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的眉心一跳,有没有这么神奇?她刚想起他们小夫妻呢,三公主就上门了?
三公主此次的造访着实出人意料,不仅来得诡异,连带着态度也诡异,还不提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和天材地宝。
水玲珑命人端上温热的蜂蜜绿茶和一杯温水,温水是自己的。
枝繁刚要把茶递给水玲珑,三公主便笑盈盈地拿在手里,双手呈给了水玲珑,态度非常恭谨:“嘻嘻,玲珑你喝茶。”
这是…
水玲珑挑了挑眉,含了一丝笑意的探究目光缓缓落在三公主巧笑嫣然的脸上,实在不理解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何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接过茶杯,三公主仍没回自己的座位,而是笑看着水玲珑,似乎有点儿…期盼!
水玲珑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三公主适才坐到炕头,二人中间依旧是那个四角小茶几,上面摆放了一碟杏仁酥、一盘梅花糕、一份切片鲜果并一碗水晶丸子。
三公主十分殷勤地用竹签扎了一小块柚子,身子微倾,送至水玲珑唇边,柔声道:“听说孕妇喜欢吃酸。”
这个刁蛮公主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了?往常见了她总酸溜溜的,又气呼呼的,今儿倒好,仿佛要把她给捧到天上!
疑惑归疑惑,水玲珑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吃的柚子,尔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儿发生了,胃里一阵翻滚,她跑到净房狠狠地孕吐了一番,连带着早上咽下的食物也一并吐了出来。
三公主站起身,看着漱完口、面色苍白的水玲珑,局促不安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水玲珑摆了摆手,在炕上坐好,微微一笑:“正常的,有身子的人大多容易吐,等你怀孕了也一样。”
三公主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用小得像蚊子嗡鸣的音量说道:“我…我和郭焱圆房了!”
什么叫做“你和郭焱圆房了”,难道之前你们一直没有圆房?水玲珑又眨了眨眼,这辈子郭焱远征漠北,三公主并未传出喜讯,竟然是因为他们之前并未圆房?!
水玲珑是敏感的,是多疑的,也是聪慧的,三公主如此反常的态度很快引起了她的高度警惕,又是奉茶又是献水果,还与她谈论她和郭焱的房事,怎么听…怎么像个媳妇儿对婆婆的态度,难道…郭焱已经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三公主了?
郭焱当然没告诉,可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旁人一套话便是一大堆,这叫…酒品不好!
三公主与水玲珑天南地北地聊了会儿天,话题基本围绕三公主。其实三公主与水玲珑没多少共鸣,只是强逼着自己与水玲珑处好关系罢了,水玲珑懒得做这种无谓的交际,便以困乏需要歇息为由打发走了绞尽脑汁想话题的三公主。
临走前,三公主要了一幅她亲手写的字帖,当三公主铺开宣纸定睛一看时,呼吸顿时滞住,笑比哭难看:“好…好…好特别的字!”
丑得像鬼画符!
有孕的消息放出,前来串门的不止三、两个。
三公主离去没多久,一位更加意想不到的访客上门了!
水玲溪今儿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婆婆允许她出门向水玲珑道喜,为此,她赔上了一对价值不菲的五色镶金手镯。她穿一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蝴蝶采用垫高绣,莲步轻移间仿若百蝶穿花,栩栩如生得几乎要飞出裙裾。她的上身着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看起来很薄很轻,但里面填充了上等的丝绒,暖和程度不亚于一般的厚重棉袄。单论穿着打扮,水玲溪是雍容华贵的,只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不复往日朝气,美得有些空洞,让人想起没有生命的精致瓷娃,不过一摆设罢!
水玲珑看向水玲溪时,水玲溪也开始打量水玲珑。水玲珑穿得很是简单,一件朱红色对襟小短袄,一条白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墨发挽了个瑶台髻,只用一支银簪子固定。如此朴素,却贵气逼人,尤其那张往日看起来略显平凡的脸而今漾开了淡淡的媚色,似仙又似精魅,清新还又妖娆,当真…美丽了好多!
“大姐!”水玲溪给水玲珑恭敬地行了姐妹间的礼,“听说你怀孕了,我来看看你,顺便给小侄儿送几套衣衫。”说着,将手里的两套体面衣裳给了水玲珑。
水玲珑起身,给她回了半礼,接过衣裳看了看,笑道:“二妹有心了,多谢。”尔后招呼她在炕上坐下,并命枝繁奉了茶。
水玲溪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暖阁的每个角落,捧着茶杯笑道:“大姐这暖阁设的好,不算大却典雅别致,倒显温馨了,常和姐夫在这儿下棋聊天吧?”
