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是宫里专门做点心的御厨做的,我也不知道你口味,便让他随便准备了几样。”周天昊说着,便拿了筷子要给谢玉娇添东西,只一时瞧着满桌的东西,倒也有些茫然了。
谢玉娇看着这满桌的点心粥品也是一脸懵圈,捏着筷子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只拧眉道:“不知道我的口味就问一声,那御厨也忒老实了,这么多东西,岂不是从三更就要开始准备起来?”
周天昊听着谢玉娇的话,只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谢玉娇便也笑了,喊了紫燕到跟前,让她为自己夹了一个水晶烧卖、一个流沙包、小半截的春卷,然后添了一碗紫米粥。
周天昊见她只吃这么几样,只开口道:“你多吃一些,一会儿进了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东西,别饿肚子了。”
谢玉娇低着头不说话,只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夹了一个虾饺放到周天昊的盘中,又想起他吃鱼会过敏,只又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将自己的流沙包送到了他的盘中。
“你也多吃一点。”谢玉娇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牙根有些酸软,这丫鬟婆子都站着呢,他们两个这样可不酸死人了。
刘妈妈看在心中,喜在心里,乐的何不拢嘴。
这一桌子的东西两个人吃,不过只动了几样,谢玉娇便起身,请了刘妈妈坐下吃,只笑着道:“妈妈吃完了就赏给丫鬟们吧。”
刘妈妈先开始不好意思,周天昊便又开口道:“妈妈,这王府也没有别的长辈,您老就是咱王府辈分最大的,您就坐下吃吧。”刘妈妈这才没法子答应了下来,又命了小丫鬟去外头备车,不能错过了进宫的时辰。
谢玉娇和周天昊吃过了早膳,便回房先坐了一会儿,丫鬟送了茶进来漱过了口,两人一时无语对坐。
周天昊便又伸手拉着她的手,只凑到她耳边道:“娇娇,你终于是我的了。”
谢玉娇红着脸颊不说话,抿着唇瓣,稍稍挑眉看他,瞪着他道:“你又发什么神经,这样看着我,还没看够吗?”
“一辈子都看不够呢!”周天昊忍不住摩挲着谢玉娇的细嫩的手背,一双眸子看着她都发直了。
外头刘妈妈用过了早膳,去张罗进宫的事情,喊了几个大丫鬟一起坐下来吃。
鸳鸯毕竟今年小,便多吃了两口,紫燕便拉了拉她的袖子。鸳鸯只疑惑的抬起头,往紫燕那边看了一眼,紫燕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才低着头往对面红鸢和绿漪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人吃起东西来竟然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动作如行云流水,更郁闷的是,她们只吃自己跟前的东西,别的地方的一概不碰。
鸳鸯想起方才自己伸着胳膊夹东西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遭了雷劈一样,什么胃口都没了。
一时间吃过了早膳,外头小丫鬟进来回话,说马车已经备好了。谢玉娇这时候早已经被周天昊抱在了怀中,搂着狠狠亲了一回,听见外头小丫鬟的回话,谢玉娇只气得推开了周天昊,坐在梳妆台前补起了妆来。
周天昊便站在她身后等着她,谢玉娇抬起头往镜子里头看了一眼,只见周天昊唇瓣上还沾着自己方才用过的口脂,只没来由笑着起身,拿帕子轻轻替他都擦了个干净。
周天昊便顺手搂着她晃来晃去,在她脸颊鬓边一个劲的蹭着,弄得谢玉娇心里头痒痒,偏着身子躲来躲去的,最后只好仰着头道:“你在这样,今晚睡书房去。”
周天昊这时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恨不得能夜夜春*宵,听了这话立马就老实了,只松开了谢玉娇,让她坐着补起妆来。
外头丫鬟又催了两三回,谢玉娇才把自己又收拾好了,被周天昊拉着往外头去。
鸳鸯跟在后面,她年纪小又有些不懂事,便问道:“紫燕姐姐,王爷干嘛要拉着姑娘的手走路呢,难不成还怕姑娘摔了?”
紫燕眼珠子骨碌一转,懒得跟她解释,便随口道:“爱拉就拉着了,哪里来那么多理由!”
