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家先前的人呢?”红梅知道换人了也是因为看着铺子的名子与丫头说的不一样。
“人进京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个小铺子,刚刚过的两个大马车就是。”那掌柜的有些不耐烦,这几天总有人过来问。
红梅见他态度不好,也不以势压人,孙夫人已经先一步出了铺子,似喃喃自语,“难怪会做出那样好吃的点心,坐着那样的马车该是大地方来的人吧。”
红梅不敢多说,主仆二人又走了一会儿,自然是看到了虎妞,就当没看到,擦肩而过,虎妞也目视前方,更是当没有看到孙夫人。
直到走远了,红梅才感叹道,“虎妞看着小,可心思却很重。”
孙夫人淡笑,“画人画皮难画虎,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小年岁就心机深沉,长大了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好在那时她记儿子去了京城,不然真与她在相处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想着儿子对虎妞的言顺计从,她的心就拧着疼,那可是她的儿子,只能听自己的话,她一个小丫头才来几天,就想掌控自己的儿子,不知深浅。
虎妞的心情也不平静,特别是想着先前孙夫人对她的喜爱,到现在对她的漠视,这种被鄙视的眼神让她恨有这样的出身。
不过只要到了县里,程大郎举人的身份,不久她一定会找到比孙哥还要好的,定要给孙府看看今日这样鄙视她的下场。
虎妞这边心里可憋了很多的气,只等着能抓到一个机会,定会死死的在也不是放手。
孙夫人回到府之后,想到儿子因为虎妞而拒绝张氏母女的事,心里越发的愧疚,让红梅叫来了管家去打听,哪成想晚上打听回来的消息让她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或更多的是惊讶,今日坐着那样马车走的竟然是张氏母女,就是连点心铺子都是张氏开的,也难怪了,张氏母女的性情,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贵人相帮,看着就让人喜欢,现在能遇到贵人认了干娘而到京城去,也是她们自己修来的福气。
“程家还不知道张氏母女去京城里的事吧?”孙夫人眼神微顿,“让人放出消息去。到底在情份上是我对不住她们一些,眼下她们发达了,总得有人帮她们庆祝一下才是。”
红梅明白主子的心思,应声退了出去。
当初可是虎妞坏了张氏母女在主子面前的形象,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利用了,说出去都丢人,别说主子会不甘心,就是她后来听说都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那看不贯张氏母女过的不好,现在知道了她们进京的消息,一定很受打击?这样的折磨岂不是更难受?次日,张寡妇那边个就从邻居那里得了消息,虎妞也愣了半响,想不到那华丽的马车竟然是张氏母女的。
程老太太惊愕之后就破口骂了起来,“不要脸的小娼妇,指不定应了人家什么条件,才能进京,现在有什么可高兴的,你们看着吧,哪天哭都找不到北,看她们还怎么得意。”
王氏奉承道,“可不是吗,秋后的蚂蚱也蹦不了几天了,娘你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大哥知道又要心疼了。”
这次进镇里,程老汉和程二郎都没有来,只程老太太带着王氏抱着程林来了,程林一进镇里就闲不住,还总是招虎妞,虎妞不高兴就躲出去,只有晚上才回来。
“呸,我生什么气,我为什么要生气。”程老太太狠狠瞪了王氏一眼。
王氏又拍到了马屁上,被瞪了也不开口了。
张寡妇只坐在那哄着吉哥,一句话也不多说,这个时候的程老太太,你说的话在好听,她也不会高兴,少不得还要挨骂。
何况程菊在都不说话,她这个儿媳妇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菊看着王氏受折,暗下抿嘴笑,却是跟张寡妇说起话来,“我听说虎妞往酒楼卖过点心方子,一会儿让她把那方子给我抄一份,我回家做些也让我家胡温挑出去卖。”
张寡妇见女儿低头不语,抱着吉哥笑道,“这方子当初虎妞卖给人家时就说不能在卖第二家,不然人家要告官的,姑奶奶挣钱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程菊冷笑,“不过是要你个方子,这还没有成少奶奶呢,等真成了少奶奶那天,怕是连我们这些亲戚都不认识了。”
张寡妇也不多说,只低着头哄吉哥。