水玲珑刚吐空了胃,眼下颇有些饿,便拿起一块梅花糕细细吃了起来。吃完,才在水玲溪越来越尴尬的注视下,不疾不徐地道:“你姐夫不常来暖阁。”
“那他都去哪儿呢?”水玲溪迫不及待地追问。
水玲珑黛眉一蹙,探究的眸光投向了她。
水玲溪的睫羽一颤,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面色如常道:“关心你和姐夫的关系罢了,大姐若不愿搭理我,当我没说。”
语毕,剥了个橘子递给水玲珑,皓腕轻抬的瞬间,水玲珑一眼发现了她手腕上的青紫,水玲珑的眼神一闪,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一抖,橘子掉落在地,砸出了些许汁液。
水玲珑捋起她的袖子,就看见本该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紫痕,水玲溪欲抽回手,水玲珑却是不让:“谁弄的?你是堂堂尚书府千金,谁敢对你下此毒手?”
水玲溪的眼眶一红,泪水砸在了水玲珑的手背上:“不要问了,大姐!”
水玲珑松开她的手,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你我闺中关系虽不大和谐,可到底是同姓姐妹,你过得不好,我面子也无光,怎么说我都是你大姐,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看不起尚书府难道也不将王府放在眼里吗?”
水玲溪的哭声渐渐变大,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了满手:“我不能说…说了…会被打死的…我再有靠山又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许人欺负我,难道不许我生病?我要是‘病死’,谁也不能说什么!”
这倒是大实话,进了对方的门,死活都是对方的人。哪怕贵为公主,若遇人不淑,死于“顽疾”,皇帝也不好治对方的罪。
水玲珑就试探地问:“你婆婆打的?”
水玲溪咬唇不语,片刻后,摇头。
水玲珑又道:“荀世子?”
水玲溪的身子一僵,像受了某种惊吓一般,哭泣戛然而止!
“看来,我是猜对了。”水玲珑放下第二块准备送入口里的梅花糕,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她,徐徐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水玲溪拿开放在脸上、已满是泪水的手,悲恸地对上了水玲珑凝重的视线,哽咽道,“我跪在福寿院时,大姐也曾和我讲过这样的话,只怪我少不更事,当时还与大姐顶罪,说什么‘昨日不再,明日还来’之类的混账话!而今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明白大姐所言字字珠玑…可是晚了…我就算再悔恨,也抹不去一件件一桩桩的错事!
如果我娘没有抢大姐你的玉佩,大姐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子妃,后面一系列的争端,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包括我的病…或许都不会发生!我也不至于嫁入平南侯府做侧妃,以我的姿容和身份,本该做嫡妻的呀,大姐…”
水玲珑默默听着她的发泄,这些话是水玲溪的肺腑之言,毋庸置疑。
水玲溪知道水玲珑在倾听,哭了片刻后,继续道,“可是事已至此,我能怎么办?上次老夫人中风,我趁机回府,打算找我娘要个美貌的丫鬟做通房,我娘都不干…我想讲出在王府的遭遇,偏他出现得那么及时,就好像在我身上安了双眼睛似的…大姐你不知道…他真的…会太多奇怪的东西…太强大…又大可怕了…”
水玲珑的瞳仁左右一动,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对你?”听水玲溪的话,似乎荀枫不是单纯的家暴,而是X虐,她与荀枫生活了那么久,一次也没发生过这种状况,哪怕荀枫误以为她与人有染,也没对她用过这种法子。至于荀枫和别的妃嫔在一起时会否如此,不得而知了。
“大姐你别问了,问了也无济于事,我今儿在你这儿偷得半日闲,回去之后还不是得被他…”水玲溪阖上溢满泪水的眸子,讲不下去了!
这便是不愿让她知晓荀枫虐待她的原因了。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心里开始计量,水玲溪被荀枫虐待是不争的事实,其内心不免怨愤荀枫,这与前世的历史又不相同,可它真实发生了,应该和她有着某种隐形的联系,只是她一时想不出。
既然,水玲溪,怨愤荀枫,为何不好生利用一把?
水玲珑的脑海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无数思绪,最后,她勾唇一笑,握住了水玲溪的手,郑重其事道:“二妹,你是不是想离开平南侯府?”
水玲溪一怔,长大了嘴,久久、久久没有给出回答,但她的眼神分明是热切的、期盼的、甚至极端渴望的!
