是《梁祝》中的一段,按照提示,此处应是尾声,马文才迎亲途中,祝英台逃跑去找梁山伯的葬身之处,台词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只要喊的凄凉就能表达出情境。

她看了看面试老师,见他们正期待的看着自己,尤其是林冬绪,双手相握定住下巴,一副观望好戏的姿态。她在暗暗的想,反正在他面前又不是第一次丢脸,破罐子破摔吧!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稍稍酝酿了伤痛的情绪,然后包含泪光的大声喊了一声:“山伯!”尾音拖得老长,还微微颤抖,她又想,只喊一句不能表达出祝英台急切、悲恸、绝望的纠结心境吧?于是她给自己加戏,断断续续的又喊了几声“山伯…山伯…”,并且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嘶哑,一声比一声锥心,还夹杂着阵阵痛彻心扉的哭泣,哭难分真假,好像她整个人都进入祝英台的情绪,悲痛无比。

等她喊完收起表情,才发现面试老师们都傻了眼的看着她,表情难辨。她微窘,是不是她喊得太难听了?还是…她的声音太大杂音太多?

面试老师小声商量着,林冬绪沉默着听取意见,而后,他抬眼对沈暮说:“谢谢你的参与,请回去等消息。”

好吧,她懂的,等消息的意思就是——没消息。重在参与嘛,没什么的…不过,难道她叫的真的很难听?

她从形体室出来,马倩倩和徐蕙就被叫进去了,马倩倩抓住她问:“怎么样怎么样?”

沈暮张了张口,“…你们…一定要Hold。”

她坐在外头的石凳上等她们,有女生毫不忌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起来。

A女:“刚刚形体室里面是不是有人惨叫?”

B女:“是失声痛哭吧?估计是被打击到了…”

A女:“对对,听闻林冬绪老师严厉起来就算是女生他也不给面子。哎,是表演的多差才会哭成那样啊…猪嚎似的。”

B女:“好像还在喊什么什么伯…天呐,这孩子真傻,怎么能喊伯伯呢,巴结老师应该喊哥哥啊,嗲一点嘛,笨死了,活该被打击。”

沈暮哭笑不得,她明明喊的是“山伯”好不好,再难听也不至于听成“伯伯”吧?她站起来往宿舍方向走,算了,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的好。幸好别人不知道那个猪嚎似的喊“伯伯”的笨孩子就是她…

没过一会儿,徐蕙和马倩倩也回来了,一个劲的怪沈暮怎么没等她们。沈暮含糊过去,问她们抽到什么台词。

徐蕙说:“公子,你不要死啊,你死了夫人怎么办?”

“倩倩呢?”

徐蕙笑起来,“她抽到的最无厘头,就一句‘我肚子疼’。不过演得很好哎,表情到位,可以假乱真了!”

马倩倩虚弱的笑了笑,沈暮看她脸色似乎不太好,正要问,就见她表情变了,捂着肚子,难受的说:“我肚子疼。”

徐蕙哈哈又笑起来:“倩倩,你真爱演,比刚刚面试的时候还精彩!”

沈暮拉了拉徐蕙的袖子,不确定的说:“倩倩好像…不是演出来的。”

马倩倩蹲下来,脸色煞白,冷汗直冒,颤颤巍巍的说:“真的好疼…”

沈暮和徐蕙赶忙把马倩倩送到医院,医生诊断为急性肠胃炎,吃药挂点滴就行了。沈暮要给马倩倩的父母打电话,马倩倩说他们在外面旅游,不在家。沈暮就给展鹏打电话,又被马倩倩制止,她有气无力的说:“别,展鹏晚上有直播,别让他来。”

徐蕙骂她没出息:“你都这样了还护着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来,你说你要这男人干嘛?我看还不如上次追你那个师兄,好歹你生病了他随时能照顾你。”

马倩倩虚弱的辩解:“谁说的,展鹏对我很好的,就是偶尔忙。那师兄现在还是学生,等他以后工作了,我看他未必比展鹏对我好。”

沈暮笑起来:“是是,你这么喜欢他,他再不好你都觉得好。”

马倩倩也笑起来:“沈暮,等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明白了。”

沈暮和徐蕙留下来陪床,又给钱周打电话,让她跟宿管打声招呼晚上可能会晚归。两个人轮流看着马倩倩,喊护士来换点滴。

沈暮坐在那儿打盹,被徐蕙拍醒了,她让沈暮到旁边的空出的病床上眯一会儿。沈暮摇摇头,“我去外面走走。”

她下楼到门诊外面转了一圈,走到住院部的时候,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挺拔的男人正和医生谈话。

沈暮慢慢停下脚步,随即转身要往回走。却听那人喊了一声:“沈暮。”

她回头,“林老师。”

林冬绪与医生又说了几句就朝她走过来:“看见我你跑什么?”