程老太太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行了,那方子当初卖了也是为了给你大哥还债,要真违约了,贪上官司,让人家怎么看咱们?现在咱们做什么可都要为你大哥的颜面着想。”
“娘,我就偷偷的做又不会被人发现,到时可以换个名子。”程菊早就想好了。
张寡妇红了眼睛,“我也希望姑奶奶能过的好,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要被人挑破了,人家告到官府去怎么办?大郎虽然与县令家成了亲,可这事怎么都是咱们不对,就是到了县令那里也没有理,到时大郎还要夹在中间难做。”
程老太太瞪了程菊一眼,程菊才歇了这心思,又坐了一会儿就带着胡桃走了,临走时不忘记狠狠瞪一眼虎妞。
第19章:初入京城
小镇到京城近二十天的路,钱老太太的信送出去不过一个多月,人就到了小镇,可见是收到信之后就派人来了,还是紧赶慢赶的。
京城里的繁华没有桃花想像中那样,见贯了大城市的喧哗,到底这古代的成都也不过如此,唯一能勾起她兴趣的就是古朴的气息。
初进京城,来不及找住的地方,张氏母女只能先跟着去卫府,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住宅却越来越华丽起来,各府门前皆有待立的小厮。
最后在一处府门前停下来时,桃花透过车帘看到府门上挂着‘卫侯府’三个大字。
猜过泩哥是出自富贵人家,却没有想到是侯府,钱老太太是这里的祖母,难怪那下人在她面前如此规矩,认识了这样的人为祖母,桃花突然间觉得压力很大。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认了个干娘又是这种身份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带着忐忑的心坐上软桥,只知道过了四道门槛,转了多少弯就不知道了,桃花试着数过一次,只觉得头都晕了,便也不数了。
在焦急不安中桥子落地了,眼前一亮,帘子也被人从外面挑了起来,桃花深吸一口气,从桥子里走了出来,抬头入眼的就是花一样的丫头及妇人,一群人站在那里,穿的花花绿绿,都晃了眼睛。
走到钱老太太身后刚站稳,眼前的一群女人就行跪拜礼,跪了下来,其中一蓝袍女子开口道,“儿媳妇给母亲请安。”
“给老太太请安。”随后身后的众女子齐声道。
钱老太太搭着张氏的手,其实是她下来后主动拉着张氏扶着她的,张氏到底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这么一群人,早就吓的腿软了。
好在站在钱老太太身边,又扶着她,总是没有吓的晕过去。
“都起来吧,我多年不在府里,府里又添了不少的新人啊,看着都面生的很。”钱老太太几句话就让那些跪在蓝袍妇人身后的女人们脸色一白。
蓝袍妇人搭着丫头的手站了起来,走上前从另一边扶过钱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终是回来了,老爷这些年可一直念叨着呢,就是妾身都没有个主心骨。”
那些女人起身退到一旁,把路让出来,钱老太太也进了屋,看着一个尘不变的屋子,连装饰都没有变过,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却快的跟本没有人看到。
坐到榻上之后,钱老太太又开口,“都坐吧。”
手却不松开张氏,介绍道,“这是我认的干闺女,你叫声妹妹就行。”
“见过夫人。”张氏规矩的福了福身子。
宏氏笑着上前拉过张氏的手,上下打量着,“妹妹看着就是个性情好的人,也难怪老太太喜欢着呢,以后妹妹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是。”
侧头又跟钱老太太道,“老太太放心,收到信之后,妾身就让人把隔壁的春华院收拾了出来,离老太太住的近,也方便走动。”
钱老太太点点头,招着桃花上前,“桃花,过来见过你大舅母。”
桃花乖巧的走上前来,“见过大舅母。”
宏氏的笑更浓了,拉着桃花进怀里,“哟,看这小模样,这乖巧的样子,难怪泩哥回来后一直念叨着呢,就连妾身都快忍不住去看看这小人了。”
桃花娇羞的低下头,这侯府里的女人就是厉害,这几句话说的像两人多少年的感情很好一样,她要真是六岁,还真就信了这大舅母是喜欢她的。
就像刚刚张氏唤她夫人,她就没有出口拒绝,可见还是把规矩和身份摆在上面的,若换成没有心思的,只真把宏氏当成了姐姐,到时背后让人讨厌都不知道。
这点上,桃花还是很放心张氏的,从宏氏怀里出来后,就退到钱老太太身旁去了,并没有娇喜的像其他孩子一样倍露亲热。
这般懂事,少不得又让宏氏多看了一眼。
钱老太太抚着额角,不用开口,宏氏就道,“老太太刚回来,就先歇了吧,待明日在让府里的人拜见也不晚,妾身就先带着妹妹和桃花去春天华院安置了。”
“不用了,我人老了,年岁也大了,就让她们在我的院子吧。”钱老太太这时才开口。
