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站定。她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又苦笑,也许只是不敢再待在越瑄的身旁,不敢再去想同他之间的关系。
夜风拂动,叶婴突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恨意的视线,从酒会大堂外的露台上逼视而来!几乎是同时,她浑身的细胞警觉起来。叶婴扭头看去,茵茵的草坪,木质的露台,在晕黄色灯光的罗马灯柱旁,森明美已然喝得微醺,她的妆容有些残掉,双目微红,她身子微晃地坐在一张白色圆桌旁,大口地喝着香槟酒。
打个酒嗝,森明美盯着叶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对她举一举半满的酒杯,含糊不清地说:“恭、恭喜你,叶小姐。”“谢谢。”酒气很是难闻,叶婴侧首避了避,皱眉说,“您请继续。”说完,不想理她,转身就走。“哈哈哈哈,就这样?”吃吃地笑着,在叶婴的身后,森明美越笑越控制不住,仿佛是见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叶婴,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啊!你看,我多么配合,我一直没走,就等着你来炫耀,等着你来宣布你的胜利!怎么,只说这么一句话,你就心满意足了?你挖空心思,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在我面前炫耀吗?!”
瞪大眼睛,森明美扑过来,一把抓住叶婴的肩膀,嘶喊道:“来呀!来炫耀啊!让我听听,你到底会怎么炫耀!来呀!你来呀!”
夜色中,森明美的怒喊如此尖利,引得花园中和露台周围其他宾客们纷纷行注目礼。很快的,一些黑衣的人影如烟云般出现,彬彬有礼地将四周的宾客们请到它处,与酒会大堂相通的门窗也被关闭。这块空间变得只属于叶婴和森明美。
“你喝醉了。”叶婴厌恶地推开她。“哈哈哈哈,”森明美大笑,笑声里充满恨意,她鄙夷地瞪着叶婴说,“你也觉得丢人是不是?连跟我炫耀都要清场!好,好,现在没有人了,来吧,来炫耀吧,来宣告你的胜利,来好好教教我,你究竟答应了潘亭亭什么,使得潘亭亭那个贱人背叛了我!”
“炫耀?”
拿走森明美手中那杯香槟晃来荡去的酒杯,叶婴淡然一笑,说:“战胜区区一个你,也值得我炫耀?”
“你说什么?!”
那口气中的不屑与嘲弄,仿佛一个炸弹,顷刻间将森明美点燃,她双目喷火,怒吼,“如果不是你用了不知什么无耻的手段,今晚潘亭亭穿的将会是我的礼服!她亲口答应过我,会穿我的礼服!叶婴,你处心积虑!你不择手段!你恬不知耻!”
“假如是完全公平的竞争,潘亭亭会选择谁的礼服,试穿的当天就已经一目了然。”
淡淡笑着,叶婴慢条斯理地说:
“当然,用丰厚的条件,换取代言人穿自己的礼服,在商言商,也算不上什么不对。你既然可以许给她条件,我当然也可以许给她条件。指责别人的手段之前,请先想想是谁先这么做的。”
“……”
森明美恨得咬牙切齿,说:
“是越瑄对不对?!是你哄他帮你,他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原本这些条件是说服不了潘亭亭的,”不想听到森明美嘴里任何关于越瑄不堪的字眼,叶婴打断她,嘲弄地说,“我只给出了与你们相同的条件,而你们,有王牌不是吗?森小姐,你也真是舍得,为了今晚的这场红毯,居然舍得让你最爱的大少出卖色相。”
森明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你怎么知道……”“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笑了笑,随手将刚才的那只酒杯丢入垃圾桶,叶婴慢步坐到露台的圆椅中,又取了一杯香槟慢慢啜着,“越璨告诉潘亭亭,他对潘亭亭旧情难忘,只要她在颁奖礼穿上你的礼服,替他偿还了欠你的感情债,就不仅可以得到丰厚的代言和酬劳,他还可以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森明美面色僵硬。
“是这样,没错吧?”淡淡一笑,叶婴转动着手中的水晶酒杯,“这是潘亭亭无法抗拒的诱惑。所以大少和你都认为胜券在握了,哪怕有人拿出更高的条件,潘亭亭都不会动摇。所以,你才肆无忌惮地对我炫耀,甚至要安排这个庆祝酒会,宣布你的胜利。”
“那你……”
咬咬牙,森明美不甘心地问:
“那你怎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呵,很简单。”啜着香槟,身穿银灰色礼服的叶婴在夜色中美丽优雅如月光,她慢悠悠地说,“你算对了潘亭亭对大少的痴心,却错估了她的智商。”
“能够在娱乐圈打滚这么久,潘亭亭并不是蠢笨的女人。”瞟一眼面色铁青的森明美,叶婴语含嘲弄:“男人的承诺就像海边的沙,风吹一吹就散了,只有傻子才会当真。潘亭亭是聪明的女人,她当然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她必须把握住这次的机会,穿最美丽的礼服,以最美丽的形象露面,才能让好莱坞记住她,让国际顶级的制片人和导演记住她。一旦真正成为国际级的明星,她自然可以拿到其他更多代言的机会,自然会有更多甚至比大少更优秀的男人来追求她。当我将这些话告诉她,你觉得,潘亭亭还会再选择你的礼服吗?”
