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翰林之女,敢拒绝她的宝贝儿子,敢给宣王没脸,还敢在明知宣王爱慕她的情形下另投陆晟的怀抱,宣王太妃这护短之人如何能不耿耿于怀?现在宣王妃给出了这么个主意,正中宣王太妃下怀,宣王太妃不由的激动了。
云倾你得意什么?你堂姐云仪不过是宣王的妾罢了!云仪卑微,你也高贵不起来!
宣王太妃和宣王妃这婆媳二人很是得意,宣王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骂宣王妃道:“够了!因为你在宫里一次失言,我被陆晟逼到了什么了地步!你之前闯下的祸还没善后,现在又想为本王树敌、给本王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扰了,是也不是?”
“不,不是…”宣王一向好脾气,宣王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怒弄蒙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不是你便老实些,莫搞花样!”宣王怒气未息,神色俱厉,“你敢再闯祸,本王绝不容你!”
宣王妃含泪答应,无限委屈。
连宣王太妃都有些没意思了。
她们哪里知道宣王的苦呢?宣王是没好意思跟她俩说,自从宣王答应过陆晟、云翰林要交待云仪的死因,便陷入烦恼之中了。云仪的案子是桩无头公案,事情过去越久越没法查,又有于家、定国公府、胡家牵涉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哪那么容易查清楚?宣王现在躲着陆晟走了,宣王妃又要惹事,他焉能不急?
宣王妃低头认错,又有太妃在,宣王也不便多加斥责,忍气吩咐道:“你让人给杜氏送份礼,倒也是合适的。不过,只说是贺喜罢了,什么赐份贺礼这样的话,不可提起。石桥大街那里更要送份厚礼,只说恭喜吉利话,半句狂妄自大之语也不可有。”
宣王太妃板起脸。
狂妄自大,她觉得宣王这话不只是在说宣王妃,也是在说她,有些恼怒了。
好在宣王并没接着往下说,吩咐过宣王妃,心烦意乱的告辞离去,和宣王太妃总算没起争执。
宣王妃忍着一口气,依着宣王的吩咐,送了份贺礼到锦绣里,“给贵府贺喜的。”
杜氏收到这份贺礼,便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晚上继续。
第105章 妨碍
这是杜氏第一次收到宣王府的贺礼。
因为云倾。
云倾有喜事,所以她生平头一回收到了宣王妃命人送来的贺礼。
“这可真是拜高踩低啊。”杜氏呆了许久,不禁冷笑,“我把女儿嫁到宣王府,我女儿嫁到宣王府没多久就送了命,也没见宣王府慰问过我、对我嘘寒问暖过。现在云倾那个丫头要许配给燕王的四王子了,宣王府就想起来还有我这门子亲戚了啊。”
宣王府送来的东西还真是不错,尤其是今年京里最时兴的宋锦,色泽华丽,图案精致,质地坚柔,号为锦绣之冠。尤其有三匹织金宋锦最为难得:青织金仙鹤、青织金穿花凤、青织金麒麟。
“我女儿活着的时候没有这些,我女儿死了也没有这些,云倾那个丫头要嫁人了,就有这些!”杜氏看着这些精致华美的锦缎,怒火中烧,猛然取过剪刀,就要恶狠狠的剪过去!
“太太,不要啊,很珍贵的。”侍女大惊。
“别,别剪。”杜氏的儿子云儒从外头进来了,见杜氏要剪那些闪亮柔软的锦缎,忙冲过来拦住她,“娘,您如果不要,便赏给儿子吧!这些个东西,儿子以后若要娶妻下聘礼,是用得着的。”
云儒把杜氏手中的剪刀哄下,也不管杜氏正生着气,目光贪婪的盯着那些绫罗绸缎,“这般精致,一看就是好东西啊,为什么要剪了?”
杜氏心酸落泪,“这些是宣王府送来的!因为云倾那个丫头要嫁给陆晟了,所以才送来这些,说是什么贺礼!呸,我稀罕这些所谓的贺礼了,我一个娇滴滴活生生的闺女嫁到他家,硬是把命给送了啊。”
杜氏在为云仪伤心,云儒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听了杜氏的话便大声道:“对,云倾要嫁给四王子,这个我也听说了。娘,三叔和咱家是至亲,他嫁闺女为什么不请咱家呢?尚宝司的同僚们都问我呢,问我有没有去过石桥大街,有没有在石桥大街见过四王子,我都没话可说。”
“云潜他便是请了我,我也不去!”杜氏恨恨,“不是因为云潜没良心,你爹爹也不会无辜送命。我想起石桥大街这家人便没好气,他家有喜事我也不会去贺喜的,休想请到我!”
