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多了!”我说。

“我没喝多,我口齿清楚、心里明白着呢!你又想逃跑!小雨,现在我们都没有牵挂了,小雨,我会对你好的,真的!相信我好不好?”他用双手抓着我的肩,轻轻的,声音也忽的就温柔下来了,眼睛真切的看着我,黑漆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温柔,爱惜,和期盼。

“然后像甩安子一样的甩掉我?”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这句话真的没有经过大脑就被说了出来。

“你和她不一样!”魏然斩钉截铁的说,但是我看到了他的狼狈。

“有什么不一样?对于你来说不都是女人?只不过一直没得手而已。”

“我就知道那个安子欣叫你来有目的,她就是想看到现在的结果,想让我不好受,想让我得不到你!”魏然恨恨的说。

“你别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而且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安子也是这么回事!”

“你说什么?!”魏然的手狠狠的抓着我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肩被他抓的生疼,被他摇得晕头晃脑,胃真的开始痉挛了。可是魏然还在加力,他好像有些癫狂了,大声的吼叫着:“为什么不行?周洲也订婚了,轮也该论到我了。小雨,你相信我,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看着她们时心里全是你,这些年来我心里也很苦的,你都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真的,小雨,相信我,小雨......”

他的语气一下子就温柔起来,手上的劲道也消失了。我诧异的抬头看他,却看见他正慢慢压下来的头和迫在眉睫的唇,他的气息就在我脸旁。我猛地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魏然你放开我!你疯了!你把我弄疼了,放开我.....”

我开始用力的挣脱他,推着他的胸膛,脚步向后退,撇开脸躲避他落下的吻。可是我已经没力气了,绞痛的胃让我不停的冒冷汗,他的力气远比我的大,他温热的夹着酒气的唇时不时的落在我的头发上和耳侧。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一种屈辱的悲哀充斥着我已经毫无力气的身体,这时我看到了他的腿,于是使尽全是力气踹向他的膝盖。

“啊----”魏然吃痛的放开我弯下腰,我看到他的脸就在我眼前,不知哪来的力气,我扬起手狠狠地甩向他。

今夕何夕?

魏然被我突如其来的手扇得脸偏向一边,他用手抚着脸,头发凌乱的遮挡在手上,一动不动。我早已失去了站立的力气,随着他双手的松开,顺着自己挥手的力道,感觉身体向后倒去,收都收不会来。我闭紧双眼,等待着坚硬地面的迎接。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我倒在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里,太熟悉了,就像清楚自己的身体一样,我清楚的知道,接住我的,是李威。

他没走开,他不会旁视我的处境而走开的,闭上双眼,把自己交给李威,他会帮我的。这就是我曾经的李威,原来他一直在留心着我,发现我遇到困难时毫不犹豫的帮助我。

可是,数月后与他的再次相逢我竟是如此的狼狈,怎么会让他看到这一幕呢?痉挛的胃抽走了我所有的生气,包括我的呼吸。就这样吧,幸好还有他,我已经无法面对酒醉而狂乱的魏然,甚至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任由自己偎在他的怀里,双手用力的顶着胃,呼吸急促,一身冷汗。

“放开她!你放开她!她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是魏然的吼声,他还在揪扯着我,他的手还是很重。

“你清醒清醒,看不到她很难受吗?”身边的李威也大声的吼着。

“小雨,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魏然慌乱的声音。

“胃病犯了?”李威在我耳畔问。

我点点头。

“我送你去医院?”

我再次点点头,李威扶着我转身。

“吱----”的一声,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我看到黑色的车轮。

“对不起,贺总,我的朋友病了,我得先送她去医院。我马上回来。”

贺总?李威的总裁?

