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朝阳殿外演变出的惨事后,两人便不再对话。上官敏华心中搁着一根刺,轻轻一拨动便是阴云笼罩,怒气腾飞;秦关月不再护她之因,也好猜测。他算不出她心中事,为防意外发生,便由着那些人将她禁锢于延庆宫。
秦关月叹了一口气,放下微凉的茶碗,斟酌再三,才说他今日有事要拜托她。他请她去劝周承熙,少发些怒。也就是新帝周承熙杀大臣杀得兴起,停也停不下来。秦关月又叹息一声,说他也不怕新帝杀大臣,那些只会推搡扯皮的大臣于新政百害而无一利。
人可以杀,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同时,秦关月也担心他一心辅佐的新帝从此后会养成难以改变的毛病,杀戮绝不是治国之策。
上官敏华只是笑,并不搭腔。
秦关月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告别。隔了一天,大内总管来请示晚上安排何人侍寝。上官敏华冷眼一递,说随意。这总管战战兢兢地回道,昨夜那个美人承受不住皇帝的怒火,已经去了。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哪个也不愿去侍寝。
上官敏华还未发话,宫外跑进一大群莺莺燕燕,向她哭诉逝者死状的惨状以及皇帝的怒火非她们所能承受,恳求皇后娘娘解救众人之苦。
如意吉祥在旁嗤笑,这个时候想起他们的主子是大周的皇后了,平时怎么不见她们按制来请安!两人均劝上官敏华不要心软,去去那些人的威风。他们指的是近来最受宠的江氏和任氏,厚重的妆相也掩不住两人凄婉的面容,那袍子拉得高了,还能见到青黑发紫的淤痕,真正是畏惧狠虐的周承熙到了闻名即颤抖的地步。
上官敏华拿扇子掩口轻轻咳嗽,挥手把这群女人挥退,她还是照常抚琴赏景,不为他人所动。再过一天,几个年轻官员在御花园请见幽禁中的皇后。上官敏华一见,除却江一流、任复秋和洛生,其他的都能与她扯上那么一点子关系。
他们借幼时同窗之名与她攀亲带故,旁敲侧击问她要他们付出何等的报酬才愿去安抚新帝暴躁的脾气。
沐浴在明媚的日光下,御花园里的百花看起来分外娇艳迷人。上官敏华随意折下一枝花,微笑道:“我仍罪臣之女,今列后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饱受非议;我也不求它,苟且偷生已是佛祖保佑,岂敢妄言。”
话说得如此直白,这些人心里明明白白的。
当天,奏请当朝上官皇后搬回甘泉宫的折子堆砌于新帝案头,周承熙眉头皱得直打结,翌日上朝前还是批了准的朱批。
三天后,以国师为首的文武百官,请旨给前礼部尚书上官城翻案。
周承熙当场就怒了,怒气冲冲地来到延庆宫,想要治上官敏华的罪---勾结重臣,干涉朝政。他骂她居心叵测,用意险恶,今日若不杀了她,他将难安于塌。
上官敏华冷笑,回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半点情面不留,怒骂道:“我勾结朝臣,谋你什么?真是说话不经大脑,可笑之极!也是,像你这样除了砍人脑袋你脑子里还能想到什么?”
“为官者不办事,难道不该杀吗?”周承熙吼得比她还大声,他一心为民考虑,努力向他理想中的国家奔去,可是,现实总是让他出奇地愤怒。
“你以为你是谁?官员犯事自然有律法管,若下面官员人人都像你这般行事,只凭一己之喜怒,你还想推行新政,还想建立军事化强国,征服他国,做你的春秋大头梦!”
上官敏华这一刻已然忘却站在她面前的是可以随意取人性命的封建皇帝,她骂得畅快淋漓,周承熙拳头捏得死紧死紧,听到最后,他忍不下去时,一拳挥出,擦过上官敏华的颊骨,背骨深深陷于木墙之内。
“说完了?”
上官敏华愣愣地点点头,周承熙很满意他还有拳头能让人闭嘴,他挑眉扫了自己的皇后两眼,纠结于他眉头的阴郁与狠意如春风抚过寒冬的冰,瞬间消散。
“擢国师秦关月亲掌大理寺,重审当日上官城私通南梁一案。”
直至周承熙离去,望着那个破碎的木墙,上官敏华还是不敢相信,原来自己对那个家伙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噩梦,XX的,非把周承熙往死里虐不可!