水玲珑的眼神微闪,含了一丝冷冽的笑意,说道:“二妹,你我从前如何暂且不谈,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谁都没必要刻意迎合谁。只不过眼下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我助你离开平南侯府,你帮我将荀枫一军!”
今天是不是很肥很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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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府,水玲溪一改先前可怜兮兮的模样,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水玲珑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逮住机会便算计人,自己这送上门的筏子她不要才怪!可惜呀可惜,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反过来利用她一番吧!
平南侯府的书房,荀枫正在与金尚宫商议政务,自打平南王府被降成平南侯府,投靠他们的势力便跑了不止一个两个,加上镇北王府和郭焱全力支持云礼,一些中立的官员纷纷站进了云礼的阵营,政治影响经济,他们在全国各地的生意也遭受了巨大影响,营业额直线下滑,这对于需要不菲的钱财来养兵团的荀枫而言无疑于一次重大打击!
形势所迫,他哪怕不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轻举妄动,也不得不做出一番成绩以聚拢人心。
“诸葛老太爷入京了,你怎么看?”荀枫放下手里的密报,薄唇轻启,似乎没动,声音已自唇齿间流泻而出。
金尚宫摸上头顶金晃晃的流苏,若有所思道:“老太爷早年退位,而今闲人一个,他去哪儿皇上都是不管的,不过…我觉得他这回入京入得蹊跷。”
“冷幽茹这颗棋子算是废了。”荀枫淡淡地给出了结论。
金尚宫涂了紫色眼影的眸子猛烈一眨,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咱们帮了她那么多忙,数年的合作说崩就甭了?那她会不会揭发我们?”
“不要小看诸葛老爷子,冷幽茹被赶出王府,冷家既然没闹,势必是有人镇住了他们,而能镇住他们的除了当今帝后便是这位战功显赫的老元帅,他出手,只赢不输。”荀枫嫣红的薄唇勾起一个淡然的弧度,眼底的冷光却胜似飞雪飘扬,“罢了,又不是我们强迫冷幽茹的,她本身也是罪魁祸首,这世上断没有罪人去衙门喊冤的道理,揭发我们首先得揭发她自己,她舍得身家性命,诸葛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金尚宫长吁一口气,道:“世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荀枫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划过桌面的地图,从京城往西的路上标注了两个红色标记,他沉思着道:“是时候动手了。”
“世子爷,水侧妃求见!”门外,突然有小厮禀报。
金尚宫的眼皮子一跳,看向了荀枫。
荀枫朝她点了点头,她会意,轻挪着步子走进了纱橱后的小房间。
水玲溪进入书房时,荀枫的书桌上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密信,不见地图,唯有一张新铺开的宣纸,一旁放着墨玉砚台和鎏金毛笔。
“相公。”水玲溪从容优雅地行了一礼,秀美绝伦的脸上洋溢着含羞带怯的笑,她不是傻子,时间久了也逐渐摸索出了一点与荀枫相处的门道,这个男人天生便要做主宰,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忤逆或背叛她,“我今天去了镇北王府一趟,看我大姐,她怀孕了。”
荀枫比女子还要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水玲溪愣了愣,不大确定地、木讷地道:“我大姐怀孕了,所以我…今天去看了她。”
怀孕了?
荀枫的眼底急速窜起一层危险的暗涌,似平静的海面忽而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后倾盆大雨伴着海啸无情地朝幸存者席卷而来,生机霎那间绝迹,满屋子飘荡的全是死亡一般的戾气…
水玲溪如坠冰窖,打了个寒颤:“我…我真的…只见了大姐一人…诸葛钰不在…他上朝…”
二人的重点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
荀枫拿起毛笔,打算在宣纸上写几个字,却在临落笔前“咔擦”一声,毛笔断成了两截!
水玲溪吓得半死,以为他怀疑自己去私会诸葛钰了,忙辩驳道:“我发誓,我就看了我大姐一人!”天知道那晚她只是不小心喝多酒发病,醒来后迷迷糊糊便叫了诸葛钰的名字,自此,她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这个男人的手段之残忍,已经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乃至于她的确动过逃跑的念头,却在一次次越来越变态的虐待之后再也不敢多做他想!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荀枫已敛起了心底翻滚的思绪,他露出一个轻轻的笑,颠倒众生:“哦?去见大姐了啊,她可好?”