“没有啊,看你在忙嘛。”

“怎么在医院?”

“哦,马倩倩急性肠胃炎,在挂点滴。您怎么也在医院?”

“我父亲住院。”

“不要紧吧?”

“恩,心脏不太好,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对了,你们通知展鹏了么?”

“没有。”沈暮摇头,“马倩倩说展鹏晚上有直播,不想麻烦他跑来跑去。”

一阵沉默,却很默契的往门诊方向走。

“你上个礼拜收拾屋子的时候,把我的录音笔放哪儿了?”林冬绪忽然说起这个。

话说,上次去他家的时候,沈暮由于想起她从没给他打扫屋子,心里过意不去,于是趁他外出的时候,将他的屋子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他非但没表扬她勤快,还把她教训了一顿,并且不让她再乱碰他的东西。

沈暮回想起来,不确定的说:“好像收在你床头的抽屉里了,没有的话,那就应该在书房。

见林冬绪不语,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又讪讪的说:“好啦,下次没有你的命令,我不打扫就是了。”

林冬绪迟迟才“恩”了一声。

不知为何,沈暮总觉得他最近很疲惫,从她第一次去他家到现在,他似乎没怎么笑过,人也没有精神,沈暮猜想,可能因为他父亲住院的缘故吧。

两个人走到门诊,沈暮说:“我到了,您回去照顾师公吧。”

林冬绪被她这“师公”两个字给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我电话,我来送你们。”

“不…”

“上去吧,我走了。”说完不等她说话他转身就走。

沈暮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喃喃自言自语:“霸道、独裁!”

-

林冬绪回到林安国的病房,站在床边看了他许久,直到医生来做常规检查,林安国醒了,他才到外面打电话。

第一通是打给周斐然的。

“如你作料,我父亲知道上次投标的那块地皮有问题之后就住医院了,心脏病复发。他这样就死掉,我会很不甘心。所以,收起你的小动作,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处理。你只需要专注我们的合作。不,不需要。再见。”

第二通是打给林远城的。

“远城,来医院照看爸爸一晚。明天?算你事假可以吧?我会跟你的老师打招呼。恩,恩,不行,我现在要走。去哪?恩…送一个学生回学校。”

晚上十一点多,林冬绪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身姿挺拔的站在车门边,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在裤袋里,青烟袅袅,将他没有情绪的双眸遮掩住,整个人都很沉静。

他在等沈暮她们出来。

马倩倩半梦半醒的看见林冬绪站在那儿,不禁愣了一下,转头问沈暮:“你叫他来的?”

“怎么会!”沈暮慌忙否认,解释说,“刚才在医院碰到的,说是要送你回去。”

徐蕙说:“你家展鹏好大面子,真不错,正好帮我们省车费。”

马倩倩尽管病到没力气,还不忘打趣:“怎么能是我家展鹏面子大呢,应该是沈暮面子大才对。”

沈暮没好气的翻白眼。

林冬绪替她们拉开车门,徐蕙扶着马倩倩坐进去,沈暮刚刚弯下.身就被林冬绪拉住手臂,她转头看着他。

“坐到前面去吧,不要挤到马倩倩了。”他说。

沈暮偷偷横了他一眼,黑着脸坐到副驾驶。她是有多胖啊,多她一个就能把人家挤死?

车子一路稳稳当当的开到女生宿舍楼下,徐蕙扶着马倩倩上楼,还不忘对落单的沈暮喊了一句:“哎,你送一送林老师啊!”

送?怎么送?需要送么?难不成让她坐他的车把他送回家再自己打车回来?所以沈暮没有理会,对林冬绪说了一声“老师再见”就咚咚的跟着她们跑上楼了。

没想到刚进宿舍门,马倩倩的电话就响了。马倩倩望着电话愣了愣:“啊?哦,好的,谢谢。”

马倩倩指着沈暮:“你手机丢林冬绪车上了,快去拿。”

沈暮愤愤不已,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刚才不说?害她多跑一趟,爬五楼很累的!

她冲他伸手:“手机。”

他打开车门俯身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

她手一顿,缩了回来:“那是什么?”

