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娘娘处境相同,都是出身较低,在宫里同样要低着点头才能活得下去。娘娘对我的好,我心中记着,只是……我实在不能收这样贴心又贵重的东西。我怕万一叫皇后娘娘知道了……”

“我明白。”淑妃终于妥协松了口,从唐细手中拿过那本书来,抬眸望着人,目光未变,依旧柔柔的,很温暖,“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倒是可惜了。”

唐细笑着,扶着她于一旁坐下来说:“不可惜。这书落在我手中,不如留在娘娘手中来得合适一些。日后,或许可以留给未来的赵王妃。”

淑妃却笑,苍白无力:“赵王哪里来的妃。”

唐细一面于炕桌另一边缓缓落座,一面道:“赵王也有弱冠之年了,如今太子齐王又成了亲,很快就轮到赵王殿下。”

淑妃只是沉默,没再说话。

见她不提此事,唐细心里猜测着,怕是赵王亲事不顺。所以,也就识趣的没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果然,赵王的亲事的确轮不到淑妃做主。唐细离开慈宁宫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恰好皇帝也在,帝后二人好似在争论赵王亲事一事。

唐细去坤宁宫的时候,齐王妃已经在了。见唐细过来,齐王妃忙朝她走来,悄悄将她拉到了一边去。

帝后争执声似乎有些大,唐细听到了是关于赵王的,忙小声问齐王妃:“父皇母后要为赵王选妃了?”

齐王妃点头,朝内殿探去一眼后,才说:“母后替赵王选中的人,淑妃不满意。淑妃倒不敢说什么,她私下里跟父皇说了,父皇便来找母后商议。母后就坚持说那鲁家姑娘好,为人憨厚老实,最是稳重,堪配赵王。”

从前唐细对京城里的局势不太了解,但自从来了京里后,自然是用心去了解过的。脑子中迅速把京城但凡有些名气的勋贵人家都过了一遍,倒不知道还有一个鲁家的。

于是问:“哪个鲁家?”

齐王妃撇了撇嘴,这才说:“鲁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如今也算得上将门。鲁姑娘的父亲,如今在我父亲手下当差。”

孟国舅爷手下当差的将军大大小小有很多个,但这姓鲁的却不太值得一提。不过,虽然鲁家门第不高,又没什么根基,但鲁家却是对孟家十分倚仗和忠心。

齐王妃是明白她姑母的用意的,她是不想给赵王找个身份高的。

若是赵王娶了这个鲁家的姑娘为王妃,那么赵王妃便算是孟家人。日后,对赵王,也好掌控。

有点心机手段也不是什么坏事,齐王妃只是觉得她姑母行事过于表面化了些,不会在皇上面前迂回。她这样做,只会让皇上更加怜惜那淑妃。

一句“如今在我父亲手下当差”,唐细便彻底明白了,也就没再细问。

内殿帝后争执声越来越大,唐细齐王妃两个想不听到都不行。两人也怕帝后争执又打起来,不敢离得太远,索性就光明正大听了。

殿内,皇上冷俊的脸上满是阴霾,似是布了层霜一样,冷眼瞪着皇后:“你就非得如此吗?”

皇后也急了:“鲁家哪点不好?”

皇上冷冷道:“鲁家是靠你孟家发的家,你给老四选鲁家的姑娘做王妃。你心中是何意,朕会不明白?”

皇后哼道:“鲁家再不济,难道不比那唐家强?太子能娶唐家的姑娘,赵王难道比太子还尊贵?”

皇上难以置信:“就为了这个,你就随意左右了老四的婚事?可你想没想过,太子娶唐氏女,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赵王对这个鲁氏女呢?可有三分心甘?”

皇后坐正了身子来,骄傲的仰起下巴,语气坚定无半分退让的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王哪来的资本谈喜欢。哼,如今赵王亲事淑妃不满意,皇上就巴巴来找臣妾理论。可当初太子婚事臣妾也不满意,皇上何曾站在过臣妾这边?”

皇上一甩袖袍:“这不一样!”

皇后脸色更是冷了几分下去,继续质问:“好!太子妃一事有太后掺和,臣妾顾着太后,尚不好说什么,也就认了。可东宫的那位郭昭训呢?她是淑妃的娘家人,太子是本宫的儿子,她凭什么塞姓郭的去东宫?”