水玲溪实在搞不懂荀枫情绪上的波动,刚刚明明爆发出那样强大的杀气,转眼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亦或是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错觉。水玲溪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道:“我大姐挺好,没像别的孕妇害喜害得那么严重。”
荀枫的世界观认为,女人和男人有露水姻缘也好,真实婚姻也罢,都不足畏惧。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想要得到水玲珑,他有的是耐心,不过是一片膜先给了诸葛钰而已,他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还不至于纠结这个。真正令他不悦的是水玲珑竟然有了诸葛钰的孩子!孩子大多数情况下是一对男女一辈子也斩不断的羁绊!今后想分开他们两个就又难了许多!
水玲溪见荀枫不说话,不晓得他到底信没信自己的言辞,遂壮着胆子道:“相公,这次我去王府发现了…水玲珑的一些问题!”
此时,不再称呼“大姐”!
荀枫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称谓上的变化,以及在谈起水玲珑时眼底不经意闪过的亮光,他似乎…闻到了…有意思的味道,呵呵…
“哦?什么问题?”他轻声问,眼神之清澈,宛若新生未知人间丑恶的婴孩,让人止不住地想靠进。但只要一想到他的种种令人发指的手段,水玲溪又不寒而栗,缩了缩脖子,她道,“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三公主从府里出来,三公主肯定是去探望水玲珑的。”
荀枫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水玲溪遍布淤青和紫痕的左臂不由自主地僵硬了,努力挤出一个诧异的口吻,她道:“实不相瞒,她们…勾结在一起了!”
“哦?”荀枫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水玲溪咬咬牙,捋起左臂的宽袖,露出胳膊上的伤痕,荀枫的眸子一眯,听得她颤声道:“我知道咱们平南侯府与镇北王府势不两立,所以我借着探亲的名义故意向水玲珑表露出我在王府受虐的假象,当然,她这人疑心病极重,我没有直言想求得她的帮助,是她主动问我是否想逃离王府,我没答话,只是很期盼地看着她。随即,她和我说,‘二妹,你我从前如何暂且不谈,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谁都没必要刻意迎合谁。只不过眼下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我助你离开平南侯府,你帮我将荀枫一军!’我故作沉思之后便答应了她的条件。”
当时,水玲珑说:“平南侯府如今被逼上梁山了,朝中大量官员离他们远去不说,名下各大产业的经济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为了稳住人心,现在平南王府急需打一场胜仗,挫挫太子一脉的锐气,而郭焱押送赈灾物资到喀什庆就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只要他们半路毁了物资,一来,郭焱护驾不力将受到责罚;二来,那么多物资也不是好集齐的,等到朝廷再次筹备出新的一批,喀什庆也不知冻死多少无辜百姓了!
考虑到途中可能遭遇伏击的可能,朝廷决定兵以商队的形式分两路出发,一队带着物资,一队全是幌子,郭焱会乔装打扮混在装有物资的队伍里。
从京城通往喀什庆,有两条官道可选,一条始于前朝,途径泉州,沿水路而行,平坦宽阔、人口密集,却较远;另一条乃我大周女皇桑玥所建,中途经过数个山脉隧道,将距离缩短了五分之一,却荒无人烟。如果伏击,此路最佳!
你需要做的,便是告诉荀枫,你偷看到了我写给郭焱的信,将物资放在沿水路而行的队伍里!”
水玲溪把水玲珑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荀枫,在她叙述的过程里,荀枫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眉眼,并一手按在她的皓腕上,通过脉搏的跳动辅助判断她有无撒谎,各种数据表明,她讲的全部是实话!
水玲溪当然讲的是大实话,她没胆子逃离荀枫的禁锢,因为她知道无论逃到天涯海角这个变态的男人都有法子把她给找回来,并且狠狠地、加倍地惩罚她、折磨她!现在,无论是身心上还是灵魂上她都深深地忌惮着荀枫,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水玲珑合作,她只是想引诱水玲珑出手,然后她再把一切告诉荀枫,好向荀枫表达她的衷心!
