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眼尖,一眼就看到龙椅下首右边第一世家的位置,急忙拉了拉璃月的手,“小姐快看,老爷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璃月正要上前,后边的南宫幽若急忙讨好的拉住璃月,温柔说道:“妹妹,等等我。”
千金小姐太多,所以官员们一律不准带除她们以外的家眷,不然皇宫会成菜市场的。
两人走到南宫立面前,南宫幽若率先拂身行礼,“父亲,我和妹妹到了。”
“坐吧。”南宫立一袭青色锦袍,目光深邃犀利,清冷如冰,一派第一世家的傲骨风范。
南宫幽若眼尖,抢在璃月前头一屁股坐在靠龙椅稍近的位置上,璃月懒得和她争,意兴阑珊的坐到下方位置,便低下头。而边上的南宫幽若,早已将头仰得高高的,还不时抖弄着头上的珠钗,生怕别人看不见她这只花孔雀似的。
今天的她身穿一袭紫色霓裳,头发梳得既复杂又垂顺,时不时用小手拂拂秀发,还叫边上的金兰帮她补妆。再看边上的其他女子,补妆匣子随身带,一个比一个时髦。
边上的璃月则是一身雪白的拖地长裙,臂上拖逸着丈长许的淡粉色轻萝烟纱,不盈一握的细腰系着一条淡粉色的冰玉腰带。头上是一圈环绕而成的灵蛇辫,额上荡着一根纤细的流苏,三千青丝用一根玉带随意系上,有几楼随意荡在鬓前,飘逸出尘,轻轻一动,灵动如兔。
不一会儿,宣王风尘染也和上官尧们慢慢落座,柳芊芊则瘸着腿,在丫鬟的衬扶下落座。受伤都还要来比试,可见这场宴会对她的重要性。
风尘染在璃月对面正上方,因为璃月一直低着头,害他差点没看见她。她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似乎不愿被众人窥探,不像边上的其他千金一般昂头挺胸,大概是不想出风头。这姑娘是弄巧成拙吧?她不知道男人很奇怪,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易珍惜,越是像她这种低调淡漠的,他们越想了解她更多。
等千金小姐、世家公子们坐定,按规矩,太妃和王爵先入座。老太妃身着一袭素雅的淡裙,发式简单大方却不失尊贵,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坐到位置上。
接着应该是沁阳王入座,但他似乎没来,正在众人翘首以望时,不远处一群宫女簇拥着两辆轿撵过来,太监高唱道:“皇上、皇后驾到!”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璃月忙跟着众人站起身,按照官职等级该跪的跪,该拜的拜,璃月见父亲没有跪,只是躬身行礼,忙跟着躬身。原来南宫家族不用向皇帝行跪礼,皆因曾经风靳(念jin)下旨,特赦南宫家族的跪礼。
风靳如此维护南宫家族,与当时的南宫家主南宫蕴有关吧?
龙撵凤撵缓缓停下,两辆轿撵皆十分豪华,上面通体用黄金打造,中间又镶嵌得有各色珠宝玛瑙,名贵逼人,庄重大气。
风麟脚上是一双银白色的靴子,身材修长高大,身穿一袭深黑色龙袍,龙袍上用金线勾勒出五爪金龙,腰上是一条镶着蓝玉的玉带。一头墨色头发由金冠束住,荡了几缕在光洁的额头上,深黑色的冷眸如寒潭般幽冷,鼻梁高挺,淡粉色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目光犀利且深邃,霸气外露,眉宇间有一种搏击欲发的刚强之气。头戴十二旒旒冕,旒冕垂下十二串白玉珠,冷冷坐于御撵上。玉靴一踏下龙撵,便震慑当场,人们皆不敢发出声音,诚惶诚恐的低着头。
“众卿平生,不必拘礼。”风麟冷冷说完,睨了眼身侧的沁惊瞳,她今日身着一件大红色凤袍,袍子上绣着五彩飞凤,颜色明艳。头上的凤冠还挂了几粒铃铛,微风轻拂,铃铛声很是轻脆,宛若烈日下刺眼的啼红杜鹃,绚丽夺目。
但然间,风麟朝沁惊瞳伸出手,沁惊瞳脸上挂着清冷的微笑,在艳红的凤袍下显得有些刺眼,她将玉手搭在风麟大掌上,随着风麟并排前行。
两人手虽然牵着,却互相感觉没有温度,对方的手都是那么的冰冷,没有半点感情,像是一场虚伪的戏。
一看到沁惊瞳得意张狂的笑,风麟就厌恶的转过头,不屑的轻哼一声,小声说道:“你们姐弟俩真的有病,他怎么还没到?”
