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两床新的绣花被套,以及不少生活上不可或缺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要在客栈常住一样。以前这些东西从来都不用自己操心,宫中一向有专门负责的司,还有有求必应的宫女太监,现在一切都需要自己来准备,仔细想想,似乎还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么多危险的话。
路过卖幕篱的店,司徒兰有些犹豫地停下了脚步,自言自语道:“要不要买两个这玩意儿戴着呢。”
沈寻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忽然道:“之前那位姑娘给我买过一个…很沉很大,看不清路,带着不舒服。”
当沈寻面无表情的说出自己的评测结果时,司徒兰关注的重点显然有些不同,表情有些不可思议:“那位姑娘?”
“嗯。”
“称呼为什么是那位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
沈寻的回答理所当然。
司徒兰扶额,原先是因为没有恢复过来,记不住自己贴身宫女的名字也就罢了,他现在不是已经正常了吗,怎么还是不记人的名字…之前因为突发事件进了监牢,也不知道那姑娘有没有平安到家。算起来,那姑娘好歹也照顾了他那么久,寻儿这样实在是有些没心没肺了吧?
但是仔细想想,记不住其他女子的名字总比记得很多女子的闺名要好得多,至少这说明自己在他心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吧…
关于记名字这件事情的题外话就在这里,司徒兰拉着他的手进了那家帷帽店,一面小声道:“戴着不舒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咱们至少也得买来备用着。幸亏大周现在流行这个,大街上戴幕篱的男子一巴掌能拍飞好几个,要是换成了前朝怀宋,哪个男的要是敢带这个上街,那肯定不是毁容的就是朝廷钦犯。”
沈寻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在那里自说自话,好像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精挑细琢的金玉美石,一个字也不能错过一样。
司徒兰边说话边挑了一个灰色的幕篱,及笄之后的大多数岁月都是在宫里度过的,从来没有戴这个的机会,拿在手里研究了好半天。
“客官慢慢挑慢慢选,喜欢可以试戴。”店家头也不抬,低着头拨弄算盘。
大周的幕篱是用透纱罗制成的特殊帽子,不同于加饰珠翠的帷帽,帽檐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装饰,网帘自然下垂,有的足够障蔽全身,有的却是半身。所以拿起来也很是有些分量,说戴着沉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手上拿的正是一个全身的,所以抱起来很大一坨…
研究完毕,司徒兰试图把这玩意儿戴到头上,可是纠结了半天也没把那坨纱分开,找不到幕篱的开口处也就算了,反而因为心急越裹越乱。忍不住腹诽道,你一个帽子而已,长得这么复杂是要报复社会吗。
沈寻将她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伸手将那灰色幕篱拿了过来,认真而又有条理的将灰纱理顺。
司徒兰不想承认是自己太怂,迅速装作看风景的样子瞭望窗外,头上却冷不丁一沉,随即发现自己的周围被一片灰纱覆盖。
沈寻轻轻为她戴了上去,那模样不像是在给她戴帽子,反而像是在给她加冕后冠,动作温柔而又细致。
店家一边拨弄算盘一边道:“找到一位如此体贴的丈夫,这位夫人实在好福气啊。”
“哪里哪里…”虽然对方夸的人不是自己,司徒兰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以为会看不清东西,没想到可视性还不错,只不过从外面肯定是看不太清自己的相貌了。她戴着幕篱前后走了两步,对着沈寻颇有些臭美的问道:“我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沈寻认真答。
司徒兰哈哈笑了起来,从缝隙里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小混蛋,你拍马屁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和马的感受吗?看得清我的脸吗就说好看,什么时候学会撒谎啦?”
沈寻偏头看着她,语气执拗。
“你什么样都好看,没头发,好看,没眼睛没鼻子,也好看。”
“…”
虽然这句话有些微妙的感人,但还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
沈寻依旧歪头看着她,眸中的光却和以往有些不同,司徒兰迎上这样的眼神,心跳顿时漏了半拍,连忙顺手抓起一旁的黑色幕篱递到他手上,转移话题道:“你买个黑色,买完我们就走吧。”
沈寻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没说话。
付完钱之后两人并没有一起戴上,而是先包了起来,这东西虽然能够遮住相貌,却还是有些招摇了,以后用得上的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刚的对视有些难为情,回客栈的路上司徒兰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沈寻恢复正常之后,有很多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总拿以前的相处方式来管他到底对不对。
她一直低着头专注的想问题,也不曾去关注旁边的事情,沈寻看出她有些魂不守舍,只好搂住她的肩膀继续走,免得她撞到人。
“官老爷,您可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这可是正当的营生!”