那不就是----

我抬起眼,贺佳!真的是他!他坐在我面前车子的副驾驶座位上,带着一副墨镜,看不清表情,但是很威严且严肃的样子。

“你别去了,开幕式马上开始,你得主持。我送周老师去医院!”毫无商量的口吻,说着他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伸手要扶我。

李威显然是很吃惊的,他还不知道我和贺佳认识。也许是他真的脱不开身、也许是因为面对总裁阴沉的脸、也许是还未从震惊中晃过神来,总之,李威把我交给了贺佳时非常顺从。而此时的我纵然一万个不情愿,却根本无力反抗。贺佳护着我,坐进了车厢后座,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关上了车门。

这是怎样的一片混乱呀!

我哀求的看着李威,他猛然惊醒般的样子,低头对车里的贺佳说:“贺总,您刚下飞机,要不我找别人送她吧?”

“开车。”贺佳面无表情的合上车窗对司机说。

“贺总,去第三人民医院,找急诊科的张主任。”李威的大声的说,隔着车门,车子越开越远,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贺佳自始至终带着墨镜,一言不发,算了,就这样吧。我蜷在他身边,体会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透骨的绞痛,身体在发抖,咬紧牙关,不想呻吟出声,一身冷汗。渐渐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无法排解的疼痛折磨着我。

到医院后一切都还顺利,张主任正好在,他看见我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又来了!你再不来我都快把你忘了!胃病又犯了吧!中午吃什么了?”

“没吃.....”

“没吃?那你活该!得输液了,先打一针,拿药去吧!”说着把处方单给了贺佳,贺佳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司机。可能是贺佳的脸色不太好,张主任凑在我耳边小声对我说:“和男朋友吵架赌气不吃饭?”

我悲惨的摇摇头:今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魏然上演了一出莫名其妙的闹剧,围观人群中居然有前男友和一个我非常不想招惹的人,真是够出风头的!紧接着又是一出及时犯病,闹到上医院挂急诊。太热闹了!没有一件事让人能舒服一点。该死的胃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带她去留观室输液吧,如果不难受晚上可以回家。胃不疼的时候适量的喝点稀粥,以不吐、不难受为原则,明天再过来输液。这两天吃饭清淡点儿,口服药跟以前一样,要按时吃。”

张主任跟贺佳交待着,我撑着桌角费力的站起来。去留观室的路我太熟了,我想走过去。

“慢点儿,别逞强!”一只手忽的把我揽在怀里,然后扶着我向前走,是贺佳。从下车、进医院到排队等大夫贺佳一直都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半搂半扶着我,我没有、也不想看他的表情,我已经没有那些春花秋月的浪漫想法,此时的他真的是我的依靠和支柱,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现在如果让他走,放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那我该怎么办?不敢想!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变得软弱和自私,现在千万别跟我谈骨气。

直到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为我扎上液体,我还是迷蒙在这一片烦乱中,就像溺水的人,却怎么也挣扎不上来,反而越陷越深。

满脑子都是流产的、不能再怀孕的安子,还有她那些语带双关的话;完全陌生的魏然,短短的时间里我才发现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的世界原来我从不曾真正的了解过。而我莫名其妙纠结在这两个人之间许多年,却不自知。还有好久不见的李威,也许是因为他帮我解了围,再次看到他,还是那么的依赖,可是没有了我,他好像风生水起、过得更好,这个发现让我愈加难过。

打过一针以后,胃的痉挛渐渐平息下来。看着输液管里一滴滴下落的液体,我忽的想到了安子,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医院里吗?我想撑起身找手机。

“别乱动,怎么了?”贺佳按住我。

“我要打电话。”

他沉着脸看了我半天,终于把手机从包里找出来递给我。

拨通了安子的电话:“安子吗?你怎么样了?”

