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便打了圆场说:“母后,今儿儿臣与皇嫂一起骑马,甚是高兴。皇嫂天资聪颖又肯下功夫学,儿臣相信,明年的这个时候皇嫂定可以随儿臣等一起去围猎。”
齐王眼神暗示齐王妃看自己,见她不肯朝自己看过来,他就倾身子凑过去问:“你教她骑马了?我怎么不知道。”一副“你有事瞒着我不告诉我”的表情。
齐王妃听到了,看他一眼,没答话。
皇后又数落齐王:“有话就光明正大说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齐王妃说:“回母后的话,王爷在嘱咐儿臣要好好和皇嫂切磋,莫要藏私。”
齐王笑容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自己的确是这样说的。
唐细也识趣,见状忙端起酒杯来敬齐王夫妇酒,齐王夫妇回敬了过来。
一家其乐融融,最高兴的就是皇上了。皇上高兴得多喝了几杯酒,散席后,被宫人们扶着先回御帐休息了。
太子齐王夫妇也告退,皇后看向齐王夫妇和太子妃道:“你们先出去,本宫有话单独与太子说。”
第58章 第058章
这段日子以来, 虽说皇后和太子的母子关系有所缓和, 但毕竟是二十多年积累下来的恩怨了, 不是朝夕间说和好就能和好的。从前,母子两个给与彼此的伤害, 也都是真切存在的。
彼此痛过,怨过,刻骨铭心, 就算讲和, 也得需要一个正式的场合。
皇后的确是累了,她也不想再折腾。对皇上彻底失望后,她放弃了。既然对皇上都没了爱,又何必再去恨呢?
左右如今皇上和淑妃两个于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她又何必因为一个淑妃而继续与自己的亲生儿子置气?这些年来, 她不是没有反省过,只是她过于骄傲了些, 不愿去先低这个头罢了。
太子是她儿子,她清高骄傲, 难道太子就不骄傲了吗?为了一个淑妃,她一再为难于太子, 明知那些话是戳心窝子的话,明知道那些行为会伤害他,可她还是去做了。
伤害了太子,太子难过, 她难道就不难过吗?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她至今都还清晰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红彤彤的样子。刚出生的时候丑得像个小老头,唯独那双眼睛清明又透亮,特别好看。
她记得,当时因为他长得实在太丑太老,她还为此偷偷哭过呢。后来数日后,他渐渐变得好看了,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是那么的爱他,他就像她的命一样重要,可皇上背叛她,连他也背叛了她。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段日子的绝望,她的亲儿子,她捧在掌心呵护疼爱的亲儿子,竟然要那个贱人不要她这个亲娘。
她受不了那样的刺激,她是怎么跟皇帝闹的,就怎么跟他这个儿子闹。仿佛只有说最难听的话,才能挽回自己失去的尊严来。
可如今再回首,却觉得自己太傻了。
皇上既已变了心,背叛了对她的承诺,她又何必再念着他二十年?而太子,他那么小,他懂什么?她为何当初轻言放弃。
可皇后还是骄傲的,即便心里早就觉得自己有错,此刻面对太子,她也做不到与太子抱头痛哭。最多,也就是不再如从前一样说那些难听的话,她待太子态度倒是变了不少。
其实她心里也还是有些怕,淑妃到底养了太子几年,她怕在太子心中,淑妃始终比她这个母亲重要。她也怕自己一旦失态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换来的,会是他绝情的冷漠。
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
所以,皇后依旧端着架子,笑望着太子道:“你我母子二人,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过和睦过。从前本宫一见到你,就管不嘴,总想说你几句。本宫知道,在你心中,本宫这个母后是不称职的。”
太子倒没这样想过,没想过她是否称职,但曾经也的确心中抱怨过、委屈过。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太子也不是记仇的人。何况,他也有错。
母子闹成这样,不是只有一个人的责任,太子不会、也不愿逃避自己的责任。