皇后十分伤心,眼圈都红了。但许是傲气的人,就算再伤心难过,也不会低半个头。

她始终都是骄傲的天之娇女。

“她想恶心本宫,她有让郭氏女为太子妃的心!本宫……又何尝不能让赵王娶一个孟家的人?”

“淑妃不像你想的那么有心计。”皇上替淑妃说话,“她也从没奢望过让郭氏女为太子妃,确切来说,让郭氏入东宫,也算是朕的意思。”

许是见皇后眼圈红了,皇上语气倒是好了不少。

皇后却依旧理直气壮,忽略了皇上的有意和好,只坚持自己的想法:“淑妃这么说,皇上就这么信了。本宫的话,皇上可从来不信。”

皇上又恼了,质问:“你坚持把婉沁指给齐王为妃,朕又说什么了?”

皇后:“因为本宫知道,齐王是真心待婉沁好。太子待婉沁,倒未必有男女之情。让婉沁嫁给太子,凭如今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意,婉沁是不是可以算是本宫第二?本宫如今的下场,就是她日后的下场。”

“你如今什么下场了?”皇上越发恼怒,“朕是动了你的后位,还是动了你儿子的太子之位。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无数次对朕无理取闹,朕又说什么了?”

“皇上说的还不够多吗?”皇后反问,“这些年来,你我为淑妃争吵的次数,还不够多吗?淑妃善良温柔,本宫恶毒狠辣,皇上日后大可不必来本宫的坤宁宫,去长春宫就是。”

“你!

”皇上怒起,拂袖而去。

怒气冲冲冲出来,却发现两个儿媳妇就呆在门口,他脚下步子猛地一滞。

“成何体统!朕与皇后谈话,你们二人却在此偷听?”皇上怒火正没地方撒呢,可逮着人了,“这就是皇后教出来的好儿媳?”

闻声,皇后也冲了出来。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若有气,只管朝本宫来,何必为难她们两个?”

皇上到底也没罚谁,只气哼哼走了。

齐王妃见状松了口气,唐细却还提着口气。皇上是走了,可皇后也不待见她啊。

齐王妃会哄皇后,忙扶着她于凤椅上坐下,安抚说:“母后别生气了,我与嫂嫂不是存心想偷听,就是怕……”

“怕什么?”皇后道,“这是本宫的坤宁宫,你们怕什么?”

“怕父皇会欺负母后。”唐细适时说了一句。

齐王妃却朝她望来,望了望她,又望了望皇后。见皇后装着没听见的样子,齐王妃心中倒是笑了。

于是也不扯这个了,说了些别的给她听。

皇后留了太子妃和齐王妃在坤宁宫用晚膳,唐细差了人回东宫告诉了太子。所以,晚上太子便没回内院来。

唐细从坤宁宫回去的时候,太子还在前殿书房忙。唐细正琢磨着要不要亲自做点汤羹送去前殿的时候,郭昭训来了。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唐细倒是好奇,自己问了自己一句。

因留在坤宁宫吃晚饭了,所以,自然是免了东宫里三个侍妾的暮安的。再说,眼下天色已晚,该是歇息的时辰,她这个点来正殿,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心里疑虑归疑虑,唐细总不能赶人走。

郭昭训是带着东西来的,她身边的宫婢秋叶手上捧了一叠书。

“拜见娘娘。”郭昭训主仆请安。

唐细唤了起后,又赐了坐,这才问:“这么晚来可有事?”

郭昭训一脸笑容十分高兴的样子:“娘娘,妾从医书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许,于殿下有益。不知……可否妾单独与娘娘说几句?”

