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算过之后,买白面时路过卖肉的,又买了一斤的肉,挑的全是肥肉,靠出来的油正好做灯油,晚上做荷包的油钱也出来了。
往镇口走时又在路边买了一个冻萝卜,母女两个才快步寻王家的牛车去,王家两老口正坐在牛车上,车上放着一块肉,看着也全是肥的,桃花心下叹气,看来穷的不指他们一家啊。
“王大娘。”张氏把桃花抱到牛车上,一边掏出两文钱递过去,“这是车钱。”
王大娘收下钱,笑道,“咱们就走吧,你家婆婆来时说了要在闺女家住几天,就不用等她了。”
看着张氏买的东西,王大娘也就没有拒绝这车钱。
张氏坐回马车上,听了也没有觉得惊讶,程老太太来镇里做什么,她心里清楚,也不想多说,王老太太也了解张氏的性子,是个不多嘴的,也不在多问,人都坐稳后,老老汉才赶着牛车出小镇。
在路上张氏没有闲着,抓出一把碎布料,和王老太太说话时,挑选着能做荷包的布料,又把能做荷包的布料麻布和棉布分开。
桃花看了明白后也跟着一起弄,王老太太连夸桃花懂事。
路上一忙乎,也不记得冷了,等到家时,一竹篓的碎布料,张氏也挑出来了一大半。
“虎妞,今天咱们吃包子。”见虎妞出来接,张氏笑着对她说话。
虎妞眼睛闪亮,“太好喽。”
桃花在一旁嗤笑,她知道这时的虎妞可不是装出来的,就是她想到要能吃包子了,都忍不住流可水,虎妞的性子还不如她稳重呢。
回了屋后,张氏洗手做饭,桃花就坐在炕上继续挑没有分出来的布料,虎妞就坐在一旁,“桃花妹妹,我和你一起弄吧。”
“麻布和棉布分开,挑这些比手撑大的布料。”桃花嫩声的对她说。
多个人跟她干,何乐而不为。
可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发现她错了,虎妞跟本分不清麻布和棉布,换成一个七岁的孩子她就不说啥了,可是虎妞怎么也是个两世为人的,就是不懂看也该看明白了吧?
桃花不给面子的把她弄错的当着她的面挑出来,眼角扫着虎妞紧咬唇的样子,撇撇嘴,想要面子就别做让人挑出毛病的事来。
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做不好,虎妞跳下炕,“我去帮婶子烧火。”
虎妞自己松了口气,桃花亦松了口气。
没有了虎妞在一旁,桃花挑的到快了起来,等外屋张氏把肥肉靠出油后,她也把布挑完了,揉了揉胳膊,身子太小,做了这点活就忍不住胳膊疼了。
外屋张氏把剩下的油梭子剁碎和抄好的萝卜丝拌成馅滋,靠肥油的时候就把面和好了,锅下添了水让虎妞烧火,张氏在屋里炕上桌子做包子。
桃花洗了手也过来帮忙,见女儿像模像样的样子,张氏笑了,一边做一边在旁边给女儿讲怎么做包子,桃花全装不懂,认真的听着。
王氏从前院进来后,先进了西屋,没见到程老太太的身影,从程老汉那里问了才知道人在镇里住下了,高兴的连说做饭去。
没有了程老太太看着,王氏把腊肉拿出来了,见虎妞在烧火,锅台上放着一大花碗的猪油,眼睛闪了闪,“虎妞,你们今天做啥吃的啊?”