“娘,您这又何必?”云儒不解,也很不满,“我如果到石桥大街跟着一起招待四王子,回尚宝司跟同僚们吹吹牛也是好的啊。”
“人家不给你送贴子,你能怎样?”杜氏既恨云翰林、何氏无情,又恨云儒不争气,恨恨的伸出手指点他额头。
云儒不服气的嚷嚷道:“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他不送贴子,我便没有办法了么?娘,您是妇道人家,到底见识不行,我不跟您说了,我找四叔去。”拉下脸,出门找云湍去了。
“我是妇道人家,我见识不行。”杜氏被云儒气得身子发抖。
她虽然被云儒气着了,但剪刀都扔到一旁了,侍女看着倒是松了口气。这些宋锦宝贵着呢,可千万不能剪啊,这要是一个劝不住杜氏真剪了,以后回想起来定是心疼肚疼,不把气撒到她们身上才怪呢。
云儒到了云湍的书房,恰巧云湍没出门,正搂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调笑。云儒直愣愣的便往里闯,“四叔,四叔!”云湍忙把怀里那个丫头放开了,丫头脸红红的起身为云湍、云儒沏茶,云湍自她温软滑腻的小手中接过茶盏,还没忘了在她小手上摸了摸,丫头脸更红了。
云儒全然没注意到这些,问着云湍,“四叔,三叔要嫁女儿的事你听说了么?有没有通知你,有没有请你过去啊。”
云湍一脸茫然,“三哥要嫁女儿了么?”
他原本是风流公子哥儿,成了残疾人之后自暴自弃,极少出门会友,亲戚也少来往,和云翰林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云倾和陆晟的婚事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他竟然还不知道。其实程氏、云攸、云佼等人是早就听说了的,可心里都憋着气,不愿提起来,也就没人告诉云湍了。
“四叔您还不知道呢?”云儒跺脚,“多出名的事啊,在京城简直是从达官贵人到黎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云儒添油加醋语气夸张的把燕王亲自向云翰林提亲、云翰林再三不允、燕王再三央求、亲自接云倾下学等事都说了说,“…三叔本来是不大乐意的,可燕王爷实在太有诚意,推辞不过,只好同意联姻。”
云湍听得一脸迷惘,“这么说,三哥要和燕王府结亲了?这可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咱家和燕王府一向没有来往,你祖父在京城做着尚书的时候,也没和燕王府打过什么交道啊。”
“四王子早就看上六妹妹了,你不知道?”云儒惊讶。
云湍脸红了红,“我还真是不知道。”
他被罢了官之后消沉了一阵子,后来因为有他岳父定国公做靠山,以为总有起复的一天,又鼓起了希望。但腿残了之后,他是休想再重新做官了,仕途完蛋,形象大损,连程氏待他都不如从前恩爱了。他心灰意冷,除了在温柔乡里还能得到些安慰,其余的事都是漠不关心了。
小方氏那个孩子确实是他的,他都懒得去管,云翰林一家遇着了什么,他又如何会关心呢?
云儒把椅子往云湍跟前拉了拉,亲热的说道:“四叔,我觉得咱们应该过去向三叔道喜,您说呢?”
云湍道:“那是自然。”
云儒没回老家之前,虽然和云翰林同住在锦绣里,但和这个堂叔并不亲近。回老家之后有六年不在京城,越发生疏。现在听到云湍这么说,大喜道:“四叔,那咱们明日便一起过去吧,如何?”
“把你五叔也叫上。”云湍想了想,说道。
既然要向云翰林道喜,那他和云五爷就一起去了,总不能只带云儒。
“好啊。”云儒不情不愿,勉强点头。
云儒从小就知道云五爷在锦绣里无足轻重,对这个五叔很是看不起。要他和云五爷一起去,其实他是非常不乐意的。
云湍便命人请云五爷去了。云五爷还没回家,方氏知道云湍有事找云五爷,恨得牙痒痒,“那娃娃现在已经长开了,和你一个模子,不是你的种,却是谁的?你管生不管养,放着我妹妹和她的孩子不闻不问,还有脸找我家五爷商量事,这脸皮厚得快赶上城墙了!”
