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明明…

不对劲,这就是不对劲的!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可他忽略了!

水玲语恨不得将头垂进裤裆里,水敏玉你千万、千万别发现是我对你动了手脚啊…

慈宁宫。

章公公跪在太后脚边,抱着太后的腿哭得潸然泪下:“太后娘娘,你要替奴才做主啊!奴才今儿被欺负得好惨!要不是惦记着您老人家,奴才就一头碰死在墙上了!”

“说什么胡话?”太后温声嗔了他一句。

章公公一边抹泪,一边将尚书府的事添油加醋地阐述了一遍:“…算了,奴才细细想了一遍也回过神来了,这事儿吧,是奴才命苦,怨不得别人!水敏玉是谁呀?他是太妃的侄儿,是李妃的亲戚,太妃好歹是十二王爷的生母,李妃又颇得您的赏识,发落了水敏玉,太妃和李妃的面子都不好看。奴才不敢让您为难,奴才今儿权当…权当倒霉到家了!”

发落了水敏玉,太妃和李妃面子无光,可不发落水敏玉,却要变成她这太后的面子无光,章和是她左膀右臂,今日更是代表她与皇后前去向老夫人贺寿,不管水敏玉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都不能放过他,否则,她威信何存?

三天后,水敏玉在赌场与人赌博,却在输光了银子后污蔑对方使诈,并与对方大打出手,导致三名男子重伤,五名男子轻伤,京兆府介入此事,当晚便将水敏玉拘入了大牢。

这一届的京兆尹铁面无私,从不滥用私刑,不过牢房那种地方,买通几个狱卒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这事儿无需水玲珑动手,章公公便能办得有声有色。

在水敏玉入狱的第二天,卢家人上门,大闹一场后将卢敏接回了娘家,秦彻雷嗔电怒,当即绑了秦之潇送去卢家,并当着卢敏父母的面打了他五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丢了半条命,还甩下一句话:“敏敏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敏敏要是一辈子不原谅你,你也…一辈子休想再进丞相府的大门!”

只剩…水沉香了。

水玲珑拿出炭笔,在账册上圈了一个名字。

枝繁打了帘子进来,脸上挂着十分高兴的笑:“大小姐!昭云痊愈了!她在回府的路上,奴婢…奴婢可不可以去接接她?”

水玲珑淡淡地牵了牵唇角:“去吧,省得你一天到晚挂念,今天放你假,不用当值了,和她出去玩玩吧。”这便是也许了昭云一日自由。

枝繁福了福身子,喜色道:“多谢大小姐!大小姐真是慈悲济世的活菩萨!”

水玲珑顿觉好笑,这丫头越来越不正经,越来越会拍马屁:“行了,快去,别待会儿我改变主意,你想去也去不成了。”

枝繁拔腿就跑,刚打了帘子出去,又忽而折回,看着水玲珑,认真问道:“对了大小姐,我想和昭云去香满楼吃饭,您有想吃的东西吗?奴婢给您带。”

水玲珑摆了摆手:“不必了,世子天天往那儿跑,天天给我带,我都吃腻味儿了。”

世子干嘛天天往香满楼跑?枝繁想问,水玲珑却已低头敲起了算盘,枝繁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出了院子。

夜幕低垂,诸葛钰向往常那样进了香满楼的大门,香满楼的小二对这位金主熟悉得不得了,忙上前招呼道:“世子爷,您还是要二楼的那个雅间吗?”

诸葛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今儿有什么好戏看?”

小二福着身子笑道:“今儿请了名角唱《牡丹亭》,不知爷意下如何?”

诸葛钰再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上菜吧。”

诸葛钰走向这几个月来除了特殊情况外每天都会去的房间,凭栏而坐,望向地面的戏台。身边是他爱喝的茶、爱吃的菜,他却没动一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陆续出现的、浓妆艳抹的戏子,眸色深邃。他看得很认真,说是目不转睛也不为过,但小二隐约觉得他不是在看戏。戏子演得好与不好,他从不发表意见,低潮时没有不耐,**时不见兴奋,他总是神色淡淡,叫人捉摸不透。

小二上最后一道菜式,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半个时辰,一场戏唱完,诸葛钰站起身,朝篮子里丢了一锭银子,尔后离开了香满楼。

皓月当空,繁星闪耀,却不知为何,突然一阵狂风大作,乌云黑压压地铺天盖地而来,瞬间遮蔽了繁星皓月,天际,一片暗沉。

诸葛钰漫步在香满楼附近的小巷子里,商铺或房舍透出的零星灯光,将他影子拉地很长很长。

突然,他止住脚步,回头!