谢玉娇这不是第一次进宫,却反倒比上一回更紧张几分,总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一路上周天昊都牵着她的手,只觉得她手心微微冒汗了,便又搂紧了她几分。
偏生这天气又热,两人又都是正装打扮,稍微靠了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了。好在周天昊随身带着一把折扇,便展开了一路上替谢玉娇扇风。谢玉娇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却又忍不住问道:“上回我进宫的时候,顶撞了皇上,他会不会还记得呢?”
周天昊见她一副颦眉蹙宇的样子,只忍不住笑道:“皇兄日理万机,哪里能记得这些,只怕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周天昊这句话才说完,却瞧见谢玉娇一双眸子正瞪着自己,顿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只急忙改口道:“娘子这么好看,皇兄自然是记得的,可记得又怎样,现在你已是我的娘子了。”
谢玉娇听他这油嘴滑舌抹了蜂蜜一样的话,心里到底也高兴,便又往他身上靠了靠,一时间头上的金簪又触到了周天昊的脸颊,只稍微躲了躲。谢玉娇才想抬头看看有没有刮伤了他,却被周天昊扶着后背往后一仰,谢玉娇只瞧见周天昊那幽深的眸子欺过来,下一秒早已经被他占了便宜去了。
王府的马车规制颇高,四平八稳,就算在里头睡觉都够地方,谢玉娇只嘤咛了一声,双手握着拳使劲却也推不开他去。周天昊一时吻的有些起兴了,便拉着她的手乱动了一番,只磨的那里又烫又硬的。谢玉娇便红着脸颊,别过脸去,使劲抽回了手来,推开他独自做到角落里去了。
周天昊虽然心里想的很,却也知道这里多有不便,便索性大马金刀的坐下,闭上了眼睛微微调节气息。
过了半晌,谢玉娇见周天昊再没有动静了,这才回过头来,见他正闭着眼睛,好似在闭目养神。谢玉娇稍稍放下一些心来,视线便不自觉往下面移了移,见那地方支起的帐篷已经矮了下去,才又叹了一口气,靠在马车壁上,也跟着闭了眼。
昨夜本就折腾了大半宿,谢玉娇原就没怎么睡饱,又兼身上酸痛,马车行的平稳,这一阖眸,不过片刻之间就睡了过去。
周天昊方才见她转头的时候就稍稍有些感觉,这时候见她靠着车厢,倒像是睡着了一样,便又移了过去,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睡了起来。谢玉娇只觉得落入了一个坚实可靠的怀抱,睡得越发沉了起来。
马车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到了行宫门口。这次是正式觐见,自然用不着走角门。周天昊见谢玉娇睡得正沉,便吩咐下去在门口稍等片刻,一时间接驾的众人便在外头晒着*辣的太阳等着。
谢玉娇打了一个哈欠,才发现马车不动了,只惺忪着眼道:“怎么车不动了?”
这时候外头的人已经站了一盏茶的时辰了,周天昊微微一笑道:“刚到了,正打算喊你起来。”
谢玉娇拿帕子稍稍揉了揉眼角,这才和周天昊一起下了马车。
众人瞧着车帘子一闪,只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上去道:“禀王爷王妃,陛下和皇后已经在念祖堂等着二位了。”
周天昊点了点头,挥手免了他们的礼数,进了宫门之后,两人又上了撵车,径自往念祖堂那边去了。
方才周天昊到了宫门口,早有太监进去回话去了,只说已经到了门口了,皇帝便和皇后都提起了精神,只等着他们进来,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来,就又派了一个太监去问话,那太监走到半道上,就遇上了外头进来传话的人,便笑着回来传话道:“王爷可是真疼爱王妃的紧,方才王妃在路上打了一个盹儿,一时没醒过来,所以才耽误了一些时辰。”
皇帝知道周天昊素来放荡不羁,以前对女子也看不出半点怜香惜玉来。什么异国公主、豪门闺秀、京城名妓他没见识过的,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这次虽一心想着要娶谢玉娇,瞧着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样子了,可也没料想到竟然宠到这步田地了。
皇后见皇帝这一脸苦笑,还以为他要不高兴,便劝慰道:“皇上忘了,昨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王爷年轻力壮的,只怕折腾的不轻呢,弟妹受不住也是有的。”
皇帝闻言,只笑了起来,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等他们进来,早早的拜完了祖先,也好回王府歇着去了。”
说话间太监已经在门口报唱,说是睿王爷和睿王妃已经在殿外等候。皇帝和皇后穿着朝服,亲自迎了出去。谢玉娇一身睿王妃的朝服,穿在身上越发显的明丽动人,就连皇帝也不由微微点头。
周天昊拉着谢玉娇一起向帝后请安,皇帝免过礼数之后,才开始了正式的祭祀大典。