太子道:“儿臣心中从没觉得母后不称职,有过埋怨,但却从来没恨过。其实儿臣一直都明白,母后并非不喜欢儿臣,不过是恨儿臣不争气。”
皇后本来觉得自己是可以稳得住的,但太子一句话,就说得她眼圈泛红。她的确不是不喜欢他,她就是气他,气他为什么要跟淑妃那么好。
皇后强忍着泪意说:“太子妃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来,她为你我母子所做的一切,本宫都看在了眼里。本宫希望,你既费尽心思求娶了她,就不要负了她。她没有本宫的底气,若是你负了她,她怕是连任性都不敢。”
“母后知道,你是太子,日后的皇帝,后宫里总会有些别的女人。对那些姬妾,可以给宠爱,但却不要动真心。人心都是很大的,你一旦给了她们点真心,她们便会忘了自己身份,忘了自己是谁。到时候,她们甚至会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太子妃,做皇后。”
太子应下:“儿臣答应母后。”
皇后把泪憋了回去,笑起来:“既如此,你我母子间从前的那些恩怨纠葛一笔勾销,谁也不必再恨着谁了。日后再见着,母后对你说话也不会再难听。对齐王如何,便对你如何。”
“是,儿臣心中会牢记母后的话。”太子也笑,犹若清风雅月。
“记住了就回去吧,明儿还要随你父皇出行狩猎,早些歇着才好。”皇后关怀。
太子也关心皇后:“母后也早点安歇,儿臣告退。”
太子走后,皇后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来,最后倒是笑了。如今话都说开了,她倒是觉得一身轻松,心里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本宫真傻,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倒与自己亲儿子置气了这些年。”皇后对绯霞说。
方才绯霞一直都在,不过,皇后与太子说话,她自然安安静静伺候着,不敢多言。
见皇后对她说话了,绯霞这才道:“不怪娘娘您,也不怪太子殿下,怪淑妃。想当年,她利用自己身为太子乳母的优势一直框着太子不肯丢手,说是舍不得太子,其实还不是想绊住太子给自己固宠?也就皇上糊……”
“涂”字没说出口来,她默默吞了回去,然后请罪说:“奴婢说错话了,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皇后并没有想要责罚她的意思,只接着她的话说,“皇上也未必是糊涂,不过就是他喜欢罢了。”
也是她傻,才会记着彼此的山盟海誓那么多年。其实,他早忘了那些誓言,也就只有她被那些好听的话困了二十多年。
这二十年来,她一点点的消磨着皇上对她的情,却成就了淑妃。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知道,淑妃不可能会突然失宠的,毕竟,她陪了皇上二十多年,他们有那么多朝夕相处的美好日子。
他和淑妃的二十多年,又岂是她的青梅竹马之情可比的?
就算皇上如今还爱着她,但却也是爱淑妃的。好在,她不爱皇上了,也就不觉得恶心,更不会置气。
淑妃的心大,又擅吹枕边风,她不能不为太子打算。只要她还是皇后一日,皇上也休想动太子的储君之位。
这淑妃,想来是当宠妃当得太顺遂,不过才被冷落月余,竟然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争取复宠了。既然能有一次,想必很快就会有第二次,她倒是想看看她还能有哪些招数。
皇后觉得,就算皇上心里还有淑妃,那也不能让淑妃过得过于顺利。她在皇上心中不是最是温柔小意不争不抢的小可怜吗?她倒是想看看,她被逼急了,会不会有跳墙的时候。
第59章 第059章
皇后单独留下太子说话, 唐细有些担心。所以, 即便是先回了自己的营帐来, 她魂儿还丢在皇后太子那里。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唐细也算看得明白, 这对母子都是倔驴。但凡有一个肯先低头服软的,也不至于关系一直僵到现在。
唐细自认为自己尽力了,这些日子来, 一直周旋在婆婆和丈夫之间, 效果嘛,自然也有一些。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若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母子再吵一架,那她从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的辛苦倒不算什么, 只是,他们不是普通母子, 若真闹得厉害,受波及的人可是会有很多的。