巷口,一片神色裙裾一飞而过,轻轻的像云,难以捕捉。

诸葛钰继续前行,加快步子前行,空空的巷子,全是他脚步声的回音。

就在他即将穿过这个幽静的巷子时,两边的屋檐上突然飞下几道黑影,挥着手中的利剑朝他刺了过来!

诸葛钰脚尖轻点,急速后退,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但后面,他似乎没了这种好运。

对方一共五人,个个武艺精湛,其厉害程度不亚于王府暗卫。

诸葛钰赤手空拳与他们搏斗了三十多回合之后,终于被对方逮住空子,一剑刺入他肩胛,鲜血,像被踩爆的水球砰然四溅!

诸葛钰也趁势夺了对方手里的宝剑,再次与对方展开了厮杀。

又过了十多招,诸葛钰渐渐占了上风,对方五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后,施展轻功逃离了现场。

诸葛钰却仿佛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血泊中。

鲜血,顺着他肩膀,淌过冰冷的地面,淌出一条蜿蜒小河,烛火照进血水中,像满天星子闪耀,闪出点点刺目的光。

三刻钟…

诸葛钰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连他微弱的呼吸都渐渐被风吹散,是的,听不到呼吸了。

巷子另一头的人终于忍不住冲到他身边,抱起他满是血水的身子,却在碰到他胸膛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他苍劲有力的心跳。

她神色一僵,立马放开诸葛钰,转身而逃,诸葛钰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夜里码字,脑门儿磕在键盘上好几次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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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没有超过30点,有点儿抱歉,我记着呢,后面会有多更的时候的。

【184】他要娶幽茹,死不瞑目

皓哥儿在床上翻着跟头,冷幽茹坐他对面的冒椅上,做着皓哥儿秋季的衣裳,偶尔抬头看他两眼,轻喝:“当心翻掉下来!”

皓哥儿却又翻了一个,证明自己没那么逊,尔后才跳下地,穿了水玲珑送的露脚趾头的拖鞋走到冷幽茹身旁,故意让自己满是汗水的小脸被她看到。

冷幽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汗,又端起桌子上的水杯送到他唇边:“喝点水。”

皓哥儿捧起杯子咕噜咕噜喝到见底,又乖乖地把杯子放回原位,这才邀功似的笑道:“我表现很棒啦,幽茹,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个亲亲?”

冷幽茹顿觉好笑:“这么大了还一天到晚要亲亲,不害臊么?”

皓哥儿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妗妗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还是自己来吧!”

语毕,抬手圈住冷幽茹的脖子,在她脸上大大地啵了一个!

冷幽茹已怀孕三月,害喜反应过去了,胃口好,心情也好,便没介意皓哥儿的胡闹,只拿起衣料继续穿针引线:“你父亲要成亲了,也就是说,你将会有一个母亲,你什么意见?”

皓哥儿耸了耸肩,睁大眼睛道:“我没意见啊!反正我是和幽茹一起生活的嘛,父亲能找个人照顾他也挺不错。”

冷幽茹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你又不可能跟我生活一辈子,等你父亲成了家,你…”

顿了顿,声音弱了几分,“大概会搬进嫡母的院子。”

“我才不要呢!”皓哥儿一屁股坐在冷幽茹身旁的杌子上,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儿,哼道,“那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喜欢父亲成亲了!他的幸福影响到我的福利,不干不干!”

冷幽茹温柔地笑了笑:“即便你父亲不成亲,你也不可能和我住一辈子啊。”

皓哥儿倔强地拍了拍胸脯:“怎么不可能?等我长大了娶你!那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辈子了?”