沁惊瞳立刻不服输的跟着轻哼:“皇上这么着急见我弟弟,莫非是念他了。”
“无聊。”风麟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边上艳红色的沁惊瞳,要怎么刺眼就有怎么刺眼,不明白她为何那么喜欢红色。
“皇上、皇后娘娘,请上座。”手持白色拂尘,一身墨色青衣的太监李禄生急忙上前领路,摊开手指向玉台中间的龙、凤椅。
一到龙椅前,凤麟便迅速甩开沁惊瞳的手,轻拂龙袍绝世坐在龙椅上,等两人入座之后,才听到后边太监缓缓的音调传来:“沁阳王到!”
众人将目光移到声音处,只见白马金车在拐角处停下,车上男子散漫下车,身后领着一名女侍从缓缓走了过来,他步履平稳、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悠哉的模样。
头上冕帽上的面纱随风飘逸,旒冕上九片金叶和九只银珠涔涔作响,清脆悦耳,如同暗夜深不可测的鬼魅。纯白的金丝软袍随风飘舞,显得他阴柔冷戾,分外妖邪。
乌黑曜熠的秀发如泼墨般倾泻而下,如墨如瀑,垂落在他稍宽的肩头,在阳光的润泽下发出淡淡的光泽,一双玉手宛若纤细的白藕,手持一支银色玉箫,默然前行,沉稳内敛、大气恢宏。
这就是传说中沁阳国奇谋睿智、果敢狠辣的王,他拥有高傲尊贵的纯血统,孤傲冷绝、邪魅慵懒,是少年天才,却传言有一张丑陋不堪的容颜。
三大美男之一的风麟着装深黑,丑陋不堪的沁惊羽着装偏暖白,一黑一白,对比很是分明。再加上皇帝下首的风尘染、云冠楚等俊雅才子,少女们个个脸色绯红,害羞的这瞟瞟、那瞟瞟。
都是美男子,如果再加上其他两位美男,她们一定幸福死了。沁阳王虽然不是美男,但也有权有势,虽然他没露面,不过那俊雅神秘的模样,也勾起大家一探真容的欲望。
见沁惊羽从来不露真容、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风麟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抹阴翳,“沁阳王真是好兴致,这么大的太阳还戴旒帘,是不是长得太过俊美,怕勾了众人的魂魄。不如,解下旒帘,让大家看看你的真容如何?”
“陛下这是在笑话孤王么?人人皆之昊云有三美一丑,孤王便是那极丑之人,怎可让一张丑颜污了众人的眼。”沁惊羽淡淡出声,虽是自贬,却带有浓浓的戏谑意味,让人听不出他因生得丑的自卑,反而感觉到一种对相貌无意的云淡风轻。
沁惊羽对相貌美丑越是不在意,风麟心底越是讨厌,不知为何,沁惊羽面目丑陋无比,他心里反而没有胜过他的优越感,隐隐的忌妒感却越抑越浓。
一旁的沁惊瞳暗暗剜了风麟一眼,迅速将目光移到沁惊羽身上,面带笑意,眉眼间全是见到亲人的浓浓亲情,随即,将目光移到李禄生身上,“李公公,还不快领王爷入座。”
“王爷请!”李禄生朝沁惊羽躬身道,随即退回风麟身侧,额头冷汗涔涔,这皇上和皇后,经常争锋相对,两边势力都很强大,他只得夹在中间,像狗一样两边讨好,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摘了脑袋。
“多谢公公。”沁惊羽莹白玉手握着玉箫,独自走到那樽玉椅上坐下。
温润淡雅的声音从男子口中溢出,忽然间,万籁俱静,当即秒杀无数美人,这传闻果然不假,沁阳王的声音犹如天籁,像潺潺流水般温暖人心,慵懒中又透着淡淡的薄凉,邪魅阴柔,深不可测。
被沁阳王这么一谢,李禄生额头的汗流得更甚,身子也吓得略微发抖,别看沁阳王现在如此温润,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性情古怪,乖张狂戾,暴戾阴狠的男人。