“有穿着这种暴露衣服在大街上跳舞的正当营生?卖艺?我看你们是在偷偷拉客卖|身吧,去去去,有钱自己去开院子,那地方我们可管不了,别在我们管辖的地界瞎搅合,影响城风你懂吗?”
这对话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大,想不听见也得听见了,加上因为围观群众太多,路口都给堵住了。
司徒兰意识到沈寻脚步一顿的时候,才发现这周围已经被围观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了,历朝历代看热闹的人总是有很多,加上这里本来就是各种杂耍的集聚地,看见这里出了乱子,大家都跑过来了。
“这是在干嘛?”司徒兰踮起脚好奇地朝前面看。
沈寻摇了摇头:“不知道。”
旁边一位热心的买菜大娘搭了腔:“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些个官差老爷可黑心呢,都不知道上演多少回了,人家姑娘们在这里搭台跳舞怎么了,跳舞那么累,穿的少些又怎么了。人家又不偷又不抢的,偏偏就被这些官差们整。”
“一个个瞧着人模狗样的,指不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呢,那些坑蒙拐骗的人不管,偏来整这些好看的姑娘家,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你瞅瞅,原先跳舞的可有十个人呢,昨天凭空少了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帮人干的好事。哎…也没个青天大老爷管管这些人。”
司徒兰诧异地看了拎着篮子的大娘一眼,却只是哦了一声,便再没有说话了,他们早就从高处跌倒了谷底,现在已经是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了,也管不了这些事,人各有命,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纷争摩擦的事情,才早就了各种不同的命运,她不是观世音菩萨,没有精力管这世间的所有闲事。
如果不是大娘无意中又说了一句话,她一定已经转身离去了。
“但我就是想不通,这群舞娘既然都有资格在皇家宴席上表演了,怎么还愿意在街上抛头露面呢?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司徒兰顿住脚步,心中一动,偏头直视她的眼睛,急切地问道:“大娘,什么叫有资格在皇家宴席上表演?”
“华昌王不是下个月登基吗,新帝登基自然是要举办宴会的,这皇家宴席可一向少不了歌舞助兴,原先宫里头的那些个乐师舞姬啊,华昌王嫌晦气不要,说她们克主。听说这群舞姬在广陵城名气大,虽说经常抛头露面,但是人家跳得好、有特色啊,宫里头早就来人宣过旨,让他们着手准备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司徒兰猛然抬起头,声音都有点不像是自己的了:“大娘…你刚刚是不是说,这里面少了一个人?”
“是啊,估计被哪个官差看上了,掳回家做妾,然后不许她抛头露面了吧,至少不是出事了。否则这些姑娘怎么会善罢甘休?”那大娘提着菜篮子一个劲朝里面张望,一边同她说话,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下个月…
司徒兰看向了身边的沈寻,后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偏头回望着她。
“寻儿,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刺杀你的猴子吗。”
沈寻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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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沈寻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司徒兰已经深吸一口气,扒开人群走了进去。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这是正当营生,您要是有本事,大可以走正当律法渠道来赶我们走,这样以公报私可是要造报应的!”
原本看热闹的人都在外面围成了一个圈,将里面的人包围的严严实实,官兵还在和舞娘们对峙着,一方吵着要赶她们走,一方死活都选择坚守阵地,谁也不愿意认输。
“以公报私?”带头的官差冷笑一声,“你们有什么值得我以公报私的,休要血口喷人,我们只是为百姓办事,剔除你们这些扰民的祸害罢了。”
一直在据理以争的那个女子相貌看起来美艳大方,此刻只是因为生气而显得不那么完美,但还是个很耐看的大美人,似乎是这群姑娘中带头的,也管不了许多了,她上前一步就道:“你敢对着自己的良心说不是以公报私?你这厮前几日看上了我们舞坊的丁鸾姑娘,使尽千方百计她也不愿从你,恼羞成怒之下你就带着人来威胁我们,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官差,我看,你们就是大周官府的走狗!”
说话的女子一开始的语气还算客气,越到后面也越来越恼火了,狗急了也会跳墙,她们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我们舞坊女子好欺负,我们下个月可是要为储君献舞的,到时候乘机告你们一状,保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哈哈哈!”那领头的官差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就你们这些狗尾巴草还能给储君献舞呢?那宫里训练的舞姬都干什么去了?还有,丁鸾啊?丁鸾是谁呀我怎么没听说过,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诬陷人可不太好吧?”
一旁很快有人附耳过去,告诉他王爷上次亲口指定的民间舞姬就是眼前这帮人,领头的官差听罢,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却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进宫跳个舞也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顶多以后会在民间声名鹊起罢了,现在相持不下的问题才是重点,围观的百姓这么多,他英明一世,不想栽在几个女人手上。
“反正不管怎么样,方圆十里内就属我最大!我再说最后一遍,整条南街都是我的管辖地界,这地方,你们滚还是不滚?”
