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斯斯文文谦谦和和的模样,但到底是做律师的,要毒舌起来的时候也是不饶人。
父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去看桑宁的目光,只是无力的解释着:“那时候家里实在有些困难……”
“是的,那个时候大环境的确不好,我也听说你们有许多困难,如果没有这笔钱,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转机和现在的生活。不过我想你们最大的困难似乎是‘计生’——留下桑宁,就没有机会再生男孩。所以你们拿着那笔钱,得到了富裕的生活,还可以再生一个儿子。”
桑宁的目光询问似的投向父亲,父亲脸上露出懊恼,曲小路的话固然是说得严重了些,但他却没有办法做任何反驳,只能质问曲小路:
“我们也很后悔当初的决定,现在也尽力想要补偿她了,何必还让她知道这些!?”
是啊,何必呢。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也有补救的心了,何必还让桑宁再受伤?
曲小路依然笑得波澜不惊,对他说,“其实这些事情桑宁早就已经知道了。”
父亲一愣,终于看向桑宁,桑宁却只是茫然。
曲小路没有急着解释,只是转向桑宁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所以桑宁,你的确是这个家的孩子,他们也是你的亲生父母。但你怀疑的那些事情也没有错,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过,跟你那个弟弟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大概他过去连你的存在也是不知道的。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你的爷爷,也就是他们的一个远亲,在你出生时就将你带走抚养。不过后来他也有些有心无力,将你寄养在我家几年,小时候你跟我这个‘小路哥哥’是一起生活的。到上学之后你就迁到城里,只有保姆来照顾你。”
这些话曲小路虽然是对桑宁说的,但父亲听在耳朵里,很不是滋味地别过头。
曲小路转向他继续说,“桑宁是个好孩子,她从来没有过父母,也很向往能有一个家,但是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却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们,也没有想要再打搅你们。但是后来她失去记忆,我们才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把她送回这里,因为她心里毕竟是渴望父母的,也有利于她重新寻找到自己的人生定位。你也承诺过这一次你们会好好对待她,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我本来也乐于让桑宁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家继续生活下去。”
父亲像是泄了气,沉重地对桑宁说:“小宁,我们真的很后悔当初送你走,也时常会惦记你。可是你爷爷带走你之后就没有音信,我们想找你也找不到。你能回来,我们真的是想好好补偿你,可是你妈妈她并不知情——她和你一样被下了暗示,完全忘记了曾经把你送走的那件事,只以为你没有和我们分开过,不过是偶尔住在乡下爷爷那里。我们都觉得这样对你们更好,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遗憾抹消一切从头来过。只是我没有想到暗示对小豪的效果不理想,也没想到你妈妈会因为小豪失踪的事埋怨到你身上而破坏了暗示,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的,只不过是在关键时候,她的内心依然选择了小豪。
那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没有什么可奇怪。
桑宁没有埋怨什么。
她避开了谈论自己的问题,抬头问:“那小豪呢?你们说他的失踪跟我无关,难道知道他在哪里吗?”
那始终是她的弟弟,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不能不问。
然而父亲的神情却越发沉重起来,“就别再问那个孩子了,他……回不来了。”
课前时2
“就别再问那个孩子了……他被带走了,回不来了。”
那句话让桑宁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被什么带走了?为什么回不来了?”
可是父亲低着头一脸沉痛什么也不再说,桑宁只能转向曲小路寻求答案。
曲小路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看着坐在面前的父亲,“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到底是这一脉的长男。这么说制造桑小豪离家出走的假线索给警方的也是你了,那么你把刚出生的桑宁送走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事?”
父亲猛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那时候我的长辈都还在,那种年代没有人会对年轻人说这些!我虽然对桑家的事有点一知半解,但根本不知道内情!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领走小宁的是什么人,如果早知道,我绝不会让他把小宁带走!”
“——不会?”曲小路的反问不置可否,倒有点讽刺的意味,“干嘛不会?牺牲一个保全全家,不是挺好的?”
桑宁的印象里从来都没见过曲小路这么冷嘲热讽的模样,顶着那张斯文谦和的脸,说话刻薄不留情面。
那大约是出自对她的爱护吧。
可是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后,桑宁也还真感觉不到什么气愤,埋怨。
虽然很多事她已经没有记忆了,但是大约从以前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她就没有抱什么期待了。所以也就没那么伤心,也就终于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这个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家。就算她是他们生的,她也依然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她默默的转头看向曲小路,过去的她大概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向往过,所以华老师,华先生,小路他们满足了她这个心愿。结果拥有之后,只是发现向往的东西未必属于她而已。
华老师,华先生,小路,他们真的很照顾她,为什么呢?连家人都可以把她丢下不管,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表舅,我想我还是把桑宁带走比较好,孩子不是自己养的就不是自己养的,假装也没有用。她不太适合呆在这个家里。”
“等一下!”父亲反对着,“小宁始终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就只有她了,你不能说带走就带走!何况你根本就不是曲小路,就算是你把小宁送回来的,也不能让你这个身份不明的人不明不白的带走!”