记得有一次宫里有位公公怠慢了沁阳王,结果,在沁阳王温柔的轻笑之后,那位公公当场七窍流血,死得十分离奇,到现在都是个谜,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活了四十年,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男人。
下面的千金们倒没看出上边的暗潮涌动、勾心斗角,一个个在心底暗暗思忖。风麟和沁惊羽,一个面容俊朗,一个声音润泽,两人都是人中之龙,过人之处比比皆是,一齐露面,她们早已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想登台表演了。
而璃月,却从众人各怀的心思中看出了端倪,皇帝下首的,宣王、云冠楚、上官尧似乎感情极好,像是一派,但她又从云冠楚、上官尧两人眼里看出了对风尘染的戏谑,感觉他们不像宣王的亲信,倒像只知喝酒打混、沾花惹草的狐朋狗友。
她身边的四大家族也是各怀鬼胎,对面的柳相、台上的皇后、太妃,皇帝风麟与沁阳王沁惊羽之间,纷纷笼罩着一种算计与肃杀之气,个个表面笑得开怀,实则心底互掐得很是厉害。
尤其是风麟和沁惊羽,风麟是昊云国的皇帝,比天还大,沁惊羽在沁阳国是霸主的角色,在昊云的威势也不容小觑。
近年来沁阳国在沁惊羽的带动下发展壮大,富可敌国,他又是天下首富,除了其他三国讨好拉拢外,风麟对他也忌惮三分,明面上不咸不淡,心底则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沁惊羽在经济上有独占鳌头的优势,军力却十分薄弱。殊不知,要想掌握皇权,必先有兵权,在兵权方面,风麟想当于一只猛虎,但这只猛虎的兵力被分散成多块。不光柳相有兵力,宣王和其他将军、王爷都平分秋色,所以他得加紧收拢兵权才行。
沁惊羽则相当于猛虎的肚腹之地,兵权虽然不如风麟,但如果猛虎肚腹溃烂,会致使它全身衰竭。可以说,两人总体相比不相上下,在经济和政治上相互牵制,风麟用皇权和军力牵制沁惊羽,沁惊羽则有经济为后盾,如果风麟没有他经济上的支持,难以养兵治国。
“朕并没有得见,怎知是美是丑?素闻沁阳人杰地灵,盛产俊男美女,朕的皇后也是沉鱼落雁之姿,沁阳王的容貌又怎会差。”风麟淡淡开口,目光沉稳阴鸷,面容是一国帝王气势十足的威严。
璃月握紧手中白玉酒杯,心底暗忖,这风麟可不是一般的奸诈,短短一两句,包含太多的试探和怀疑,难不成沁惊羽的容貌还隐藏着什么窃国秘密不成。
她倒要看看,这个沁惊羽到底是什么角色,总之,她看不透他。风麟的心思,她倒是一眼便明了。
见风麟对弟弟的相貌穷追猛打,沁惊瞳凤眸微转,淡淡轻道:“皇上还真是很关心我王弟,该不会是别有用心,想召他侍寝?”
沁惊瞳声音很小,只有风麟一人听见,他右掌紧紧扣住龙椅,恨恨瞪了沁惊瞳一眼,“皇后,你好日子过惯了是不是?”
第036章 宫宴二
风麟说完,不理会干瞪眼的沁惊瞳,将目光移向玉台上的其他人,当他的目光慢慢扫到璃月处时,璃月迅速低下头,装作在研究玉杯的模样,可她这个低调的小举动,仍没逃过风麟的眼睛。
在诸多浓妆艳抹、艳光四射的千金中,低调谨慎的璃月倒显得清润雅致,一个低头便将他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虽然她样子木讷,甚至看起来有些呆滞,不过还是跟其他人不一样。上次他便领教过她的聪明才智,这个女人,不简单。
就那么一瞬间,风麟的目光便被沁惊瞳和沁惊羽扑捉到眼里,其他人当然没在意,因为风麟目光转变得实在是快。
沁惊瞳冷冷瞪着璃月,眼底是满满的妒意,心底冷哼一声:又是这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敢打她男人的主意,她会让她尝尝痛苦是什么滋味。
被沁惊瞳这么一瞪,璃月更是恼怒,怎么这宴会上全是豺狼虎豹,她没有做什么啊!