其实一开始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只是因为围观的人多才把事情搞复杂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大家都是有脾气的人,被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先认怂了,那还怎么在这地方混下去?
两边的对话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随便听了两句,司徒兰算是已经搞清楚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了,仔细想想,觉得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那个一直出头的舞娘刚想要反驳些什么,却突然住了嘴,因为她发现一直带着看好戏心理的围观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个人。
那女子身上穿着大户人家最时兴的云锦南绣褙子,双手背负于身后,走起路来淡定而稳重,颇有气势,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同凡响。
司徒兰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发现自己装得还不错,于是深吸一口气,走到闹得最凶的官差面前,张口就质问道:“方圆十里内就属您最大?您放这句话的时候有和秦大人打过招呼吗?”
那官差看到她这副想要插手的姿态,刚想要出声呵斥,给个足量的下马威,可听到秦大人三个字的时候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用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女子。
司徒兰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周最近官职的变动虽然有些惨烈,幸亏没波及到下面这些小官。她之前因为受皇帝之命教导太子识别某些官职的大小,看了不少皇帝送过来的卷宗副本,其中包括整个大周官员的详细名册,甚至连有几个小妾几个女儿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之所以记得眼前这人的直系上司是某位姓秦的大人,是因为她之前扫过一眼,看见有个名字叫秦寿…
然后看着这个不知道谁家父母取的名字笑了大半天,顺便扫了一眼他的官职和管辖范围。所以说有的时候一些不经意的举动会影响到自己的整个人生,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你…你是谁?”那官差显然有些紧张。
“我是天边最美的云彩。”司徒兰淡定答。
“…”官差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她那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又看了看她那一身平常人穿不起的衣料,越来越觉得她大有来头,忍不住试探道:“莫非您就是秦大人经常提起的小女儿秦卿卿?”
啊?
司徒兰扶额,这一家人取名字怎么都这么奇葩,活得是有多随意啊。但是现在重点好像是…对方把自己认成了上司的女儿,哎,这位透漏信息的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不过周围百姓谁也不知道秦大人是谁,所以她也不怎么担心。
听他这语气好像这秦卿卿从来没有露过面,但是还很得她父亲的喜爱一样,成,就她了!
“看你长得这么磕碜,眼力倒不错呀。”司徒兰优雅地撩了撩额前那相当于没有的刘海,语气慵懒道,“家父不准我抛头露面,所以我翻墙出来这事可千万别告诉我爹,不然你们就等着我先告状吧!”
恭喜秦寿大人喜当爹。
一听眼前这人就是自己上司的闺女,带头的官差吓得差点就坐地上了,生怕她把今天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亲,让自己落得个官职不保的下场,连忙点头哈腰地保证道:“秦二小姐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告诉大人的!”
说着,回过头对着自己的一帮下手道:“你们今天看见过秦二小姐吗!”
“没有!”身后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他。
看到自己的兄弟们这么懂事,带头的官差满意地笑了,回过头来谄媚道:“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把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告诉秦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得靠着这份差事养家糊口呢。”
哪句话?司徒兰愣了一愣,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是那句“方圆十里内就属我最大”。
“然后呢?”司徒兰抱手立于原地,朝那几个舞女的方向看了看,一脸漫不经心道,“今天这事怎么解决?啊不对,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那官差愣了愣,忍不住好奇道:“哪两个选择?”
“一是滚,二是马上滚。”
“…”
你大爷的这有什么区别吗?
心里虽这么想话可不能乱说,带头的官差冲她讨好的笑了笑,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就带着自己的下手们离去了,心里想着自己也抓着她的把柄,所以她肯定不会跟秦大人乱说的。只不过这几个舞姬以后算是管不了了,谁知道哪天又杀出来一个秦二小姐呢?
自从双方停止了激烈的对喷和互相爆料,原先围观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们走得时候路上也没怎么堵,只不过那落魄的背影有点像散了团的虾兵蟹将。
司徒兰看着他们离去,直到确定他们走远了,才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完美解决问题,顺便还解决了售后,真是一举两得!不过这次冒充的实在是好险啊,但是不得不夸自己一句,司徒兰,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至于那个莫名其妙被自己冒充的秦小姐,以后如果没有现在这么落魄的话,登门道个谢好了…
沈寻从渐渐流散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慢慢地站到她的身后,犹豫了很久才道:“刚刚右边有个官差没有说‘没有’,看来是怀疑你的…以后不要做这种冲动的事情了。”
司徒兰愣了愣,神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观察得真仔细…”
沈寻没说话。
“没关系。”司徒兰把头转了回去,小声道,“没事,就算暴露了我也不怕,秦大人一个六品官算什么,咱们认识的人里,随便找个宫女都能压他一头,珠柚现在可是正五品的司膳,在新朝好不吃香呢。”
她的话刚说完,那几个舞姬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带头的女子即使是过来感谢人的,气场也毫不示弱。
“多谢姑娘大恩。”
司徒兰毫不客气道:“小事一桩,不必谢我。听说你们下个月要进宫为储君表演,结果少了个舞娘是吗?”
