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个东西很奇妙,似乎是应该到一定年龄才有,但又往往懵懵懂懂的孩童也会知道一点。她怕小月亮在这种懵懵懂懂里进行无意识的摸索,当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玩一场“早恋”也还罢了,万一被坏人利用啥的咋办?举个极端点的例子——万一宫里有哪个宦官是恋童癖,成心引诱她,就算他们以后可以要了这人的命,阴影不也留下了吗?

她把这个担忧说给沈晰听,沈晰听罢拧着眉头看了她半天:“你都是哪来的这些想法…”

微博上刷的——楚怡当然不能这么说。

“防患于未然嘛!”她道,“也的确是有这种事的,是不是?”

“倒是。”沈晰叹气,“那我们当心些也好。回头再教一教她哪些事情要警惕,让她有个数。”

楚怡使劲儿点头,打算回头告诉小月亮,如果哪个宦官敢撩你的衣服裙子,或者让你撩她的衣服,你就使劲嚷嚷!还要记得告诉父王母妃!

而后,她便同沈晰说了晨省昏定的事。

太子妃看她不顺眼她完全理解,但她现在都把反派宠妃的设定走成这样了,她能不告恶状吗?开什么玩笑!

不过她也没故意黑太子妃什么,只说:“今儿太子妃说后宅人多了,要把规矩立起来,明天开始晨省昏定。”

沈晰刚躺下身要盖被子,听到这话手都顿了一下:“晨省昏定?”

楚怡点点头。

沈晰一下皱了眉头:“让她们去便是,你别去。回头我让张济才去传个话,就说你要照顾孩子。”

楚怡哑了哑:“你也觉得太子妃是针对我,是…”

“不然呢?”沈晰冷着脸轻笑。

黄宝林无意中给了她启发的时候,她觉得还好。但现下他这么说,她的心情一下沉重起来。

她想了想说:“如果她真的是针对我…”她顿了一下,“那我还是先去。”

她觉得太子妃对她的不爽显然是随着沈晰对她的宠爱一起提高的,沈晰这会儿一挡她,太子妃更要不高兴了。

沈晰凝视着她吁气:“那她如果欺负你呢?”

“她真欺负我,我就翻脸啊!”楚怡撇撇嘴,“你当我是要装贤惠忍着吗?不是,我只是觉得要师出有名。你直接护着我,反显得我恃宠而骄,旁人也要嚼舌根。我规规矩矩的,她要是敢先惹我,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近来在面对和太子妃的矛盾的时候,她都是这么个思路——先礼后兵!

沈晰枕着手斟酌了会儿,终是点了点头:“行,那就让沈映跟你去。虽然侍卫不便进后宅,但就让他守在院门外也不打紧,就说是我的吩咐。”

“行。”楚怡点头,沈晰跟着又轻笑:“且先忍忍也好,再过最多十天,咱们就能回东宫了。”

回了东宫,太子妃就要看到新修的宜春殿是怎么回事了。

楚怡心头一紧,说实在的有那么点暗爽,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最终,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可真不想跟她较劲。”

“我知道。”他在被子里攥住她的手,“我又何尝想给她脸色看?”

在他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她非要“大度”;在他有了楚怡后,她却又大度不起来了,这不是找事儿么?

所以现下除了跟她较劲又还能有什么办法。总没可能为了让她高兴,他们连好好的日子都要顺着她的心意不过了。

两个人相顾叹息,叹息之后沉了一会儿,楚怡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睡觉了睡觉了!睡觉之前不想不高兴的!”

“…嗯。”他翻过身搂住她,埋头吻下去,吻得她胸口一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想再多更点的,不过真的状态不行

最近几天其实都很糟糕,主要是牙疼太磨人了,不是卖惨,确实已经好几天吃饭睡觉都不太好了

_(:з」∠)_周四要去做第二次根管治疗,希望做完之后能舒服点,现在真是一颗牙别扭弄得哪儿哪儿都别扭

本章随机送40个红包

第 99 章

第二天, 楚怡和旁人一样按时去倾文殿晨省。一整个早上其实都没有生出什么不快, 太子妃和她纵使不对付, 也终究不是个浅薄跋扈的人, 并未图什么口舌之快,也没有给她什么下马威。

但饶是如此,也着实还是令人不爽的——傻子都能看出太子妃那种近乎刻意的“本宫才是正妃”的意味。

这种意味带来的压制感十足,楚怡作为被针对的那个,尤其感到浑身不自在。

不过, 看在“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至理名言的份上,她姑且忍了!

.

京中, 三皇子负着手在厅里踱了不知道多少个圈, 最后去了侧妃孙氏房里。

这个孙氏是刚进来的,与入了东宫的那位孙氏是堂姐妹,两人都是他去年去收过税的那个杭州孙家的女儿。

在那次差事上孙家挺给他面子,让他立了个大功。不过这孙氏进了他的睦亲王府就能当侧妃, 却不是因为他想向孙家答谢。

而是因为于他而言,这孙家日后还用得上。

他想夺得那个位子,只拆太子的台必是不够的, 要紧的还是得让自己硬气。

话说回来,同样是孙家的女儿,进了东宫的那位竟然只混了个末等的太子奉仪,太子也真是心大!