继续低着头,继续一副不中用的模样。
“时间到,开始奏乐!”李禄生和风麟对视一眼,立即扯着嗓子轻喊一声。
接着,四周管弦悠悠,丝竹声响,一群着装妍丽的美人伴着音乐声,从台下一直轻舞到台上。个个身轻如燕、面带笑容,舞姿柔美得像高贵的天鹅。
宾客前边的青玉案上摆满了琼浆玉液与上等佳肴,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的往宾客们酒杯里添酒,一股股令人微醺的酒香味溢满四周,每个千金面前放着一只小藤篮,里面有檀香扇、小泥人等可爱玩物。
青玉案上玉蝴蝶竞相怒放,香气四溢。远处湛蓝的天色如薄冰般清明,天空五彩缤纷的云朵像层层梨花挂满枝头,太阳光照射在火红的地毯上,把地毯照成了耀眼的金色。御花园边上盛开的花朵发出醉人的幽香,远处的无忧湖景色优美,湖水清澈见底;御花园尽头的紫晶太桥十分光滑,上面还长着细绿的海藻,衬着奇花异草、蝶舞翩翩的无忧湖畔,景色奇绝。
昊云帝宫的景色实在是美,除了这些,还有烟雨楼、摘星楼、揽月楼等极致景观,每逢夏天,曲荷园内的莲花竞相盛放,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舍不得移开眼。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风麟举起白玉盏杯,看着台下众人,脸上有了少见的微笑,“今天是昊云国少女们的好日子,朕祝少女们都能觅得如意郎君,生活幸福美满。”
说完,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台下众人立即附和的道:“多谢皇上圣意。”
饮罢酒,风麟有些不悦的扫了眼台中跳舞的女子,冷冷拂身:“你们先下去。”
“是,皇上。”女子们忙收了彩练与臂纱,恭敬的低头退了下去。
“女儿节宴会最重要的便是夺琴大赛,听闻沁阳王的心弦琴乃世间至宝,就连朕都想一睹风采。今天的夺琴大赛由朕和沁阳王做裁判,世家小姐们不用拘束,尽情展示你们拿手的才艺。谁能夺冠,便是心弦琴的主人。”
“谢皇上。”千金小姐们纷纷大声谢恩,好像自己已经为后为妃,满脸仰慕与崇拜。
“不知这心弦琴究竟是何至宝?”风麟将目光转到头戴白纱的沁惊羽身上。
沁惊羽懒懒斜坐在玉椅上,缓缓伸出如藕的玉手,轻轻拍了拍掌,角落处便有人抬着一张搭有红绸的琴上台。
接着,一袭墨衣的残红朝风麟拂身,淡然道:“禀皇上!心弦琴以冰蚕丝为琴弦,渌冰蚕丝,光莹如贯珠瑟瑟,是绝世高手都想夺得的杀人利器。内力高深者弹一音便能悄无声息的杀人,弹时心静越平和,心态越安宁,它的威力越大,且只能女子使用。”
话一说完,台下的大臣们纷纷开始议论。
“既可当琴,也可当利器,妙极!怪不得人人觊觎!”
“女儿家阴柔,男子太过阳刚,稍有不慎便会自断经脉,得不偿失。越是心态平和的女子,越能将琴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怪不得只能女子使用。”
“不过,听说心弦琴要认主人,如果不是那个人,即使得到琴也无福消受?”
听此疑问,残红随即解释:
“是的,心弦琴要认主人。它的主人必须心思细腻、心境平和、内力高深,如果心境平和到一个高度,便能驾驭心弦琴劈海斩山、毁城破军、以一敌万。”
残红说完,恭敬的看了玉椅上的沁惊羽一眼,此时的他似局外人般半倚身姿,玉手轻挑酒杯,缓缓摇着杯里的琼浆玉液,身姿慵懒,似乎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事不关已。
而台下众人,早就心潮澎湃。一把琴就能劈海斩山、毁城破军,要是让人到,还不摧毁整个皓月大陆?