唐细心不定, 回来后一直来来回回于营帐内走,秋意见了也跟着担心。
“娘娘, 不会有事的,您坐下来吧。”秋意总得劝着些, 且往好的方向说,“殿下是稳重人,且这些日子来皇后太子母子关系明显比从前好多了,定会是好消息。”
唐细担忧道:“若真能那么容易和好的话, 那皇祖母在中间调和了二十年,不也没效果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秋意笑着说:“娘娘,您这是关心则乱了。太后娘娘虽有心调和,但在她老人家心中,不论是淑妃,亦或是皇后,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她老人家心不偏不倚。咱们皇后娘娘是性情孤傲之人,她知道太后只是想家和万事兴,而不是向着她,所以,她便不领太后的情。”
“但娘娘您却不一样,您为了皇后疏远淑妃,那在皇后心中,您就是她一个阵营的人。既是自己人,自就不一样了。”
唐细认真想着秋意的话,一时沉默,恍然后,倒是夸她:“你平时默不吭声的,讲起话来还真有些道理在。”
秋意可不敢担这个夸,忙说:“奴婢懂什么啊,奴婢都是胡言乱语的。”
主仆正说着话,太子回来了。秋意见状,忙退到了帐外去候着。唐细也起身,给太子行礼。
太子扶住她,顺势握着她手,拉着人到一旁床边坐下。
唐细见他面色不错,而且也没有在皇后那里呆太久,猜度着他们母子想来谈得不错,所以也就稍稍放心了些。不过,她还是要关心着问一问的。
“母后单独留了殿下,和殿下说了什么?”她眨眨眼,壮着胆子问。
太子侧首望着人,握住她手说:“母后和孤提了太子妃?母后说,孤和她的关系能够缓和,太子妃当居首功。”
唐细可不敢领这个功,她想的也很简单,只希望他们母子可以冰释前嫌就好。所以此刻,她心情也的确是好的。
“臣妾哪有什么功劳,还不是因为殿下自己心里有母后。若殿下心中没有母后这个母亲,任臣妾做再多的事儿,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太子却把人揽入怀中,唐细小鸟依人,开开心心缩靠在他怀里。她主动往他怀里挤了挤,太子感觉到了,垂眸望着人,倒把人搂得更紧一些了。
太子皇后把话说开了,如今母子感情自然更近了一步。皇后果然说到做到,如今待齐王和待太子都一样。见着面了,关心齐王一句,自然也会关心太子一句,端的是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皇后没有刻意在淑妃面前炫她和太子的关系,不过,这里是猎场不是宫里,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淑妃想看不到都不行。淑妃是有什么话都往心里憋的主,即便她心里再恨一个人,但轻易也不会去论谁的长短。
可淑妃受得了这个委屈,淑妃身边的侍婢素霜却看不下去了。
只主仆二人在的时候,素霜难免要替自己主子打抱不平:“太子殿下如今和皇后娘娘母子情深,娘娘您倒成了笑话。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殿下当年可是娘娘您一手带大的,您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倒被皇后捡了现成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淑妃面无表情,却反驳素霜的话,“毕竟人家是亲母子,本宫又算什么,本宫不过一个乳母而已。”
“本宫出身不好,娘家又无什么权势,自是比不得皇后娘娘。皇后背靠孟国公府,孟家掌军权数万,那可是铁砂掌硬拳头。本宫若是太子,自也会更亲皇后一些。”
淑妃平时在贴身宫婢素霜面前,也是从不会说半句皇后的不是。最多就是素霜看不过去,替她这个主子抱不平的时候,淑妃由着她说而已。可现在,一反常态,虽说还是没有说谁的坏话,但言词间却有暗讽之意。
素霜知道自己主子委屈,忙附和着说:“太子殿下如今岂是只是更亲近皇后一些,他如今都不来探望娘娘您了。这宫里的人个个是人精,太子有意疏远娘娘您,谁心里都瞧得明白。”
淑妃却说:“他疏远本宫,大家都看在眼里瞧得明白。本宫一手带大他,谁也不瞎,也都知道。本宫虽只是乳母出身,可如今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是皇后的女人,是他庶母,于他有抚育之恩。他待本宫不好,若想寻错,总也有寻得出来错的时候。”