太子中毒一事,知道的人甚少。但郭昭训,却是其中一个。

唐细也很好奇,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太子中了毒,为何郭昭训能知道?郭昭训知道,也就是说,淑妃肯定也是知道的。

唐细不知道是太子告诉淑妃姑侄的还是皇上告诉她们的,但不管是谁,唐细心中其实多少都有些不好受。若是太子说的,她不好受,若是皇上说的,她记起今儿坤宁宫内殿帝后说的那些话后,心中多少也颇有些替皇后不值。

第38章 第038章

“你们先下去, 本宫有些体己话要单独与郭昭训说。”

这个疑惑已经压在心中很久了, 上回她亲自去前殿找太子的时候, 她就想知道答案了。只是, 上回太子有主动暗示她罚郭昭训, 且太子也有在她面前坦白,她又才嫁入东宫两日, 不好刨根问底。

但眼下既然又谈到此事, 唐细也想问个清楚明白。

太子妃一声令下, 殿内侍奉着的奴仆都鱼贯而出,唯伺候在郭昭训身边的秋叶没动身。郭昭训侧身,给了秋叶一个眼神后, 秋叶这才退下。

而这一些,唐细也有都瞧在眼里,不过她没说什么。

等殿内只剩下二人后, 唐细便让郭昭训坐下来说话。郭昭训坐下来后,朝上位看去, 细声细语的温柔问:“娘娘单独留妾下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本宫想问问你有关太子的事。”唐细倒没直接问, 只是迂回着道,“你虽只是昭训的位份, 但其实你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不低的。”

“娘娘想说什么?”郭昭训抬眉, 一脸的不解, 她无辜的甚至脸上还露出点畏惧的表情来, 忙解释,“上次是妾越矩了,东宫有了娘娘,妾便不该私下里背着娘娘去找太子,是妾一时没改过来,疏忽了。”

“娘娘的训诫,妾一直谨记在心。所以,这回直接来找了娘娘,只是怕要叫娘娘费心了。”

唐细是女人,且还不是懵懂无知的豆蔻少女。她对男人动过情,对爱有过期盼和美好的幻想。所以,于感情一事上,她心思是敏感的。

郭昭训这几句话说得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唐细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十分不舒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柔柔弱弱不争不抢的郭昭训,其实倒未必真的不争不抢。

太子对她有没有情,唐细不清楚。但她对太子,绝对是爱慕的。

太子之前跟她提过,说郭昭训是皇上安排来东宫的,不是他本意,那应该没什么牵扯才对。怎么听这郭昭训言语中意思,倒像是她这个太子妃还没来东宫的时候,她常常去前殿找太子?

那二人接触指定是不少的。

唐细也不是一个单纯直白的人,她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全部表现出来。所以,即便心中诸多疑惑,但待郭昭训,态度还是温和的。

“你我都是太子的人,为了太子好的事,又怎么谈得上费心?再说,本宫还得谢谢你替本宫分忧。只是……”她话锋一转,忽然说,“只是上回罚你,也不是本宫的意思。本宫在慈宁宫的时候,与淑妃交情不错,既知你是淑妃侄女,且所做之事又是为了太子好,本宫怎么会罚你?”

唐细没明确说是太子让她动手的,但她想,郭昭训应该听的明白。

她是想看看她反应的。所以,说完后,她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似是想捕捉一些异样来。

郭昭训却没什么异样,只是沉默了一瞬,才说:“不管妾是不是淑妃侄女,既然如今是东宫侍妾,就得遵守东宫规矩。在东宫,娘娘您是最大的,日后不论是妾也好,是高林二位妹妹也罢,只要错了就得受罚。”

郭昭训的话,唐细听出了深层意思,这是要她一视同仁呢。之前罚了她,日后得一碗水端平了,不能偏袒皇后的人。

一番较量下来,唐细多少可以确定,这个郭昭训瞧着闷不吭声的,其实才是三位侍妾中最厉害的人。

唐细虽软,但却也有些气性在。这郭昭训跑这一趟,想假借她的手来告诉太子,其实她受冷落了,让太子怜惜她,她又怎么会让她得逞。

本来嘛,太子去别的姬妾屋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巴巴跑来把该给太子的东西递给她,让她转交,倒显得她过于小气了。

于是唐细说:“这些医书昭训先带回去,一会儿太子回来,本宫会告诉太子昭训来过了。也会告诉太子昭训是为了什么来的,到时候,太子想必会亲自去一趟蒹葭殿。”

“昭训的功劳,本宫可不能抢。”

郭昭训咬唇,柔柔解释:“娘娘误会妾了,妾这么做,不是为了让殿下去妾屋里。只是……妾实在关心殿下身子。妾没有功劳,妾只是替娘娘分忧,就算有几分功劳,也是娘娘的功劳。”