“你……”用手指住她,森明美恨得胸口急剧起伏,“果然是你!”
“所以,选择最后又回到了礼服本身,”优雅地喝完最后一口香槟,叶婴唇角露出怜悯的笑容,“你的礼服其实也还不错,可惜,只是跟我的设计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否则今晚的庆祝酒会可能真的会属于你了。”
“叶婴—!”
那语气中的轻蔑令得森明美脸色“刷”地惨白,她气得声音颤抖:
“你说得再多,也掩盖不了你恶毒的用心!你是故意的!你敢不承认吗?!从一开始,潘亭亭这个企划案就是属于我的,是你硬要跟我抢!不,更早,高级女装品牌是我筹备了多年的项目,你非要挤进来插上一脚!你还……你还……”
“我还抢走了你的越瑄,是吗?”
替她说出来,叶婴的笑容妩媚艳丽得如同夏夜雨中盛开的绯红野蔷薇,她咯咯笑着说:
“你嫉妒了,对不对?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选择大少,是因为瑄一丁丁点都不在乎你,他不爱你,连喜欢都不喜欢你。而他爱上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于是你嫉妒得发狂,你的自尊心碎成了一片片!你很嫉妒今晚的订婚对不对?你是不是很想成为我,很想取代我……”
“贱女人!我杀了你!”
被刺激得失去最后一分理智,森明美扑向叶婴,双手挥向那张美丽得令人厌恶之极的面容!疯狂的愤怒中,她想用指甲在那张脸上划出淋漓的血道!
“你去死!越瑄爱的是我!越璨爱的是我!全世界所有的人,爱的都是我!你这个贱女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望着森明美朝自己猛扑过来的身影,秋夜的露台上,叶婴唇角的笑意冷去,回忆如一帧帧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播放。
父亲去世后的那一年,公司破产,家产被全部变卖,无处可去的母亲带着她去到了森家,那个曾经“亲切和蔼”的森叔叔的家。幼时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觉到异样和诡谲,那紧绷的气氛,母亲越来越濒于疯狂的举止,紧闭的房门内发出的各种令人作呕的声音。
她日益沉默,却依旧成为另一个芭比娃娃般女孩子的眼中钉。那芭比娃娃般的女孩子曾经整日围绕在她身旁,曾经像其他孩子那样整日赞美她崇拜她,试图成为她的好友。在那段日子里,她终于知道,一个原本看起来甜美的女孩子可以恶毒到什么程度。
她的作业本被撕毁。她已为数不多的衣服被弄脏剪坏。早餐时,她的头发被泼上冰冷的牛奶。她的被子里被放满蟑螂。当她依旧收到隔壁班班草的小礼物时,那女孩子大发雷霆,联合了其他几个女生将她的长发剪绞成仿佛狗啃一样……
她哀求母亲离开,母亲却无动于衷。于是她只得忍受这一切,忍受着来自那个女孩各种侮辱和谩骂,忍受着“森叔叔”抚摸她的面颊时令她作呕的手,忍受着“森叔叔”一日比一日露骨的眼神。
“我爸爸最爱的是我!你和你妈妈都是贱女人!滚!我要你们滚出我家!”在她的房间里,那个芭比娃娃般的女孩子对她疯狂地尖叫着,将课本和作业本扔到她的身上,脸上充满恶毒和恨意,“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会让你变得比垃圾还脏!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
那一夜,当脑袋剧痛的小小的她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里醒来,当她惊骇地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当她崩溃地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而身上满是污秽和淤痕……
“你错了。”冰冷地捉住森明美挥舞过来的双手,用力一扭,听到森明美瞬时发出的惨呼,叶婴眯起眼睛,冷冰冰地望着她说:“需要付出代价的是你!”
比垃圾还脏。
是的,自那一夜开始,她早已比垃圾还脏,脏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但,她并没有觉得生不如死。她要好好地活着!