虎妞想着以后还要看王氏的脸色活着,少不得讨好,“婶子,我们包萝卜和肉梭子的包子。”
王氏听了巴哒巴哒嘴,“哟,这日子过的可真好,哪像我们啊,天天吃康咽菜的。”
语气忍不住酸了起来,虎妞也做不得主说让王氏也过来吃,低着头烧火,全当没有听出来。
先前还高兴的王氏看着菜板上放的腊肉,也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劲,转身进了屋,见程大郎靠在炕头看书,皮笑肉不笑的说话。
“大哥,大嫂今晚包肉梭子和萝卜的包子,也没有叫你回去吃啊?”王氏就是那种人,看别人过的好,她心里嫉妒。
更有一点,她不好受了,别人也别想高兴了。
程大郎坐在屋里,早就听到对面剁东西的声音,特别是张氏回来对虎妞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要说不馋是假的,回家也没有吃啥好吃的,现在听到王氏说是肉梭子做的,吞了口口水。
可也听出王氏语气里带着嘲弄,所以并不看王氏,翻了一页手里的书,“弟妹晚上不用带我做的饭了。”
王氏嗤笑一下,“那也好,大哥回来几天了,总不回去吃饭,大嫂该瞎寻思什么了。”
这才叫睁眼说瞎话,程大郎和张氏闹的不合,谁都看的出来。
见对方不语,王氏扭身出了屋,程大郎这才放下书,想着就自己过去吃饭,张氏又没有来叫,又落不下脸,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编竹篓的父亲,有了主意。
“爹,晚上一起过去吃吧。”这语气,就像张氏让他过来叫人一样。
程老汉头也没有头,继续手里的手,“我不过去了,你过去吧。”
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话,“她们母女两吃顿好的也挺不容易的。”
平日里老妻做的他都看在眼里,见到张氏母女两也多有愧疚。
程大郎不免失望,看来要他自己过去了,同样失望的还有在门外偷听的王氏,不屑的撇嘴,老头子也偏向着那母女两。
再听不到话,王氏才走开忙着做饭,正看着张氏端着包好的包子出来放锅里放,语气酸道,“大嫂,包这么一大锅的包子,晚上西屋的也带出来了吧?”
桃花从屋里跟出来,“这是我家以后的吃粮。”
就知道王氏的脸皮厚,好在她多了个心眼,跟了出来。不然真怕张氏被弄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可不怕,王氏这么大的人脸皮都这么厚,她才五岁,有啥怕的。
王氏瞪了桃花一眼,声音不大,可桃花也听到了,“有什么了不了起的。”
转身就去柜子里挑东西,端出半碗白面来,又拿出一棵白菜,故意说给东屋的人听,对着里屋喊道,“爹,晚上咱们吃白菜腊肉的包子。”
桃花不眼馋到偷笑,以程老太太吃饭都是分着按量来,这半碗面没有锁起来,怕是忘记了,王氏就这么拿关吃了,就等着被程老太太骂吧。
果然事后程老太太回来后,发现王氏把腊肉白菜和白面都吃了,大骂了三天,吃饭时也支着王氏去喂鸡,等回来时,只给她半碗饭,那般日子王氏的日子极为难过。
这些自然是后话,王氏的话一说完,旁人到没有反应,可屋里的程大郎听了却暗悔不已,早知道这边也吃的好的,就不说刚刚那样的话了,现在还要厚着脸皮去东屋,想着张氏眼里的不屑,程大郎因为自己刚刚的话肠子都悔青了。
第82章:闺女
程大郎辗转反侧的坐在炕上,算算时辰,也快开饭了,这才坐了起来,踩着鞋下炕,扯了扯袍子,才出了屋。
王氏正剁着白菜,抬头一见出来的人,阴阳怪气道,“大哥,这是要吃饭去了啊。”
程大郎嗯了一声,走到东屋门口时,半冷不热的看了了一眼蹲着烧火的张氏,推门进了屋,额角的青筋却跳了起来。
弟妹都开口了,她竟然连个话也没有,果然是个眼皮子浅的妇人。
屋里桌子上碗筷都摆好了,程大郎扫了一眼,见是三双碗筷,脸色略为难看,往炕头一坐,“桃花,去再拿双碗筷来。”