冷幽茹轻轻笑出了声,终于没法再做绣活儿,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等你长大,我就老了,嗯…和你曾外婆一般年纪。”

皓哥儿想了想,回答出乎意料:“曾外婆这个年纪挺好呀,还不是那么多人喜欢她?”

“…”冷幽茹哑口无言。

水玲珑在看诸葛钰的探子递上来的密函,没想到,和水沉香、水敏玉暗中勾结的会是三王爷,水敏玉进大牢没多久便遭到了狱卒的疯狂虐待,其手段之残忍,连她这种在冷宫生存过五年的人都汗毛直竖,章公公不愧是后宫第一内侍,折磨人的法子只有想不到,没他办不到。

而就在章公公折磨得越来越欢之际,三王爷动用关系保下了水敏玉,出狱不可能,只是换了一间独立的牢房,由三王爷派人看守。

水玲珑冷笑,她还以为幕后黑手是李靖呢。就不知,水沉香和水敏玉倒戈三王爷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了水航歌的指使。

思量间,钟妈妈禀报叶茂的娘来了。

叶茂的娘今年四十一岁,长相普通,皮肤略黑,圆脸,右边眉峰长了颗黑痣,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亲切。

“奴婢给世子妃请安!”叶茂娘规矩地磕了个头。

水玲珑虚手一扶,和颜悦色道:“快快请起。”看向钟妈妈,“赐座。”

“多谢世子妃。”叶茂娘福了福身子,这才站起来。

钟妈妈搬了椅子让她坐下,她拢了拢裙裾,小心翼翼地挨了个边儿,没敢实打实坐着,主子给脸,她却不能蹬鼻子上脸。她笑道:“奴婢今天来,是想向世子妃求个恩典。叶茂年纪不小了,奴婢在老家替她寻了一门亲事,约莫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成亲。”

“现在八月底,这么说快了。”水玲珑的眼底溢出一丝喜色。

叶茂娘一瞧水玲珑的表情便大为受用,难怪叶茂总对世子妃赞不绝口,这位主子没像别的主子那样轻贱奴婢,叶茂娘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眼角的鱼尾纹也愈发明显:“说快其实也快了,成亲后奴婢便不打算让她入京了,他们两口子守着祖上的田地和宅子,将来万一奴婢和奴婢那口子做不动了,也能回乡下养老。”

水玲珑看向一直站在角落不说话却红了眼眶的叶茂,心里亦有不舍:“那人是什么情况?”

叶茂娘没想到水玲珑如此关心叶茂的亲事,心中感动之余,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是同奴婢一个村儿的,会点儿小手艺,制糖,算不得富户,不过养一家大小不成问题。就是父母亲去得早,家中只有一个年事已高的奶奶和两名蹒跚学步的弟弟,这才把亲事耽误了一年又一年。还是奴婢那口子今年回了趟乡下祭祖发现这么个人儿,村里对他的评价不错,说他人品端正、刻苦耐劳,若非他有两个弟弟要抚养,别人都不喜欢,如今怕连娃娃都有三四个了呢!今年也赶巧,他两个弟弟长大了,能帮着家里干活儿,他奶奶便叫他的大弟弟随奴婢那口子进京,在尚书府谋了一份差事,这不,一来二去的,奴婢家和他们家就熟络了。”

若果真如此,这门亲事还是不错的。水玲珑再看向叶茂,这丫头不是不满意这门亲事,是舍不得离开京城的亲戚朋友吧。水玲珑的目光动了动,又面向叶茂娘温声道:“我先恭喜叶茂了,需要离府准备亲事的话提前十天与我说,我这边儿好找人交接,也相应做些准备。”

水玲珑话里的含义叶茂娘如何听不出来?叶茂娘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谢过:“能伺候世子妃是叶茂的前世修来的福分!可惜叶茂福分浅,今生就只能伺候您这么几年,下辈子如有机会,定叫她给您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庇佑之恩。”

另一边,叶茂已经泣不成声。

水玲珑的眼眶也有些湿意,想起第一次和叶茂去寺里上香,水玲清被拐走,为了追她,大冬天的叶茂却把裙子给撕了,后来,又脱了棉裤给水玲清,自己瑟缩得发抖也没喊半个“冷”字…

