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挑眉,:“若是旁人,我便不会管。”

若非是她,他管的这闲事作甚?

往日里,便是什么女人在他面前哭死,他也不会心生怜惜。

从来他对女子不曾有过什么特别的情绪,只因为男儿天生豪情,他们的心在天地,在江山。

只是,偶遇这个小女子,为之动情,是他不曾遇到过的情绪。

既动情,那么他便不会矫情,喜欢就去得到,没有必要去想什么别的。

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楚惜情哼哼两声,嗔怒道:“干嘛对我那么凶?”

顾渊低眉,眼眸里闪过一抹温柔。

“不难过了?”

楚惜情低头看他没有说话。

再难过又如何,楚原都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楚原能够平凡,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楚原的事,有了线索我立刻就告诉你。”

这边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人敲门。

“什么事?”

“都督,刘知府说要请您过去。”

“你去吧。”楚惜情起身道:“公事要紧。”

“嗯,你先回去,这几天不要太担心,楚原那里我已经吩咐人照顾他,不会吃苦的。”

楚惜情点点头:“我信你。”

顾渊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杜妈妈跟梅香就回来了,两个人眼神闪烁,那表情真真儿让人看着好笑。

楚惜情瞪了一眼:“笑什么。”

杜妈妈无奈道:“好小姐,这也不是个事儿,等少爷的事结束了,赶紧定亲吧。被人发现了,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楚惜情自嘲道:“我现在,怕也没什么好名声了。”

之前杨锦深那回事已经让她的名声受损了。

“小姐别这么说,那还不是杨世子弄出来的,现在却要让小姐承担,他倒好一走了之,真真潇洒。”

梅香还满肚子怨气,如今这些事情说起来,跟杨锦深却也有几分关系。

楚惜情摇摇头:“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此事了。”

杨锦深能放手就已经不错了,难道还指望他帮衬顾渊不成?

这件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了。

楚惜情这厢回了府,才刚到家,几个姐妹轮番来看望她,好生热闹,都是劝她放宽心的。

楚惜情这会子情绪却平静许多,自从跟顾渊那里哭过一场,她已经看开了,尽人事听天命,她心中既有定数,三言两语打发了姐妹们,耐心地等待下来。

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就是等待。

楚原的事情传播得很快,在刻意的传播下,很快在周遭府县里传开来了,包括萧山。

萧山那里是布防的重点,不知多少黑衣暗卫安排在了此地,陈风亲自坐镇,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当天便有消息传到萧山,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还被编成了段子,成了说书人的评书,至于事情到底是否如此,那不是百姓关注的。

市井巷陌关注的是这么一桩有些离奇的案子。

于是,很快此事在萧山传播得人尽皆知。

而也有人开始在绍兴传播起一个消息,据传要在玉兴镇再建一个码头,一些商户人家要拆除,很快就要派人丈量。

这个消息传播得有鼻子有眼,据说是从衙门里传出来的。

若要拆除,按朝廷法令便要补偿,正常情况都是要补偿更好,奈何总有些贪官,惹下些事务,因此周遭人家俱是人心惶惶。

有人往府衙询问,有人给亲朋送信,回来主持大局。

这房产不能不要,楚原的事一下子不再是百姓议论的话题,才过了三五日的功夫,众人已忘记这回事。

只有楚家的人还在为了楚原的事情担心。

而三日的功夫也足以让一封信借着民信局送到萧山了。

陈风正面色冷凝地听着属下检查,一边站在萧山通往外地的运河口岸酒楼上看着。

“还没发现么?”

“人太多,目前还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陈风冷眼扫去,正在这时,又有一艘船要起程了。

“大人,那首船是往绍兴去的,刚刚我们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陈风敛眸,“跟我再去看一遍。”

他换了衣裳,掩去身形,化妆易容之后,整个人脸型已经完全变了,变得更加得平凡,丢到人群中根本就发现不出来。

和几个属下走到那即将前往绍兴的船上,一边问道:“船家,可是往绍兴去?”

“对,这几位客官要去吗?”

“多少钱银子?”