他笑:“你的手机。”

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板下脸:“把我手机还给我。”

他一脸无谓,然后把袋子丢进沈暮怀里,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坐进车里,踩油门,“轰”的绝尘而去。

沈暮怔怔的站在原地,恨不得把袋子丢进垃圾桶。

忽然那袋子里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很不错,诺基亚最新款。她捧着手机研究半天才打开刚刚发来的短信,来自于林冬绪——“要不要随便你,反正你的手机已经被我丢掉了。”

沈暮咬牙切齿,林冬绪的霸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没有他无耻,所以不得不接受,大不了下回他发她工资,她不要就是了。

林冬绪回到一个人住的公寓,洗了把澡,便到书房开始工作。他多半于半夜打开电脑处理安国地产的事宜,因为够安静,并且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他不被打扰的思考。

他想起沈暮说过,把他的录音笔收进了床头的抽屉里。他起身去找结果没找到,沈暮还说,如果不在床头那就在书房,于是他又回书房把所有的抽屉都翻了个遍,但是依然没找到。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拾起手机。

来电者是林远城,“哥,爸说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你来一趟医院吧。”

林冬绪瞥见窗帘下静静躺着的录音笔,说:“好,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低身捡起录音笔,按下播放按钮,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谈话声飘荡在静谧的房子里,显得尤为诡异。

几分钟以后录音播放结束,林冬绪并没得到他需要的讯息。他握着录音笔,定神思考了片刻,而后,他面无表情的把录音内容删除,拿上外套和车钥匙,灯也没关便出门去了医院。

-

几日之后,当沈暮几乎忘记舞台剧面试这么一回事儿的时候,她接到了团委的通知,说是她被选为《梁山伯与祝英台》一剧中的女主角,饰演祝英台一角,让她下午四点到院形体室参加排练。

让她更意外的是,马倩倩这个半调子居然也被选中,演的是银心,祝英台的丫鬟。

沈暮和马倩倩四点钟准时来到形体室的时候,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等到四点半人才陆陆续续到齐。

四点四十,男主角林远城和剧目导演、编剧同学姗姗来迟。

马倩倩抱怨道:“喂,你们有没有时间观念?迟到好几十分钟了。”

导演是个大三的女生,戴着副黑框眼镜,下巴尖尖的,扎着马尾,精神头不错,颇有导演范儿,她耸耸肩说:“没有啊,本来就是四点半集合,由于大部分同学没有时间观念,所以把集合时间提前半小时再通知你们。你看,这不是刚刚好么,四点半,全部到齐。”

马倩倩还想说什么,导演直接无视掉她进入正题:“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角色吧,过来领一下剧本。排练时间是周一、周三下午四点半,周六下午。时间紧迫,大家团结一点搞好演出。”

马倩倩拿了两份剧本,递给沈暮一份,小声说:“还真以为自己是领导?瞧她那嘴脸,真够讨厌。”

谁知导演听见了,看了马倩倩一眼,笑了笑:“没办法,在其位谋其职,你再讨厌我,也只能忍一忍,两三个礼拜很快就过去的。”

马倩倩撇撇嘴,有点不好意思了。

导演叫贾珊,播音系的三好学生,备受老师喜爱。沈暮与她聊过几句之后,发现她其实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狗仗人势的那种人,反而很豪爽,为人大大咧咧,对待马倩倩也相当友好。

第一次排演,大致就是熟悉一下剧本,轮流照着剧本念台词。直到第二次排演,才开始正式脱离剧本。

此时,沈暮与林远城相对而站,手中各执一折扇,贾珊说:“开始吧。”

大家都看着他们,沈暮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戏,浑身不自在,她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做了个心神气定的表情,抬手念道:“梁兄,你看,今日天气晴和,不辜负大好时光,你我弟兄二人沿途吟诗以诉衷肠如何?”

林远城配合的勾唇一笑:“愚兄才疏学浅,不如贤弟满腹文章,只怕对不上啊。”

沈暮本以为跟林远城对不上几句就会被喊卡,却没想到两个陌生人竟然可以如此默契,这一幕他们一遍就过,台词、表情、动作都让贾珊相当满意。

众人啧啧称赞,沈暮怪不好意思。笑了笑,才发现形体室门口林冬绪正在和别人说话,末了他朝形体室里看了一眼,便跟着那人离开了。

沈暮忽然想起来她还没有告诉他,周六要参加排练不能去他家打扫。于是她趁排练休息的时候走到角落给林冬绪打电话。

“是我,沈暮。”

“恩。”

“是这样的,这几个礼拜的周六我都要参加学校的排练,所以,我就不去你家了啊。”沈暮窃笑,这会儿可是正当理由不去他家。

可是良久那边都没有声音,沈暮着急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打什么坏心算盘,于是又说:“你刚刚不是经过形体室么,看到我排练了吧?我没有骗你的啊。”

