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森明美冷笑,”你敢说那些是谣言?拿到你没进过监狱?难道我说的是假话吗?”
她讨厌这个夜婴。
森明美厌恶夜婴的程度,超过了她曾经厌恶过的所有的事物加起来的总和!像一只硕鼠,夜婴钻进谢宅,不仅处心积虑地引诱瑄,一脚插进设计部,搅搅乱他辛苦筹划已久的高级定制女装项目,而且——她居然又开始想要勾引璨……
意大利餐厅内,夜婴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仰着头望着越璨,对她轻声低语。她的目光流转,像一只钩子,幽黑闪着光芒,挑逗着,风情万种的望进越璨的眼底,细细地,如同寻找着什么。
而越璨
越璨只是漠然的回视着夜婴,仿佛没有人的动容。但是她心里却有异样强烈的不安,以至于在餐厅里按耐不住对他发了脾气。后来,他反复的回忆那个场景,才渐渐心惊地明白过来那种不安从何而来——越璨的面容是漠然的。
但他捶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在僵硬的克制着,如同在克制浓重浓烈的感情。
“而且,我早已警告过你了!如果你不离开谢宅,我就会将你这些不可告人的过去说出去!我会让你彻底混不下去!我会让你好无立足之地!"窗外是狂烈的暴风雨,森明美冷声凝视着沙发中的夜婴。
她要将夜婴赶出去。
她要将夜婴一蹶不振,从此没有反扑的力量。
自沙发中缓缓站起身,夜婴比森明美高了将近五公分,唇角含笑,她淡淡地说:“如果你是在向我宣战,那么,我接受了。”
“你错了,我不是在向你宣战.”森明美冷冷望着她,“像你这种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垃圾,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也不配跟我公平竞争!我只用一只手指,就可以展死你。”
“还有——”
扬起手掌,森明美恨声说!
啪!
她一掌扇向夜婴的面瑕。
火辣辣地痛感在夜婴的面瑕燃烧起来,她眼神一厉,抓住森明美尚未落下的右手,猛地向后折去!
“啊!”
森明美痛的一声惨呼!
“砰——”的一声,夜婴重重将森明美撞压到墙壁上!俯首,夜婴眸底冰冷地盯着她,一掌控制住她奋力挣扎的双臂,重重反扣在她背后,用用力一扭——“啊——”
森明美痛得又是一声惨呼
“放开我,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剧痛使得森明美流出眼泪,她惶恐地望着将她禁锢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夜婴,狂乱地踢着双腿挣扎,“来人啊!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样就怕了啊。”
用身体压住她的双腿,夜婴勾起唇角,眼神漆黑地低声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那里面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怎么了,害怕了?嘘,森小姐,不要挣扎,越是挣扎越是会让人想要凌虐你。不会有人过来的,大大家都在照顾发病的二少,不是吗?嘘,嘘,你这模样,如果在那里,会很吃亏的。”
“放开我——放开我——!”
森明美崩溃的大哭。
“森小姐,你以为,只有你可以到处散播那些对我不利的传言,而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来了吗?”夜婴淡淡一笑,加重了扭住她手臂的力量。“你觉得,如果我扭断的手指,让你再也没有办法画设计图,哪个的后果会比较严重?”
“你敢——”
又惊又怕,森明美疯狂的挣扎,哭着喊:
“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
“可以,但是你要先还了这笔账。”
夜婴扬起手,反过来一掌,“啪——”重重打回森明美那满是眼痕的面瑕上,那里立时凸显出来一只鲜红色的掌痕。欣赏似的看了那掌痕一眼,夜婴松开森明美,笑了笑,说:
“抱歉,我是一个瞎子必报的人。谁欠了我什么,我都会让她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你——”
森明美捂住脸庞,愤恨又有些恐惧的瞪着她。
“无论什么样的竞争,是否公平,森小姐,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夜婴笑容淡然的说,“不过,我会考虑尽量用公平的办法让你……”
“砰。”
休息室的房门突然的打开。
满脸泪痕的森明美慌忙转头去看,见大步走进来的赫然是越璨,她的情绪顿时再次崩贵,踉跄着脚颤抖向他冲去 ——“璨——”
在越璨的怀里,森明美哭得像只受惊的小鸟,仰起有着触目惊心掌痕的面孔,她一阵阵颤抖着流泪说:
“把她赶出去!把那个女人赶出去!她是罪犯!她是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她刚才差点……差点……”
越璨拥住森明美,用手掌轻轻拍服她的后背,让她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自森明美颤抖的肩头处,他抬起眼睛,眸底阴沉暗厉地盯向夜婴!