因为朝廷南迁,这祭祀大典也比以前精简了许多,并不像以前那般太庙祭天,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谢玉娇和周天昊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跪拜了大雍开国以来的多有帝王,并由皇帝御笔将谢玉娇的名字录入皇室玉谍,便算是礼成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谢玉娇原本就腰酸腿疼的,几次跪拜,都差点儿站不起来,幸好有一旁的宫女细心的搀扶。只是虽然如此,到底让谢玉娇觉得脸上有些*辣的。
祭拜过祖宗之后,皇帝只喊了周天昊往御书房去。谢玉娇便跟着皇后娘娘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头,几位贵妃并徐皇后的母亲安国公夫人正在那边等着,瞧见谢玉娇进来,安国公夫人便脸上堆着笑迎了出来道:“这就是睿王妃吧,果真是好模样,怪不得王爷非卿不娶呢,真真是我看一眼也就喜欢了。”
谢玉娇便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礼,那人忙虚扶住了,一时间两人落座,安国公夫人命身旁的丫鬟送上了一串金色的东珠。这珍珠颗颗都是金灿灿的也就算了,更难得的是颗颗饱满,每一颗都有龙眼般大小。
谢玉娇又忙谢过了,让跟着进宫的丫鬟收了,紧接着便是娘娘们各自送礼。
谢玉娇是新人,此时自当不用回礼,只是等回去以后,却也要登记造册,免不了将来要一一回礼的。
何贵嫔送给谢玉娇的是一对镶金翡翠玉镯,那玉色虽然是上乘的,但是谢玉娇家里也有几个这样的,但凡镶金的地方,必定是因有了瑕疵,才遮盖住的。
徐皇后瞧了一眼这礼,脸上虽然一笑,眉峰中却透出几分冷然来,笑道:“听说谢家和何家还是亲戚,不知道何贵嫔和睿王妃可是旧识?”
谢玉娇来了之后便从没见过这何家大姑娘,自然算不上认识,倒是那何贵嫔只淡淡道:“小时候兴许见过,如今倒是也记不得了。”
谢玉娇便跟着笑了笑,只道:“真是巧了,偏我也记不得了。”
徐皇后似乎对谢玉娇对何贵嫔的态度很是满意,只开口道:“以前不认识也不打紧,以后认识就成了。”
有徐皇后在,众人都拘谨的很,大家干坐了片刻,茶也换了一盏,便有人起身告辞了。徐皇后也乐的她们离去,一时间大殿里头就只剩下了安国公夫人、徐皇后和谢玉娇三人。
安国公夫人这才对谢玉娇热络了起来,只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开口道:“我听皇后娘娘提起过,按说咱安国公府,还是你的外祖家呢!”
徐氏的父亲是安国公府庶出的三房,安国公夫人这么说确实也有道理,只是当年她外祖父死的太惨,徐禹行因此也断了和安国公府的联系,因此十几年从没联系过了。
“外公去的早,舅舅又一直在南方,这些年倒是在北方走动的少了,也不知道府上人还记不得原来的三房了。”谢玉娇这话中虽然没有半点责怪的口气,可安国公夫人听了却有些脸红。当年若不是安国公府对三房随意放任,兴许徐氏的父亲也不会去的那样早。
“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十几年前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年轻媳妇,好些利害关系也不懂,长辈们怎么说,我们也就怎么应了,说起来倒是可惜…”
谢玉娇听了这话,就知道安国公夫人是来交好来的,只是这想交好也不拿出一些诚意来,只把自己的过错推得一干二净的,到底让谢玉娇心里还有几分不痛快。
“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了,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安国公夫人见谢玉娇似乎有些软硬不吃的样子,到底也没再说什么。不一会儿,外头便有小丫鬟来传话,说请了谢玉娇去前头御书房那边用午膳。
徐皇后闻言,虽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心里到底又有几分难过,这自己都没在御书房用过膳,反倒让她过去,徐皇后便笑着道:“想必是陛下传错话了吧,王妃在凤仪宫用午膳就好。”
那小太监便又笑着道:“是王爷让王妃过去的,王爷说从凤仪宫到前头御书房路远,一会儿王妃用完午膳的时候,天气正好最热,所以就让先过去了,一会儿就不过来向娘娘您辞行了。”
谢玉娇听了这话,倒是微微勾起了嘴角,起身向徐皇后和安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子,便告辞了。
第0135章
谢玉娇坐着轿撵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隔壁的膳厅里头早已经备好了午膳。谢玉娇看了一眼那简直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菜碟子,才知道自家府上的早膳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可是这样吃饭有什么意思呢?遇上视力差的,只怕连放在最跟前的那一道菜是个什么东西都还看不清呢!更是逼死选择困难症的人啊!
