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就缓解了。
李夫人又继续道:“我觉着吧,人到了这年纪,更该捯饬捯饬自己了,有钱不花就是傻瓜,难不成留着给狐狸精花吗?男人啊,就是喜欢好看的。”
“对对对,你这话说的有理啊。”
“花钱是小,但听说手术风险挺大的。”
“你那是年纪大了,胆子却变小了,看人家小年轻,说上就上,也没见什么不好的啊。”
李夫人实在太会带话题,转眼工夫,一群夫人都去研究整容的事了。
顾卿晚气的牙都快咬崩了,她是熟知这位李夫人的,天生就是个话唠,偏又会搞气氛,往日有什么夫人聚会茶话会什么的,她必定是头一个被邀请的,有她在,话题就特别多,加上她为人幽默,捧哏绝佳,与不少夫人成了好友。
贵妇之间的友情大多都是以利益为先的,门第得差不多才行,低了再逗趣,再会说话也没用,李夫人在门第这方面可是比顾卿晚都高,实打实的副总统家世,她的曾曾曾祖父做过副总统,还出过不少内阁成员。
她与阮夫人是高中同学,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大才女,而农业部长,她的这位丈夫,是她自己选的,算低嫁,出生不算显赫,但为人务实上进,夫妻关系也极为和睦,甚至还有些妻管严,光是这点上,就有不少夫人常向她讨教御夫之术。
这人缘自是好的一塌糊涂。
阮夫人深知这位朋友的秉性,够仗义,且是非分明,有她帮忙,自然事半功倍,她悄然对妖娆眨了一下眼。
妖娆看到后眼里充满感激,她笃定这位阮夫人会帮她,肯定是红叶授意的。
孙夫人见风向偏了,有些心急,不停朝顾卿晚抛颜色,意思是这和原先计划的不一样了啊。
顾卿晚也是愤恨极了,隔着人的朝阮李两位夫人看去,恨不得能剜她们一刀。
这两个程咬金着实让她不好随便对付。
不过阮夫人能找人帮忙,她也同样可以,暗暗朝孙夫人看了一眼。
孙夫人点点头,鼓动身边相熟的夫人将话题引回来。
金悦桐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眼里幽光闪起,另一头也有个与她一样的女人,面色不动,可眼神透着阴冷和算计。巧的是,这两个从头至尾没说过什么话的人,眼神突然就碰撞到了一起。
没人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偏是妖娆注意到了,嘴角勾了勾。
敌人这玩意,藏的越深,越是*oss,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就是不明白这两人是什么凑在一起的。
庄流裳的目的不言而喻,但怎么想也是和金悦桐背道而驰的,要说因爱成恨,投靠了金悦桐,可也要金悦桐觉得有价值才会收啊。
她一个市长的女儿,能有什么价值,话语权都少的可怜,何况她是顾卿晚的人,算是金悦桐的敌人啊。
妖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思量时,金悦桐突然朝她看了过来,笑容很暖,眼里还掺着点抱歉的意味。
她愣了愣,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而后想到,金悦桐之前非常想与她成为朋友……
见鬼的朋友!
莫不是这会儿觉得没帮上她,感到抱歉了?
也对,假如真是朋友的话,这种状况下,以她的身份要帮她,就是直接得罪了顾卿晚,谁让尉迟明辰不是从顾卿晚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呢,沈运梅这个生母,就是再得宠,只要当家主母是顾卿晚,这样的场合,这辈子都休想登场。
想罢,她朝金悦桐投去了理解的目光,这会儿她还不想和她撕破脸皮,省得得多对付一个。
庄流裳借着用纸巾抹嘴的功夫,凑到孙芷晴耳边说了几句。
孙芷晴一听,立刻瞪向妖娆。
妖娆被瞪得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蠢啊,庄流裳说的话能信,难道她不知道这女人是顾卿晚安排的一个生子工具吗?还是她不介意,和庄流裳达成共识了?
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些世家小姐在想什么了,好在孙乐潼不知什么原因没来,不然她又要多对付一个人了。
这时,尉迟莱阳来了,到了门口呼喝了一声:“这么热闹?”
顾卿晚明显不待见他,又在气头上,难免语气有点冲:“莱阳,你正厅不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帮夜辰来看看她的小媳妇有没有被人欺负啊!”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妖娆身边,“呦,还没被吃掉啊?”