方氏把云湍的人打发走了,只说云五爷还没回来。若回来了,便让他赶紧过去。
云湍也没放在心上,要了一坛美酒,“儒儿,咱叔侄二人喝几杯。”
云儒平时被杜氏管得严,不许多喝酒,云湍这里却是美酒随意品尝,美婢也能摸摸小手搂搂小腰,占个无伤大雅的小便宜,不由的飘飘然,陪云湍开怀畅饮。
云五爷回家之后,方氏沉着脸把云湍让人请他过去的事说了,牢骚满腹的说道:“也不知他要跟你商量什么。妹妹和孩子他不管,倒要我养着,还有脸让你过去商量事。”
提起小方氏和孩子的事云五爷也是烦燥,“他不找我倒还罢了,他既找了我,我便要好生问问他了。自己的儿子不要,他是打算怎么着?”
小方氏和孩子都归方氏养,方氏的嫁妆钱也就是云五爷的钱,云五爷能不心疼么?何况小方氏和孩子没有着落,云五爷在方家也听了不少冷言冷语,他不是不难受的。
方氏大喜,又殷殷切切的交待了云五爷几句。云五爷道:“放心,我当面问他,非要他给个准话不可。眼下孩子小,咱们养着,孩子若大了,要上学读书,要娶妻生子,难道还是咱们管?”
方氏忙道:“就是这个话!孩子小时候咱们替他养着倒也罢了,大了得有多少花钱的地方啊,他是亲爹,他不管谁管?”
云五爷斗志昂扬,找云湍去了。
到了云湍那里,云五爷才发现云儒也在,不由的皱起眉头,“有云儒在,说话未免不方便。”见云儒已经喝多了,醉态可掬,心生一计,“把他灌醉了再说。”死命给云儒灌酒,云儒属于平时不经常喝酒的人,今天这么放开一喝,脸红得跟块大红布似的,舌头都大了,看着人傻笑。
云五爷见云儒醉了,一阵轻松,想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话,我可就没有顾忌了。”
云湍笑道:“三哥要嫁闺女了,你知道么?我和儒儿商量过了,要给三哥贺喜。五弟,你和我们一起去,如何?”
“三哥嫁闺女的事先放放。”云五爷也笑,“三哥嫁闺女固然是喜事,可那是咱云家少了个人啊。四哥,添人进口,人丁兴旺,才是真正的喜事呢。”
云五爷意味深长的看着云湍笑,云湍便知道他的意思,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讪讪的道:“你四嫂那个人脾气不好,我也跟她说过,只是说不通…”
“那怎么办,林哥儿一直养在外头不成?”云五爷很是不满。
小方氏为那个男孩儿取名林哥儿,云五爷也不知道为啥要起这么个小名,云湍却想起来他和小方氏第一次私会是在树林之中的,脸更红了,期期艾艾,“这个,这个,眼下实在为难,以后再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云五爷冷笑。
云湍想给他用拖字诀,他可不会上当。今天来找,说以后再说;明天来找,也说以后再说。拖着拖着,小孩子都长大了,还没个说法呢。
“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何不想认他回来。”云湍苦恼,“可程氏就是不讲理,提起这个便撒泼,你让我怎么办?”
如果还是当年那个没被罢官、没残疾的云湍,他可能会跟程氏耍横,就算程氏不答应他也要硬要接小方氏回来,由不得程氏不依。但他现在是白身,他腿还残了,以后也做不了官,这一辈子肯定是没出息的了。现在的他在程氏面前根本夫纲不振,再说了,他的腿之所以会残了和小方氏也有关系,提起小方氏,云湍焉能不恨。真要把小方氏接回来,不光程氏满心不乐意,就连云湍也是不情愿的。
云湍一直推拖,云五爷便有些恼了,加上喝了几杯酒,说话声音渐渐高了。
云湍也有些了酒意,两人争吵起来。
侍女忙悄悄报了程氏,程氏唬了一跳,“四爷和五爷吵起来了?”略想了想,便猜到是小方氏的事,气性上来,咬牙道:“我得过去看看。四爷糊涂心软,不能由着他胡乱答应老五。小方氏那个贱-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回来的。”
方氏知道云湍和云五爷吵起来了,也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程氏和方氏在书房外遇到,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心中均是气愤万分。
云湍和云五爷的争执声在外面便能听到了,果然是因为小方氏吵起来的。程氏气极,冷笑道:“破落户就是破落户,为了点子蝇头小利,脸都不要了。”
方氏听到“破落户”三个字,恼羞成怒,“破落户么?便算是破落户又如何,我还替你们四房养着孩子呢!”