要亲手让那对父女得到报应!要让那对父女付出加倍的代价!自那一夜起。她知道了什么是地狱。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入地狱的深渊。
她会在地狱的最深处等着那对父女,她会将加倍的痛苦和报复加诸在那对父女的身上!她不在意用任何手段,她不在乎任何付出和牺牲!她早已一无所有,她全部的快意都建筑在将那对父女踩入最黑暗痛苦的地狱!哪怕需要她来陪葬!
“呜……”
手臂被叶婴牢牢地钳制着,森明美痛得眼泪流了出来,原本就已经有些化开的妆容被泪水冲得更加狼狈不堪,眼线晕染成黑乎乎的一片。森明美痛苦愤怒地哭叫着:
“放开我!放开我!”
“哭什么,只有这点本事,你就想杀了我?”更加重几分力气,看着森明美那张痛得惨白的面容,叶婴冷冷地讥笑说,“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你!”
“嘘,别哭。”
深沉的夜色中,叶婴压低声音,凑近森明美的脸畔,恶意地说:
“夺走越瑄,夺走高级女装计划,夺走潘亭亭,才不过是游戏刚刚开始!拜托你,坚强一点。我还需要你陪我继续玩下去,看着我是怎样一件、一件的,把所有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全—都—夺过来!”
这声音可怕如恶魔,森明美又惊又怒,颤抖地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故意针对我!我究竟什么地方招惹了你,你这么恨我!”
“你会知道的。”厌恶地松开森明美,叶婴用桌上的纸巾擦擦手,悠然地坐回圆椅中,向自夜色的草坪上走来的那个人影优雅地举杯致意了一下。她知道,刚才她和森明美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人全都看到和听到了。
“璨—”
如同见到了救星,森明美痛哭着向越璨飞奔而去,她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哭得全身颤抖:
“那个女人,她刚才全都承认了!她是故意针对我,故意插足高级女装,故意抢走潘亭亭,故意玩弄瑄的感情!你听见了是不是,璨,你全都听见了是不是?!”
“嗯,我听见了。”
月光下的越璨,眼底有深不可测的冷意,他敷衍地安抚了两下森明美,就将哭泣中的她交给谢沣带走,面沉如水地对叶婴说:
“叶小姐,我们需要谈一下。”
Chapter 4
如果不去碰触,那抹似幻影般的光亮或许会永远留在那里。
庆祝酒会的音乐声低婉缠绵地流淌进来。
这是一间私密的小会客厅,钴蓝色的宫廷沙发,乳白色的精美茶几,低垂奢华的水晶灯,被严密拉紧的繁复的深蓝色厚绒窗帘,美丽柔软的深蓝色羊毛地毯。
乳白色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
然后又“砰”地一声—
被饱满怒意的力量重重摔上!
像沙包一样,叶婴整个人被摔进钴蓝色的长沙发!虽然沙发是柔软的,她却依然痛得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眼前仿佛有金星晃动,手腕处刚才被他拉拽着的地方,火辣辣地在疼,她怀疑只要他再多用一分力气,她的手腕就会骨折。
“就这么狠心?”
吃痛地从沙发里爬起来,叶婴可怜地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歪头靠在钴蓝色的天鹅绒沙发靠背上,斜瞅着面前如冰塔般站立的越璨,委屈地说:
“在你的心里,森小姐就那么重要?我只不过是说了她几句,你就摆出这幅要吃人的模样。”
越璨面沉如冰。
他的眸底冰冷复杂,沉沉地,残酷地,一寸一寸地盯紧她。纵使在这样的强压下她依旧保持住了唇角的可怜笑容,全身的细胞却都立时警惕和战斗起来。他的目光寒冷如刀,落在她发红痛楚的手腕上,然后,瞳孔抽紧,又缓慢地,落在她的手指间,那枚同样闪烁着寒光的黑色钻石。
“漂亮吗?”心念一转,叶婴迅速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她举起右手,用左手手指温柔地转动那枚黑钻的订婚戒指,说:“我对瑄说,如果他能找到比星星更闪亮的戒指,我就嫁给他。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如此美丽的钻石。”在她洁白的指间。钻石闪耀着黑夜般的光芒,如同一团火焰,神秘而热烈,又如深潭下的寒芒,有幽暗的波光。“嫁给他?”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越璨看着这枚恍如她黑瞳般的钻石,冰冷的唇角勾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说:
“假如越瑄知道,你心里爱着别的男人,在你的心里,一直记挂着、深爱着、难以忘却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你以为,他还会愿意娶你吗?”