“本宫虽不比皇后尊贵,可本宫也不是好欺负的!”淑妃眉目凌厉,看得素霜都傻眼了。
从前,只觉得主子温柔胆小,处处小心,不管待谁,都十分友善,对他们这些奴才,也从未说过半句众话,是再和善的一个了。可如今,素霜却觉得主子也是有脾气的,再温顺的猫,也有被逼急了咬人的时候。
这些日子,皇上日日都带着诸皇子勋贵们驰骋于丛林中,日日白天打猎晚上吃野味,好不痛快。淑妃那日一展骑术意欲勾起皇上一些回忆,虽说被皇后抢了风头,但总归还是有些效果的。
至少,呆在这里的几日,皇上也去她那里用了一顿饭。
淑妃是个很能把握住机会的人,皇上过来,她自然得说些什么。所以,饭间,淑妃倒是主动夸起那日皇后的风采来了。
“皇后娘娘骑术真好,臣妾从前竟然不晓得,那日倒是在皇后面前给皇上丢脸了。”淑妃十分不好意思。
皇上却显然没觉得她丢脸,反而安慰她说:“皇后骑术再好,那也不是朕教的。你就算比皇后逊色,可你是朕手把手教出来的,朕有自豪感。”
淑妃就笑说:“也就皇上您会安慰臣妾了。不过,皇上这样说,臣妾心中倒是高兴。皇上安慰臣妾,说明皇上心中有臣妾。”
皇上喝了点酒,侧头朝淑妃望来,醉眼迷离。
自那日坤宁宫发生尹修仪一事后,皇上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觉得对不起皇后,自疏远淑妃。可淑妃毕竟陪了他二十年,他也早习惯了她的温柔体贴,有些日子不见她,倒十分想念。
“朕心里自然有你。”皇上酒后吐真言,“有你,也有安儿。”
淑妃十分感动,自觉便朝皇上靠过去。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般,竟哭了出来,她努力挤出笑说:“皇上心里有臣妾便好,只要您心中有臣妾,便是臣妾受再大的委屈,也不委屈了。”
皇上却说:“皇后如今倒是变了,对你……似乎也好了许多。至于受委屈,有朕在,没人能让你委屈。”
提起皇后来,淑妃便顺势说:“这些日子臣妾见皇上日日带着臣子勋贵们出去游猎,臣妾想着,既然皇后娘娘有那般好的骑术,而臣妾和贵妃姐姐们也都会骑马,不如……皇上下次再去,带上臣妾几个?”
“你想去?”皇上诧异,但诧异中也透着些惊喜。
随驾的妃嫔中会骑射的不少,但毕竟是女人,便是他这个君王,都不曾想过带着他们几个嫔妃一道去狩猎。这个淑妃,看着柔弱娇小,胆子倒是挺大。
但这种大胆,皇上是喜欢的。
淑妃道:“臣妾想跟随皇上一起,亲眼看到皇上猎场上的英姿。”
皇上欣然应允:“你这个提议倒不错,既然来了,若不上阵杀‘敌’,倒是虚行一趟了。”但也没给肯定的承诺,只说,“待朕一会儿去与皇后商议一番,若皇上也答应,朕便应了。”
皇上从淑妃那里出来,直接去的皇后营帐。皇后知道皇上从哪里来,又听他说起这事儿来,自然知道是淑妃的提议。
皇后也不再是从前的皇后了,对淑妃,她还是敌意满满,但却不会如从前一样任性。既然知道皇上很喜欢淑妃的这个提议,她又何必扫皇上的兴致呢?
所以,皇后自然也是笑着应下的:“皇上雅兴好,臣妾自然是答应的。皇上知道臣妾的,皇上的这个提议,臣妾很是喜欢。”
后宫和睦,皇上少了许多烦恼,十分高兴。
翌日便安排起来,除了唐细这个太子妃和赵王妃没跟着一起去,连魏王妃齐王妃也都同行了。皇上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四下搜寻一番,没看到赵王在,问淑妃:“安儿呢?安儿怎么没一起?”
淑妃此刻也是一身骑马装,十分利落的坐落在马背上,闻声回道:“赵王妃身子有些不适,安儿担心她,便一直陪着。安儿事先没向皇上请假,臣妾替他给皇上请罪。”
皇上却晃晃手:“安儿重情意,是个好孩子,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赵王赵王妃夫妻情深,乃是表率,该表扬。”这两句话,是看着皇后说的,似是说给皇后听的一样。
皇后点头,也夸赵王:“安儿是个不错的孩子,赵王妃是个有福之人。”
淑妃忙接皇后的话道:“赵王妃孝顺懂事,最是乖顺贴心,赵王能娶到她,是赵王的福气才对。”
皇后看了她一眼,没答话。
皇上却明显很高兴,“哈哈”笑了两声后,扬鞭子率先打马走了。后面,一众人等都紧紧跟上。
皇上率着大部队走了,整个驻扎营倒显得冷清不少。唐细一个人呆着无聊,又听说赵王妃病了,便带着秋意秋凉两个去了赵王营帐。
唐细进去的时候,赵王妃正卧躺在床上,旁边赵王坐在床边陪着。
见人进来,赵王忙起身抱拳朝唐细这个皇嫂行礼:“见过皇嫂。”
唐细福了下身回了礼后,方说:“听说弟妹病了,我来瞧瞧她。”