第101章〖长情〗
新帝对上官皇后的敬重,或者说,皇后本人对新帝有超乎寻常的影响力,这样的事实让如意吉祥以及那些安置在各宫的上官府暗棋,无不扬眉吐气。从那一天后,上官敏华深锁的眉头就没有舒缓过,八月的日光再灿烂也不能让她展颜。
周承熙周身却洋溢着让人如沐冬日暖阳般的温暖,连带整座后宫都像春日山间烂漫的百花,竞相争芳吐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沉寂阴冷的上官敏华,她的面色如此难看,以至于宫里头人人都看出她的不爽。
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五年前因通敌叛国而满门抄斩的前礼部尚书得以沉冤昭雪,秦关月也向新帝讨了旨意,赦免了上官家所有被通缉的在逃犯,其中就有上官锦华,还有周泠。
君臣双方不计前嫌,握手言和。于是,新帝让上官锦华再掌都水监重职,又给其他上官氏的子弟官复原职,许享从前的待遇。
因天恩眷宠,上官锦华到甘泉宫谨见新后。
这座巨大的宫殿因为女主人压抑的愤怒而透出重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上官锦华领着周泠按规矩给皇后行礼,神色恭谨,好像上官敏华冷若冰霜的神情是司空见惯的。
上官敏华咬着牙,低喝道:“你回到这儿想要做什么?”
上官锦华还是很恭顺的样子,揖首回道:“辅佐吾皇,施展抱负。”随后又抬起头,目光澄清,很诚恳地回道。“后宫是非多,暗箭难挡,为兄也可照拂一二。”
上官敏华早因为自己的失误愤怒得心火旺盛。如今听到这般造作之辞,气得当场发作。用力一摔,手中那碗茶连盖掷向两人身前,低骂道:“你以为周承熙是傻子?你和她还有后面那伙子人心底打的什么算盘,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自投罗网,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过长劲!”
“皇后娘娘多虑了,为兄一片诚心,不忍苍生多受苦难,才重出世,微臣绝无二上官敏华哼哼冷笑,瞬间又敛住了喷发的怒意,轻轻地坐下,说话放得又轻又软,缓缓道:“你若记得上官雪华如何去地。就该收收你的心,从来枕边风都是要人命的。”
这话说得周泠面色乍变,上官锦华好涵养。神色坦然,纹丝不动。上官敏华又说道:“周昌什么东西。想必你心里有数。可别再做让亲者痛仇者快地事,让人嗤笑一生。”
好话歹话说尽。上官锦华那么一张清朗俊逸的脸,挂着淡淡地笑,上官敏华就知他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闭上眼,复又迅速睁开,催促让他们迅速离开,不愿再看他们一眼。
“娘娘,柳将军在外候见。”
上官敏华起身到外间见人,一同走向花园,柳子厚是来辞行的。新帝安排他重回北部,掌管驻马滩大
“小姐,你若不喜见那人,子厚这就给小姐去将人办了。”
上官敏华侧抬头,回望他一眼,语带笑意,问道:“都做了大将军,怎地还像小时一般妄言?”
柳子厚黝黑的脸庞上,虎目黑白分明,闪烁着嗜血的杀气,他道:“他让小姐不高自然是大大不好。”
上官敏华又皱眉,她回道:“我不喜的是你动不动喊打喊杀。”
柳子厚立时收音不言,上官敏华转过身在花园里继续走动,走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柳子厚摇头,上官敏华叹息,这样莽撞实在地性子怎做得稳将军之位。她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赦免爹爹的罪名?”
“自然是圣上无比欢喜小姐,不忍小姐背负罪名,才让国师大人翻案。”
上官敏华忍不住再叹息,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缓缓道:“陛下要行新政,处处受制,斩杀再多的大臣也不能奏效,所以才给上官府翻案。一为转移朝中各方势力关注,二为借上官府、晋山王旧势给新政开路,三则将晋河下游的叛逆源头连根拔除!你明白吗?”