“水玲珑希望我相信郭焱沿水路而行,这么说,郭焱其实打算走山路了!”荀枫薄唇勾起,探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她略显颤抖的唇瓣,冰凉微硬的触感让水玲溪觉得摸着自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冰冷的骷髅,水玲溪吓得头皮猛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想躲避,却听得他幽幽含笑地道,“做得挺好。”
虽说法子很稚嫩青涩,可至少懂得去谋算人心了,这一刻,荀枫再看水玲溪,才真真发现她的容貌不俗。他不喜欢约束自己的*,没必要,如果妻子是水玲珑他或许可以考虑一二。
他的手指逐渐下移,解了水玲溪的衣襟,水玲溪以为他又要开始折磨她,泪珠子瞬间溢满了眼眶…
然,几乎是下一秒,她便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从顶端升腾而起,漫过小腹,激起阵阵电流,她身子一软,倒在了荀枫的怀里。
折磨你时,能让你如坠炼狱;疼惜你时,你又仿佛飞入天堂。
水玲溪阖上眼眸,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水玲珑以购买布匹的名义出府,在城西的小别院见到了郭焱。
较之以往的青涩和单纯,此次的郭焱多了几分少年初长成的俊逸和稳重,水玲珑就忆起了三公主的话——“我和郭焱圆房了”,原来,男人和少年真是有区别的。
郭焱发现水玲珑盯着他坏笑,不由地心里一阵打鼓:“怎么了?我今天有哪儿不正常吗?”
水玲珑摸了摸他俊逸的脸,想着申时还得赶回去给老太爷请安,她决定安慰自己来日方长,眼下先长话短说:“我和讲一件事,你此次押送赈灾物资去喀什庆,荀枫一定会从中作梗,半路伏击是必然的!”
谈这些时她一直关注着郭焱的神情,哪怕郭焱在父母之间选择了后者,也不代表郭焱真能忘却荀枫是他父亲的事实,郭焱在帮着她对付荀枫时,内心…是不好受的!
荀枫并不知道郭焱是荀斌,所以,打击起郭焱来并不会心慈手软,而郭焱能够最大程度地削弱荀枫的势力,却大抵并未想过要荀枫的命。毫不夸张的说,两个人同时挥剑刺向对方的心脏时,荀枫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郭焱却极有可能丢了手里的剑。
郭焱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皇上对此次护送物资十分重视,不仅派了一波顶尖的高手随行,还提前通知了沿途官府做好相应的交接,而我自己也会带上郭府的暗卫。嗯…诸葛钰也给了我四名枭卫,此行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听到诸葛钰也出了力时,水玲珑微微一愣,继而神色一肃:“不,你不知道荀枫手里有一批不逊于王府枭卫的特种兵,他们极善于伏击、偷袭和阵前冲锋,人数约莫十个,但战斗力极强!如果他们分开,两条路上各自埋伏一半,你倒是有胜出的可能,可以我对荀枫的了解,他不会这么做,他会分析我的想法,确定一条路线,尔后集中火力守住它!”
然后,水玲珑把和水玲溪的对话告诉了郭焱,只是将x虐改成了普通的家暴,内心仍当郭焱是孩子,不忍荼毒了未成年,讲完事发经过,水玲珑又道:“荀枫为人谨慎,即便因为某些原因折磨水玲溪也不会在身上留下疤痕,尤其手臂这种太容易暴露的地方。所以我猜,水玲溪的伤是自己弄的。她大概就是想坑我一把,或许是博得荀枫的欢心,或许单纯的她不好过便也不希望我好过。”
“那,你让水玲溪误导荀枫我会沿水路走,而水玲溪告诉荀枫你在算计他的话,荀枫会猜到我最终决定走山路?”
水玲珑摇头:“不,荀枫会判断出,水玲溪的伪装在我这儿根本起不了作用,我教给水玲溪的话都是假的!”
郭焱的脑子不够用了:“那…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们又到底要走哪条路?”
水玲珑促狭一笑,在郭焱耳旁小声呢喃了一句,郭焱神色大骇…
水玲溪走后,金尚宫从小房间走出,神色颇有些不解:“世子,依照水侧妃所言,水玲珑想误导我们伏击山路,那么郭焱应当是带着物资沿水路走了。”
荀枫笑了:“呵!你觉得水玲珑没看出水玲溪是自己弄伤,故意引她算计我的?”
“嗯?”金尚宫懵了,“水玲珑连这个都看得出来?”
“她要是看不出来又怎么配和我斗这么久?”荀枫阴冷一笑,“但这次的物资我是必毁无疑的!水玲珑一定认为我会分析她的心理,得出结论后集中火力守住其中一条路!可这回,她真的估算错误!让特种兵出战,两处的关口都给我埋伏住,我倒要看看水玲珑赢不赢得了!”
金尚宫倒吸一口凉气:“世子,特种兵仅有十人,若是分开作战,未必能赢过早有准备的郭焱。”
荀枫阖上眸子,声线一厉,道:“作战前服用双倍剂量的兴奋剂!必要时,允许注射RI病毒,指标…每队一个!”