“哦?”诧异地睁大眼睛,叶婴纯洁而无辜地望着他,惊奇地问:“有这样一个男人?在我心底?我怎么不知道?是谁?”越璨不怒反笑。
坐到沙发中她的身旁,他凑近她,身体前倾,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她下意识地向后靠去,他如野兽般更加逼近她,将她困在沙发与他之间,盯着她,眼神冰冷,似笑非笑地说:
“那么,就让我友情提醒你一下。自从在谢宅中相遇,你就一次次地试图勾引某人,明示或暗示,你还爱着他,哪怕他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无法真正忘情于他。而就在几天前,在一间种满蔷薇花的玻璃花房里,你对他说……”
“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玻璃花房的门口,她的声音清冷地飘来:“或许你是对的,或许我心底对你只有恨意,或许我对你的情绪复杂得连我自己也无法分辨清晰。然而,我最恨你的是,你并不肯一试。”
“越璨,从始至今,对不起我的是你。如果你的感情里连尝试和争取的勇气都不再有,所有的一切都将彻底死去!”
狠狠地闭上眼睛,所有的话语涩堵在喉间,胸口中疯涌出又涩又苦的情绪,仿佛要将他日积月累一层一层冷血铸就的堤坝冲垮冲塌。是的,他不敢尝试,他没有尝试和争取的勇气!
她只是在欺骗他。她不可能还爱着他!在他的失约害得她杀人、害得她母亲过世、害得她入狱之后,她不可能还会再爱他!她的眼中只有伪装的甜蜜,那是包裹住毒药的蜜糖。或许,他并不怕死于她的毒药,只是怕,那漆黑苦涩的毒药会将那记忆中最珍贵的甜蜜腐蚀。
雨珠从黑伞上滴落,苍白清冷的她走进面包店……细雨中的绯红野蔷薇……坐在对面的斜坡上,每晚等着她走出学校门口……深巷中狂热的吻,翻滚着,纠缠着,夜空中绽放出的一朵朵瑰美浓丽的烟花……
“我对他说了什么呢?”
眼神纯真无辜得如同小白兔,她望着越璨,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神情中突然的痛苦沉黯和声音的嘎然而止。唇角一弯,她没心没肺,笑容甜蜜:
“继续说啊,这故事真好听。”
死死地盯着她,良久,越璨声音沙哑:“故事?好,我的小蔷薇,你觉得,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还是一个杜撰的故事?”“问我吗?”她莞尔一笑,“应该是假的吧,你只是说来逗我笑的,对不对?”“假的……”越璨漠然地自语,面色渐渐苍白。“一听就是假的啊,”她忍俊不住,笑得眼波盈盈,“被那人骗过,被那人伤害过,还无法忘情,还心里爱着那人。呵呵,除了傻瓜,谁会上当呢?”
“……”眼底冰冷而死寂,越璨漠然僵硬地说:“很好,你终于承认,那些话都是假的,是用来骗人的……”
“你不是早就这么认定了吗?”
淡淡地笑着,叶婴试图从他的禁锢紧逼中脱身出来。就在她接近成功的时候,他的手掌冰冷地攫住她,“砰—”的一拽,又用力将她拉倒在钴蓝色的沙发里!
“啊……”
她痛得呻吟一声,面色发白。她的双肩被死死按压着,肩部的骨头被他的双手握得如同要碎掉一般的痛,突然生出一丝恐惧,她看到了他俯视而下的,那张比她的面孔更加要苍白无数倍的面容。
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冰冷愤怒地逼视着她,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意,咬牙切齿地说:
“你在骗我……对不对……从始至终,你全都是在骗我!”
那种被人按压在沙发中的恐惧,那种属于男性的蛮横逼迫力,使得年少时那些黑暗可怖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瞬间迸闪出来!身体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全身似乎都被一层一层的纱布紧紧缠裹着,脑中仿佛裂开,她对他喊:
“你并没有上当,不是吗?!”
“是你告诉我,你早就忘记了我是谁!你在意的只有森明美,你让我不要妄图用过去的事情勒索你,你让我不要自作多情!为了森明美,你一次又一次地警告我、阻止我、破坏我!谢越璨,现在我跟越瑄订婚了,你却又来质疑曾经的那些话是不是在骗你?!”
在沙发中挣扎着,怒得两腮嫣红,她仰面瞪着他,眼瞳幽黑,愤怒地低喝着:
“骗你又怎样,不是骗你又怎样?!”
“亲爱的大少,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高高在上,你不愿意帮我,自然有其他人愿意帮我!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没有你不行?!今晚,我跟越瑄订婚,明天,我就可以与他结婚!我爱怎么利用谢氏,爱怎么打压森明美,只要我愿意,我就会那么去做!至于你—谢大少,你管不着!”