水玲珑心里百转千回,赏了叶茂娘一个红包,又装了几盒蛋挞、红豆布丁、元宝酥和藕丝香芋糕送叶茂的弟弟。

叶茂娘千谢万谢,由钟妈妈送出了王府。

这边,叶茂娘刚走,另一边,枝繁与昭云回来了。

大病初愈的昭云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身子也比之前瘦了一圈,但这并不影响她得天独厚的美貌,她穿一件流彩暗花云锦上裳,一条素白曳地长裙,莲步轻移间,浮光掠影,灼灼其华,便是什么也不做就已经是屋子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了。

“奴婢叩见大小姐,大小姐万福金安!”昭云跪下,磕了头响头。

水玲珑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面色如常地说道:“起来吧,我瞧你气色仍不是很好,坐。”

昭云神色凝重地回绝:“奴婢有事相求,请大小姐允许奴婢跪着说完。”

水玲珑挑了挑眉:“什么事?”

“奴婢…”昭云咬了咬唇,似在做着惊人的心理斗争,费了老半响才把心一横,道,“奴婢想回大小姐身边,干什么都行,端茶倒水、洒扫庭院、烹煮下厨…奴婢都可以的,请大小姐成全!”

经历了两次险象环生,她终于发现“王爷的女人”是个多大的活靶子,但凡谁想害王爷,第一个便拿她做筏子,她和王爷是糖葫芦么?若这串糖葫芦只有他俩且彼此心心相印倒也罢了,大小姐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如果她爱王爷,她或许不介意一边忍受别人的陷害、一边陪在王爷身边。可别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后面还有一句话——“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就算没有它,她和王爷之间也不存在任何割舍不了的爱情,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和拉不下来的脸面而已。

水玲珑并不惊讶昭云会生出这种心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昭云将这条箴言演绎得淋漓尽致,她身上没有枝繁和叶茂甚至大多数下人的奴性,她很自我,在可控制范围内会想着替自己谋求更好的前程,一如曾经她奔往水敏玉的院子,曾经又回了她的院子,这回,又是想回她的院子。唉,真不是一匹好马。

见水玲珑不开口,昭云的心里一阵打鼓:“大小姐,奴婢当初被王爷带去主院实非奴婢本意,奴婢的娘以性命要挟,奴婢不得不从。但这回,奴婢在庄子里与奴婢的娘谈开了,奴婢留在王爷身边,风险太高,若奴婢死了,奴婢老子娘在王爷那儿也讨不到什么好,倒不如奴婢想法儿活下来,起码还能挣些微薄的收入。”

她没说的是,她告诉她娘她还是处子之身,她娘便觉着她或许将来能再有更高的利用价值。

水玲珑依旧没吱声。

昭云急了:“大小姐,叶茂要嫁人了,届时您身边又少一个贴心的人,奴婢不才,可好歹伺候过您那么久,对您的喜好和习惯也比其他下人清楚,奴婢好用,顺手!”

水玲珑挑了挑眉:“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啊…”

昭云闻言先是一怔,尔后狂喜:“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大小姐恩典!”

又磕了个头,才激动地退出了房间。

一走到门外,枝繁和叶茂便拉着问:“怎么样?大小姐同意了没?”

昭云回头望了一眼,小声道:“回屋说。”

三人回了枝繁和叶茂同住的屋子,屋子不大,两张单人床、一方桌、四长凳、两衣柜、一简易的梳妆台并一些箱子和洗漱用具。

三人围桌而坐,枝繁打开点心盒子,又从茶水间端来主子们喝的龙井,在单位工作嘛,享受一些唾手可得的福利是必然的、自认为无需上报的。

枝繁拿起椰汁红豆糕咬了一口,催促道:“你快说嘛,大小姐到底同意不同意啦?”

叶茂也睁大眼看着她,很是急切的样子。

昭云故意拖着不说,直到二人都憋红了脸,她才“噗嗤”笑开:“你们俩呀,等我的好消息吧!”