睦亲王一想这个心里头就冷笑,太子果然是安坐储位太多年了,真当谁也动不了他。

他心里明白太子看孙家不痛快, 谋划着等到继位之时将其斩草除根。但这样明着踩孙家不是打草惊蛇么?倒让他作收渔翁之利。

——孙家目下势必因为太子的态度而不安,他此时给孙家一些担保,承诺如若自己事成便保孙家荣华,孙家势必愿意。

算起来,他还得多谢太子了。

睦亲王舒出一笑,推门进了侧妃的房间。孙氏向她福身见礼,他上前一福:“坐。”

.

毓仁园中,晨省昏定进行了两日,太子妃便听说沈映在外守着的事了。

也是,虽然沈映有心避着女眷们,但倾文殿到底是太子妃的地盘,来来往往走动的都是太子妃的人。沈映一身侍卫装束那么显眼,想一直瞒着太子妃根本不可能。

是以楚怡就在临近晌午时听说沈映被太子妃叫去问话了。

她心头一紧:“你快跟去瞧瞧!”

“下奴去了。”周明躬着身,“但倾文殿院门紧闭,什么也打听不着。”

楚怡难免有点紧张,无奈现下沈晰还在前头跟东宫官们议事呢,不好来帮她。

她想到了张栖,五六岁的孩子太子妃都能打,沈映这么个健壮男儿,太子妃要是想拿他出气那绝对下得了手啊!

——但这也就是一闪念,接着她便又冷静了下来,跟自己说沈映到底是沈晰的人。

不止论身份是沈晰的侍卫,而且论血缘关系是沈晰的同族堂弟。

——十八线宗亲也是宗亲啊,太子妃应该会有所顾忌。

.

倾文殿中,沈映打从入殿见礼后就没听到任何回应,便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跪着。

过了约莫一刻,正前方八仙桌边端坐的人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她,瓷盏揭盖的声音轻轻响了一下,语气寻不出任何起伏:“起来。”

沈映站起身,一抬眼皮便注意到太子妃正打量他,又忙垂下了眼去。

太子妃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薄怒:“这是本宫的住处。这几日一早一晚,你在外头转悠什么呢?”

沈晰早先委婉地跟沈映透过一点妻妾不睦的底,沈映知道不能给楚怡惹麻烦,抱拳回说:“臣奉殿下的旨,在妃妾们来晨省昏定时过来盯着些。免得人多事杂闹出什么意外,太子妃殿下应付不过来。”

太子妃短促一笑,稳稳地将茶盏放回了案上,打量着他的目光半分也没移开:“也就是说,殿下是怕新进来的四位不老实?”

“臣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揣测殿下用意。”沈映回说。

太子妃笑容敛去:“但本宫可听说,你近来都在侧妃跟前听差。”

沈映稍稍一噎。

“殿下说笑了,侧妃岂能用得了臣?臣只听太子殿下吩咐。”

“这样就好。”太子妃悠然点头,“本宫知道你是宗亲,是太子殿下的同族胞弟,不想让你走错了路。”

沈映没有接话。

太子妃又道:“从今晚起你就不要再过来了。本宫这里出不了什么事,你让殿下放心。”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颇有点凉意,沈映听出了太子妃的意有所指。

出不了什么事——不论他究竟是担心新来的四个不安分,还是担心他的楚氏,都出不了什么事。

但沈映还是抱拳道:“殿下,臣只听太子殿下吩咐。”

太子妃眸光微微一凛,沈映直被看得后脊一凉。

然后,太子妃摆了摆手:“退下。”

.

沈映没把这事告诉楚怡,楚怡是在当天晚上从沈晰那里听说的原委。

提起这事的过程还颇有些惊悚——沈晰进她的湘仪阁时面色铁青、足下生风,进屋后目光四下一划,严厉地喝了声:“周明!”

当时别说周明了,满屋的宫人都扑通跪了下去。坐在罗汉床上吃点心的楚怡目瞪口呆,好生哑了一下才问他:“怎么了?周明犯什么事了?”

跪在两步外的周明一哆嗦,心里也说是啊,我犯什么事了?

沈晰好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吓着了人,硬生生地沉了口气,烦乱摆手:“都起来。”

宫人们又瑟缩着站起身,沈晰指着周明道:“领着你手底下的人收拾东西去,明日一早回宫。”

周明这会儿哪敢多嘴,一躬身就去了,楚怡却忍不住惊奇:“怎么这么急?!”

宫里出行可麻烦了,他们每次来园子里都起码要收拾好几日才会动身。这么紧急的情况是不太有的,起码她没遇到过。

而后便见沈晰负着气坐到了榻桌的另一侧,她怔怔地把几道点心都往他面前推了推。他扫了眼,端起酸奶喝了一大口,喝得嘴边一圈白,又狠狠地抹了把嘴。

接着,他挥退了宫人,太阳穴跳着青筋跟她吐槽:“太子妃立威立到沈映身上了。”

“哈?!”楚怡情真意切地诧异了一下。

等沈晰把来龙去脉都跟她说明白,她更诧异了。

太子妃最近…是不是心态崩得有点厉害啊?