炕里头,桃花和虎妞正把挑出来做不了荷包的碎布捋平放在一起,听了程大郎的话,桃花也不抬头,手扯着布头,就当没有听到。
对这个便宜爹,桃花都懒的多看一眼,一个男人连妻女都照顾不好,只顾着自己享受舒服,这样也就罢了,反正这古代男人就是比女人高一等,可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还想着带着寡妇私奔,桃花就看不起他了。
程大郎原本就觉得没面子,见五岁的女儿都不搭理自己,恼羞成怒,正待要发脾气,虎妞下了炕,“叔,我去拿。”
虎妞想卖个好,等虎妞从柜子里拿了一双碗筷放到桌上时,笑着看向程大郎,看到对方厌恶的眼神,微微一愣,最后低下头回到炕上。
桃花讥讽的勾起一抹唇角,还真是个蠢的,只顾着拍巴屁,也不想想对方怎么看她,程大郎被个寡妇给甩了,两人又是私奔走的,程大郎心里得有多恨张寡妇,张寡妇又寻不到了,虎妞是张寡妇生的,程大郎自然把这恨转移到程大郎身上来了。
不过总算有个人回应他,程大郎心里舒服了些,靠在泥墙上眯起眼睛晃着脑袋,嘴里念叨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随后又咸叹的摇头,桃花暗下侧耳记在心里,这话她到是知道,是苏轼的词,出自哪个却不清楚,可是现在是大周朝,又清朝的衣服,现在又出了苏轼的词,到底是什么朝代桃花也弄不明白了,看来是个架空又与她知道的历史有些关系。
心下又忍不住吐了一口程大郎,这句词想表达的是超凡脱俗,清新高雅,就他这副样子还敢拿这个自居,不过想来古代人这样迂腐的不指程大郎一个吧。
虎妞上辈子上学也没有好好的学,哪里懂这个,一心还在程大郎那厌恶的眼神里没有回过神来呢。
桃花的碎布整理出一半了,张氏也端着一大盆的包子进了屋,等把盆放在桌子上后,程大郎也盘腿坐到了桌旁。
张氏扯着腰间的围裙喊炕尾的两个孩子,“过来吃饭吧。”
虎妞轻应了一声,爬过来挨着张氏坐下,与程大郎正好是对面,桃花到是不急,先把布推到一旁,又下了地。
“娘,我先洗手。”
张氏笑着点点头她的,拦住她,“等着吧,娘给你端去。”
“你看你把孩子宠的。”程大郎咬了口包子,还不忘记斥张氏一句。
张氏埋着头不语,并不是怕这个便宜爹,桃花却是真心不用张氏,“娘,我自己来。”
犹豫了一下,张氏点了点头,坐回桌旁,夹了个包子放在虎妞的碗里,“吃吧。”
虎妞低头拿着包子咬了一小口,听着桃花要洗手她才想起来,她又是烧火又是弄布,现在在抓包子也脏,可桃花都说洗手了,她在说岂不是让人觉得她跟着桃花学?
等桃花洗过手回来时,程大郎两个包子下了肚,张氏给挑花往碗里夹了一个,程大郎已经拿起了第三个,看着白白的大包子,桃花咬了一大口,香味瞬间就扑进鼻子里,满口都是。
香的桃花不自觉的都眯起了眼睛,到古代这么久,还是第二顿吃上这好吃的,张氏看女儿喜欢,笑道,“慢慢吃,还有一大锅呢,娘到时冻到外面去,每顿拿回来给你们蒸几个。”
包子用不了多少面,又是萝卜的,张氏全包了,看着女儿这么瘦小,现在能挣钱了,就不能在亏待了娘。
程大郎在一旁喝道,“孩子才五岁,你别给宠坏了,咱们这样穷人家,将来不高不低的嫁人都难嫁。”
张氏自然又是沉默。
桃花心里冷笑,面上天真的抬起头,说话前先扯出一抹笑,“爹,等你当了官老爷,我就是官家小姐,找什么样人都有。”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程大郎也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听着就觉得女儿在笑话自己。
“这可是奶说的。”桃花无辜的眨眨眼睛。
程大郎刚要喝回去,一听这话,到不知怎么说了,闷声道,“食不言勤不语,一点规矩也不懂,你奶教你好的你咋没学会?竟学了这些。”
“啊”桃花佯装懂了,转头对张氏道,“娘,爹说让我以后学着奶吃饭时骂人,这样行吗?”