“你还关心我吗?”她的语气有些强硬。

“对不起,我、我、我的胃病犯了,现在也在输液,你身边有人陪吗?”在知道事情真正的由来后,对她的关心似乎也变了味道,不再那么坦然,自觉的有些亏欠着她。

“有!有我最好的朋友陪我。你见过魏然了吗?”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是那么陌生冷硬,我奇怪的看看电话,以为打错了。

“见过了......”我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尖利的笑声忽然传来,直刺我的耳朵:“那你都知道了吧?周雨心,你和魏大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是该恭喜你们还是该可怜魏然呢?”她的声音和语调格外阴森,听得我毛骨悚然。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又是为什么呢?”她接着说依旧刻薄的语气:“关心我吗?用不着你假惺惺的。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轻松!很轻松,真的很轻松。我不用再在你面前虚伪的假应酬,也不用为了魏大公子讨好你,和你套交情,我可以实实在在的告诉你,我讨厌你!讨厌你!”最后安子的声音已经接近竭斯底里了。

原来我一直以为会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一辈子的发小,多年来在她心底里竟是如此的憎恨厌恶我。

我不禁凄然:“别这样!你是最好的朋友......”

电话那边静默了下来,相信她也一样和我难受,我接着说:“安子,我一直把他当好朋友的,像大哥一样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对我...... 我们之间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好不好?我再也不见他了......”

“哈!你再也不见他了?他可是为了接近你才和我这个‘周雨心最好的朋友谈恋爱’!告诉你,你和我再也不是朋友了!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让你来医院吗?”

“别说了,安子......”害怕她说出可怕的话来,我不想看见那露骨可怕的事实,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我真的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不说?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勇敢、很坚强吗?哦,你怕我说的话会玷污你的纯洁?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他这几天都在陪客户喝酒吃饭,所以手术前不给你打电话,到中午时才给你打,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出头的。一个酒醉的疯子看到多年的梦中情人为了一个过气的女友找上门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嗯?大吵一架,对不对?嗯?我太了解你们两个了,哈哈哈哈哈......周雨心,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魏然也别想随了心!我为他葬送了最好的年华,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说完安子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他心里其实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真是报应,他也不能去爱。这世界也是很公平的,不是吗......”

“那个女孩子我认识,还经常碰面。我恨她,可是魏然爱她......”

“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一次次的和我分分合合,想要控制我...... ”

“你终于说对一件事,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这个傻瓜,你跑来替你最亲爱的安子欣同学出头,可你知道她把你当什么?......”

“周雨心,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魏然也别想随了心!我为他葬送了最好的年华,我要让他难受一辈子!”

.......

这些话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分手一定要闹到如此决绝的地步才会干休吗?还记得我和李威分手时他说:“当爱情死亡的时候,记住拥有过的幸福就足够了!”

为什么他们不这样想呢?一定要伤人伤己方觉痛快淋漓?

恍惚间有人往我的怀里塞了一个热堡:“抱着吧,会舒服一点。”是贺佳,他还在这里。

“感觉好点了没?”他轻柔的声音。

我点点头:“不疼了。”

“能不能吃点东西?”他在床边坐下来,打开旁边小桌上的一碗粥:“刚才让司机买的,现在喝正好,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胃不能总空着,来,我扶你起来。”

说着他向我俯下身,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向我俯下身,一只胳膊抄进我的肩下,慢慢的把我扶了起来,这个忽如其来举动太过亲密,他的下巴轻轻的碰了一下我的头发,被他扶起的瞬间我清晰的看到他敞开的领口、颈间的黑痣.他没有用香水,身体传来的是洗衣粉清爽的味道,笼罩着我。

本来恍惚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谁允许他这么做了?我瞪着他,想用愤怒来掩饰心底涌起的情潮。贺佳没有看我,坐回床边、然后端起桌上的粥碗,舀起一勺,轻轻吹吹,递到我嘴边,一切动作连贯自然。

这个男人对一个都算不上熟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呵护!他对谁都这样吗?

“怎么了?”贺佳看着错愕中的我,问。

“贺总,我自己来吧。您刚下飞机,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我非常客气的说,想跟他保持些距离,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早已下的决心,眼前的人是瑞安集团的总裁,不是普通的白领。

心里更是有些过意不去,我已经麻烦他很久了,让一个刚下飞机的总裁为我端饭递水?他这样伺候过几个人?还是算了,人总要适可而止。

伸手想接碗,无意中拽动了手臂上的液体管,疼得我瑟缩了一下。

“你这样怎么吃饭?”贺佳皱着眉头说,他手上的粥还在我嘴边:“当病人就应该有病人的样子,做好病人的本职工作,接受别人的照顾,赶快好起来。你不会是现在想跟我男女有别吧?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来照顾你?”