好像已经有点魔障了。

理性讨论,她觉得放在一年前太子妃刚开始找她茬的那会儿,绝不会出现这种拿沈映出气的戏码。

沈映这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宗亲”那是相较其他更尊贵的宗亲来说的,搁在外人面前怎么也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楚怡就一直在有心地跟他维持“合作愉快”的状态,但凡找他问话永远是俩人都坐着,好茶沏着,好点心吃着。但凡不涉及原则性问题,楚怡绝不仗着侧妃身份给他半点脸色看。

太子妃不知道这些?那不可能。

所以楚怡觉得太子妃的心态在崩坏。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太子妃开始在沉默中爆发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部古装剧,太子妃现在应该已经画上烟熏妆了。

楚怡后脊一个激灵,又努力地回了回神:“沈映怎么样?跪坏了没有?”

“那倒不至于。”沈晰吁着气摇摇头,脸上写了一个硕大的“烦”字。

这事是挺烦的。如果换一个人,或许还能直截了当地跟她把事情说清楚。可太子妃又是那样的性子,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说出来的话总难免会被她解读成别的意思,让他连说都不知该怎么说。

楚怡也不好劝,心情很复杂地在想太子妃万一真走黑化路线了该怎么整。她对自己很有逼数,宫斗什么的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

翌日一早,众人浩浩荡荡回宫。太子的旨意下得突然,这个早上便显得颇有些兵荒马乱。

但也还好,主子们急着回去,由近前侍奉的宫人将一些日常用得上的先带回去便是,余下的仍可以慢慢拾掇妥当再往回搬。

如此行了两天一夜,到东宫时是第二天傍晚,一众女眷颠簸了一路都累得够呛,路上还要分神照顾两个孩子的楚怡尤其累,不过新住处带来的新鲜感还是让她兴奋了一阵。

沈晰的书房往后挪了,建在前后宅间的那堵墙南边。她的住处则往前了不少,在那堵墙北面。

墙上开了道门,他书房的院子就和她的院子通了起来,比毓仁园那边离得还近。

楚怡跟着他悠哉哉地转悠了一圈,突然从中品出了一种“这才是个小家”的温馨感,觉得其他的烦扰都属于外面的世界,这里——这两方院子,是属于他们和两个孩子的幸福。

宜春殿,赵瑾月走到殿前时,狠狠地愕在了那里。

她早就知道宜春殿往后挪了,但她以为是太子想在前面添些什么,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

殿前空空荡荡,看起来比先前宽敞了不知多少。

那座崭新的宫殿与之前如出一辙,但鲜亮的红漆突然让她觉得刺眼。

以前,宜春殿虽然归于后宅,但其实是后宅中最靠前的一处。这样的位置很类似于后宫里的坤宁宫,虽在三大殿之后,却又在东西六宫之前,故称“中宫”,以此彰显皇后的地位。

而现在,太子将她的宜春殿往后挪了。

太子刻意地将她的宜春殿往后挪了…

他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不配当这个太子妃了么?

他怎么能这样羞辱她…

赵瑾月一下子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不满、蔑视与压制,她胸口憋闷,憋得一点都喘不上气来。

她忽地腿上一软,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所幸身边的宫人及时将她扶住,她缓了好半晌才摆了摆手:“没事,乏了。扶本宫去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早去看牙,不知道弄完之后会不会很难受(上次弄完就一整天都很难受)

如果很难受的话可能会断更,还OK就会照常更哒

假如断更的话,在发出来之前,本章所有评论都送红包

没断更的话随机送40个

第 100 章

回到东宫的第二日太子妃就称病不出了, 一病就是好长时间。

但是晨省昏定的规矩并未因此免去, 众人一早一晚还是要到宜春殿外磕个头。

是以原本互不走动的后宅女眷们也因此多了许多见面的机会,东宫里的社交氛围不知不觉就热烈了起来。

又一日的清晨磕完头后,楚怡和云诗一道往回去,打算让月恒去云诗那里和欢宜一起玩一会儿再去读书。还没到绿意阁呢,后头却传来一唤:“侧妃!”

二人一并回过头,见是祝氏。祝氏又追近了几步,匆匆一福:“侧妃、良娣娘子。”

“鲜少看你这样急躁。”云诗打量着她抬了抬手,“怎么了,什么事?”

祝氏的神情紧张又茫然:“适才侧妃…可有着人传臣妾去西北边的锦梨园么?”

楚怡和云诗相视一望, 摇头:“没有。怎么这样问?”

祝氏眼底的茫然顿消, 紧张却一下子变得更加明显:“臣妾一刻前去宜春殿前磕头,有个宫女过来跟臣妾说侧妃邀臣妾去锦梨园小坐,臣妾便去了。到后却不见侧妃身影, 臣妾还等了一会儿, 折回来时恰看见您见完礼往这边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楚怡和云诗不禁又对视了一眼,接着云诗问她:“那你可在那儿见着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