赵王妃掀被子要起来行礼,唐细制止道:“没有外人在,你我又是平辈,无需这些礼数。你既病着,还是好好躺着养病才是。”
赵王妃朝赵王那里看去,但见赵王朝她点了头后,她这次没起来。
“多谢皇嫂。”
唐细坐去床边,关心问:“可是天冷起来你夜间贪凉冻着了?昨儿傍晚见到你还好好的,怎么一早就病了。”
赵王妃又朝赵王看去。
赵王替她回了话说:“昨儿吃了烤肉,回来喝了放凉了的水,半夜便闹肚子。已经请了太医来瞧过,也无大碍,好好休息着再吃点药就好了,皇嫂不必担心。”
唐细坐在床边,握住赵王妃手说:“倒是可惜了,你骑术不错的,若不是突然病着了,今儿一早可以跟着去打猎。”
赵王妃不敢觉得可惜,只能笑着说:“明年还有机会呢,这不,我还有皇嫂陪着。明年的时候,和皇嫂一起去。”
唐细自嘲说:“我才刚刚会坐上马背去,就算勤奋刻苦练一年,也未必能成。到时候,怕是你们都去了,单丢下我一个。”
赵王妃笑道:“怎么会,二皇兄定会带着皇嫂一起去的。”
唐细说:“我可不去连累他。”一早太子说要带着她一道去,让她与他共乘一匹马,唐细可不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和太子公然卿卿我我,太子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唐细只略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你好好歇着,我不打搅了。”她起身,看向赵王道,“赵王可得好好照顾王妃才是,就这两日就要回去了,弟妹身子不养好些,舟车劳顿的也伤人。”
赵王对唐细始终毕恭毕敬,唐细这个皇嫂下了命令,他自然称是。
唐细走后,赵王妃悄悄偷看赵王脸色。赵王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而后坐去了一边,随手拿了本兵书翻看起来。
赵王妃咬了咬唇,自己默默躺了下去。
待到中午的时候,唐细正在用饭,却见秋意匆匆走进了营帐来。
“娘娘,皇上他们回来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听说出事,唐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忙问:“是谁出了事儿?太子殿下可有事?”
秋意是特意探清楚了消息才来的:“是淑妃娘娘出了事,不过,太子好像也牵扯其中。”
第60章 第060章
唐细不关心淑妃是不是出了事, 一听说太子也牵扯其中, 就急了。
可秋意话只才说了一半, 还没说完呢。见主子急着要走,她忙拦住了人。
“娘娘先别着急, 奴婢话还没说完呢。”秋意道,“是淑妃的马在丛林中突然惊着了,眼瞧着就有危险, 是太子奋力追着淑妃的马跑, 这才救下了淑妃来。淑妃受了惊吓,其她妃嫔们也受了惊吓,皇上这才带着人打道回府的。”
“那这会子太子人在哪儿?”唐细追问。
秋意道:“太子殿下被皇上留下了,听说皇上训斥了太子。”
唐细听说太子挨训了, 本能替太子鸣不平,救了人也挨训斥, 皇上心可真是偏。但再沉下心来细细想,又觉得皇上训斥太子是对的。淑妃突然惊了马, 多危险啊,自有随行的御林军救人, 他一个储君跟着凑什么热闹?
想到这一层,唐细又觉得事情不对。既然太子已经察觉到淑妃的野心, 也渐渐与她疏远了,又何必冒险去救淑妃?
难道,太子是故意冒这个险的吗?
“娘娘。”秋意见主子忽然也不说话了,也没反应了, 连着喊了几声,“娘娘您怎么了?”
唐细这才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个笑来,摇摇头:“没事。”
又关心了淑妃几句:“淑妃现在怎么样?”
秋意说:“受了惊吓,已经请了太医去看过,好像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就好。”说罢,唐细起身朝外面去,“本宫去看看。”
整个上午外面都十分冷清,眼下大部队回来了,外面忽然热闹了许多。唐细往淑妃的营帐去,却恰好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魏王妃齐王妃两个。
唐细笑着迎过去问:“淑妃娘娘怎么样了?我刚刚听说出了事,吓得不轻。你们还好吧?”
魏王妃笑容端贵,对唐细始终十分礼遇,闻声颔首:“多谢太子妃关心,我们倒还好的。”
齐王妃问:“皇嫂是要进去探望吗?”
唐细点头:“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知道,自该过来看看。”又问,“母后呢?母后可安好?”