这让我怎么回答?他的眼里有些光亮,一闪即逝,是不是也有些不耐烦我。我哽咽了一下,张了张口,终于还是开口咽下了那勺里的粥。

他说得对,已经没有别的人能来帮助我了,而我要赶快好起来。

贺佳细致的一勺勺喂我,柔和的眼神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怀里是他给我的热堡,烫贴的温度,多么温暖。他不言,我不语,似乎有些尴尬,却又好像多年的好友,这一刻,我竟希望能无限下去。

“不想吃了。”

“还不错,半碗。”贺佳放下碗勺,微笑着。这是今天看见他第一次笑,我翘翘嘴角,每次和他在一起时都很舒心的。

“心情好点了吗?”他眼睛黑漆漆的。

我点点头,向他微笑。

“那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个不太轻松的话题,今天几号?”他非常认真的问,眼神依旧深邃。他在工作时应该是这样的神情吧,我在心里暗猜。

“五月一呀。”这还用问吗?

他低头看着手里把玩的手机,不停地翻开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那是她送我的摩托罗拉,活跃的金属光泽跳跃着,在他手里越发显得小巧。“那你在意五月二号的比赛吗?如果没有拿到名次,你会怎么办?怎么想?”

“怎么会?”我奇怪的看着他,我现在带入决赛的成绩是第一名,虽然领先第二名李晓楠不是很多,但是除非我非常非常失常才会落败。难道他有什么内幕消息?于是我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有“万一”。

“如果真的输了----那就输了呗,我还没有输过,体会一下也不错。”其实这次比赛我真的没报多大希望,毕竟许多年没有参赛了,要不是院长要求,我其实连名都不想报。

贺佳瞅我一眼:“真自负!独孤求败的意思?”我轻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琴拉得有多好!

“第三个问题:除了你,还有谁动过这部手机?”贺佳依旧温和的问我,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但我还是顺着他的问题开始想:拿到这部手机后我就一直忙着备赛,再加上节前大家都很忙,我几乎连人都很少见,除了那天楠楠......我疑惑的看着贺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贺佳看着我:“想起来了吗?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今天不是五一节,是五月二号。你的手机日期被人调后了一天。现在是下午五点,小提琴组的决赛应该已经比完了,可能正在颁奖。”

温馨一刻

窗外柔和的风吹进屋里,带来田野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我望向无边的绿色,深深的呼吸着,想把这清新的空气带到身体的各处,直至灵魂最深处;再呼出去,让它带走我浸淫在喧嚣尘世中所有纷繁复杂的凌乱思绪。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吐纳?无辜的自然,孕育了人类、还要承受着他们的无度的索取、包容他们所有的欲望,这又何必?

人世有时真是让人悲哀而无奈。每个人都是可怜可叹可悲,魏然如此,安子欣如此,周洲如此,李晓楠又何不是如此?她鬼使神差的调慢我手机的日期,如此拙劣的把戏,太没有技巧、也太容易被识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一刻她是怎么想的呢?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告诉我的冲动。还是一直在侥幸的希望我没有发现。

我最近一直在后悔,拿到手机后为什么会对着新闻校时间和日期,想推翻对她的怀疑,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这并不是我不愿失去她的友谊,如安子欣,而是实在不愿周洲未来的妻子会有令我如此难忘的记忆。

门前的空地上开来一辆车,是贺佳的,他自车上下来,阳光下他的身影熠熠生辉,看见窗边的我,向我微笑着招手,走进大门。

那天从医院出来,他说如果回宿舍夜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就把我送到了上次来过的农庄。而我也下意识的不想回学校,怕有人询问我为什么会错过决赛,怕听见大家谈论比赛的情况,更怕遇见楠楠、和周洲,于是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原来这个农庄是贺佳在度假村里的别墅,和人来人往的度假村隔着一个水库,所以很是幽静,这里常年给他留着专用的房间和客房。在这儿呆了几天,每天有人给我做小灶,都是养胃的餐点。第一天,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怕我夜里会犯病,陪我住了一晚,后来我听见服务生管她叫经理。