张氏心下闷笑,面上道,“不许骂人,吃饭吧。”
抬头对着气的脸都青的程大郎道,“孩子才五岁,你跟她较个什么劲。咱家就是乡下人,要真守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还不得饿死。”
也不等程大郎说话,变娓娓说了起来,“大户人家的女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到哪里都有下人跟着,哪有像咱们这下田地的。”
程大郎啪的把筷子往桌子一上摔,“你的嘴啥时候这么能说了,我就说她一句,你这就说了一堆,我是她父亲,说她几句也说不得了?”
或许旁人没有发现,可桃花还是细心的发现,程大郎与乡下的这些人不同,他一直说话一直是官腔,就是方言少,多是普通话。
真是个虚伪的男人,现在发起脾气来,到是露出本性来了。
张氏埋头吃饭,默不作声。
程大郎见脾气发不出来,冷哼一声,转身下了地,推门出去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去了西屋。
桃花看了一眼程大郎的碗里,还有剩下的半个包子,心里气闷,家里都吃不饱饭了,他竟然还Lang费,这么大的一个包子,就管她坐到桌旁,看着他就吃了四个包子,先前还有她没看到的呢。
她敢肯定,这是他吃不下了,才发脾气,不然岂会就这样落了筷子。
等人一走,张氏怕女儿生气,“吃吧,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桃花一笑,“娘,我知道。”
为了她好才怪呢,不过是只生不养,自私自利的男人罢了,跟本不配做她爹。
虎妞埋头吃着包子,肚子有八分包了,才有功夫动脑子,看了桃花一眼,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婶子,桃花妹妹真不像五岁。”
刚刚一幕,她怎么看都像桃花在讥讽程大郎,有意挑那些话刺人。
张氏微微一愣,转念笑了,“你桃花妹妹从小就听话,又乖巧。”
到没有因为虎妞的话多想,女儿以前虽然不如现在这般爱说话,要也是乖巧的,不像程林在外面总跟着村里的孩子打架,一直让人省心。
桃花却因为虎妞的话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娘,虎妞姐说的对,他们都说我长的小,不像五岁。”
这话又触通了张氏心里的苦,夹了个包子放到女儿碗里,“没事,以后娘多给你做吃的,再也没有人说你不像五岁了。”
虎妞的探话,被母女两个就给拐走了,虎妞暗闷,扫了桃花一眼,低着头吃包子在没有说话。
吃过饭之后,张氏收拾好桌子,把明早要吃的包子留出来,然后把锅里的包子都捡到盆里,放到柜子里面,屋里放一盆水,都能冻成冰,又没有厢房,所以就放在了屋里。
至于怒气的程大郎,张氏跟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等张氏收拾完了,就坐回炕上,拿着挑出来做荷包的包剪了起来。
桃花和虎妞坐在一旁看着,挑出来的布不少,张氏都剪完都是二个时辰之后了,天也大黑下来,张氏看虎妞打着瞌睡,“桃花,带着姐姐过去睡吧。”
桃花摇头,“我不困,虎妞姐睡吧。”
虎妞一听,又竖起精神来,“我也不困。”
可上眼皮和下眼皮都打架了。
张氏看了也不在多说,原本桃花寻思着要绣的款式也用不上了,要打赏给下人,那寓意就不能太过,要符合身份,又不能太俗。
“娘,都绣啥啊?”桃花从张氏那里听过的到是挑出几样来,可在想不出旁的了。
这么多的荷包也不能都绣一个样子,款式多点,才新鲜,只要这一次把名声打响了,以后荷包也就好卖了,桃花心里有了一翻衡量。