背靠着有着繁复花纹的壁纸墙面,夜婴眼眸乌黑,唇色血红,像是做了一件极为自得的事情,她对他露齿一笑,神情中有一抹明亮又碍眼的炫耀之意。落地窗外依旧是狂风暴雨,蔷薇只剩下被雨水冲刷着的绿色枝叶,黄色的花瓣一片片坠落在泥泞的花圃里。
“乖,你先出去,我有话对她说。”
安抚地对怀里的森明美说,越璨阴沉着双眼,目光始终未利地盯着夜婴、“璨……”
犹豫着观察了一下越璨的表情,森明美点头,又刺骨冰冷地扫了夜婴一眼,走了出去。
暴雨一阵急似一阵。
落地玻璃窗上,雨水纵横交错地冲打着。
一步一步,越璨面无表情地走进夜婴,她似乎满含期待地瞅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他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低下头,距离她的面孔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鄙视着她,声音平板无波地说:
“你打了她。”
“嗯。”夜婴一笑,“怎么,你替她打回来吗?”
“想方设法地激怒她,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看着你为她心疼,就是我的目的啊,”她笑得灿烂花开,“难道你还没明白吗?我对你旧情难忘,所以才会一直故意激怒她、欺负她。”
越璨闭一闭眼睛,强忍怒气。
“我要听真正的原因!”
“哦,”夜婴又笑了笑,“因为你的未婚妻其实是个颇具才华的设计师,如果她冷静地跟我竞争,会耗费我蛮多时间。而惹怒她,她就会做出一些蠢事。”
“你说过,她不是你的敌人。”
“你相信了?”夜婴咯咯地笑,“那么我说对你旧情难忘,为什么你却不信?哈哈,我欺负她,你心疼了,对不对?”
越璨皱眉说:
“当年她还只是个孩子,跟所有的事情都是无关的。”
“是吗?”她依旧笑着,但眼底越来越冷,“或许吧,可我就是讨厌她,就是想让她不开心!就是想夺走她的东西!怎么样?”
……
“莫伯伯,求求你,那个穿着小花裙,打扮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强忍着眼泪,楚楚可怜地,用红红的眼圈望着她的父亲,”别让阿姨再来找我爸爸了!昨天下午,阿姨脱光所有衣服,光溜溜地抱住我的爸爸,不让我爸爸爸走,全都被我妈妈看到了!我妈妈一直哭,一直哭!我爸爸说,他根本不喜欢阿姨,是阿姨一直缠着爸爸,哀求爸爸……”
父亲的面容惨白。
父亲抱着她的手臂冰冷得像钢铁一般,当时的她只有八岁,她痛极了,大声对着芭比娃娃喊:“你骗人!我妈妈怎么会喜欢你爸爸!”
“是真的!泪水滑下芭比娃娃的脸庞,”“我听见你妈妈说,她不喜欢你爸爸,想要跟我爸爸结婚。你妈妈还对我说……对我说……等她嫁给我爸爸,我就是你姐姐,让我和你相亲相爱……”
“你胡说!我妈妈喜欢的是我爸爸!他怒的尖叫,她知道这个芭比娃娃常常骗人,”我妈妈才不会喜欢你爸爸……“”莫伯伯……”芭比娃娃悲伤地哭着,“求求你,别再让阿姨来找我爸爸了,我爸爸不喜欢阿姨,我爸爸喜欢我妈妈”
……
从那天起,她的世界全部改变了。
……
当她终于从另一个女孩那里查出来,芭比娃娃那天整日都在进行芭蕾舞集训,根本没有回家,全都是芭比娃娃在撒谎的时候。当她放学回家,来不及脱下书包,就直奔向书房想要告诉父亲的时候——“砰!”