水玲珑告别郭焱后,买了些布料便回了王府,一进入墨荷院,她顾不得歇息就去了小厨房。
约莫申时,诸葛钰和安郡王下朝归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去往了天安居觐见老太爷。
一路上,水玲珑发现诸葛钰的眼底多了好几根红血丝,虽不影响他得天独厚的美貌,却不免让人察觉到了丝丝倦意。水玲珑晃了晃二人牵着的手,轻声问道:“听枝繁说,你昨晚和爷爷聊天聊了一整晚,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儿?”
事实上,枝繁讲的是,老太爷归来,诸葛钰去见了他,天亮才会,水玲珑自动脑补成了二人秉烛夜谈,定是祖孙亲厚、天伦无尽。慈祥的老人拉着孙儿的手,嘘寒问暖,时而掉几滴金豆子,以宣泄相思之情。
如果诸葛钰知晓她此时的想法,肯定吓得目瞪口呆,老魔头除了折磨人还是折磨人,嘘寒问暖,呵呵,下辈子吧!
但水玲珑开始关心他的生活,诸葛钰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又重了一些,是以,诸葛钰很是开心地笑了笑,道:“昨晚啊,不止我一个,奶奶啊,父王啊都在,你睡得沉,我便没叫你!”把聊什么做什么的事儿给绕了过去,并未直言内容,却将水玲珑误导到了阖家团聚瞎唠嗑儿的层面。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不再追问。倒是诸葛钰提前给她打了个预防针:“那个…爷爷的性子比较火爆,讲话的嗓门儿挺大,不过我估计以你的胆子应当不怕的。”
怕不怕是其次,主要是不希望她介怀吧!水玲珑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嗯,我知道了。”
一跨入天安居的院子大门,水玲珑就明白诸葛钰的话缘何这么说了,隔了长长的穿堂,以及厚厚的门板,铿锵有力的话音仍是气势十足地扑面而来,像远古洪钟敲响,声波激起万米海浪,而谈话的内容仅仅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
水玲珑眨了眨眼,定了什么事儿?
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
主屋内,老太君侧过身子,幽幽薄怒地瞪了瞪诸葛啸天,非常、非常委屈!极度、极度不同意!但她敢怒不敢言,没办法,丈夫在做决定时往往是一言堂,她只有旁听和服从的份儿!
诸葛啸天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自我感觉良好地道:“还有啊,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包括仆从在内都分早晚进行身体锻炼,大部分人白日上岗,早上训练场地会拥挤一些,所以,今儿把后湖那片竹林砍掉,做成第二个操练场。”
老太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下人干活已经够辛苦了,你还让他们锻炼,这不是增加他们的身体负担吗?”
诸葛啸天将刚喝了一口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义正言辞道:“干活儿是干活儿,锻炼是锻炼,锻炼好了非但不会增加负担,反而能令他们干活儿更加轻松!而且能预防不少疾病!我和你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劈柴的仆妇,她们劈柴只用了手臂却没锻炼全身,体质没上来,力气又能大到哪儿去?而且,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坐立,脊椎和下盘缺乏运动,筋脉阻塞,容易导致腰肌劳损、脖子僵硬、双腿浮肿。年轻时还好,等到了你我这般岁数,哼,你就看吧,整天疼得连床都下不来!”
老太君这些年被诸葛啸天拖着长期锻炼,除了不能多吃糖,其它方面是非常健康的,是以,她无法想象诸葛啸天口里描述的病症。她垂下眸子,扯着腰间的荷包,一言不发!
诸葛啸天花白的美貌一拧,换了个方式解释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一直有在美容养颜,那你告诉我,是擦面膏的效果好,还是服用阿胶的成效佳?”
老太君想也没想便答道:“当然是吃阿胶了呀!擦面膏只是表面光滑,吃阿胶却能让全身都有劲儿,面色由内而外的红润!”
诸葛啸天的左手背拍了拍右掌心:“这不就结了吗?锻炼身体它也是同样的道理呀!几个月不见,你倒是学会与我抬杠了!在喀什庆那么多年你都没反问过我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老太君的目光一扫,屋子里的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注意到她和诸葛啸天的谈话,她掩耳盗铃地便认为自个儿并未丢脸。她讪讪一笑,朝诸葛啸天靠了靠:“好好好,锻炼的事儿依你,先前那事儿依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诸葛啸天甩了一句。
老太君碰了个钉子,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
水玲珑和诸葛钰进入屋子时正好听到最后两句,眉心微微一跳,先前的什么事儿能让老太君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