妖娆一头黑线。
不过他前头那句起到了效果,狠狠扇了顾卿晚一巴掌,之前她死不承认她是夜辰的妻子,这会儿夜辰特地派人看她是不是好,这不就是当众拆她台吗?
不仅她,孙芷晴听了脸也变色了,将手里的纸巾揉成了咸菜。
尉迟莱阳没事人似的凑到妖娆耳边问道:“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带你离开!”
“夜辰让你了来的?”
“这还用问吗,他本来是想自己来的,被我拦住了。啧啧……他真是把你当宝了。”
妖娆衡量再三,拒绝道:“你回去告诉他,我很好。”
这会儿离开就是她输,她可不要。
莱阳环视了一圈,轻声道:“这群人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我也对付了一会儿了,你来晚了。”她嗅到了他身上的烟味,退了一步。
这家伙肯定是抽完了烟才来的,还不止抽了一根,不然怎么会那么大的烟味。她扇了扇空气,离他更远了。
“你这是嫌弃我吗?”
“我是嫌弃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道!?”
妖娆翻了翻白眼,对抽烟的人说你身上有烟味根本是白搭。
“我这没事了,你回去吧!”
“你胆子很大嘛,还敢赶我走?”
“少罗嗦。我的事自己会解决。你回去就对夜辰说,我很好。”
“那也要他相信!”他笃定夜辰不亲眼看到她是不会安心的。
“这点就要靠你解释了。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莱阳眯了眯眼:“你这女人我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说你蠢好呢,还是聪明好呢。”
“随你怎么想……就是别靠近我!”她只觉得烟味越来越浓,浓得她想吐。
“你有这么嫌弃我吗……我……”
“莱阳!”
是顾子汐,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莱阳一听到她的声音,脸立刻就阴沉了,但回头看她时,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油滑。
“呦,这不是堂姐吗?哎,你怎么也来了,这是还没嫁出去?”
顾子汐的脸当场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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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冻得我不行啊!
第201章 Part 197 煽风点火的恶魔
顾子汐,顾家的千金,过了年就25岁了,这个年纪在一众豪门千金里,早该婚配了,就是不结婚,未婚夫也该有了,但她至今单身,顾家人对她的婚事似乎也并不上心,这便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被莱阳随口提起,宛如被捅了一刀。
她之所以嫁不出去,还不是因为……她狠瞪了一眼莱阳,却不敢与他撕破脸,逼着自己微笑,保持千金小姐端庄的仪容。
“莱阳,你就别取笑我了,嫁与不嫁也不关你的事。”
“我也没说关我的事,我和你很熟吗?”
顾子汐紧握住酒杯,关节骨都白了,“我是看你来了,想恭贺新禧罢了。”
“哦!不用了。我有话和……”他看向妖娆,“你叫什么来着?”
妖娆翻了翻白眼,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拿她当挡箭牌。
“叶娆,树叶的叶,妖娆的娆!”
“哦!”
妖娆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哦你个头啊哦!随即道:“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怎么还走?”
莱阳皱眉道:“你真不打算跟我走?”
“对。”她的仗还没打完呢,怎么可以走,她虽然不喜欢和人争,但不代表她没脾气,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蹬鼻子上脸,若今天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只会令她们更加猖狂。她一个人时,真的无所谓,羞辱也好,鄙视也好,她可以全然不放在心上,但她现在有孩子了,她可不想这群人以后欺负她的孩子去。
莱阳没动,继续杵在在原地,见妖娆毫不退缩,十分诧异,原以为这女人是因为知道夜辰会护着她的关系才会那么无畏,但现在看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自己孤军奋战,斗得还挺开心的。
有点意思!
一旁被当成布景板的顾子汐就有些尴尬了,这两人谁也没理她,她端着一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大约是咽不下这口被无视的气,对妖娆发难道:“叶小姐真是好本事,莱阳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你竟然能与他这么熟稔。”
妖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可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在赞扬她,分明就是含沙射影,暗指她对男人很有一套。
呵呵,什么世家小姐,礼义廉耻都喂狗了,满嘴的龌龊。
她笑着回道:“顾小姐说错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和四少爷交好,这都是夜辰的功劳,四少爷是看在他的面上才会对我那么好,嗯……说起来,夜辰真是疼我!”