宏氏微微一愣,方又笑道,“那妾身这就让人把屋子收拾出来。”
“府里的事多,我也不用在我这里陪着,先下去忙吧,等晚饭了在过来也不迟。”
宏氏脸上的笑又是一僵,“那妾身就先退下了。”
直到人都退下去了,钱老太太又挥手让婆子和丫头退下去,屋里没有旁人了,她才悠悠的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到了,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张氏笑了,“干娘,等我和桃花在外面寻了房子,你无事了就去住几天,也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知道张氏是不好多说,钱老太太也没有多说,让张氏扶着她去内间休息,桃花在后面跟着,其实她有些能明白钱老太太的想法。
这位大侯府的当家夫人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做事滴水不漏,哪有一家人还要说话都要细细斟酌的,看着都够累人的了,何况还是这家里的人。
“你们在这府里呆着也不用怕,谁要亏待了你们就跟我说,别委屈了自己,反正也只是住几天,又不是赖在这里。”钱老太太躺在床上,拉着张氏说话,“这个家我还做得主。”
“干娘多想了,我看夫人也是个好相处的,怎么会为难我们呢。”张氏笑道,这时也没有先前紧张了。
“希望我也是多担心了吧。”钱老太太闭上眼睛,“你也陪我在榻上歇会吧,晚上还有得忙呢。”
张氏也真累了,拉着桃花躺在榻上,屋子里很大,这软榻也能躺两个人,一路上都坐着马车,躺到榻上后桃花微不可见的听到张氏轻轻叹了口气。
嘴上说不担心,心里也一定是很担心的吧?活了两世,到了侯府她都觉得有压迫感,权势压人,正是如此吧。
只是一年多未见,不知道泩哥怎么样了?
第20章:相缝(加更十)
宏氏回到自己的屋,坐下之后,好一会儿,才叫了身边的仨宝过来,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仨宝才福身退了出去。
早晚有一天老太太会回来,在不愿又有用什么?老太太终是回来了,过了这些年的当家主母的日子,与京中的那些贵妇们比起来,可是难得的了,她也该知足了。
只是这人就是有惰性,过习惯了当家做主的日子,突然又要做回伺候公婆的日子,心里就总觉得不舒服。
仨宝很快就回来了,福了福身子,“夫人,办妥了。”
宏氏松了口气,身子靠到大枕迎里,“你说我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乡下来的一对母女,我怎么就紧张起来了?不过那孩子看着还真是懂事,张氏长的模样也出条,难怪老太太会喜欢的认了当干亲。”
仨宝坐到榻上帮她锤腿,“夫人担心也不为过,就是奴婢看着都吓了一跳,看着哪里是乡下出来的,到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
“你就会对着我心思说话,可不是嘛。”宏氏摸着额角的发髻,“不过到底是小家子出来的,举指之间少不得有那拘谨的劲。”
“也就夫人性子好,对人那么亲近。”
宏氏听了这几句话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训斥道,“以后这话不许乱说,让老太太听了去,还以为我多事呢。”
仨宝忙应下声,屋里静悄悄的,淡淡的檀香从香炉中散出来,屋里到处弥散着香味。
半个时辰之后,听到外面有急冲冲的脚步声,宏氏睁开眼睛,唇角也扬了起来,门被从外门推到,泩哥闯了进来。
“娘,祖母回来了,在哪里?”
仨宝起身退到一旁,宏氏顺势把儿子揽进怀里,掏出帕子擦他额上的汗,责备道,“你这孩子,娘怎么说的了?冲冲撞撞的,让你父亲看到了,又要训你了,外面这么热还跑的这么急。”
“仨宝,去端碗绿豆汤给少爷。”
仨宝福身退了出去。
泩哥不以为意,“娘,祖母呢?”
“眼里只有你祖母,现在有了祖母,就不要娘了是不是?”宏氏嗔他,“当初也不知道是被送到祖母那里去时又口哭又闹的,现在知道祖母好了?”
看儿子这般亲近祖母,宏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也是刚刚她为何让仨宝去跟书堂那边递信让儿子下学后就到自己这里的原因。
自己宝贝的儿子,跟别人更亲近,换成哪个做娘的心里都不会舒服。
“娘、、、、”泩哥羞涩的错开头。
宏氏也不多说,笑过之后拉着儿子说话,“你祖母以后就住在府里了,你可不要惹她生气才是,你今年也七岁了,也要懂得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咱们家是侯府,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可不能乱了规矩,知道吗?”