“哦,我不是去看你的,你不要多想了。”

沈暮翻了翻眼,她什么时候说他特地去看她了?这人还真会抓紧一切机会羞辱她。“老师,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周…”

“手机还好用么?”他忽然打断她,不着边际的问。

沈暮摸了摸额头,深深吐了口气,她就快抓狂了!可殊不知,她这滑稽的一幕被窗外站着的林冬绪看了个完整。

他站在教室外的树干旁边,教室内开着灯,教室外黑暗一片,所以沈暮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楚的看见沈暮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刚才排练时的每一个表情。

林冬绪望着她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果然,没在等他说什么,沈暮丢了句“谢谢你”便挂了电话。

周六,沈暮按时参加排练。由于大部分同学周末都有事情,贾珊决定周六只让男女主角单独排练。因此,形体室里,沈暮和贾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等待林远城的出现。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林远城才晃晃悠悠的出现。

沈暮和贾珊都没说什么,抓紧时间排练才比较重要。可是才刚刚排练半个小时,林远城的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他颇不耐烦的到一边接电话,沈暮和贾珊都等着他,谁知林远城打完电话就说:“我有事情,先走了。”

贾珊脸色一冷,把他堵在门口:“林远城,你迟到加早退不是一次两次了,整部剧的排练都你落下了,你以为只有一个人忙?我不忙?沈暮不忙?有没有团队意识!”

林远城皱了皱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行,我找时间跟那什么祝英台单独排练,不麻烦您老。”

说完他越过贾珊朝门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女人真麻烦,吵死了…”

贾珊狠狠白了眼林远城的后脑勺,无奈的回头看着沈暮。

沈暮笑了笑耸耸肩,表示只能这样了。谁知下一秒她的手机也响了,是他弟弟秦征打来的。她心一沉,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准没好事情。

果然,秦征在电话那边叫唤:“姐,你来一下XX路,靠,我被一女疯子缠住了!真受不了,女人真麻烦,吵死了!”

沈暮匆匆赶到秦征那里,当她看见秦征和林远城以及一个女生对峙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可以再狗血一点。

她走过去,拍了一下秦征的脑袋,问:“怎么回事?”

秦征一张俊颜,五官都纠结到一块儿了,下巴抬了抬,指着那个女生说:“就她,诬陷我偷她钱包。”

秦征跟那女生是同班同学,秦征路上遇到她,看她拿了不少东西提不了,就帮她拿了一下了,谁知道别的时候女生说她钱包不见了,是秦征偷的,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在大街拉拉扯扯。

沈暮想,这个林远城大约是这个女生的亲戚,她跟林远城不熟但好歹戏友一场,此事应该很好解决。她笑了笑,对林远城说:“林同学,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林远城瞥了她一眼:“坐什么啊,就这里谈,怎么,你弟弟做亏心事怕被别人知道?”

沈暮怒火蹭得一下钻上心头,收起笑容冷声说:“你有证据?你再诬陷我弟弟小心我揍你。”

林远城嗤的一声笑出来,“就你?揍我?”

话音一落他的脑袋就被沈暮手上的包实实在在的砸了一下,疼得他嘶嘶抽气。

女孩倏地跳到林远城前面,母鸡护小鸡似的张开手臂挡住他,恶狠狠瞪着沈暮:“你想干什么?不准你打我林哥哥!”

林远城斜睨着她,皱着眉提着她的衣领把她甩到身后,厉声说:“齐欢颜,第一,不要叫我林哥哥,第二,我什么时候被打了?第三,你给我闭嘴!”

齐欢颜冲他笑了笑,抿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巴掌大的脸蛋红扑扑的。

林远城再次对上沈暮挑衅的目光,他双手抱臂,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暮看了好一会儿,张口说:“喂,我说你是不是大山里跑来的?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轻轻碰我一下,我用不找一只手就能把你从B大里面撵出去?”

沈暮啧啧摇头:“林远城,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你爸是李刚?大少爷,你看,已经有不少路人围观咱们了,你喜欢被人当怪物一样观赏我不喜欢,来,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慢慢谈。反正二对二,谁也不吃亏。”

林远城嗤笑一声,细长的眸子扫了眼周围,然后忽然收起笑,冷冷的盯着周围的人,不出三秒,那些路人作鸟兽状一哄而散。

“没人了,谈吧。”他说。

沈暮不理会他,指着对面的小公园一角的凉亭说:“就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