柳子厚神色迅速变幻,他动了动,在上官敏华严厉的目视下,回道:“小姐,圣上待你好,子厚便忠他。他若待你不好,子厚便帮大公子反了他!”
“这种混话能随便说的?!”上官敏华气得差点给他一个耳括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小姐,你别气,你若喜欢圣上多些,子厚、子厚一定帮你灭了那个周昌,叫他们有来无回。”
上官敏华不禁抚额呻吟,放弃和这人说教。再绕花园一圈,她换了话题,问道:“子厚今年几岁?”
“十七。”
“是时候娶妻了,完婚后再回驻马滩不迟。”上官敏华点点头,笑眯眯地问道,“子厚心中可有人?”
柳子厚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眼神,半晌不回话。上官敏华轻笑道:“子厚只管说,是哪家千金?”
这一回,迟疑的时候更长。最终,上官敏华得到一个名字:王丹,宗正寺卿王博渊的小女儿,出身世族,品性娴德,并无恶名外传。上官敏华自忖这女子配柳子厚也算得当,趁着给周承熙选小妾地当口,她向那个老朽的宗正寺卿提出赐婚的建议。
王博渊没有立即拒绝,说要回去和小女儿商量。上官敏华想想也对,她可不想给柳子厚指个无心于他地女子。若人家小姑娘已有心上人,也不能强扭委屈人家。
未几,宫内外便传遍宗正寺卿拒绝皇后赐婚的消息,还传出那家小姐拒绝地原话:“那柳子厚什么东西,皇后跟前地一条狗,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
第102章〖比咏〗
柳子厚黯然神伤,未与皇后告别就回了驻马滩。上官敏华闻之,面色铁青,不一会儿又微微笑起来,她问在她眼前伺候的如意吉祥:“你们说说看,这宗正寺卿家的闺女,谁配得上?”
如意吉祥算是摸清她的性子一二,笑得越欢,声音越轻越软,就是她盛怒极至的顶峰。两人相视一眼,道:“王氏钟情于陛下,愿自荐入太子府侍。王博渊曾阻,若无后位相迎,王氏不得入宫。”
上官敏华唇一勾,眼中寒星点点,道:“既如此,就去告诉她,本后体寒不受孕,这皇后的位置等着她来抢!”
如意吉祥惊得神容失色,大呼此计不妥。上官敏华这位置本就不稳,只靠周承熙一己之喜才能端坐如今,若传出这样不实的话,她坐这后位也到头了。
章春潮听说了这件事,倒是给了上官敏华从来没有过的好脸色,他说:“这才不枉我等一番扶持,为后者没有杀气怎能坐得长久?”
如此在章春潮的安排下,王丹进宫。上官敏华见过她两面,那是一个形若清莲的少女,一身傲骨,不屑于向宫中其他女子行礼;看向周承熙的目光,就和当日周清歌看正德帝一个模样。
有章春潮在宫中行方便,王丹在后宫冒了个拔尖,把原先的任氏和江氏给挤了下去。周承熙倒也宠她,可能是因为她父亲的身份,有宗正寺卿的相助,听说新政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不到两个月,那边就传出王美人有孕。周承熙一高兴就给她升了品级。给了一个淑仪的名头,还许她若生子便升丽妃。
若真如王丹之意,那就是皇帝地第一个儿子。凭宗正寺卿的家世。变成嫡长子得继大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下后宫里头其他人不干了,到上官敏华前头去拾掇是没有用地。明眼人都知道王丹比不会生的皇后更受宠,那样地侮辱王丹依然没事,失势的皇后不也只能忍气吞声,还拦不住皇帝的意,把人硬给迎进了宫里。
那些女子跑到任氏、江氏前头去闹。说来说去都是王丹独霸皇帝,不让人亲近,若她爬上后位,其他人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可惜,皇后怎么就不能生!”
“哪里是她不能生,”有人出声道,“嫁给陛下这么多年,两人都没圆房。”
顿然间,整个屋子里连女子轻薄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这种事。到敬事房一查便知,根本做不得假。然而,宫里这些女子怎么能相信。当日上官敏华大闹青溪半里桥,不惜自毁半身闺德。把周承熙从花街柳巷拉回来。这般深切地爱恋怎么可能发生多年不圆房的“奇迹”?