这话倒是让桑宁一惊,父亲也知道他不是曲小路?
只是曲小路还不知道桑宁已经确认了他是个冒牌货,大约不想在她眼前承认,于是依然笑得若无其事,“表舅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是曲小路呢?”
父亲站起来想要揭穿他说:“我们家跟曲家的确从来都没有来往,你以为我从来都没见过曲小路,就这么顶着曲小路的身份把小宁送回来——我是不知道你是谁,小宁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桑家的事太复杂,但既然你把她平安送回来我也不想追问太多。可是曲家全家在小路高中时发生车祸,他父母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幸存下来,这件事在亲戚里传得很开,大家都在讨论虽然他已经不小了,可是到底还没有踏上社会,治疗抢救把保险的钱都花光了,家里又没有存款,他往后的生活应该怎么办——”
曲小路点点头接一句,“没错,那时各家亲戚为我凑了一年的生活费,这我很感激。”
“但是那时我刚好出差路过他住的医院,虽然没有过来往但想到那孩子也是不忍心想要尽尽力,就去看了他一次,那时他虽然还在昏迷,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但是一个高中生长相根本已经定型了,根本就不是你!”
桑宁能够明白为什么父亲这么肯定,她也是看过曲小路的照片的,从他的工作单位要来的照片总不会是假的。
照片上的曲小路跟眼前的人固然很神似,不止穿衣打扮和发型气质,连温文谦和的笑容几乎是一模一样。但两人的五官长相却完全不同,真正的曲小路虽然斯文秀气,但也不过是普通中上的容貌。而眼前的曲小路却是非常漂亮的。
很难说他究竟漂亮在哪里,但即使努力的平和低调,他也像是一颗蕴蕴生辉的珍珠一般叫人很难不去注意。
从水泽村一行她大约已经知道现在的曲小路不是人,而是一只千年的魅。不过她还是很奇怪两个曲小路是什么时候交替的,怎么交替的,想听听看曲小路会怎么说。
但此时她也只是好奇,却没再觉得怕。
知道了自己家里的事情之后,反而更感觉得到曲小路华老师这些本来看不懂的人对她的用心。
曲小路现在大概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既然人家见过正牌的曲小路长什么样子,他装也装不住了。
他冲桑宁眨一下眼睛笑得人畜无害,像是无奈地扶了扶眼镜,隐隐叹口气说:“可是你当时去医院探望的人也的确是我啊……”前后两个曲小路的长相分分明明的不同,他大概也不能指望被桑宁这位尚算普通人的父亲理解。
只是短暂的无奈之后他立刻又恢复精神,继续摆出微笑说:“就算桑宁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就算你们证明了,拿来DNA鉴定,你们也没有对她的监护权。”曲小路说着站起身,“所以,人我还是带走了,回她该回的地方去。”
父亲之前那种坚持的神色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一僵,骤然又泄了气,有些颓丧地坐回沙发上。
桑宁轻轻扯扯曲小路的衣角想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曲小路却干脆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温声和气的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带走的东西?”
桑宁茫然了一下就明白他这是要让她收拾行李了,她想了想却摇摇头,这里有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都不是要紧东西。她也没办法就这么当着失落的父亲面收拾行李打包走人。
曲小路拉着她想要往门外走,父亲像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喊了一声:“小宁!”