齐王妃道:“母后很好,方才也在这儿,刚刚回去一会儿。”
唐细道:“那我进去看看。”
唐细进淑妃营帐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散了,帐内只剩下宫婢和赵王夫妻。见唐细过来,赵王夫妻忙起身迎接。
唐细见赵王妃脸色依旧不怎么好,似乎还病着,关心说:“你也还病着,可得好好将养着才是。淑妃娘娘最是温柔体贴的了,她不会在意这些礼数的。”
淑妃忙接话:“是啊,方才本宫还说呢,叫她回去好好歇着,本宫没事。可这丫头脾气倔,非说要伺候在本宫这。太子妃来得正好,正好劝劝她。”
唐细却没再劝赵王妃,只关心淑妃道:“娘娘可还好?方才听说你出事了,可吓了本宫一跳。那马可是畜牲,不通人性,万一伤着娘娘您,大家都得心疼。”
淑妃穿着中衣靠在床头,下半身盖着被褥,额头戴着抹额,脸色略微有些苍白。闻声,柔柔笑起来说:“让太子妃担心了,本宫倒没什么。”又感叹说,“多亏了太子,本宫这才能毫发无损。”
唐细笑答:“太子殿下这是本能反应,娘娘倒不必谢他的,娘娘没事就好。”
唐细此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也就与淑妃简单客套了几句,礼数到了后,她就起身告辞了。出了淑妃营帐,唐细直奔皇后那里。
太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救淑妃,唐细还真怕皇后因此又生太子的气。可去了皇后那儿,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皇后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还如往常一样,看到了她来,就让她坐。唐细心中充满了好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是直性子,所以,唐细决定有疑惑直接问,并不藏着掖着猜来猜去。
“母后,儿臣听说是殿下救了淑妃,是这样吗?”
皇后倒喜欢有话直接说的人,在她面前不拐弯抹角藏着掖着,说明没防着她。所以,皇后倒高兴的回说:“淑妃的确是太子救的,不过……”皇后略顿了下,也算看出来这个太子妃在担心什么,所以,皇后也坦诚相告,“不过,本宫倒不怪太子。他当着那么多人面救了淑妃,本宫不但不生气,反而高兴。”
唐细其实很疑惑:“殿下早察觉到了淑妃的野心,所以这些年来,殿下也在有意疏远淑妃。今儿淑妃惊马,当时随行的御林军有很多,殿下为何冒险救淑妃,儿臣十分不解。”
皇后却替她解了这个疑惑:“大家都知道,太子小的时候曾得淑妃几年的抚育之恩,只要这个恩情一直在,日后太子但凡做点什么有损淑妃利益的事儿,怕是都要挨说。眼下倒是好了,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自身安危去救淑妃,也算是还了淑妃的情。日后不论太子做什么,也无需再念淑妃的旧情。”
唐细恍然大悟。
她说呢,怎么那么奇怪,太子非得亲自去救淑妃。有御林军在,太子大可以不必这样做的。原来,他是有目的的。
松了一口气,唐细还是有些后怕:“好在殿下没事,若真出了什么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点头,眉心蹙起,也于惊未平:“是啊,好在无碍。”
太子被皇上叫去训了一顿,皇上更是后怕。一国储君若是出了事,想必会震惊朝野,太子这么做,既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朝廷和天下不负责任。
“淑妃惊了马,当时有那么多随行的御林军,哪个不能去救,非得你逞这个能。”皇上脸色极为难看,“你若出了事,不说天下大乱,至少整个京城都会乱了套。你在做事前,可有考虑过?”
储君与一般亲王不一样,一般亲王出了事,最多是皇家的家事,不会涉及朝政。但若是储君出了事,那可就是国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会影响北疆那群正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太子如何没想过这些?他自然是想过的。可就算有危险,那种情况下机会难得,他断然会牢牢抓住。何况,他不会有危险。
太子先是认错,然后解释说:“当时见淑妃情况危急,儿臣没多想,只想着救人了。淑妃于儿臣有几年的抚育之恩,她当时又离儿臣很近,儿臣救她也是应该的。”
皇上却有些不太相信这话,他抬眸瞄了眼太子,倒是说起别的来。
“你也知道淑妃于你有恩,可这几年来,你反倒是渐渐的去长春宫次数少了。”
太子道:“儿臣毕竟大了,再总往后宫跑,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