说到最后,她也不过是想叮嘱儿子不要与那桃花的太过亲近,直接说出来怕儿子对她心生芥末,只能玩转的说出来。
儿子向来懂事又聪明,希望能明白她的苦心吧。
左右到底也是她想多了,老太太认了干孙女,那与泩哥就是兄妹,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现,自己想透了,宏氏心里也敞亮了。
泩哥愣了一下,又低下头,母亲这些话平时不说,偏偏等祖母回来说,是指着不让他与桃花太过亲近吧?他知道是因为桃花是从乡下来的,母亲看不起她。
“好了,母亲也只是说说,不过你还小,在自己家里也不用太理会那些规矩,与姐妹们亲近也不错。”宏氏见儿子低头,马上笑道拍拍他的头,“走吧,咱们一起去你祖母那里。”
泩哥没有先前那么兴奋了,安静的跟着宏氏往春华院那边去,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有笑声,宏氏步子一顿,竟然是老爷的声音,她回头看仨宝。
仨宝也很是惊讶,“奴婢先前还听管家说了,老爷今天去了丞相家,要用过晚饭才回来的,今天怕是知道老夫人回来,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吧?”
宏氏眼里闪过不快,却快的没有让人看出来,“可不是正好能一家人吃饭了。”
拉着泩哥已到了门前,门口侍立的小丫头往里面通禀,一边掀起门帘,“少夫人和小少爷来了”。
屋里的笑音也止了下来,钱老太太并没有向其他老太太那样热情,泩哥也没有像先前那样急燥,恭敬的上前去磕头。
钱老太太才叫他起来,招手到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个子高了一头来,不错。”
卫郓城冷着脸,“还不给你姑母见礼。”
宏氏一顿,马上笑着在卫郓城身旁的椅子处坐下,只见儿子规矩的又给张氏见礼,心下微酸,将来儿子可是要接受爵位的,这样给一个乡下妇人见里,真是委屈了他。
张氏哪敢真受泩哥的礼,泩哥行礼时错开了身子,只受了半个礼,卫郓城看了也没有出声,在听到母亲今日回来后,他把饭局也推了,急忙赶了回来。
待见到张氏后也是微愣,想他当年这些年来阅女无数,张氏这样姿色和韵味的,比京城中的贵妇也要强,此时见她又是知礼的,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
那边泩哥与桃花见礼时,也规矩的很,都有没多看一眼,还带着点堵气,桃花抿嘴偷笑,这小子到是记仇,过了这个秋,也有一年半了,他到还气着。
一番礼节之后,众人纷纷落坐,其也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钱老太太的话本就不多,多数的时候都是宏氏在说。
说到最后,桃花都怕她会没话说,到时可就尴尬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怪怪的,似哪里有些不对似的,可又说不出来,直到宏氏最后欲言又止的样子,桃花才发觉真是她料对了,这里面还真有事。
宏氏扫了身旁的卫郓城一眼,才犹豫的开口,“老太爷带着春姨娘去京外的庄子上了,一入夏就去了,算算这天也快冷了,也快回来了。老太太回来了也没有往那边送信,怕老太爷急着回来急坏了身子。”
第21章:家人
这话一听就知道很假,从钱老太太送信到人到了京城,少说也有两个多月了,京城离庄子多远?身子在怕折腾,两个多月慢慢来时间还不够?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也不是她们这些外人问的了,况且钱老太太这些年来不呆在家里享福,而一个人去了镇子上,儿子又是侯爷,这其中怎么回事不用问也知道。
屋里的人又都是会装傻的,谁也没有点透,桃花偷偷看了一眼,以她这些日子里来对钱老太太的了解,钱老太太是真的没有不高兴。
感情就是这样的,许是两个人可以爱的生死相许,但是在长久的分开两地,又被伤害过,随着时间的流失,最后的那一点不甘心,也慢慢的淡化没有了,无所谓恨与不恨了。
钱老太太这么些年一直一个人呆在小镇,侯府逢年过节也没有人去探望着,以眼前卫侯爷对钱老太太的敬重,桃花相信没有人去是钱老太太吩咐的,不然一定不会这些年一个人也没有。
这一刻,桃花真的很佩服钱老太太,做为一个女人能拿得起放得下,甚至不让自己回头,对自己能狠下心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原本就看淡了,茫然回首,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此刻,钱老太太正是这样,才能在听到与她扯在一起的人时,能风轻云淡,淡的宏氏都会露出错愕的神情来。
桃花低头抿嘴笑,要是再让她猜,钱老太太以前一定很爱那位卫老太爷吧?不然也不至于看到钱老太太没有神情的反应后,宏氏那样圆滑又淡定的人会错愕不已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坏,就是不喜欢宏氏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做人家儿媳妇都做的这么圆滑,可见对她来说,谁都没有她自己重要,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种人一定最先考虑到的是自己,而不是那曾有过的情份。
现在看到她吃憋,桃花就是忍不住高兴,感觉有人看自己,她寻了过去,见是泩哥,淡淡一笑又规矩的低下头。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让人传晚饭吧。”卫郓城打断宏氏的话,“让厨房做娘爱吃的红烧肘子了吗?”