张氏早在剪布的时候就想了,把绣线拿出来,两头搭在桃花的两只手上,她就倒着把线缠成团,“柿子加祥云,代表着吉祥如意,再绣此连花和鱼,寓意连年有余。篇幅啊代表着福,猴代表禄,还有什么多寓意,在配上东西,这些就要都看每个人的自己的灵气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还小,慢慢就知道了。”
桃花点点头,张氏说的很有道理,别看是小小的荷包,里面的知识可多着呢,晚上看着张氏绣了一面荷包,桃花才忍不住睡了。
太晚了,虎妞早不知道啥时就睡了,张氏把两个人的被子也从不炕上拿到了大炕上,桃花也没有移地方,就这样扯着被子睡了。
第83章:被赶
后背露了一角,冻的桃花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火炕显然没有昨晚躺着时热乎了,但是微弱的余文还是很让人含恋。
好梦无缘在继续,就被一阵哭闹声吵醒,听着像程老太太的声音,桃花拧起眉头来,竟然在梦里都能听到程老太太的哭声,可见程老太太已经柱在了她的心里。
桃花不厌其烦的扯被盖到头上,可那哭声却越来越清晰,她猛的睁开眼睛,先往窗口那看了一眼,蒙蒙的还没有大亮,侧耳同时听着西屋确实是程老太太的声音。
她不是在镇里面吗?这天还没有亮就回来了,镇里到乡下坐着马车还要走一个多时辰,胡家只是个挑货郎,没有条件养牛车,小镇又小,不可能有晚上被雇佣的牛车,就是有单一个人自己雇牛车,那也是笔不小的开销,村里王家牛车那是自己家的,收费自然也不会高了,以程老太太的性子,是不可能舍得掏钱的,分析下来,那就是走着回来的了。
镇子到村里一路多是荒野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冰天雪地又是大半夜,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走着回来。
至于她是不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是有人陪着的还不知道,可听程老太太的这哭声,就像家里死了人是的,难不成胡家出了什么事?
桃花听到身边的张氏坐起来,还有轻不可见的叹气声,显然张氏早就醒了,也听到了西屋的哭声,桃花偷偷从被子里探出头。
“娘。”她压低声音。
张氏惊讶女儿也醒了,想想婆婆的哭声,不醒也不可能,笑骂道,“你奶年岁大了,受了些委屈总是很浮躁。”
听着张氏的话,桃花猜想张氏一定是知道原因的,嘿嘿笑了两声。
虎妞在一旁睡着打着呼噜,跟本没有被吵醒,张氏点了油灯坐在灯下绣荷包时,桃花也从被子里钻出来,昨晚没有脱衣服,也就省事了。
这时就断断续续的听西屋程老太太的骂声,“是我瞎了眼,以为她是个好的,这些年她嫁过去了,怕她受委屈,可没少往她身上搭,家里有什么好的,都紧巴紧的往她那送,家里有什么事也不去求她,就怕她在婆家难做人,如今在能求着,我也不会舍了脸去求她。”
“娘,都是儿子不孝,您就别哭了。”
程大郎的声音隐隐的传来,可程老太太却哪管这个,“呸,我怎么也是她娘家娘,去了不做吃的,还要我看那个老匹妇的脸,这是硬生生的在打我的脸啊,我这还没有开口借银子,就巴巴的诉起委屈说日子怎么怎么难过,我呸,真难过了她怎么还穿的流光水滑的坐在炕上装老太太,程菊那个没良心的,大郎将来要出息了,她在婆家即使生不出儿子来,腰板不也能挺起来。”
“她连自己的大哥都瞧不起,那老匹妇已怎么能瞧得起咱们家大程,下不出蛋来,在低三下四伏小也没用,我这命怎么养出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啊。”
“行了,大半夜的,你想吵的全村都听到了是不是?”程老汉喝她。
程老太太更委屈了,一把鼻子一把泪,“丢人?我这样还不丢人吗?大半夜被姑娘给赶了出来,我老婆子命大,不然早就死在路上了。”
从姑娘家出来后,程老太太气的肺都要炸了,镇里面除了女儿家,她哪里还认识旁人,身上带的那点钱想住个客栈都不够,寒冬腊月的在外面呆一晚,就得冻死。