唐细说:“本宫嫁来东宫,也有一段时日。这些日子殿下都宿在本宫屋里,倒忽略了你们。太子也该一碗水端平,去一去昭训屋里,否则外面要传本宫善妒了。”

也不给郭昭训继续说话的机会,只打发她走。

“昭训先回,殿下近日政务繁重,今儿未必会来后殿。若是今儿不回,明儿本宫再告诉殿下。”

被下了逐客令,郭昭训倒也识趣,只起身告辞。

要说也是郭昭训运气不好,她前脚才走,后脚太子就回来了。

唐细倒没瞒着郭昭训的事儿,见到太子后,立即就告诉了他。

“可不巧了,郭昭训刚刚从臣妾这里离开。”唐细一边说,一边看着太子,“若是她晚走一步,或者殿下走回来一步,兴许能碰上。”

宫人们早备好了太子喜欢喝的茶,太子一回来,就有宫婢奉了上来。太子喝了两口后,才抬眸看向身边的人说:“她来找太子妃的,与孤回不回来,倒不相干。”

唐细却道:“是来找臣妾的,可为的却是殿下的事儿。上回不是臣妾罚了她吗?这回她说自己不敢去前殿找殿下了,只能求到臣妾这儿来。臣妾想着,她也是殿下的女人,有名有分的,若是臣妾真截取了她的劳动成果拦了她的人,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臣妾的过错?”

“所以,臣妾只说帮她给殿下您带个话。你们之间有什么事要谈,臣妾不掺和。”

唐细一口气说了挺多,太子就这样抬眸看着人,一言不发。直到她说完了,太子还是只抬眸睇着人沉默。

唐细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殿下可在听。”

太子这才动了下身子,说:“孤听着呢。”

唐细:“那昭训让臣妾带的话,臣妾可是带到了。去不去,什么时候去,殿下自己看。”又认真说,“郭昭训待殿下是一片真心,臣妾看得出来。”

郭昭训待他的心思,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从小到大,他对她都是无意的。

他也没有想到,失踪一年再回来后,她竟然已经成了东宫有位份的姬妾。虽没有过男女之亲,但名分上她始终是自己的女人,太子又何尝不尴尬。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与她说了。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其实他有时候也挺不明白,男女情爱这种东西,真能让一个人蠢到宁可放弃做别人正妻的机会,也要屈身来东宫做妾吗?就像他曾经对婉沁也有几分男女之间的情意在,但一旦得知她已配与齐王为妃,他便立刻接受了,并且也会真心祝福她与齐王。

而她明知自己当初心里认定的人是婉沁,却也愿意女扮男装偷偷跟着自己去前线押送粮草。

她所谓的这种情,过于卑微了些,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几分苦恼与烦躁。

你情我不愿,女欢男不爱,她卑微得过于迁就,甚至有些失去了尊严……她又与高林二位不同,正正经经的郭门千金,其实何必?

太子不太愿意见郭昭训,其实若不是碍于淑妃当年的恩情,太子大可以不必理会她。

所以,既然此刻提起这个来,太子倒也正色道:“她对孤有意,孤一直知道。不过,孤心里却始终没有过她。她来东宫,也是个意外。”

唐细道:“可她始终是淑妃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既来了,殿下就这样冷着她,怕也不好。”

太子面色清冷,颇有些绝情之意。

“倒不必,好吃好喝养着就是。”

唐细一直打量着太子脸色,鼓足勇气犹豫着问出口来:“那……”

太子目光却突然望来,眉心轻蹙了下,语气倒还算好:“你有疑惑,但问无妨,倒不必欲言又止。”

唐细这才说:“殿下中毒一事,皇后都不知道,郭昭训怎么会知道的?既然郭昭训知道,想来淑妃也知道?今儿臣妾去母后宫里,恰好遇到父皇也在,二人好像为了赵王亲事一事有些争议。”

“当时臣妾和齐王妃都在,怕父皇母后争执太过会不好收场,所以,就越矩候在了门外。听到了母后说的一些话,这才知道,母后并不知殿下中毒一事。”