有人觊觎的瞪着台子中间的琴,有的则害怕胆寒,毕竟要让绝世女高手得到这琴,天下定将大乱,江湖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心弦琴威力如此巨大,如果让些别有用心的人得到,天下必将大乱。”
“一把琴竟比千万军队还厉害,实在恐怖。”
一听此言,残红立即挥手,冷冷道:
“大家莫要惊慌,目前天下没几人能拨动此琴琴弦,如果没有高深的内力和极其平和的心态,它只是把名贵的琴,没有半点作用。”
没几人能拨动,说明还是有能拨动的人。残红的话硬是将众人的心吊在嗓子眼,这么宝贵的东西,沁阳王竟然拿出来作比试,一定内有玄机。一向神秘莫测的沁阳王不屑故弄玄虚,这琴一定是绝世宝物,他们真恨自己没有身为女子。
不过,如果世间真有内力高深到极致、心境平和的女子,男人们必定蜂拥而上,得到此女,相当于得到天下。
心弦琴出,谁与争锋?
风麟则冷哼一声,把这把琴夸得那么好,说不定只是沁惊羽的噱头。这是他的宝物,当然他怎么说就怎么算,如果真的那么珍贵,他又怎么会把它拱手让人?
“王弟,姐姐也想大开眼界,看看这宝琴究竟为何物。”沁惊瞳眼底是掩不去的好奇,眼睛惊奇的盯着中间的红绸,他这弟弟向来神秘,连她都不知道这心弦琴究竟是什么。
风麟冷冷睨了沁惊瞳一眼,眼底尽是鄙夷与不屑,冷然道:“你还是打消这个心思,一个诡谲阴柔,嚣张狂妄的女人哪能拨动心弦琴?”
沁惊瞳立即白了风麟一眼,不甘落后、针锋相对道:“皇上外表再像女人,也改变不了自己身为男儿的事实,想弹心弦琴,要么回炉再造,要么效仿李公公做个阉人…”
沁惊瞳话还没说完,风麟已经气急的一把按住她的手,他的大掌死死捏住她的柔荑,差点把她的手捏碎。
风麟能清楚得见沁惊瞳急促气愤的呼吸声,随即冷冷加大力道,狠狠一握,在沁惊瞳快疼得叫出声来时,迅速放开她的手,无事般将目光移开,不理会一脸惨白的沁惊瞳。
“该死的。”沁惊瞳低咒一声,恨恨紧咬牙关,两手交叠在一起,只见右手一片惨白,毫无血色,要是风麟再捏一会,估计她这只手就得废了。要不是文武百官和王弟在场,她早就不顾什么面子掀桌了。
两人在台上暗斗,台下的人还以为他俩十分恩爱,握手传情,殊不知,两人都恨不得把对方撕来吃了。
别人看不出,旒帘里一双锐利的鹰眸还看不出么?
“残红,撤掉绸布。”沁惊羽邪魅出声,声音空灵且带有淡淡的蛊惑,实在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是。”残红应了声,清冷的走到玉台中央,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把扯下琴上光滑如丝的红绸。
红绸一扯下来,一架朱红色、泛着银光的宝琴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果然如传言那般,光莹如贯珠瑟瑟,华美至极。
心弦琴四周还缀有漂亮的红宝石、夜明珠等物,将它衬托得华贵大气,珍稀无比。众人皆是一脸惊叹,就连不屑的风麟都将目光在琴上停驻了三秒。
第037章 宫宴三
风麟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目光从李禄生上一扫而过,身侧的李禄生视线看向御花园入口处,只见一辆软轿纷沓至来。软轿通体浅粉色,由四个轿夫抬着,前边一名高大俊秀男子领路,后边几名丫鬟恭敬跟上。
“西凉国心鸾公主到。”
一声心鸾公主,那软轿已经迅速抬至前方,稳稳在入口处落下。众人不由得惊呼一声,心鸾公主怎么来了。
心鸾公主乃西凉第一才女,人人皆之,这夺琴大会突然来了外国使臣,众家小姐不由得一颤,有这第一才女在场,还有她们夺琴的机会吗?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粉色软轿被丫鬟掀开,一抹身着鹅黄柳裙、姿容瑞丽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长相虽不是特别出众,眉宇间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举手投足皆有皇家风范,气质很是出众,清润可人。