程氏扑到方氏面前,恶狠狠的,面容狰狞,“谁敢说那是我们四房的孩子?你妹妹不知检点,丈夫没了,却生下孩子,也不知是谁的野种。想赖到我家四爷身上,没门儿!”
方氏气得浑身发抖,“我妹妹住在锦绣里的!云家总共就两个爷们儿,五爷和我妹妹规规矩矩清清白白的,还能是谁?”
“府里的小厮仆从也多了,我哪知道是谁?”程氏冷冷的、恶毒的说道。
方氏怒极反笑,“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推门进去了。
侍女小雯扶着程氏,担忧的道:“五太太好像生气了,她会不会对四太太您不利啊?”
程氏不屑,“就凭她?她就是想对我不利,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了?”言下之意,对方氏很是看不起。
方氏进了门,脸罩寒霜,“四哥,我今天来就只问你一句话,你是男子汉,可要堂堂正正的回答我。我妹妹的儿子林哥儿,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云湍被弟媳妇这么直接了当的质问,脸上挂不住,讪讪的道:“应,应该是的…”
“什么叫应该是的?”方氏气血上涌,“七尺男儿,你敢不敢痛痛快快说句话!”
程氏急忙奔过来扶住云湍,恨恨的道:“方氏,你这么威逼我家四爷也没用,不是他的便不是他的,想赖也赖不到他身上!”
方氏气的哭了,“四哥,你摸摸良心,你当初诱骗我妹妹的时候,是如何承许她的?她十月怀胎为你生个一个儿子,你却狠心不认她,连儿子也不要,你是铁石心肠么?虎毒还不食子呢!”
方氏逼着云湍承认,程氏扶着云湍,不许他承认,云湍左右为难,一声长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随你们吧。”
一幅由着程氏和方氏,他置身事外,什么也不管的模样。
云五爷看着他这不死不活的样子就着急,“你生的儿子,你不管,难道我们一直替你养着不成?我也不管了,明天我便把小方氏和林哥儿母子接回来,送到四房。你的儿子,认不认在你,你若狠得下心,便把你亲生的儿子踢出门吧。总之我们也是不管的了。”
“对,我们也不管了。”方氏附和。
她早就不耐烦了。云五爷和她一个是庶子,一个是小家之女,夫妻二人本就不宽裕。林哥儿身子弱,隔三差五便要请医延药,小方氏又挑剔衣食,方氏赔进去不少银子,心疼之极。要她再养着小方氏,简直是割方氏的肉了。
“你们敢送来,我就敢扔出去!”程氏不甘示弱的道。
“好,我们就看你怎么扔。”云五爷和方氏气急,发了通脾气,一脸怒气的走了。
方氏连夜命人去接小方氏。小方氏性情风流,乡下地方住不惯,听到方氏来接她,眉花眼笑把她的儿子林哥儿打扮好了,抱着上了车。
小方氏在乡下也没闲着,又结交了一个情人。这个情人对她倒是很不错,“你若跟着我,我自会拿林哥儿当亲生儿子看待。但你想让林哥儿跟他亲爹,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帮你。”扮作车夫,替她赶车进城,一路鼓舞小方氏,“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拳脚功夫还行。云湍若好生收下你们母子还算了,若敢撵你们出来,我替你揍这混蛋。”
小方氏欢声叫好,“多谢你啦。”
林哥儿还小,不会说话,瞪着黑漆漆的眼睛好奇看着小方氏,口中无意识的啊啊了几声。小方氏低头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亲,笑咪咪的道:“你就要见到你亲爹了,高不高兴?”
这对母子到了锦绣里,登时便是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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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程氏坚持不肯收下她们母子,方氏和云五爷口气强硬,要四房对她母子二人负责,云湍夹在中间犹豫不决,小方氏哭哭啼啼把林哥儿抱到云湍面前,“看看像不像你?你不怜惜我就算了,亲生的儿子不要,你心是铁打的么?”