但淑妃竟然知道。

第39章 第039章

太子没有想要刻意去瞒着她什么事情, 只是他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 若她不特意问, 他也不会说。但如果她问了, 只要不是什么涉及朝政的大事, 他也不会刻意瞒着。

所以,在显然知道她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点什么消息的时候, 太子是愿意告诉她的。

“过来坐。”太子冲她招手, 见她人靠近了后, 他长臂伸去,揽人入怀来,半拥着人道, “孤在流落榆桐之前,是奉父皇之命押运粮草去北疆前线,在那里被人下毒出了事。郭昭训……”

虽说觉得没什么好瞒的, 但郭昭训一介女流竟女扮男装混入粮草大军随军一道去了前线一事,说来总有些荒唐。尤其看得出来她是装着不在意其实心里很在意的, 他就更有些觉得此事不太好说。

“郭昭训怎么了?”

太子认真望着她,目光真诚。似是不耐烦一样, 眉心微隆。唐细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不耐烦,还是对郭昭训不耐烦, 总之他脸色还好的时候,她胆子是大的, 但他脸色一旦稍微差一些, 她胆子又会变小。

此时此刻, 与他说话,她倒是拎着心的。

太子如实道:“她女扮男装远远尾随大军数百里,等孤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已经离开京城甚远。送她回去她不肯,恰好当时天热,大军前进路上有一段路程需要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赶三天三夜,当时士兵大半都中了暑热。恰好她懂些医术,军中需要人手,孤也就默许她留下。”

“之后到了北疆,孤怕她女儿之身会被发现,倒也没有把她打发得太远。孤出事,她自然是知情者之一。之后,孤失了记忆流落在外,她又跟着押送粮草的军队回了京城。”

“淑妃知情,应该是她说的。”

听完后,唐细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是该感慨这郭昭训对他感天动地的爱情呢?还是该为了他曾与郭昭训有过那样一种经历而吃醋。

“父皇对孤说过……”

不待唐细深入细品味,太子又开了口。

唐细立马又把目光投送到太子脸上,便见太子也垂眸看着自己。

他道:“我曾问过父皇有关郭昭训入东宫一事,父皇给的解释是,当时孤不在京内一事,知情者少之又少,若消息遗漏出去,怕会引起不少的动乱。也怕消息若是叫敌军得知,会有害孤的性命。除了孤的亲信和几位朝中重将,便只有郭昭训一人知道这个消息。”

“她害怕,便去宫里找淑妃。淑妃知道后,又把此事告诉父皇。父皇怕放她出宫会走漏风声,又念着她对孤有几分情意在,便做主赐入东宫为姬妾。”

“起初父皇想给她良娣的位份,母后不答应,便只受封为昭训。”

良娣是仅次于太子妃的存在,若许良娣之位,自然和昭训不同。同时,唐细也明白了傍晚时分坤宁宫内,皇上皇后那番话是何意了。

皇后不知道郭昭训入东宫的缘由,只以为是淑妃吹了枕边风,怂恿的皇上。而在皇上心里呢,他还觉得只册封郭氏昭训之位,是委屈了她。所以当皇后一再拿郭昭训入东宫一事说淑妃,只能是更激发了皇上对淑妃的愧疚。

皇后或许对太子不在京城一事知情,但却对郭昭训淑妃姑侄也知情此事不知情。所以,皇后才回回与皇上闹。

而皇上呢,却觉得皇后这是无理取闹。但他又不把实情告诉皇后,想来也是怕皇后知道郭氏女竟然偷偷跟着太子出远门一事后,会更动怒吧。

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唐细也不再纠结这个,只说:“父皇母后在替赵王选妃。”

“孤知道。”太子应一声。

净室放浴汤的宫婢过来请示:“殿下,娘娘,热汤放好了。”

唐细便识趣不再追着人问,只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一起去了净室。

有关赵王亲事一事,帝后争执了几天。最后,还是皇后赢了。倒不是皇上做了退步,而是淑妃妥协了,她愿意让自己儿子娶那个鲁家的姑娘做王妃。

唐细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淑妃正好也在。唐细过去的时候,淑妃眼圈红红的,好似哭过一样。

见唐细来了,淑妃忙起身,两人相互问了安后,淑妃才又坐下。

唐细来后,淑妃只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安儿一会儿要来长春宫,臣妾先回去,明儿再过来。”