她头戴簌簌玉冠,微提裙裾,温柔高雅的走到玉台中央,细细的打了沁惊羽一眼,便将目光移到风麟身上,拱手拂礼道:“心鸾拜见皇帝陛下。”
“公主免礼平身,赐座。”风临微微抬手,狭长的凤眸扫过众人,解惑道:“心鸾公主和蓝珂大将军此次作为西凉使臣入朝,一是参加女儿节宴会,二是与我朝联姻,以促两国邦交,各大臣要善待之。”
“是,皇上。”底下大臣们齐声开口,恭敬点头。
叶心鸾走到沁惊羽边上,李禄生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朱红大椅搬了出来,抬手恭顺道:“公主请入座。”
“公公客气了!”叶心鸾平稳说完,将身侧蓝珂大将军手里的盒子打开,落落大方道:“圣上,这是我国皇帝陛下为昊云准备的薄礼,希望圣上喜欢。”
盒子一打开,众人忙瞪大眼睛,只见盒里的明珠熠熠生辉,那深蓝色的光芒刺痛人的眼,这一颗上等蓝墨色的明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朕感谢西凉皇帝赠予的厚礼。”风麟淡淡说完,平抬右手,指向李禄生手里的一只红色锦盒,沉稳道:“朕以此宝物作为回礼,以作答谢。”
等李禄生把锦盒打开,里面沉睡的琉璃翡翠盏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其价值和刚才的明珠不相上下,均是华贵奢侈之物。
“在下替我皇谢过皇上。”这一次,叶心鸾没有回答,说话的是她身侧的英武将军蓝珂。蓝珂身着一套淡墨色锦袍,模样俊朗,脸上线条刚毅分明,有棱有角,皮肤稍黝黑,身材精壮,一看就是常年打仗的毫气军人。
他目光深邃犀利,甚至有些气势逼人,一直沉稳的站在叶心鸾身侧,似护花使者般沉稳有力,如同冰刻的雕塑,冷峻淡漠。
“皇帝陛下,不知这夺琴大会,我国心鸾公主可不可以参加。”蓝珂目光移到台子中间的华贵七弦琴,眼底有浓浓的掠夺意味,目光更是紧迫逼人。
风麟满脸的肃杀之气,阴冷的睨了蓝珂一眼,叶心鸾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夺琴大会上来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为了这把心弦琴。心弦琴是昊云女子争夺的宝物,怎能流落到外国去?
但如果他拒绝,蓝珂肯定会说他小气,还会说他昊云没人才,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看向蓝珂,冷声道:“心鸾公主同是女子,当然可以。”
“心鸾就知道皇帝陛下大义凛然,心鸾很是佩服。”叶心鸾拱手婉约的回答,眉宇之间还带有小女儿家的羞气与温柔。
璃月淡淡坐在原地,粗略的扫了叶心鸾一眼,不愧是第一才女,西凉派来的人表面谦和,实则来势汹汹,单看她那淡定自若的眼神,便知道是个宫斗的老手。
而且,风麟不得不卖西凉的面子,因为天下四国中,西凉和昊云国平分秋色,两国如同皓月大陆上的雄狮和猛虎,实力不相上下,所以这公主边的将军才敢如此盛气凌人。
千金小姐们更是气得跺脚,有柳芊芊、南宫幽若等大美人在,她们夺琴的机率本来就很小,现在又来个第一才女,而且还是外国的,她们机会更是渺茫。
“夺琴大会就要开始,大家安静,现在由我来宣布比赛规则。”李禄生沉稳阔步走到台子中央,手举圣旨,扯着鹅公嗓子念道:“比试分为两场,一比箭术,二比琴艺。第一场比试为箭术,主要考验大家定力、眼力、臂力等方面。能在四丈之外射进红圈者,方可晋级第二场比赛。琴艺比赛规则:目前天下没有几人能拨动心弦琴,能拨动琴弦,甚至能弹上一曲,或者弹得最动听、最完整者,便是冠军得主。”
李禄生宣布完,风麟便淡淡看了眼沁惊羽,只见沁惊羽仍旧慵懒的斜靠在玉椅上,光滑如绸的青丝倾泻而下,一双握箫的玉手比羊脂玉还白,不言不语,只是懒懒的坐在那里,似隐形人般不出声,却又让人忽视不掉他嗜人的存在。
风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阴鸷的看向沁惊羽,脸上露出讥讽的轻笑,“如果今天真能碰上心弦琴的知音人,朕便替沁阳王指婚,如何?沁阳王正好缺一位知书识礼的王后,今日这么多贤惠千金,你要不要在其中挑一位?”