一声沉闷的爆炸正从书房传来……
……
“你不是不喜欢跟我玩吗?”站在已不再属于她和母亲的宅邸,芭比娃娃轻蔑地望着昔日华丽、如今却满地狼藉的舞会大厅,“现在,即使你跪下来舔我的鞋子,我也不肯跟你一起玩。”
……
“究竟是仇恨将你扭曲了,还是当初我以为的那个你,只是我的错觉。”凝视着她。越璨暗声说,“你变得如此偏激和不择手段,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夜婴缓缓重复他的话,睫毛一颤,淡笑着说:“无论是我被扭曲了,还是我原本就是如此偏激和不择手段,有什么区别呢?都与你无关了,不是吗?”
“放弃你的复仇吧!”越璨眼底蕴满暴风雨般的阴霾,“我说过,我我会替你去做!全部的,所有的,我全部会替你去做!”
“你差一点就死掉!”
越璨沉怒的低吼。
“终究还是没有死啊,”瞟着他,她扑哧笑了一声,“拜托,你甚至没有去医院看过我,别装得好像你很在乎我的死活。”
越璨绷紧下颌。
他死死地瞪着她,咬牙切齿般地说:
“是!我不在乎你是死是活,我只是在意,你来到这里,把这里搅得不得安宁!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又怎么样滔天的仇恨,也用不着把谢家当做跳板!越瑄不欠你!明美不欠你!谢家也不欠你!”
望着她渐渐笑不出来的面容,越璨又咬了咬牙,说:
“你想要报仇,可以!那你用自己的本事去报仇!谢家犯不着为了你被牺牲掉!是,我曾经对不起你,但越瑄有哪里对不起你?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的爱上你,却发现你只是在利用他,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在乎,对不对?”越璨冷笑:“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痛苦,你一点也不在乎,对不对?”
夜婴唇色发白。
抿紧嘴唇,她倔强的回视他。
”如果他帮助了我,有真的喜欢上我,我可以……以我的感情回报他。”
“那你的感情是什么?是一件东西吗?只要有人给了足够的筹码,就可以买走?将这么廉价的东西作为回报,你觉得被赐予的人应该感激不已?”越璨冰冷的说,“而且,你似乎一直很有自信,你觉得你已经抓住了越瑄,对吗?”
窗外一道剧烈的闪电!
洪磊炸响!
船机的雨水会留在落地窗的玻璃上!
“越瑄知道你是谁!”
越璨冷笑一声,眼底尽是阴霾:
“当年,我曾经把你只给他看,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你是谁!他是像冰山一样清冷的人,你以为,凭你那些可以接近的招数,就能吸引得到他?是因为他早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才会将计就计,把你带进谢家!你出车祸的那天,在医院里,他已经对我亲口承认了,他早知道你是谁!”
夜婴的面容变得木然。
她呆呆地望着他,眼神空洞。
“你这个笨蛋!”越璨沉痛低声喊,“你好好想想,这么长时间,他有没有真正帮过你一次!没有,一次也没有!你是他用来威胁我的手段而已!他准备随时揭发我跟你以前的关系,好让我对森明美放手!”
“就算我请求你,离开这里吧。如果你自己有力量,就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报仇,如果你自己没有力量,就放弃!但是,不要伤害到那些无关的人。”
雷声滚滚。
窗外的抢位枝叶在暴雨中狂乱的摇摆!