二人都露出欣慰的笑来。

昭云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曾经居住的屋子,满腹感慨:“咱们三个从在玲香院认识到现在有将近三个年头了吧,我的变数最大,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别人,反正总在大小姐身边来来去去。还是你们好,安定。”

枝繁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安定是安定,但没你那么能挣钱呀!这两年在王爷院子,赚了多少?说出来刺激我们一下!”

昭云“嗤”了一声:“不记得了。”

枝繁心里吃味儿,呷了一口茶,酸溜溜地道:“还羡慕我们呢!你在主院做了两年主子,听说连余伯见了你也得让三分颜面,关起院子门啊,你俨然就是主院的主母!这等福分,我和叶茂想都想不来。”

这话,未尝没有一分幸灾乐祸的意味,越是提醒昭云她曾经的风光,便越是告诉她日后的苍凉,当然,也或许是单纯的提醒,反正就连枝繁自己都弄不清自己缘何来了这么一句。

昭云摇了摇头,点着她脑门儿道:“啧啧啧!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儿!我来了还能和你抢什么不成?你服侍大小姐三年,不离不弃、鞠躬尽瘁,除了肖想世子爷这一茬儿,别的都挑不出错儿!我哪能和你比高下?”

这也是在告诫枝繁,你一日不放下对世子爷的仰慕,便一日无法彻底得到大小姐的信任,现在是大小姐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他日若深陷困境,大小姐第一个舍弃的便是你!

枝繁的眸光一凉,一句反驳的话也蹦不出来。

昭云点到为止,枝繁这妮子就是欠敲打,每敲打一次她长点儿记性,但真要死命敲、敲碎她的妄念,结果只能适得其反。昭云喝完茶,自己斟满,又道:“当初被分配到玲香院时,我一百个不乐意!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家生子,怎么被分到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小姐手下干活?你们那时也是这么想的吧?”

叶茂憨憨一笑:“我没啥,我娘抱怨了几句。”

枝繁清了清嗓子:“你们俩是家生子,我可不是。”

她没的挑,但也没打算在大小姐身边儿做长久,她与昭云一样,其实是想借大小姐的力,在王府展开人脉后寻机会往高处跑一跑的。只是越和大小姐相处,她越发现大小姐身上的魅力和凝聚力,说白了,就是和大小姐一起她特有安全感。

昭云不屑地哼了哼:“枝繁你那点儿心思瞒得过我?大小姐要是没得赏梅宴冠军,你才没那么尽心尽力,你呀,比我还势力!”

枝繁再次被说中心事,不禁红了脸:“你…瞎说!”

昭云幽幽地道:“唉!可我不得不承认,你看人的眼光比我毒辣!大小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但凡和她作对的,都没好下场!有时候,这不是光靠脑子,还有运气,运气你们懂么?大小姐呀,是命里带了贵气的。所以呢,咱们仨儿想过美好日子,那就必须抱紧大小姐这颗大树,当然,也得拼尽全力保护这棵树,树倒了,咱们的锦绣前程也都到头了。”

枝繁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叶茂你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舍得吗?”

叶茂又红了眼睛。

昭云徐徐一叹:“我们三个里头数你最老实巴交,原以为你是最后一个嫁出去的,没想到比我和枝繁都早。其实有什么舍不得呢?我们这些狐朋狗友又没为你做什么,你父母终日把你当摇钱树给弟弟攒钱也没替你担忧一二,你脑子进水了才舍不得!你嫁过去和那人好好过日子,他能排除万难抚养弟弟,证明是个有责任心的,这种男人才可靠。再者,他年长你十岁,必会宽容于你,你老子娘除了生你那一回,就只有这一次做了好事。”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哭哭笑笑不知多少回,最后叶茂要当值,三人才散场。枝繁送昭云前往主院,又自己回墨荷院。

夜幕低垂,繁星闪耀,皓月当空,却不知为何,突然狂风大作,月亮和星子全都跑不见了,天际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乌云。

枝繁将被狂风吹乱的头发拢到尔后,又理了理迎风鼓动的裙裾,皱眉,好怪的天气,这是有大雨要下,还是怎么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反正下雨不下雨日子照旧,枝繁便再次步伐轻快地朝墨荷院的方向走去,却在半路与神色匆匆的崔妈妈不期而遇。枝繁与崔妈妈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崔妈妈代替冷老太太替冷幽茹和冷承坤求情的那一回,因水玲珑与崔妈妈交谈了甚久,枝繁站在一旁便记住了崔妈妈的容貌。

枝繁扬起笑脸,在崔妈妈离她几步之遥时打了声招呼:“崔妈妈。”

然,崔妈妈紧皱着眉与枝繁擦肩而过,理都没理她!