周天昊见谢玉娇来了,只指着身旁的位置让她过来,谢玉娇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去,瞧见皇帝已经在首位坐了下来,这才低下头,靠着周天昊坐了。
周天昊便伸手在她手背上揉了一把,抬起头看着她。
紧接着便是皇帝开腔了:“朕这儿从没留过什么女眷用膳,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让御膳房多备了几道菜,还有一些是皇弟喜欢吃的。”
周天昊便笑着道:“皇兄你太客气了。”
谢玉娇心道他们可真是兄弟,连问的话都一模一样的,只是看着这满座的菜,谢玉娇实在提不起胃口来,便稍稍的抬起头来,问皇帝道:“陛下平常一顿都要吃那么多菜吗?”
皇帝闻言,倒是愣了一下,似乎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便转身问在身旁的服侍的太监道:“朕午膳一般是几个菜来着?”
那太监闻言,只开口道:“陛下的膳食是有规制的,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是六十八道菜,有冷盘、热菜、面点、果盘、羹汤等,后来皇上下旨精简,如今每顿就只有四十八道了,省俭了二十道。”
谢玉娇听了这话眼皮直抖,四十八道才还叫省俭的,怪不得大雍打不过鞑子了,谢玉娇忽然觉得,她有些后悔把那一匣子的银票给周天昊了,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够皇帝几顿吃的。
谢玉娇抬起头,看了周天昊一眼,从他脸上也找出一些无奈的表情来,大约他之前也是被震惊过的,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谢玉娇想了想,只开口道:“菜市口猪肉二十文一斤、珍珠米是五文钱一斤、各色蔬菜也大约在三四文钱一斤的样子,朝廷南迁之前,这些都没这样贵,如今却都涨了一文银子。皇上这一桌菜,少说也要三十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
皇帝生在皇家,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虽然每年户部也会统计粮、棉、丝、肉等价格,但从来没有人替他算得这样精细过。
谢玉娇一边说,一边看皇帝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动怒的样子,便继续道:“陛下一顿饭若是剩二十两银子出来,那一年就可以剩两千多两银子出来,足足可以换一万千件棉袄。上千匹上好的棉布。”
“真…真的可以换这么多?”皇帝一时倒是有些好奇了,只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骗陛下做什么?去年北边的难民来了,谢家光花费在赈灾上的银子总也有五六千两,平常人瞧着不多,可是足足养活了一千多个难民整整半年的时间。陛下你想一想,倘若你剩一口吃的下来,那就至少可以活五百个难民呢!”
“皇弟,这些,你怎么以前从来没跟朕提起过呢?”皇帝看着周天昊,很有一番质问的口吻,他日理万机的,并没有什么时间来了解民情,可他这个皇弟可是天天都在民间晃悠,怎么也不跟他说一声,害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奢靡之君呢!
周天昊平常怎么没说?只是他那里有谢玉娇说的这般详细,账算的清清楚楚,多少银子头头是道的,皇帝当然听不进去几句了,如今见谢玉娇这么说,便索性道:“臣弟这些也是不懂的,遇上了娇娇才知道,原来老百姓过日子这般艰难。”
皇帝听谢玉娇说了这些,哪里还能吃得下去饭,只站起来,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从今往后,三餐只预备八道菜即可,朕本来也就吃不了多少。”
谢玉娇一听,只忍不住噎了一下,从原先的四十八道一下子缩减成了八道菜,这也太…范围太大了一些。
一旁的太监听了这话额头上就直冒冷汗,想了想才问道:“陛下,您若是只吃八道菜,那娘娘们怎么办?娘娘们自然是不如你的,皇后和你比肩也是八道,那末等的选侍岂不是只能吃一道菜了?”