不得已,程老太太咬着牙往回走,那时的天也刚黑不久,毕竟她年岁大了,又是摸着黑走路,跌跌撞撞浑身不知道磕青磕破了多少,乡下和镇里的路又不长走,还走差路,最后又只能折回来,要不是怕被冻死在外面,程老太太咬着牙硬用命撑到了家,那时天都快亮了。
炕上的程老太太头上的发髻也零乱的散着,两个脸蛋冻的通红,其中有的部分会隐隐看到发黑,就知道是冻坏了。
她盘腿坐在炕头上,围着一条棉被告,哭骂时不时的用被子拧一把鼻子,程大郎只看了一眼,便再没有抬起头来。
程老汉从老妻回来吵醒之后,就蹲在地上抽着水烟,此时他担心的是儿子去县里的十两银子怎么办?家里除了地,已没有什么值钱的了。
“我看把地卖了吧,我去里正家做活,加上二朗,一家人也饿不着。”家里,现在唯一能换来钱的也就是地了。
“不行。”程老太太咬着牙拒绝,“要是大郎考不上举人,咱家还一辈子给人砍活去?”
程大郎的手一紧,悲恨交加,连自己的母亲都看不起他,外人又怎么会瞧得起他呢?
程老太太抹了把鼻涕,“大郎啊,你别怪娘这样想,咱们家要是没有了地,你要在考不上举人,就没有活路了,娘得给这么多人留条后路啊。”
“娘,你别说了,我懂。”
程老太太神情一凛,“不用卖地,我也有办法筹到钱。下午时在镇里听说孙家要买丫头,咱们家不是两现成的吗?”
人在被逼急的时候,脑子总会突然间好使起来,程老太太这才记起下午到女儿那里时,听见胡家老太太念叨着什么孙家是大户人家,每年三月份都要买一批丫头进府。
当时胡老太太说这些,无非是对比自己家穷,那时程老太太听了气恼不已,现在想起来却是给她提了个醒,儿子到县城里的银子也有了着落。
程老汉听了当场就站了起来,“不行,那样做是要断根的。”
程老汉是什么,可是本本分分的农村人,在他的思想里,卖人那是缺德的事,走路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他干不出这种事来。
“是啊,娘,这事不行。”程大郎听了也有自己的一番思理。
开始他还真不觉得什么,细想之后,才惊骇的庆幸父亲没有糊涂,若不然他也不会觉得不妥,可是等他中了举人那天,背人让人指着是卖女儿换来的,这样考上举人也不会得到重用。
纵然平日里他只在顾着些自己,可那不也是为了考举人吗?但是换来卖女求荣这样的罪名,他是万担不起的。
“怎么不行了?我看就行,咱家都快吃不上饭了,干啥平白无故的还养着个名人,张家不是也说了吗?这人就是咱们家的了,咱们家想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他们还能管着了不成?明天我就去里正家,看看眼前哪天日子好,让虎妞归到王氏的名下,那孙家也不知道买多少丫头,咱们得快点才行。”程老太太想到吃白饭的能卖钱了,心情大好。
程大郎难得对母亲犀利言辞,“娘,这事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这样做,儿子以后怎么见同窗?”
“那去县城的钱怎么办?”程老太太反问过去。
见父子两个不语了,气道,“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恶人,咱家就我做恶人,可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那银能进我腰包一分?还不都是花在你们身上了?这个家要是还有一点出头,我咋能想到这个,这不也是没有出路了吗?你妹妹是个忘恩负义的,你这回得争口气,等当了举人老爷,他们得来向你低头。”
西屋里只有程老太太的声音,东屋里张氏却在听到程老太太要卖桃花和虎妞去当丫头就傻眼了,针扎到了手里也忘记了痛,血染了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