桑宁回头看着老态已现的父亲,她相信他们大概真的曾经真心想要弥补她的,只是人的感情是忠于内心的,在她和小豪之间他们自然是会偏向小豪的。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曲小路也停住脚,临走说一句:“桑小豪好歹也是桑家的孩子,我想他没那么脆弱。如果还能救,桑宁也会尽力的。“
说完他拉着桑宁出门,桑宁一路小跑跟着他下楼,明明曲小路走的并不快她却得紧跟慢赶。
“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吗?其实那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只是发泄一点情绪,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你刚刚说小豪还能救?他到底在哪里?我要怎么做?——”
曲小路突然停下来,桑宁一头撞在他背上,见他回过头来温温笑着低下头,“还没谢谢你替我去取蚌珠,辛苦了。”
“小路……”
其实这句话一说他们之间那层透得不能再透的窗户纸也就捅破了,只是除了这个称呼桑宁也想不到别的。
“那个,我们还是先回去……”
曲小路站直身子,依然笑着看她,“你以前也是这样,上一次知道你父母的事情时你也什么都不想去计较。可是他们曾经把你卖掉也是事实,哪儿有那么便宜凭白又把长那么大的闺女捡回来的?怎么也得给他们点教训对不对?既然你不会去做,那这就算借题发挥好了,要不要原谅他们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先回华公馆,你那位华老师知道我在他不在的时候向你透露了这么多一定会很不满意的。”
“说的好像他是我的监护人一样……”
曲小路一笑,“他的确是。”
他走向车子正想打开车门,桑宁却站在楼道口依然没有动,“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走啊。”
“又怎么了?”
桑宁指指楼上,“班长还在我房间里呢。”
“……”
…………………………………………
白乐枝显然也已经从屋里听到的声音知道自己曾经险些被丢下,可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也只能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好像自己只是个巨大障碍物。
从这一方面来讲她大概从曲小路出现的时候就该意识到自己不该跟来的。但是正因为她跟来了,一直以来没有什么依据的感觉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桑宁是特殊的。
在他们一路参与的这些灵异鬼怪经历之中,桑宁跟他们是绝对不同的。
不过这大概不是什么让人羡慕的事,刚刚不小心在桑宁家听到的那些事,绝对是一个生长在普通家庭里的孩子不能想象的。大概就算说同情也不为过。
到了学校白乐枝刚下了车道别,曲小路转身将手臂搭在车座上对后座的桑宁说:“你也去宿舍收拾一下吧,小豪这一被带走,很多事情都一下子逼近,恐怕你是不能再回宿舍住了。”
“哦……”桑宁应着打开车门,只是看着曲小路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车快走几步赶上白乐枝跟她一起走向宿舍。
很快就能知道全部的事情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也就不急在一时。
刚走了几步身后的曲小路突然又喊了她一声:“桑宁。”
桑宁回头,看到曲小路那熟悉的温温淡淡的笑容,“我很高兴你还能信任我。”
她如常的喊着他小路,不做怀疑地跟着他走,这让曲小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欣然。
桑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她哪有什么立场去怀疑他呢。
她又不傻,不管眼前的曲小路究竟是什么人,那个为了帮她,几乎连自己的形体都保不住的千年老魅都是他啊。
桑宁跟白乐枝一起刚走到宿舍楼下,突然一阵噪音仿佛从右耳刺进贯穿大脑扎出左耳,让桑宁猛地捂住了耳朵。
“怎么了桑宁?”
白乐枝正奇怪她怎么突然就停下脚,桑宁只能随口抱怨了一句:“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啊!”
“声音?”白乐枝却一脸茫然,“哪儿有什么声音啊?”
桑宁一愣,立刻意识到这个声音不那么普通,否则那么刺耳的声音白乐枝怎么可能听不到。她拉着白乐枝快走了几步,“我们快回宿舍吧。”
然而她们刚一踏进宿舍楼,那种滋滋啦啦的信号音就若隐若无似的漂浮在空气中,让桑宁有一瞬间想干脆掉头回去找曲小路。
“桑宁?”
白乐枝虽然能够发觉到桑宁的异常但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被她唤回神的桑宁仔细听了听似乎听不到那种声音了,可是心里不知为什么却忐忑不安,跟白乐枝说了一声:“我还是不回宿舍了。”
她转身跑出宿舍楼,一直跑到学校大门,看到曲小路的车时才放松下来,这时她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桑宁”——如同声音是直接响起在风里,像那噪声一样贯穿双耳。
桑宁惊得猛一回身,但显然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没看见。
回想起来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从很早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会听到这种莫名的信号杂音,还有夹杂在其中苍老得如同将要腐朽的声音……
曲小路已经从车上下来,向她走过来,看到她异常的样子稍稍看了一下四周——“有什么东西在吗?”
“我不知道,只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曲小路微默了片刻,但在他那张恬淡斯文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是拉起桑宁走向车子,“我们快点走吧,你那位监护人该等急了。”
他们驱车驶向华公馆,看曲小路提起华公馆时那副熟稔的样子,桑宁也就知道如果她现在的人生真的是一场浮空的戏台,那么搭建这个戏台,导演这出戏的也就是华老师华先生和曲小路这三个人了。
前两个她都不意外,而第三个,既然他不是真正的曲小路,那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小路,真正的小路哥哥……他在哪里?”