“你——”
听着她这一连串的话,越璨的心底如同被千万匹马咆哮而过,痛得连呼吸都变得断续。他恨不得掐死她,恨不得将她的嘴咬烂!他知道,她是在骗他,就像在引诱越瑄一样,她只是想要引诱和利用他。可是,明知道这些,他竟终究有着那么一丝幻想,那么一丝丝的渴盼和希望,就像在万丈的黑洞中,洞口处那遥不可及的幻影般的一丝光亮。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双手颤抖着,越璨的眼底闪出疯狂,心中的恨意让他试图松开她,就让她这样走!再也不要看到她!再也不要让她影响到自己一丁点的情绪!可是,心中更深的恨意和痛意,却令得他的双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咯!”、“咯!”,他的手掌爆出青筋,她双肩的骨骼是那么的脆弱。
她可知……
他如何敢去尝试……
如果不去碰触,那抹似幻影般的光亮或许会永远留在那里,而伸手去抓,梦醒后,只有深渊般彻底的黑暗。
“叶小姐。”乳白色的房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和谢浦秀雅的声音:“叶小姐,您在里面吗?”
如同骤然的梦醒,沙发里的叶婴猛地一惊,就在她尚自犹豫要不要出口呼救时,越璨狠狠俯首,将她按在沙发深处,带着泄恨般的蛮横和狂野,他用双唇狠狠堵住她的嘴唇,将她所有可能发出的声音全部扼杀!
她瞪大眼睛!
然后,她开始拼命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唔”、“唔”声!那些如影随形般的噩梦,年少时黑暗的房间,那些无力挣脱的污秽和肮脏,她以为她有了力量,有了反抗的能力,然而在这个男人钢铁般的力量下,她竟然还是脆弱无能得像破烂布偶一样!
“……”
“……”
密不透风的厚绒窗帘,她拼死地反抗着,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唇齿间,她也死命地躲闪着,躲闪不过,她突然开始撕咬他,咬住他的唇片,血液的腥咸弥散出来!她疯狂地反抗着,而他也同样疯狂着!她想要离开!她厌恶他的拥抱和亲吻!这个认知彻底让他失去最后的理智!
血腥的气息如同最烈性的春药,他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死死压住!然后他用一只手捏起她的下颚,让她的嘴部无法合拢,他狂暴地深吻着她!残忍地深吻着她口腔内的每一寸,甜蜜的嘴唇,温热的颊壁,如同要吞噬般吸允着她的舌头,暴风骤雨般,他如野兽般撕咬吞噬着她的舌头,那滋味是如此的美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双手变得滚烫,无法控制地开始抱紧她的全身!
六年。
整整六年的时间。
他没有再如此亲近过她,她冰冷却甜美得如同野蔷薇一般的身体,激情中,她的身体会变得滚烫,带他带到难以置信的天堂。整整六年,他的肌肤已经干渴得如同沙漠!他需要她!漫长的六年,他再也无法忍受没有她的日子,身体燥热像要炸开,喘息着,他狂烈地吻向她的面颊,她的脖颈,她的肩膀!
身体仿佛被火焰焚烧,有滚滚的熔浆想要喷发出来,他无法控制自己,剧烈地喘息!被烈焰燃烧得面颊潮红,他如青涩少年般吻向她的胸口,那冰凉美好的弧度,比记忆中更加的美好,他的手指开始颤抖,是那么地想去抚弄,想剥开她的礼服,可是又忽然开始害怕,就像近乡情怯……
不知何时,门外已经没有了声音。
厚绒的窗帘密不透风。
水晶灯静静垂着。
当越璨强自克制着喘息,勉强从叶婴的身上抬起头时,他的眼底有着属于男性的蛮横,面颊却染着绯色的红晕,狂野妖艳得仿若盛开的绯红野蔷薇。
他眼神迷乱地看着她。
她早已不再挣扎。
死寂地躺在钴蓝色的沙发上,如同已经死去,她面色惨白,紧紧地闭着眼睛,只有身体一阵阵的颤抖,证明她还活着。
心脏猛地收紧!
血色迅速地从他的面颊褪去,他握了握手指,嘴唇干涩地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良久,他迟疑地用手指去碰触她的眼角,漆黑幽长的睫毛,雨雾般冰凉,那潮湿如泪的触感使他的手指被烧灼了一样,心脏剧烈地惊痛!
“蔷薇……”
声音干哑,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沙发中抱扶坐起,轻轻地,试图使她靠进自己怀中。睫毛冰冷地扬起,她冷冷地望着他,眼瞳幽黑,似嘲弄,似讥讽,她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她的灵魂锁在漆黑的深潭之底。
“……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