贺佳把我送来就走了,说这几天会去上海,很忙,让我安心呆着,临走交代好好照顾我。今天是长假最后一天,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来。

瑞安集团的新任总裁不会对每个人都如此好的,他的心思我很明白。而我却一再接受他的馈赠和安排,我对自己说,这是因为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及时、恰当的帮助。可我真的是别无选择吗?如果没有遇到他、或者根本不认识他,生活不还得继续吗?

自己的心思自己最清楚,表面似乎不情愿,而心底里其实一直都在期待着他对我的安排,而且还甘之若饴。

是的,我希望那个温和可亲的贺佳用他的理由让我无可辩驳的选择听从,从而接受他的照顾。

这是一种小女人的矫情,也让我有些讨厌自己。不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躲开他吗?可是每当看到他却又不自觉的变得顺从,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贺佳何许人也?也是你能攀得上的?我是否在做着同安子欣一样的蠢事?

敲门声响起,我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贺佳挺拔的身影,还有我总是抗拒不了的微笑,把他让进屋里。

“你倒是过得惬意呀,明天就上班了,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他走到窗前我刚才站着的地方,向外看。

“你是嫌我在你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吗?”

“别误会,不是这个意思。”贺佳忽的转身,看到我戏虐的表情,责怪似的瞥了我一眼,又转身看向窗外,他的背影映在如画一般的风景中。

“我经常想,如果是生在古时,就做一个商人,小隐隐于林,世外桃源,采菊东篱下。虽不入三教九流,倒也惬意。”许久,贺佳看着窗外的安静的远山,绿水,田野,缓缓的说,语气中充满向往之情。

“现在的你不可以吗?而且比古人更自由,可以坐着飞机满世界玩儿,还省了脚力。”

“不一样啊,现代人太有本事,地球都变成一个村庄了。所有的美景都被划成旅游区,这么大的世界,清净的地方反而更小了。”他怅惘的说。

我倒杯水递给他,他转过身,靠在窗台边上,接过去:“喜欢这里吗?”

“非常喜欢,很清净,也很舒适。”

“住得还习惯吧?”

“很好,谢谢你。”我由衷的说。

“不用客气。身体怎么样?”

“好了。吃嘛嘛香。”我俏皮的答道:“明天就要上课了,我也该回去了。真的非常感谢你。那个、我刚才想结账,他们说你带来的客人不用结。我......”我咬着嘴唇,不知到接下来该怎么说。

“当然不用。这儿又不是旅馆,是我的另一个家,没有收钱的习惯。”他微笑:“你如果喜欢,可以常来。”

可能是我多心了,觉得他话里有话:“那怎么好意思。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

“你就是传说中的空中飞人吗?怎么我每次见到你,都是刚下飞机。”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哦?每次都是吗?”他回忆的样子。

“对呀,那次接张老师去炎炎家,前两天你送我去医院,还有今天。”我摇摇头,他一直都这么忙吗?现在通讯那么方便,网络都能视频了,一定要人亲到亲临吗?无法想象的生活。

他的眉毛斜挑了一下:“你倒是记得蛮清楚的。”

我尴尬的笑笑。

他接着说:“通常情况下,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或者特别重要的人要见,我下飞机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一下。今天我一回来就来这里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地方你一定很喜欢,是很舒适、惬意。”

“错了,今天是来见一位特别重要的人。”贺佳的语速很慢,别有深意,我忙低头给自己的水杯里续水,不敢搭话。

白开水倒进玻璃杯,一切都清清楚楚,即使有星点儿的沉渣也被水冲得在杯子里四处旋转。我知道贺佳在注视着我,想喝口水,但是很烫。唉,为什么要给杯子里续水呢,本来正好喝的温度,我懊恼的想。

“不介意了吗?我是说比赛的事儿。”许久,他才开口,转移话了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