“既然未曾圆房,怎会传出体寒不能受孕地话来?”这话问得好。宫里头的女子个个都是心里明亮剔透,必是王丹为进宫造的谣。
“若皇后有孕,我看王淑仪也抖不起来!”
“上官大人(指上官锦华)也不会由着皇后失势。”
最后倒变成这第一个孩子还不如让上官敏华生了,好歹这皇后大度不妒,皇帝不去她宫里也见她闹,至于储君?以后大家各凭本事。
上官敏华得悉后,哭笑不得。她从不小看后宫女子的手段,当即吩咐如意吉祥准备好东西应变。两人不明白,上官敏华冷笑,道:“尔等以为陛下会许本后诞下嫡长子?”
如意吉祥面面相觑,认为她的这种想法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当下,毫不怀疑地知会章春潮,一干人等在各处做好准备。某日宫宴后,周承熙微染醉意,被有心人带进甘泉宫。甫一掀纱帘,周承熙眼神便清明,望着凤床上不动弹的女子,轻轻发笑,俯下身去,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抚过她发颤的身子,道:“真是老实,让朕猜猜,是谁让聪明得不可一世地皇后吃这个暗亏?”
周承熙说了七八个名字,都没说到点子上,他自然是在戏弄于床上女子,瞧她因为他的手指而颤抖笑得越发欢喜。上官敏华瞪他,周承熙便发笑,道:“皇后这般有心,真正让朕受宠若惊。”
瞧她吃了药的身体因他地触摸而片片泛红,周承熙眼神变幽深,头一探,便深深吻住目光迷离的女子,掩去两人因深深地触动而起地美好叹息。上官敏华迎上去,承受更多,两人在床上配合挺有默契,周承熙咬住她的耳朵时,还调笑道:“朕地皇后热情如火,以前竟是错过了。”
上官敏华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封住他的嘴巴,这种时候说什么废话,尽情做就是。周承熙闷声而笑,两人动静挺大,也没觉这人在这时候发狠。也不知做了几回,上官敏华早因累极睡去,周承熙退出时,还搂着她,轻吻她的眼角才渐歇美好的夜晚逝去,微微的黎明在窗口敲打。
上官敏华醒时,周承熙已去上朝,她动了动手掌,药性已去,启唇道:“如意。”
“在。”如意把金剪子递过去,有些不忍心又有些为难,上官敏华瞪了他一眼,后者只好退下,不一会儿,帐内传出淡淡的血腥之气。
当血味渐浓时,秦关月随着吉祥的带领,冲进皇后寝宫,一把夺下金剪,见到上官敏华身上斑斑血痕,心痛难忍,面上又有些怒气,道:“元殊怎可这般不珍惜己身,需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要让你母亲父亲在地下难安?”
上官敏华掩面嚎哭,说自己变成污秽之人,再也配不上谁,拉扯头发,又发狠用手指甲在身上拉出长长的血痕,把个受迫而失身的女子演得似模似样。
秦关月急得顾不上礼仪,上前抱住她,压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自残其身,还柔声安抚她是他见过最清雅的女子,她的心上人只会更怜惜她,不会不要她。
上官敏华又啼哭,指责他未尽许诺之意,当日他说过不会让新帝来拓扰她,如今她坏了名节,再无人怜爱,生不如死。“怎么会,怎么会。。。”秦关月用力搂紧上官敏华,困住她不让她再激动,还没等他想出法子来,甘泉宫的大门被人踢开了。
秦关月猛一回头,正是怒火熊熊燃烧的庆德帝是也。
他手一松,心中怀疑地望了一眼怀中女子,却见她面色凄厉,带着自毁的倾向,拿起身边的凶器便向皇帝砸去,一副即使立时死了也没有关系的撒泼模样,哭骂对方是畜牲禽兽之流。秦关月慌得忙用手抚住她的嘴巴,又与礼不合,当真是左右为难,哪里会去想这个中还有可怀疑的地方。
“国师,”周承熙脸黑得能挤出墨汁来,他阴恻恻地喝道,“宫闱之地怎可擅入!”