当年卫老太爷也不过是个穷家小子,可是钱老太太跟着她一起拼到最后的荣华富贵,跟随先皇打拼天下,被封为异姓侯。
男人是有了钱就变坏,卫老太爷是有钱有身份,自然也不像先前那样,不过他却不是留恋烟花枊巷,而是独宠一人。
就是现在的春姨娘,抢走了卫老爷所有的宠爱,钱老太太过上了守活寡的日子,不过老天爷也算是公平的,春姨娘一直也没有身孕,也寻了不少的大夫,天气体寒,不可能怀孕,最后也歇了那个心思,卫老太爷却因此更怜惜春姨娘了。
闹到最后要娶平妻的地步,钱老太太终于发怒了,收拾东西坐着小马车就走了,去的正是桃花他们呆的小镇,等卫郓城找到人时,钱老太太怎么也不回来,更不让人来,直说了要是在来打扰,就让人再也寻不到她。
从那以后,钱老太太就一个人呆在边关生活了多年。
当年家里条件不好时,想吃饱都难,又怎么可能有肉吃呢,但是每当过年的时候,钱老太太都会做一个红烧肘子,直到后来封了侯,只要是喜庆的日子,钱老太太都会亲自做红烧肘子,这已经是卫府的习惯了,卫郓城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可见是真的把钱老太太放在心上的。
自打进家之后,钱老太太就一直很平静,直到听了儿子问宏氏的那句话,才动容的红了眼晴,卫郓城也跟着酸了鼻子,屋子里慢慢弥散出一股哀伤来。
让人心沉沉的,就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又纠着让你难受,鼻子控制不住的发酸,酸到了你心里。
“老爷,老太爷回来。”一丫头随乱的闯进来禀报。
宏氏一愣,有些摸不明白,刚刚她还想破了头怎么解释人不回来,现在又突然回来了,这叫什么事啊,容不得她多想,帘子挑起来,人已走了进来。
卫郓城看着了一眼,隐忍的低下头,也只能站起来相迎,“父亲。”
整个屋里,也只有钱老太太临危不动的坐在榻上,目光淡然,至于卫老太爷也似什么事没有一样,大步走过去,在榻的另一边坐下。
跟本不像夫妻二人分开多年一般,桃花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感受一道目光射过来,她忙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
不过下一刻她又忍不住了,因为听到头上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妾见过夫人。”
传说中的小娇精,让卫老太爷宠妾灭妻的春姨娘,这样的大人物,想不让人好奇都不可能,桃花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去,眉如远山,面如桃花,与钱老太太相比,一个就是镜中的花,一个是水中的月,哪一个也比不了。
特别是明明是个小妾,身上却带着一股大方劲,端像哪家的老夫人一般,就凭她一进来就给钱老太太行跪拜之礼,就是心思细腻的。
这样的人,只凭一帘幽目就能让男人忍不住要搂在怀里怜惜,若是卫老太爷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那不喜欢钱老太太也在正常不过,毕竟钱老太太有点需于那种女强人一类。
“起来吧。”开口的是卫老太爷,下面他理所当然的解释道,“一路车马劳碌的,也够累的了。”
隐隐的屋里有冷吸气声,是下人还是在场的其他人,桃花就猜不到了,可是可以肯定的是卫老太爷太不给钱老太太面子了。
钱老太太又没有为难这春姨娘,他马上就开口指责起来,这么些年才回府,就忍不住给一个妾出头,换成哪个妻能忍得了。
不过好在钱老太太已不是当年那个火爆脾气的人,“是啊,你身子骨也不好,咱们都这么年岁大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那些虚礼,起来吧。”
这回换成卫老太爷发愣了,毫不掩饰的扭头打量钱老太太,那眼神似眼前的人跟本就不是钱老太太,亦或钱老太太跟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钱老太太对于卫老太爷的打量毅然不动,眼皮也不撩一下,稳端着茶杯抹了一口,“泩哥娘,既然人都回来了,就摆饭吧。”
宏氏笑着应声,一边转身出去了。
春姨娘被丫头抹起来后,就规矩的退到钱老太太身边站着,到真有做妾的‘本份’,而先前的那一幕,似与她无关一样,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