周天昊急得直皱眉,这皇帝要真这么搞,谢玉娇这回可就得罪人了,整个后宫的女眷只怕都要暗地里扎她小人了。
“皇兄想要省俭是好的,只是这些都是祖宗留下的规制,皇兄要改,也要慢慢来,不如…把八道菜才成十八道如何?这样既有冷盘热茶的,皇兄也好有个选择,娘娘们也不必只吃几样菜,皇兄以为如何?”
皇帝听了,稍稍点了点头,又问谢玉娇道:“弟妹帮朕算算,若是十八道菜,大约要几两银子?”
谢玉娇便在心里估摸着一个数字,回道:“大约要十两银子。”
皇帝闻言,脸上却还依然带着愁容,只讷讷道:“十两银子,似乎也挺多的。”
周天昊实在看不过去了,只拉了拉谢玉娇的袖子,超她使了一个眼色道:“皇兄请了你来用午膳,你倒是算起了账来了,难道你不累吗?我们吃过了,也好早些回府去。”
谁说谢玉娇不累的?她现在自然是又饿又累,于是便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们还是快些用午膳吧。”
吃过了午膳,皇帝已经定下了旨意,以后一日三餐只准上十八道菜,不出半个时辰,后宫所有的人便都接到了圣旨,按自己的品阶递减。
此时周天昊和谢玉娇已经坐在了回王府的马车里头。谢玉娇腰下酸疼的厉害,周天昊便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伸手替她缓缓的揉捏着,只淡淡开口道:“皇兄作为帝王,虽然资质平庸了一些,可他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这就够了。”
谢玉娇隐约中也听周天昊提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便笑着道:“你是抓了别人上阵,自然是要说他好的,不然的话,这被困在里头的可是你呢?”
“就是就是,我若是被困在了里头,咱家娇娇可要嫁不出去了。”周天昊只顺着谢玉娇的话茬就往下说。
谢玉娇娇嗔的哼了一声,瞪了周天昊一眼:“谁嫁不出去了?明明是某人要娶不到老婆了!”
谢玉娇平常在家里当惯了家,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这偶尔娇嗔起来,真真是软得让周天昊骨头都酥了,只狠狠的抱在怀中又亲了好一阵子,哪里舍得松开。
谢玉娇被她撩的身子软得不像话,便一把打在他乱动的手背上,背过身子不在理他了。
两人才回了王府,周天昊便叫了水,将身上厚实的朝服给托了下来,只留着一件中衣在房中走动。
谢玉娇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紫燕替自己拆了头上的朱钗环翠,瞧见周天昊穿着中衣从外头进来,便小声道:“已经备好了水了,你先去洗洗,在这边走来走去的碍眼。”
周天昊只拿起一本书在窗口坐了下来,随口道:“一个人也是洗,两个人也是洗,不如一起了,也省得她们打几回水,怪累的!”
谢玉娇听了这话,脸颊便涨得通红的,这样无耻的话当着丫鬟的面说出来,真真是!身后的紫燕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红了脸颊,却还只能当成没听见一样,帮谢玉娇将东西都收到了妆奁里头,这才退下。
周天昊见谢玉娇收拾停当了,只丢开了书就站起来,一个蹲身就把谢玉娇抱了起来,往净房里头去了。
又是一番曲径通幽的鸳鸯戏水,谢玉娇被周天昊折腾的没了力气,只能抱着他的脖子,双腿抵在浴桶上,承受着他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进攻。用细如蚊蝇一样的声音小声的求饶了,周天昊这才舍得把她松开,裹着汗巾抱着她回床榻上去。
沾染了□□的脸颊泛着酡红,白嫩的胸口向蹭上了红胭脂一样,泛着粉嫩的光泽。谢玉娇小白兔一样的缩在周天昊的怀中,靠在他胸口又瞌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极安稳,等谢玉娇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都已经暗了。中午在宫里实在没吃好,因此这时候倒是有些饿了,谢玉娇原本想喊了丫鬟来服侍更衣,又瞧见自己身上那一处处红痕,便忍着身上的酸痛自己挽了帘子起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谢玉娇听着便像是周天昊的声音,寻常丫鬟们走路都轻缓的很,再没有像他这样一阵风似的。谢玉娇知道他进来,又故意躺下来,只听见周天昊进门便问道:“夫人醒了没有?”