那人略一沉吟,答道:“这是个意外,不过我们可以向其他舞坊借人,不会耽误什么的。”
司徒兰上前一步道:“能让我来替吗?”
那舞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说身材相貌什么的都是出乎意料的好,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常年练舞的人,难免会让人觉得滥竽充数。
于是就有些犹豫:“这…恐怕不好吧。”
司徒兰抿了抿嘴,势在必得:“我娘是宫廷舞姬出身,从小教了我不少,至于我跳得好不好,您还是看过了再说。”
她转过身,又拉着沈寻的袖子道:“这是我弟弟沈…”
“我是她丈夫。”
沈寻面不改色地打断了她的介绍。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
昨天宿舍从早上开始断电断了一整天……………
北魏歌舞
第七十四章北魏歌舞
回头一看,沈寻正一脸不满的看着她,似乎很是生气,两条剑眉几乎都要竖了起来,语气憋屈道:“谁是你弟弟了?”
司徒兰一呛,猛地咳嗽了两声,心说你不用打断地这么快吧,让人家一看就知道我是骗人的这样真的好吗…
嘴上却没说什么,就当是默认这件事情了。
站在面前的那位舞娘本来是有些狐疑的,刚刚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是说是什么秦家的小姐吗,为什么弟弟姓沈?看了他们两个这样别扭的神态才反应了过来,也许这位秦小姐是不愿意暴露情郎的身份吧。
司徒兰刚刚没有考虑太多,随便给沈寻扯了个身份,一时间竟然露了马脚,直到看见对方的眼神才反应过来,暗自庆幸,得亏沈寻反应的快。
舞娘将她们那样别扭的神态看在眼里,也没有多问,只是掩嘴一笑,“我姓楚,你们叫我楚娘就好了。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姑娘你出身看起来不低,怎么会想要来做这个替补?这里的姑娘以前大都是无家可归的,我们组建这个舞坊,靠街头卖艺为生,也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你有什么理由呢?如果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倒是愿意考虑考虑。”
谎言里一般要掺杂三分真话才更为可信。
司徒兰略一沉吟,道:“实不相瞒,华昌王身边最受宠的那位司徒姑娘的名字,和我当年的救命恩人名字一模一样,我就是希望有机会能当面道个谢,哪怕只是看到她还安好,也就放心了。但是家父官职不高,一直也没有机会,现在今天遇到了你们,实在是个好机会。”
楚娘看了看她的眼睛,看她目光真诚,也并没有过多怀疑,叹了一口气道:“要么…你跳一段自己最拿手的舞蹈吧。”
司徒兰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起了个头,至于以后会不会连累到她们,这件事情她在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如果事成,她肯定会给她们许多好处,让她们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毕竟自己是利用了别人,无话可说。如果事情没有成功,她完全也有办法将这些无辜的女子们撇的干干净净,别的做不到,这一点她还是可以保证的。
刚刚路过的时候双方已经在吵架了,所以也没认真看过她们跳的是什么舞,这时候,司徒兰脑子里闪过母亲的身影,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与不安。
“《百生》吧。”
司徒兰话刚落音,旁边的乐师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脸,略一沉吟就为她演奏了起来,这首曲子是北穆的民间乐曲,虽说是边牧国家,但在大周还算有些名气的,所以一直广为流传,寻常的乐师们听到名字也就很自然地演奏了起来。
司徒兰穿着的衣服并不适合跳舞,但恰正因为不轻便而生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随着音乐的流泻,司徒兰慢慢扬开了袖子,头一昂,犹如孔雀开屏,汉服的宽袍大袖从来都是最美的装束,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展现出它别样的风采。
却不是大周的古典舞,展现了一副北穆少女在大草原上的恣意姿态,又不像是她一个人在表演,而是承载了很多很多其他的感情。
她跳的很快,各种动作说不上有多么震撼人心,却不是不让人感到惊艳的,流畅如斯,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练过了千遍万遍,熟练到与乐曲融为一体,腰肢柔软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捏断,这里并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更不是早就搭好的舞台,而是人来人往的街市,不少行人都驻足看起了这陌生的舞蹈,发出惊叹或是不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