安儿是赵王小名,赵王叫朱佑安。

太后体贴道:“这些日子你怕是要忙,无需再来哀家这儿请安了。老四的婚事,得好好操办操办。”

“多谢太后体恤。”淑妃十分感恩,“臣妾告退。”

淑妃离开,唐细起身目送了下。直到淑妃走远了,唐细这才重新坐下来。

太后沉沉叹了口气:“这淑妃……倒也的确可怜,皇后这性子呦。”

“您老人家就别头疼了,左右叫他们头疼去。”唐细起身,绕去太后身后,亲自给她揉着太阳穴,“您该想想高兴的事儿,如今三个孙子连着办喜事,皇家添了人,是不是大喜事?”

这自然是大喜事,太后果然乐了。

“光添孙媳妇可不行,也得添几个孙儿孙女才是。”太后不要她按太阳穴了,拿了她手来,攥在掌心中,“怎么样?可有动静?”

唐细别开脸去,脸红到了脖子根。

“还没有。”她声音很小,总归不好意思提的。

太后笑着拍她手面儿:“俭之心里有你,你们好好的,迟早得有。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又高兴说:“你既来了,便迟点走。今儿魏王妃带着两个小皇孙入宫了,这会儿在贵妃那儿呢,一会儿就过来。你这个做婶婶的,可见过他们?”

见过自然是见过,她跟太子大婚之日见过,之后齐王大婚,自然又是见过。魏王成亲早一些,所以,虽然他只比太子大两三岁,但长子已经五岁了。老二小一些,才两岁。

唐细不知道魏王有无姬妾,但两个儿子,却都是王妃所出。

正说着魏王一家,他们一家就过来了。今儿不但魏王妃入了后宫,连魏王也来了。宫婢们通报了一声,唐细就见那一家四口出现在了眼前。

王妃牵着老大,魏王抱着小的,画面十分温馨。

远远瞧着他们走近,唐细由远及近细细打量魏王和王妃。许是因为魏王领兵掌军权又常年呆在营中的缘故,身上莫名有种肃冷的气质,尤其那双眸子,特别精锐,让人望而生畏。

而王妃,则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温婉秀雅,知书达理,体贴温柔。

唐细与魏王妃还算熟,齐王大婚前,她们两个曾日日相伴过一段日子。王妃话不多,但行事却谨慎严密,仅仅有条,属于那种一看就是从小就学过很多东西的人。唐细心中对她颇有几分钦佩。

一家四口走得近了,就要请安,太后等不及了,立即朝皇长孙招手:“瑞儿,你来,到□□母身边来。”招呼了瑞儿,又对魏王道,“你把哲儿也给哀家抱抱。”

带孩子来,自然就是哄老人家开心的。所以,魏王就把小皇孙给太后送去了。

“你们俩也坐,别站着。”太后招呼,“都是一家人,别那么规矩,热热闹闹的才好呢。”

魏王魏王妃都是规矩人,应了声后,这才坐下。

瑞儿很骄傲的说:“□□母,父王说瑞儿长大了,过几天,就带瑞儿去骑马射箭。□□母,等瑞儿会骑马能射箭了,就去城郊打野味给你吃。”

“好好好,瑞儿乖,□□母等着你。”细细打量一番,扭头看向魏王,太后道,“这孩子真像你小时候,只是没你那么寡言少语。”

魏王点头:“皇祖母说的是。”

听太后这样说,唐细倒是认真打量了魏王。父子倒是像的,只是儿子不比老子严肃。

小皇孙比较调皮,扭头看到唐细后,直歪着身子要往唐细这个婶娘怀里钻。唐细挺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漂亮的小娃。见哲儿朝她扑,唐细双眼泛光,也想抱一抱。

魏王妃瞧见了,就说:“哲儿不过才见太子妃娘娘几回,就喜欢上了。那回从齐王府回去,一觉醒来忽然没瞧见娘娘,还哭鼻子了。”

“真的吗?”唐细很开心。

太后把哲儿递过去给唐细:“让你婶娘抱抱。”

唐细小心翼翼接过,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娃在怀里,高兴极了。哲儿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水润,天真望着人的时候,十分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