夜婴木然地望着越璨,他的嘴唇动了动,缺什么也说不出来。一时间,她完全无法思考,仿佛是忽然间被塞满,又仿佛是被全部抽空了。
“老太爷,夫人。”
休息室的门外传来谢沣的声音,又过来几秒钟,门被打开,谢鹤圃、谢华菱、森明美一 并走了进来,管家跟在后面,最后是一个男仆,手中拎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
“阿婴,你真的坐过牢?!”
谢华菱满脸不悦地走过来,厉声问。
“……”
叶婴眉心一皱,她看到森明美正挽着谢鹤圃的胳膊,眼神冷冷的,面颊上的掌痕依旧鲜明。
“说——!”谢华菱怒不可遏,向她步步紧逼过来,“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混进谢 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明美跟我说过很多次,你不可靠、不值得信任、居心叵测,我 还不相信!居然——你居然是一个罪犯!你的那些学历、身份,全都是假的,对不对! ”
森明美冷冷“哼”了一声。
猩红色的沙发中,越璨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暴风雨。
“……我以前,”垂下睫毛,叶婴顿了顿,“进过少年看守所……”
“啪——!”
叶婴的话音尚未落地,谢华菱怒目圆睁,重重一巴掌向她扇了过去!那耳光比雷声还响 ,在休息室内震出回音,越璨的身体也是一僵。一抹血丝自叶婴的唇角缓缓沁出。
“你——”谢华菱手指颤抖地指住她,厉声喝,“你这个小偷!骗子!垃圾!天哪!我 居然容忍你在谢家呆了这么久!天哪——!管家!报警!赶快报警!这段时间,她不知 道偷了家里多少东西!刚才居然还敢打明美!还愣着干什么,管家,我让你报警,你听 到没有!”
叶婴唇色苍白。
用手指拭去唇角的鲜血,她淡淡勾了勾唇,心中有着混合了冰冷和麻木的情绪。抬眼, 她眼神漆黑地望向谢华菱。
“伯母,你看,”森明美忽然出声,“她刚才打我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多么可怕,像 要准备杀人一样。”
谢华菱一惊,“杀人?”
“能在少管所被关六年,不可能只是哪些小偷小摸的罪行,”森明美沉思,“应该是很 重的罪,说不定就是——杀人罪。”
谢华菱吓得顿时后退了两步。
“我说得对吗?”森明美紧紧盯着叶婴,“你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是不是杀了人?”蔡 娜告诉她,只知道叶婴是犯了重罪,但是因为未成年,所以全部卷宗都是保密封存的。“你猜呢?”嘴唇内被打出厚厚的肿结,叶婴淡淡一笑,“森小姐神通广大,这点事情 自然不必由我来说。”
“滚——!!”
见到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谢华菱的怒火又重新被点燃了,指着门口大声喊:
“你立刻滚出谢家!再也不许出现!”
叶婴心下一沉。
“那么高级定制女装项目呢?”突然想起来似的,森明美犹豫地问,“还要继续让她负 责另一个小组吗?”
“当然不要!”谢华菱怒喝,“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谢家,还是谢氏集团,都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出现!”
“爷爷……”
森明美寻求确定似的又看向谢鹤圃。
“就按华菱说的办吧,”谢鹤圃长叹一声,捋须说,“范管家,叶小姐的东西帮她收拾好了吗?”
“已经都收拾好了,”从男仆手中接过行李箱,管家将它送到叶婴身前,“请检查一下 ,看是否有遗漏。”
巨大的黑色行李箱。仿佛一只可以将所有吞噬的怪兽。
窗外雷声轰传,暴雨白茫茫一片,如同白色的水世界。叶婴缓缓看了一圈面前所有的人 ,然后,她接过行李箱,拿起靠在沙发旁的黑色雨伞。厚软的地毯,行李箱的轮子在上 面悄无声息。
“我走了。”
叶婴淡淡地说,目光掠过唇角含笑的森明美。手指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叶婴对森明美也 微微一笑,又对其他人点头致意,她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门,神态自若,就像是告辞的客人。
空旷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