“五钱银子。”

那船家跟旁边的属下讨价还价,陈风则上了船,乘机目光扫去,见这船上的人没有符合情况的,不由得皱了皱眉。

正在这时,有孩童啼哭的声音传来。

“哭什么哭,早便让你吃了饭不吃,这会子如何说饿了!”搂着孩童的妇人骂道,一边从旁边的包裹里翻出干粮来,是块上好的糕点。

陈风目光一闪,瞧那妇人孩童衣衫普通,买的糕点却是极好极贵的,妇人的手看着便是细腻白柔,明显不是做惯粗活的。

孩童闹着不肯吃,要吃划着船的船娘卖的萧山特产。

旁边只跟着一个年老的六旬老者,身形高大,只是却佝偻着腰,此刻一抬头,伸出手把孩子拉过来,骂道:“再哭喊,便把你扔下去!”

孩童吓得一噤声,顿时不敢再哭喊,往后瑟缩起来。

陈风眸光一闪,刚刚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老者似乎——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对属下使了个眼色。

属下反应过来。

“老板,咱们四个人,就这个价吧。”

“好,等个一会人齐了就走。”

几人坐下来了,旁边的属下侯三最是机灵,见陈风使眼色,笑嘻嘻打量一番,哄那小孩:“这孩子生得这般可爱,大嫂真有福气。”

“哎,淘气得紧。”妇人听人夸奖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大嫂口音就是绍兴人吧,这是回娘家?”

“不是,我这是来探亲,现在回绍兴呢。”

“来,小孩儿,这个给你玩,你可要乖乖听话,不然你祖父和母亲肯定要生气了。”

“他才不是我祖父呢,他是我——”

“是他外祖父!”妇人吓了一跳,忙开口说道,把孩童一把拉近怀中呵斥起来。

——更新o(n_n)o~最近更新是不太给力哦,羞愧地顶锅盖跑,偶会努力滴。…

捕杀

“你这么大了,还不乖乖听话,回头晚上不要吃饭了!就给我饿着!”

孩童吓得大哭,旁边那老者皱眉道歉道:“小孩子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

说着冷冷扫了那孩子一眼,“还不一边呆着去?”

陈风忽然看到他的手,眸光一凛。

那里竟然有一道疤!

之前得到的信息,此人右手上就有一道疤痕。

再仔细一看,男子脸上的皱纹明显不是真的,而有些失真,头发戴在帽子里不甚分明,但也并非花白,双手皮肤更是没有老者的松弛,而是健壮。

怎么看,都不会是个老者。

再看着人对待孩子的态度,根本不像慈爱的老人。

这三人不像是祖孙,倒像是一家三口!

陈风眸光一闪,一家三口。

这么巧就是一家三口,而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那一瞬间有种煞气。

那是种曾经见过血的人会带有的气息,在他发怒的那一刻表现得极其明显。

陈风使了个眼色给侯三,侯三顿时一个激灵,一边打出一个手势,一边劝着:“哎呀,别骂他,小孩子嘛,都是喜欢玩闹,是我的不是,真不该逗他。”

这边另外一个属下喊肚子痛,急匆匆要下去找茅房,船家皱了皱眉:“别是吃坏肚子了吧,那我看还是看看大夫再走,这路上可没的地方让你如厕。”

“不可能吧,咱们早上吃的东西都一样的,别管他,这小子就是屎尿多。”

侯三骂了一句,让那小子赶紧回来。

“他得赶紧回来,一会子就得开船了。”

“放心吧,他肯定得回来,哈哈,这回他回去可是等着赚到钱回家娶媳妇。”

侯三打着哈哈拖延着时间,目光扫过那个男人,见对方目光扫了他们几个一眼,似乎微微蹙眉,侯三见状,打开包袱,掏出干粮来,那包袱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跟普通人的包袱一样,备着些干粮。

侯三满脸精明,看其样子就是个惯做生意的小商人,一边说话还一边打听绍兴的生意场上事情。

那人只是打量他几眼就不再看。

陈风打了个手势,三人在船中坐了下来,摆开一个品字的姿势,说话间已经把人包围起来。

等到船上的人已经要到齐了,船家不耐烦地问:“你们的人呢,去了哪里,为何不见人?”