风麟一说完,台下众千金全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沁惊羽身上,不住的朝他抛媚眼,希望他能透过旒帘看上自己。
璃月则淡漠坐立,暗忖道:沁阳王二十有二,多年未曾娶亲,虽然长得丑,但是这些年来上门说亲的人将沁阳城门口都踏破了。无奈他一个都不要,他似乎对女人没什么好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沁惊羽拍了拍金丝软袍上的扬起的樱花碎片,透过旒帘看向外边,神情阴柔且邪魅,犀利且嗜血。风麟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无非就是想借赐婚之名,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罢了。
皇后沁惊瞳身侧的太妃一听此话,又疼惜的看了角落里的璃月一眼,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今日正是怀春少女们择夫婿的良好时辰。璃月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不懂得抛媚眼,也不懂讨她别人,这样她要如何才嫁得出去?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沉稳不沉稳,想乘此机会给璃月觅个婆家,当即插话道:“皇上,你要为惊羽指婚?”
她可不能直接提璃月,不然会把璃月这孩子推到风口浪尖的,而且,璃月只是个庶出小姐,以前还是傻子,又被退过婚,哪里配得上人家沁阳王。
人家是国王,她是什么?只是个普通人家不受宠的丫头而已,门不当户不对,她是万万说不得的。她只希望借这个机会,给璃月指户稍微好一些的人家。
风麟淡笑一声,轻押了一口香酒,点头道:“沁阳王乃昊云的少年英才,早已立业,该成家了才是。”
“皇上说得极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底下这些年轻姑娘们,也可以借此机会觅得如意郎君。说不定,还能得皇上指婚,这将是多大的荣耀!”太妃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瞟向璃月,她说得很轻淡,跟聊天没两样。
一旁冷冷观察的沁惊瞳紧握拳头,揉了揉被风麟捏得有些痛的手腕,又瞧向老太妃,心底冷哼一声。
那南宫璃月不是老太妃的侄女么?
她俩如此亲近,平时不喜出风头的太妃竟然问皇帝指婚一事,该不会想帮南宫璃月择个人家,甚至…高攀王弟?
“太妃娘娘如此关心小姐们的指婚一事,该不会想为南宫小姐指婚吧?素闻南宫小姐是太妃的亲侄女,太妃为侄女上上心也是应该的。”沁惊瞳故意将话说得轻柔而平淡,脸带笑意,模样亲切,和老太妃一样,仿佛在唠嗑似的。
实则,暗藏锋芒!
老太妃没料到沁惊瞳会插话,脸上闪过一抹阴冷,随即恢复一脸润色,大方笑道:“这还得看璃月那孩子的心思,她也到嫁娶的年纪了。”
老太妃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璃月身上,璃月急忙垂下蛾眉,这太妃说傻不傻,说精明又不太精明。纵然她急切想为自己指婚,可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虽然这是女儿节宴会,的确有一层含义是为嫁娶,但现在大家关注的是夺琴大赛,这里还有外国使臣,怎么能说她的儿女私情?
况且,老太妃已经不知不觉被沁惊瞳引进圈套,这下要如何收场。
果不其然,老太妃才说完,沁惊瞳就讪笑一声,用手指了指璃月,故作一脸疑惑:“呵呵,太妃该不会想把南宫小姐指给王弟吧!听说…南宫小姐之前和宣王有婚事,一个月前还是傻子,为宣王要死要活的,后来又被宣王退婚。这样一个品流复杂的女人…别说配本宫王弟,就算配在场的任何一位公子,都配不上,太妃会不会想多了点。”
这话一说,台下就开始窃窃私语,璃月神情淡漠,眼底暗芒涌现,两只手握得死死的,仍旧镇定的坐到玉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