林哥儿怯生生的、讨好的冲云湍笑了,云湍一阵心酸,冲动之下,大声道:“是我的儿子,我为何不认?”小方氏机灵,忙将林哥儿放到云湍怀里,云湍抱住温温软软的小人儿,流下泪来,“明明是我的儿子,硬是不许我承认…”
程氏见云湍要认下林哥儿,坚持不依,一边和云湍、云五爷等人争执,一边命人回定国公府搬救兵。定国公夫人来了之后自然是帮着程氏的,双方争吵得极为厉害。定国公夫人悍然命婆子动手,将小方氏和林哥儿赶到了大门外。
正常的话,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小方氏和林哥儿还是被赶走了,云五爷、方氏不会为了小方氏和定国公夫人动手。定国公夫人算是替程氏做主了,替她把小方氏挡在了大门外。
但那车夫还等着没走,见状大怒,奔将过去,一脚将驱赶小方氏的婆子踢飞。定国公府的婆子们都叫道:“反了,反了。”过来捉这车夫。这车夫是练过的,婆子们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车夫不解气,小方氏又是个性子狠的,便由小方氏带着冲进去打了程氏。程氏不提防小方氏有这一手,被那车夫两记恶狠狠的耳光打在脸上,脸颊登时高高鼓起。
定国公夫人眼看着程氏吃了亏,如何能忍?护住程氏,一迭声的命人到定国公府调派人手,那车夫是个硬汉子,大声道:“活生生让人父子分离,儿子见不到爹,爹见不着儿子,这是哪家的家法?我和你到官府理论理论去!”
车夫只是一时意气,方氏听在耳中,却是心中一动,拉拉云五爷,小声道:“这件事实在不行,便经官动府吧。”云五爷还有些犹豫,“真告到官府?”方氏冷笑,“我看程氏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定国公府更是仗势欺人,不把云家放在眼里。不告上一状,这事不得善了。”
云五爷无奈的叹气,“只得如此了。定国公府欺人太甚,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云五爷和方氏既存了这个心,便想护着那车夫。那车夫在云家大门前高声叫嚷,说云家冷酷无情,不认自家孩子,引来了不少街坊邻居看热闹,指指点点。云五爷出得门来,满面通红,深深一揖,道:“云五惭愧,明明有个亲侄子,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流落在外,一直不得认祖归宗。壮士责备的对,云家是太无情了些,云五不惜向官府呈状子,也要把这小侄子要回云家的了。”
围观的人倒吸冷气,“云五爷这是着急了啊,要经官动府,宁可家丑外扬,也要解决这件事了。”
车夫大喜,向云五爷拱手道:“五爷高义。”
云五爷这么一表态,定国公夫人和程氏都有点蒙,“家丑竟然敢外扬,云五郎这是疯了么?”她俩心里也有点儿犯怵,生怕云湍到公堂上承认了和小方氏的私情,承认了林哥儿这个孩子,那到时候小方氏固然会受些惩罚,但林哥儿这个孩子,程氏想不要也是不行的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锦绣里这边又是打又是闹的,弄得石桥大街那边都听说了。何氏面沉似水,“阿稚一辈子的大事就在眼前,他们为这些鸡毛蒜皮又丢人现眼的事打起来了。这是亲人么?”云翰林脸涨得通红,“他们闹他们的,咱们管不到。但若要妨碍到咱们小阿稚那是万万不行的。娘子,咱们办喜事的这段时日,不要和锦绣里来往了。”何氏自是欣然同意。
云翰林让人到锦绣里捎了个话,说大师替他算过了,他这一年不利东南方,故此和锦绣里暂时不要来往,这对双方都有利。
云翰林这是委婉的拒绝锦绣里,不想和锦绣里这帮乱七八糟的打交道了。
其实他对锦绣里是有感情的,但他就云倾一个宝贝女儿,女儿要办喜事的时候摊上这样的亲戚,他只能敬而远之。
云湍、云五爷、方氏都觉得很没意思,云儒扼腕叹息,杜氏和程氏却道:“正不想去呢。”云倾嫁的好,把云仪、云佼都比下去了,杜氏和程氏妒火中烧,宁愿不去参与这件喜事了。