“奇怪,难道是掉茅坑里了?”

这话惹来一阵笑声,他说着钻到另一侧的船尾探看:“这小子不会真的掉下去了吧?”

陈风蹙眉起身道:“要不我去看看?”他半弯着腰,身形呈半弓,仿佛随时都能够弹出去的锐利弓箭。

“不用看了,我好像看到他了。”

另一个人说着。“这不是来了?”

“在哪?”

船上的人朝外看去,这时候旁边又有一艘船停了下来,船上的人匆匆上了岸。

这边船上的人都看着那急匆匆跑来的男子:“哎呀,差点没赶上,侯三,你小子肯定又在骂我呢!”

“赶紧上船吧!”船家喊道。

“好,这就上!”

青衣男子目光扫了眼刚靠过来的船,一个手势,钻进了船,目光跟陈风对上,电光火石间陡然发难!

陈风如同射出的箭矢一瞬间双手仿佛鹰爪朝对面装扮哼老年的男人抓去!

侯三也已经变了嬉皮笑脸的脸色直扑过来,三人顿时呈品字形朝那人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变故突生的刹那,那看似平凡的老人陡然脸色一变,跳了起来,眼瞅着陈风先抓来,干脆直接把面前的女人推了过去挡住陈风和青衣男子,一脚朝侯三踹过去,想从船尾逃出去。

变故忽生,船上的路人顿时惊呆了,陈风抓住对方的妻儿,眸光一冷,没想到这人倒是够果断直接,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不当回事了。

见那人想从侯三这里窜出去,陈风一个口哨吹响,旁边的船里已经有人跳跃过来,顿时重重地将这艘客船包围起来!

刀剑出鞘,杀气凛冽。

原来,刚刚那看似刚刚从外地赶到的船只,其实是陈风早就布置好的,就等此刻抓人!

他冷眼看着还想逃走的男人,“还要逃么,王德兴?”

——

“已经上了船,要从水路去金陵。”

楚敬说道,“倒没吃什么苦,前两日陆路而行,日头烈些,幸而遮挡了些,后来改走水路,都在船上,倒也未曾吃多大的苦处。之前曾经安排了人,那些衙役倒是好好照顾着楚原。现在才刚刚到余姚而已。因为之前路上下了场暴雨,暂时停了两日。”

老太太脸色有些沉,她现在已经从楚旭那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知道现在是皇帝下了命令,而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六天了,明天一过,就到时间了。

如果到时候还没找到人,那么楚原的命运,可就不那么好说了。

如今骑虎难下,她这几日担心得都睡不好觉。

楚原那里她并不担心,反正楚原是不可能吃到什么苦头的。

可是若是这里没有结果的话——

“威远侯那里不知道如何说?”

“我昨日去问过,侯爷说他正在斡旋。我看此事还真的要大哥去京城。”

楚敬摇摇头。

“你大哥呢?”

“上午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老太太沉声道:“先去找他回来。”

这一会,老太太又把楚惜情叫了来。

“威远侯那,没说什么吗?”

楚惜情这几日也休息得不好,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由得有些黯然。

“之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老太太沉默起来。

“怕是没什么消息了吧,既然如此,那也该早做些准备了。虽然他跟你的关系如此,但我们楚家也不可能就指望他帮忙。”

楚惜情点点头:“我知道,此事本就是大海捞针,本来我也没指望就能找到人。其实时间太短了,如果时间再长点,说不准立刻就找到人了。”

老太太摇摇头:“说这些都是无用。”她起身,走到窗前,摆弄着窗前的一盆兰花,背影有些佝偻。

“你弟弟的事不止是他自己的事,还有楚家的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楚家出丑。”

楚惜情咬牙:“祖母,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不管也是无用了。楚原的事就是楚家的事。皇上只是说要让楚原去京城,但是我们手上还有证据,如果找到人,还是可以翻案。只不过到时候就是要去京城翻案了。”

那么,情况肯定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毕竟京城鱼龙混杂,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边楚旭回来,威严的脸上此刻更没什么笑容。

“你也没什么好消息吧?”

老太太问。

“是儿子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