听闻,顾子汐的脸颊抽搐了一记,脸皮都青了,碍着面子硬撑道,“是啊,夜辰的确温柔,对谁都好。我记得小时候,遇到路上流浪的阿猫阿狗,他都会带回来养。不过啊……他也有不好的习惯,就是养好了,喜欢送人。我记得有一只狗,就是他养肥了送了莱阳,这之后啊……”她笑的极为得意,喝了口酒继续道:“再没去看过这只狗。这大约就是男人心性吧,好奇起来就不管不顾,一旦冷了就视如敝履了。”
妖娆挑了挑眉,视如敝履四个字,看来是特地说给她听的。
“顾小姐真是感性,一条狗也能让你感慨那么多。不过狗是狗,人是人,哪能放在一起比较,指不定是四少爷看中了那条狗,尤其喜欢,横刀夺爱呢,夜辰是个温柔的人,不好驳了堂弟的面子,送了也就送了,不去看,也是怕自己一时受不住会抢回来,是不是啊,四少爷?”
莱阳玩味地笑了笑,这一个两个地都喜欢将问题套扯到他身上算几个意思啊?
“狗的事,我早忘了,陈年烂谷子的事谁还记得,再说了,狗吗,什么名贵的夜辰要不起,不喜欢,再名贵也没用,送上门的他都不会要。我看他就喜欢路上那种流浪的,好养活,因为养了就不会变心,扒着他就不会放,他就好这口!”说完,他看向妖娆,朝她挤了挤眉毛。
妖娆只想给他一巴掌,比喻什么不好,非要学顾子汐那样,将她比喻成流浪狗。不过看在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他,这帐以后再算。
顾子汐咬牙切齿地瞪着莱阳,莱阳压根就不想理她,招了个女佣过来,要了一杯酒,看样子是不想走了。
妖娆不清楚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至少是友军,不会帮着顾卿晚等人欺负她。
许是站久了,她腿开始酸了,说道:“大过年的,谈什么流浪狗呢,多扫兴啊,还是别谈了,站久了我都累了,顾小姐不介意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吧。”
“这里没你的位置!”
“谁说的,这不是有了吗!”她看向主桌,原本坐着的孙芷晴站了起来,离开位置直冲她而来,整个人杀气腾腾,身旁还跟着庄流裳。
妖娆不想与她多作纠缠,拽着莱阳就走,“四少爷,婆婆就在那,我带你过去敬酒。”她特地选了人多的地方,好挡一下她们。
“你倒是滑头,拿我当道具了?”
“呵呵,既然来了,不用多浪费。”她拽着他疾步走了过去。
“我说你力气真大!”
妖娆不客气地凶道:“闭嘴,好好当你的道具。”
孙芷晴扑了个空,转头看,妖娆已经走到主桌了,十分顺手地将莱阳往顾卿晚面前一推,自己大喇喇地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这一幕没逃过在场夫人小姐们的眼睛,都看傻了。
妖娆个子没孙芷晴高,坐下后便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坐定了就不动弹了,一副等着开席的愉悦状。
“你怎么坐下了!?”顾卿晚喝道。
她眨眨眼:“婆婆,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啊。还是你希望我和大嫂坐一块?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顾小姐坐大嫂旁边了,她是婆婆娘家的小姐,叫她让我多不合适。还是这里好。”
“这是孙……”
妖娆迅速打断她的话:“婆婆放心,孙小姐可以和她母亲一块坐,让佣人多加张椅子就行了。”
她扬起手招了招,专负责服务主桌的女佣们就站在不远处,看到她招手,没敢过来,直望着顾卿晚。
久等不来,妖娆凶道:“还不过来!是不想吃这口饭了?”
女佣被她的气势惊到了,下意识地回应了她,但迈出去的腿被顾卿晚喝住了。
“叶娆,这是尉迟府!不是你叶家。”
她刚才那副样子俨然是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我知道啊。但我已经嫁给夜辰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今后就是尉迟府的人,这就是我的家,家里的佣人没照顾好客人,我自然有义务教训,婆婆又何须生气呢。”
“真是牙尖嘴利的东西!”