秦关月闻言一愣,手一缓,上官敏华脱势向周承熙扑去,手上金剪金光晃眼,哧一声周承熙不闪不避,生生在肩头受了这一击,秦关月等人大惊,上官敏华忙松手,一抬眼刚好瞧见周承熙尤如心碎情伤的颓败模样,她心里一抖,眼神四下乱飞,再不去看那少年皇帝的模样。
周承熙任由肩头的血流滴滴落于花毯上,也不去拔那金剪,目光中又满含着浓浓杀气,无形中又有一丝不明了的忧伤在清清的光线中游走,秦关月悄悄退出,上官敏华满身不自在,这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样?
“他是谁?”
上官敏华受惊,猛地抬头,周承熙怒瞪着她,再问一句:“那个人是谁?”
她心思如电闪,咬住唇瓣凄苦地不言语,周承熙怒得在宫内大肆破坏,每扫上官敏华一分不在意地神色,他便怒吼,动作越发狂暴激烈。闹到最后,周承熙拿冷热不侵的上官敏华无法,他杀气腾腾地迈出大门,那张失血过多的脸看起来有些发白,他喝令道:“着南衙禁军左统领宣楚驻守甘泉宫,闲杂人等不得扰宫!”
后来,因玉山国师一句话,淑仪王丹便被打入冷宫。
第103章〖面首〗
后宫又一次回到相安无事,任氏、江氏二娇依然受宠,皇后的位置依然超然。
自周承熙继位,局势一直都晦暗不明,内忧外患,在南北两个强国的夹攻中,好不危险。那些小国开始在边境寻事挑衅,所以,庆德帝也顾不上后宫那点子破事,御驾亲征讨伐那些魑魅魍魉。
时局如此不稳,离开皇宫实在是冒险,但是无人能劝阻周承熙行事。好在这一仗打得并不久,两个月后周承熙满载俘虏和珠宝返回西山皇宫。
听说此行,周承熙掠来一个倾世美人,为防后宫之人不利于她,把仅次于甘泉宫的延庆宫赐予那名美人,又把各地上贡来的宝物送于她择取,比之当日王丹,这皇恩浩荡独此一份,宠冠绝后宫。
有人寻上门闹事,那倾世美人二话不说便把人投了湖,庆德帝也只是一笑置之,于是,后宫众人便知这位主不好惹。
上官敏华也知道宫里来了这么一位霸道美女,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甘泉宫外忽然闹腾起来,连左统领宣楚也拦不住,拉拉披帛,起身走了出去。
殿外对白反复进行中:“这宫里住的是哪一位?”
“这是皇后娘娘的居处。”
“姓甚名谁,哪家的!?”
“当朝皇后。”
“让开!本宫倒要瞧瞧是哪一个?”
本来也无事,只是上官敏华出去时正好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上官敏华!”
上官敏华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这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尽管对方神色中带着天生的高傲,但是,难掩韶华已逝的光华。她可不认为周承熙缺乏母爱要找这样一个老女人宠爱。
对方显然是憎恨她到了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地步,大喝一声,叫吕明望拦住宣楚。双方对峙时,那女子拿起鞭子自己抽人。上官敏华躲地速度没有她鞭子的快,如意吉祥又被人绊住,这么一来,上官敏华背上便受了火辣辣一记。
上官敏华吃消不住,整个人向前冲去。正好冲进来人的怀中。周承熙见她背上泛出血痕,顿时变了神色,一把抓住第二鞭地鞭尾,大喝一声:“阿简!”
这个叫阿简的女子见他来,抛下鞭子,道:“你还护着她,你还护着她!她害我们害得还不够么?你竟封她为后,让她住母后最爱地宫殿,早知你这般。我还回这儿做什么?这儿不是我的家!”
周承熙忙放开上官敏华,上前抱住那激动的女子,一个劲地劝说。皇宫就是她的家,她要喜欢甘泉宫只管住。
上官敏华也顾不上背上的痛。她觉得自己非常倒霉。这个叫阿简地女子是周承熙的长姐。周承简,当年因细故被弃远嫁小国。如今么,胞弟为帝,找她报仇来了。
周承简也是个聪明人,当着周承熙的面把上官敏华赶离甘泉宫扫了当朝皇后的面子后,旧事就算作罢。但上官敏华知道对方还有后招,果然,在她搬去婉思殿后,周承简拾掇着庆德帝把王丹从冷宫里头迁了出来。
虽然不能重拾旧日恩宠,但王丹肚子里有庆德帝唯一的子嗣,又有长公主帮衬,这么重的份量放在那儿,王淑仪的位置也是无人能撼动的。
章春潮问她怎么办,上官敏华正趴在床上养伤,回道:“早叫你把宣楚迷倒送到我床上,你死活不干,现在王淑仪都快临盆了,你叫我上哪儿找孕胎充数啊?”