小方氏和林哥儿这件事闹到最后,结果是远在老家的云尚书给解决的。云尚书让林哥儿回老家,由他和王夫人亲自教养,小方氏若愿意回老家,便需清静守贞,安心守着林哥儿长大。若不愿意,也不勉强,任由她再嫁。小方氏思之再三,觉得她和程氏都闹成这样了,又打过云湍,就算真进了云家的大门也落不着好,不如就听了云尚书的,把林哥儿送回老家吧。她是风流惯了的人,要她清清静静守着林哥儿长大,杀了她也是做不到的。最后她抱着林哥儿亲了又亲,狠狠心交给乳娘,自己另外嫁人去了。
小方氏嫁的人就是那个替她打抱不平的车夫。车夫其实是个肉铺老板,从前没成家,任性度日,娶了小方氏之后认真做起人家,居然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又和小方氏夫妻相得。
这便是小方氏的结局了。
作者有话说:
先到这儿,明天继续。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106章 心疼
云翰林和锦绣里的关系还是很近的,石桥大街有喜事,按说是应该邀请云湍、云五爷等人前来参加的。可锦绣里这帮人不争气,在这个时候又吵又打的,云翰林爱女心切,终于还是决定暂停和锦绣里的来往。
云倾一辈子的大事,云翰林这做爹的不允许出任何意外。锦绣里这帮人涵养差,耐性几乎没有,若是让他们来了,在众多亲戚友朋中说出不合适的话,做出不合适的事,那不是往云倾脸上抹黑么?这种事情云翰林不能容忍。
当然了,如果云尚书在,云翰林或许就狠不下这个心了,毕竟那是抚养他长大的亲叔叔,尊敬爱戴的长辈。
幸亏云尚书不在。
锦绣里还在纷吵暄闹,石桥大街这边简单又郑重的行了文定之礼。
来观礼的全是至亲好友,见到燕王亲手为云倾系上大红缨带,父行母职,大家都很是感动。
“阿稚啊,阿晟这个孩子从小没了亲娘,性子难免刚强了些,不够柔软。以后你俩成了家,一定要和和睦睦的啊。”燕王感慨的道。
燕王给大家的印象是粗豪爽快,这时却俨然是位慈父,柔声细语,情意殷殷。
“是,伯父。”云倾头颈低垂,恭敬的答应。
卫王妃、毛将军夫人等人也在旁观礼,卫王妃微笑道:“四王子不够柔软么?这个我却没发觉。”毛将军夫人笑道:“王妃所言极是,四王子哪里不够柔软了?我瞧他软和像柳条似的,像阿稚这一头秀发似的。”众人俱是莞尔。
可不是么,陆晟从前刚强,现在不一样了,百练钢化为绕指柔啊。
礼成之后,云倾退入后堂,她的小姐妹们嘻嘻哈哈的过来,登时将她围住了。
“来来来,让我们瞻仰瞻仰未来四王子妃的风采。”赵可宁笑道。
“哎呀,这位玉肌雪肤的小美人儿是谁啊?是燕王刚刚定下的儿媳妇么?”何青未眉花眼笑握住了云倾的手。
“云鬓花颜,人间绝色啊。”毛莨娴熟攀上云倾的肩。
前世云倾听到云鬓花颜人间绝色一类的词便觉得惊心动魄,现在听来却只有欢欣喜悦了。
于雅猛也来了,不客气的拨开众人往里挤,“劳驾让让,让让,你们是桂园七姐妹,我是客人,应该得到特殊礼遇。”
“于十八你可真不客气。”众人一起笑话她。
于雅猛和大家已经混熟了,丝毫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的道:“咱们谁跟谁啊。”拉着云倾上下左右仔细端详,眼中闪过惊艳之色,“桂小七,诚然你一直是美丽的,可今天你美得简直触目惊心啊。”
“什么叫美得触目惊心,会不会用词啊?”毛莨、冯莹中等人一起叫道。
“总之是说桂小七很美就对了。”于雅猛冲她们扮个鬼脸。
小姑娘们一起嘻嘻哈哈,云倾被好朋友们包围在中间说笑打趣,脸红得像火,心甜得如蜜。
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有过这样舒心快乐的时光啊。
被打趣,因为和陆晟的婚事被好朋友们公开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