“夫人还没醒呢,许是累着了吧。”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叫红鸢的。
周天昊嗯了一声,倒是有些心疼,只是他忍了许久,一看见谢玉娇就忍不住想动她,完全控制不住罢了。周天昊想了想,只开口道:“夫人若是醒了,你们就去传一些宵夜来,也不用她起身了,让她在房里吃,本王去书房一趟,你们好生伺候着。”
红鸢闻言,只福身应了,瞧着周天昊要走,却又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年纪轻,身子自然经不起,王爷也要知道怜香惜玉才行。”
谢玉娇听了这话,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两日这两个丫鬟在自己跟前连一句整话都没说过,如今见了周天昊却说了有一箩筐这么多,听着就觉得有些刺耳了。
谢玉娇掀开了大红底丹凤朝阳刻丝薄被,带着几分慵懒哼了一声。外头周天昊还没走远,听见里面这一身轻哼,顿时就止住了脚步,转身又往里头来。
红鸢便跟在了身上,只一路为他挽起帘子,引了他矮身进去。周天昊就瞧见谢玉娇身上盖着薄被,幽暗的烛光下,那鲜红的被子印着她娇美的容颜,带着一丝丝慵懒气息。
“这回可睡饱了?”
谢玉娇点点头,伸出一双白嫩的胳膊来,周天昊忙递了一个眼神,示意红鸢出去,自己亲手替她送了小衣过去。
“什么时辰了?怎么天都黑了。”
“都已经是戌时二刻了,你肚子饿不饿?”
谢玉娇这时候当真已是饥肠辘辘,便用力的点了点头,周天昊便对着门外道:“去传几样宵夜过来,本王陪着王妃用一些。”
谢玉娇见周天昊倒是还挺有精神的样子,便伸手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起身趿着鞋子坐到了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梳了几下,这时候紫燕和鸳鸯从下处吃过了晚饭回来,见谢玉娇已经醒了,只自责道:“早知道夫人这会子要醒,我就不该走的。”
谢玉娇这时候见方才候着的红鸢并不在边上,边小声问她:“平常你们两个也从不一会儿走,今儿是怎么了?”
紫燕便拧眉道:“奴婢原是要在这边候着的,只是红鸢姐姐先吃完了,所以推着奴婢去吃,只说她会在房中候着的,奴婢见夫人没醒,就带着鸳鸯一起去了。”
紫燕原本就大大咧咧的,也听不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一时间只帮谢玉娇把头梳好了,外面鸳鸯进来传话,说是厨房的宵夜送了过来。
周天昊醒得早,早已经吃过一顿了,这时候不过是陪着谢玉娇吃而已。晚上的宵夜还算清淡,送的玉田香米粥,凉拌的几样小菜,一碗冰镇藕粉圆子。
如今天气本就热,谢玉娇也吃不下什么热的,倒是把那藕粉圆子吃了好几个,剩下的就一口一个的都喂给了周天昊。
这王府没个长辈,哪里有人能管得着他们的,不过就是爱怎样怎样。况且方才听了那红鸢的几句话,谢玉娇心里还微微有些酸意,于是越发在周天昊跟前殷勤了起来。
周天昊自是由着她的,就算把所有的东西都喂给自己,只要他吃得下,断然不会说半句不的。
用过了宵夜,差不多快接近亥时了,周天昊原本打算去书房看书也没过去,只在房里的书架子上随便找了一本书看,夫妻两个一时到也没什么话。
谢玉娇便从五斗柜中拿出了徐氏总给自己的那个匣子。这几天事情太忙,又加上床笫劳顿,她还没好好算一算徐氏到底给了自己多少银子,只知道这厚厚的一沓纸,估摸着大约也要有个三四十万两的样子。
这时候既然闲暇,索性就翻了出来,一页页的数了起来,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一万两的银票总有四十章。剩下的还有江宁县淳化镇上头六百亩上好水田的地契、隐龙山一带的几个种着瓜果和桑田的山头、虽然这些地契对于谢家来说并不值什么,但加上了那些银子,就是不得了的嫁妆了。
这些还不算,光那一百二十抬的嫁妆,里面各种古董、字画、金银手饰头面,加起来也要有好几万两。谢玉娇数着手中这些东西,到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虽然这两年她确实为谢家赚了不少银子,可她心里清楚,花得也确实不少。县衙那边一有什么事情,他们谢家总是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半年赈灾的粮食,也恰恰好吃空了谢家这几年的存粮了。
如今的谢家,除了铺子和田地,只怕都没有多少现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