“婆婆说错了,我这是实事求是。若是语气不好,那也是婆婆您逼的。我这才刚嫁进门,您就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您要这般对我,我真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您大可以说出来,何必找外人给我难堪。您给我难堪,我其实也不该说什么,受着就是了,可这难堪间接影响到夜辰,我就不能忍了,他素来名声好,可婆婆您做了什么,竟然逼着他发生婚外情,这不是给他脸上抹黑吗?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就是愿意,也是私底下的事,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我知道婆婆不喜欢我,嫌我家落魄,可我也是爹妈手心里的宝贝,从小教养呵护着长大的,这样的委屈真是没受过,说出来都觉得难受。”
说完,她就开始掉眼泪,一颗接一颗。
莱阳看得一愣一愣的,辨不出她这是在做戏呢,还是真哭了。
顾卿晚被说的脸直泛白,生生被扣上了恶婆婆的帽子。
妖娆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汩汩往下流,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一般而言,婆媳大战就要打起来才热闹,但她一副小媳妇的委屈状,都快哭成河了。
眼泪可是真真的,灯光下都闪出光了,看在众夫人眼里就是真情流露,而且话也没说错,做妈的就是再不满儿媳,也别当面不给脸啊,这样便显得没容人的气度了。
顾卿晚这会儿也是不敢发作了,若然发作,难看的只会是她。
孙芷晴见状,不依了,跑去了妖娆身边,“你不要脸!”
妖娆用手绢抹着眼泪,遮着脸时,暗暗冷笑了一把,都这时候,到底谁不要脸,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够脑残的。
“孙小姐,我和你怎么说也是同窗,你何苦如此逼我呢,像你这样的大小姐,找谁不能找,非和我抢,还这般上门来抢,我真是……呜呜呜呜……太苦命了。”
“叶娆,你……你别装哭!”
“孙小姐,你实在太过分了,连哭都不让我哭啊。”妖娆干脆趴到桌上去了,哭地死去活来。
莱阳惊见,酒杯差点滑了。
这女人太会装了。
妖娆的哭声可谓震天响,满是酸涩和委屈,比对之下,孙芷晴就有些恶毒了。
一旁的夫人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不由想起了家里花心的老公,有些就想起了自家老刁难自己的婆婆,这种酸涩她们明了啊。
阮夫人和李夫人对望了一眼,捂嘴偷笑了起来。
这丫头根本就不需要人帮。
妖娆哭得没个停,好比那孟姜女,就差给她弄个塌墙当道具了。
顾卿晚气得直发抖,可她没什么话好说啊,要她怎么说,叫她别哭了,这话她压根就说不出来。凶她几句就更不可以了,现在她就是个小可怜,欺负她的就是恶人,但她也不会就这么着了她的道。
她倒要看看她能哭多久。
妖娆也没打算哭很久,因为眼泪是掐出来的,再哭下去,大腿都要哦掐肿了,她见好既收,泪涟涟地抬起头,小脸上挂着泪珠,看上去甚是我见犹怜,擦干眼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顾卿晚台阶下,递了一杯茶过去。
“婆婆,都是媳妇不好,不该埋怨您,更不该哭的,您喝茶,原谅我不好不好?”
这招用的可谓犀利。
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了,做婆婆要是还不给脸,那可不单是恶了,是毒了。
但要是喝了……这算儿媳敬茶,喝了就是承认她的身份了。
她看着那杯茶,犹如它是枚手雷一般,迟迟不敢接。
妖娆很有耐心地和她耗着,不怕她不接。
顾子汐突然道:“叶娆,你别得寸进尺。”
妖娆眼眶还红着,瞅着她时,泪水又泛滥了,“顾小姐,敬婆婆茶有什么不对的吗?等你当了媳妇,难不成还要和婆婆对着干?”
顾子汐要敢说是,她那就别指望嫁出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我要和婆婆对着干了。”
“那你说我敬茶是得寸进尺,我这是打心眼里孝敬婆婆的。”
顾子汐被堵得没话可接,和顾卿晚一样,气得都快中风了。
孙芷晴忧心顾卿晚会为了面子接下那杯茶,那她和尉迟少爷的婚事就没戏了,想上前阻止,但被亲妈拉着。
孙夫人不断使眼色给她,要她稍安勿躁,千万不要这时候出头。
她也知晓今天的自己已经够难看了,但只要顾卿晚不承认叶娆,她的颜面就能挽回,只要后头孙家和尉迟家能联姻,这些不堪就会成为过眼云烟,她是真的太爱尉迟少爷了,所以宁愿冒这样的风险,可没想到叶娆会这么难对付,原想能把她气走,未曾想她竟然会当众博取同情,她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