“想不到有一天我还得再一次跟你解释这个问题——”他从后视镜里对她笑一下,“华玉盏有没有跟你说过魅是什么样的妖怪?”
“说过一些……”
“刚刚你父亲提过,曲小路高中的时候和双亲一起出了车祸,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那其实也不确切,他其实应该在那场车祸里死了。”
“你附身在他身上?”
“不,魅的生存方式不是附身,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附身在死人身上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你之前无意识地附身在一个尸体上过,不是应该明白会有什么结果吗?”
“嗯……”桑宁还真不怎么想提起那具躯壳,好像偷了别人的东西似的。
“魅的依附方式是寄生或者共生,跟宿主融合在一起,接收他的情感,记忆,有时候融合的太好会分不清谁是谁。如果可以我其实也很想让曲小路一直活下去的,可惜共生之后他的自主意识在保留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像一个无牵无挂决定升天的人那样慢慢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他的记忆被我接收。大概从那时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我,也算是半个曲小路。所以你父亲在医院里见到的的确是我,而你成年之后见到的曲小路也一直都是我。”
桑宁默默点点头,他说的话她是信的,在她拿到的那张曲小路的工作照上,那个温柔微笑的男人无论笑容神情都跟眼前的曲小路是一模一样的。
“——可惜在一年以前发生的一些事里我还是失去了那具属于曲小路的躯壳,在那之后我虽然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幻化出一具身体,但长相却始终是自己的,不再是曲小路的样子。”他说着略一耸肩,“可惜了以前的工作,事务所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我也还有好几个案子没有完结。但是顶着这张脸是没办法再回去了。”
“你不是可以对他们下暗示吗?”
——像她第一次去律师事务所时见到的那个说曲小路失踪的人,第二次再见时显然就已经被下了暗示,才会突然改口吧。
对这一点曲小路似乎也蛮无奈的,“这个工作接触的人太多,暗示了一个漏掉两个,太麻烦了。”
“那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华老师说你舍了自己的本体来帮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到了华公馆你就知道了,你那具洋娃娃的新躯壳也净化好了,更换身体的时候自己亲眼看一看不就全都清楚了。”
课前时3
洋娃娃的净化一直就不怎么顺利,华玉龙在自行净化了几次之后发现女孩的亡灵一直顽固的留在洋娃娃身上。最后不得已他只能承认自己的半吊子水平,然后把洋娃娃送去请求专业人士的帮忙。
所以更换躯壳的事情拖了两天,直到今天桑宁从家里回来了。
华玉盏和华玉龙还有曲小路这三个与她失去的记忆,甚至也许是真正的人生息息相关的三个人到齐了。
也是时候拆掉她浮空搭建的人生舞台,好好看清楚自己了。
走进华公馆宽敞的客厅,曲小路看到华玉盏就客气地打着招呼说:“那位以监护人自居的先生,我把可爱的小表妹带回来了,请签收。”
华玉盏穿着桑宁熟悉的黑色暗纹修身衬衣,环抱双臂站在他们的正前方,似乎因为他们回来之前的那一通联系电话的关系,他显出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你跟她说了多少?”
“——父母的部分,收养的部分——大概这些全部?”
如同曲小路所预料的,华玉盏显然因为曲小路在没有他的“监护”之下就突然让桑宁知道这一切而拧起了眉头,而曲小路作为一种可以附着在人心里生存的妖怪最擅长觉察情绪,不等他发作就先一步说:“不要把桑宁想得那么脆弱,这些点事她还是扛得过来的。”
“这点事?”华玉盏眉梢一挑,本来一看见华玉盏不高兴的样子就拼命把自己往曲小路身后塞的桑宁这个时候也只能蹦出来附和,“是啊我没关系,本来也已经感觉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对,所以听到那些事大概也没有那么惊讶……”
——或者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些信息罢了。
华玉盏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拧得又是一紧,看向桑宁的目光竟然犀利得如同带了探究。
桑宁被这目光看得心里扑通跳了一下,好像自己错做了什么似得一下子心虚起来。
曲小路走过去拍了一下华玉盏的肩,“她毕竟也不是以前的桑宁了,这也算是好事。”
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华玉盏就微微垂下眼移开了落在桑宁身上的目光,也遮去了那一瞬间的犀利。却让桑宁心反而提了起来,隐隐更加惶惶不安。
——她不是以前的桑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