“给宣楚下药,亏你想得出!”章春潮大骂,他面色一整,看着手上的银剑,道说不得他要亲自出手将人杀了。
经周清歌一事,上官敏华心里头早有阴影,当然不许他去杀人。她道:“杀得这一个,还有唐氏,苏氏,辜氏,你杀得过来么?”
章春潮面显郁色,他冷冷道:“你真要宣楚侍候你?”
你不是说他武功奇高,难以下药么?上官敏华玩笑似地点点头,回头她便忘了这事。
她觉得最近胃口有些不对头,也嗜睡。她倒真希望自己已怀孕,因为一夜就中奖地机率是很大的。但是,医正给她把脉下药时并没有说起;要真怀上,周承简那一鞭也把它打没了。
摸摸依旧扁平的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唔,赶明儿章春潮再来,叫他把把脉。不一会儿,她又睡着了。隔了一天,她躺在贵妃椅上养神,忽地如意吉祥搬了只麻袋进来,解开一看,竟是眼神紧闭地宣楚。上官敏华眨眨眼睛,指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如意吉祥就拿她平日的话回她,这宣楚就是章春潮花了大把力气弄来地面首。
上官敏华起了兴致,连连说道:“那也不能让我迷奸他啊?快把他弄醒。如意吉祥弄好一切,悄声地退下。上官敏华拿起一把羽扇,在宣楚光溜溜地身上来回游移,啧啧赞叹他完美精壮的曲线,感慨地说了一句:“料真足,成熟稳重,和那个小鬼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啧啧,真是让人口水直流,拇指大动啊。”
她在口头上耍流氓,宣楚已解开药性坐起来,在她开口叫人前点住她地穴道,开始动手脱起她的衣物来。上官敏华目瞪口呆,知道这回阴沟里翻船,栽大发了。
她眼珠子拼命转,她自己主动和被人算计那是两码子事。
忽地眼前这苦大仇深的男人,朝空中洒一包粉末,然后伸手按倒她,同时解开穴道,口中道一句:“得罪了。”
上官敏华知道看戏的人来了,她不知道宣楚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身上布满汗水,空气里还弥漫出一股淫秽的气味,她咂咂嘴,宣楚的吻味道还是蛮不错的。所以,她能动之后立时伸手抱住对方的脖子,动情地回吻起来,还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记。
怎么能白白吃亏呢?
第104章〖逃亡〗
宣楚吓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舌头也僵在那儿任对方噬咬,上官敏华轻笑,还要凑上去再咬对方一口,宣楚惊得差点跳起来。
眼看就要露陷,这出戏所期待的重磅人物终于踹门冲进来,周承熙吼叫一声,把压在上官敏华身上的男子一把拽下床,赤红着双眼瞪着床上面色嫣红的女子,道:“你、你们!”
上官敏华白他一眼,道:“你来得太早了。”随后又换了娇滴滴的声音,对另一个人柔声唤道,“宣将军,快上来,咱们继续。”
宣楚裸身跪在那儿,动也不敢动;周承熙刷地抽出剑,要把这对奸夫淫妇斩于殿中,闻信赶来秦国师、看热闹的长公主等人把屋子围起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上官敏华噙着一丝笑意,悠然自得。秦关月拦住帝皇的长剑,让他慎思、慎思再慎思。周承简在旁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把气氛抄作得越来越热乎,周承熙按捺不住,一剑刺中宣楚的右肩,看到脖子上那个红印,剑又向递了三分,宣楚闷声不吭,忍着那巨大的痛楚,任由汗珠从额间滴滴滑落。
“元殊,你倒是说句话!”秦关月劝不住周承熙,便请床上的祸源解难。
上官敏华玩味地笑起来,道:“国师大人要我说什么呢?不是您说的陛下绝不会与我为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