枝繁的脸色不大好看了,要不要这么摆谱儿?不就是冷老太太身边的大妈妈么?至于傲气得连声招呼也不打?

要说,真正傲气的是枝繁,如果时光倒回三年前,她决计不会这么看待崔妈妈的“无视”,但而今做了水玲珑的心腹,习惯了其它人的吹捧,便自个儿把自个儿高看了。说到底,觉得别人的骄傲的人自己本身就非常骄傲。

墨荷院内,水玲珑命人打造了一间早教课堂,淡绿色墙面,左边是一排十六格的柜子,用淡粉色布幕遮住;右边是落地窗,辅以轻纱蔽日,恰如其分地透入适宜的光线;中间的木地板上,用白线画了一个椭圆形的圈,圈子外,每隔一断距离贴着一张小苹果图案。

水玲珑将双手负于身后,双脚踩在白线上,目视前方,话却是对身后的两名小学员说的:“好,我们开始走线了,诸葛弘和诸葛湲请准备。”

言罢,轻轻哼起了曲子,踩着优雅的步伐,沿白线缓缓行走。

姐儿学得有模有样,一会儿双手负于身后,一会儿横伸出左手,一会儿双手抱住后脑勺,一会儿拿起跪在上的铃铛…

哥儿不行了,走了几步便开始在圈子正中央跳舞。

水玲珑没有立刻约束的哥儿的行径,等走线完毕,将铃铛放回篮子里,她坐在了柜子前的小苹果上:“好了,请大家找到自己的小苹果坐下来!”

姐儿乖乖地坐在了水玲珑的正对面。

哥儿不动。

水玲珑将他抱到了姐儿身边,然后再次盘腿坐回自己的位置:“自我介绍,谁先来?请举手!”

她举手,姐儿立即跟着举手。

水玲珑冲她伸出双臂,她爬起来,蹒跚行至水玲珑面前,一屁股坐在水玲珑腿上,面向哥儿。

水玲珑就从身后抱住她,并指着她肩膀,以她的口吻提醒道:“大家…”

姐儿:“好。”

水玲珑:“我叫…”

姐儿:“嘟的湲。”

“我今年…”

“一对了。”

“希望大家…”

“稀饭我。”讲完这句,姐儿站起来,行了一礼,“谢谢。”

一岁两个月的孩子能表现得这么棒,水玲珑备感欣慰,待到姐儿回位子,水玲珑又抱来神游太虚的哥儿,但哥儿没这么配合,他不说的,只做动作。

上完课,水玲珑牵着姐儿和哥儿去外边喝水,小夏和秋三娘则亲自入内打扫房间。秋三娘翻了翻墙上挂着的进度表,笑道:“哟,姐儿又多认识了一种颜色,那我晚上帮姐儿复习一遍。”

小夏问:“你怎么知道?”

秋三娘指着册子,道:“这儿写了,世子妃每次上完课会记录姐儿和哥儿的学习情况,啧啧啧,这种记录的法子我简直闻所未闻,但不得不赞叹它确实很好,一目了然啊!”

小夏的脸微微一红,向来以不识字为傲的她忽而少了几分自信。

水玲珑喂孩子们吃完饭,又给他们洗了澡,便叫秋三娘和小夏一人带着一个下去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姐儿和哥儿渐渐习惯了自己睡。

诸葛钰进屋时水玲珑正在清点荀枫下给姚欣的聘礼,王爷把荀枫当成自己儿子,聘礼方面尽量比着当初诸葛钰娶她时来,怕她多想,只说低一点即可,但她明白,荀枫和王府之间有了一个皓哥儿,哪怕是为了留住荀枫,这聘礼都一定不能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