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某来,是为了楚原的事。”顾渊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现在,我有一法,寻觅凶手。”

刘知府忙问道,“什么法子?”

顾渊便把之前商议的事情说了,刘知府听得一惊,“侯爷,这如何能行,那可是欺瞒世人,若是到后面没找到凶手,那楚原怎么办?”

顾渊坚决道:“一定会找到那人,便是找不到,楚原也不会死。”

刘知府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毕竟顾渊的本事并非他能想象,顾渊是皇帝的宠臣,他说不准有些什么办法能够保住楚原也未可知。

既然如此,死马当成活马医,说不准能死中求生。

刘知府看了眼楚惜情:“楚小姐,你来也是为了此事么?”

“我是想见见楚原。大人,侯爷已经与家父说了此事,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上面催的紧,我想,除了这样,也已经无路可走。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楚惜情此刻的神情已经坚决起来。

她不是软弱之人,在这种绝境之中她反而生出无尽的勇气和斗志。

因为她如果不坚强,那么就没有希望。

哪怕楚原的案子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凶犯,她也不会放弃的。

经历过一次死亡再重生,她感受到生命之美,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

只要活着,终究还有希望!

刘知府点头,这少女虽然是楚旭的女儿,然而有些时候却让他可以像对男子一般说话。

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柔弱或者短视,这个少女有种聪敏和冷静之风,在这样的时候,她还能保持冷静,真真让人称奇。

刘知府对楚惜情既欣赏,自然会极力安排她去见楚原。

“好,既然令尊已经同意了,我也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刘大人放心,我不会让你承担此事。”顾渊开口说道,他的语调带着沉稳:“我顾渊一力承担,无论是非对错,不关他人的事。”

刘知府神情复杂地看着顾渊:“侯爷是决定了?”

“落子无悔。”

“好,侯爷真气魄,刘某又岂能怯懦,既如此,那明日便开庭,告知他们此案移交京城,楚原押送京城审理。既要瞒天过海,那便要做得逼真,要宣扬得人尽皆知,我会安排衙役到处宣扬,要让阖府皆知。”

“多谢大人。”楚惜情起身裣衽为礼。

“不必谢我,这是自救,也是太子殿下想看到的。楚小姐若是想去见见令弟,本府这就让人带你去。”

“我与她一起去。”

顾渊起身说道,并不避讳在刘知府面前表现出什么,刘孟郊一看,不由得瞪大眼睛。

他心中掀起千重浪,怎么,这个威远侯不会是个这个楚小姐有什么首尾吧?

楚惜情有些不好意思,见刘知府奇怪的脸色,睨了顾渊一眼,这家伙,干嘛当众这样,瞧瞧刘知府那眼神,好似他们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毕竟也是,两人现在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陌生人差不多么?

谁也不会把楚惜情跟顾渊联系起来。

今天的事情简直是刷新了刘知府的认知,瞧着楚惜情走出去,顾渊走在她身侧,还把她披风的斗篷戴上,伸手抚平,那双惯弄刀剑粗糙的大手,此刻却万分温柔地替她整理衣帽。

刘孟郊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在那里。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刘知府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方才他是不是看错了,怎么会看到有阎王之称的威远侯顾渊温柔小意的样子,简直不可思议。

这如果传到京城里去,怕是众人跟他一样的吃惊,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要来的让人吃惊惊讶。

怪不得呢,原来是因为楚惜情,他说怎么好端端的顾渊管起这闲事来了——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啊——

“顾渊!”楚惜情瞪了他一眼,揪住风帽,“人家看着呢,刘知府肯定惊呆了。”顾渊眸中隐隐带着笑意,脸上面无表情:“管他如何想,早晚也要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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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

楚惜情没好气地道:“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还怕你跟人——”说着捂住嘴。

“我跟人怎么了?”顾渊挑眉。

楚惜情撇撇嘴:“哼,烂桃花倒是多。”

顾渊忍俊不禁:“哦,说说看?小情儿,是吃醋了么?”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好笑道。

楚惜情顿时有些恼怒:“谁吃醋了,哼,你胡说。”

顾渊忍不住伸手把她的乌发弄乱了,眼底有浅笑,“好,你没有。”

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虽然前路漫漫,总有波折,但是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是有许多波折,只要有心爱的人在身边,便是骷髅地狱,也是天堂。

楚惜情哼哼了一声,越想越不痛快,等走进地牢时,她终于开口了。

“以后不准跟别的女人笑,笑起来太难看了,也不怕吓着人。”

顾渊愣了一下,见小丫头已经越过他进了地牢,不由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他何时对别的女人笑了,让她这么吃醋?

不过,这种看她吃醋的样子却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感觉这个小丫头心中对他的爱意,对他的在意,才会这般吃醋。

顾渊忍笑,板着一张脸进了地牢里去了。

楚惜情一路快步走着,后面跟着的狱卒都快跟不上她的脚步了,顾渊人高腿长,三两步追了上来,抓住她的手。

“走慢点,天黑。”

楚惜情一怔,掩去脸颊的羞恼,方才她其实只是害羞了。

因为她居然说了那么一番吃醋的话,让他听了去,还不得笑死。

此刻被他握住手,楚惜情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也为自己的吃醋觉得好笑。

如何要吃醋呢,难道还不信这个男人吗?

她平复了下来,点点头:“嗯,我有些心急想看原哥儿。”

“别担心。”

顾渊带着她到了牢房前,已经是晚上,楚原牢房里还点着蜡烛,楚原没睡,正坐在那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他顿时抬起头来,待看清楚来人,顿时跳起来,兴奋地喊起来。

“姐姐,啊,师父!”

狱卒已经打开了牢门。

“小弟。”楚惜情疾步进去,楚原已经扑了过来,“姐姐,你怎么跟师父一起来啦?”

楚原好奇地上下打量。

楚惜情顿时脸上发热,顾渊却好整以暇地道:“很快我就会去你家提亲。”

“啊?真的吗?”楚原吃了一惊,虽然他原来也想过这种事,不过一直也没看到什么消息,怎么突然间就到了这地步?

看到楚原那惊讶的眼神,楚惜情不由有些害羞,揉了揉他头发,“别瞪眼了,是真的,等你的事情过了我们就会定亲。”

“哇,那太好了!”楚原高兴地直跳,以前他就很崇拜顾渊,曾经就很希望顾渊成为自己的姐夫,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

一想到以后顾渊就是自己的姐夫了,他双眼发亮地看向顾渊:“师傅,以后我要叫你姐夫吗?”

“叫吧。”顾渊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姐夫!”楚原当连着叫了好几声。

楚惜情瞪他一眼,看旁边那男人好整以暇的样子就心里不爽。

“行了先别喊了,今天是有事找你。”

楚惜情脸色严肃起来,“这次是关乎你将来能不能洗冤的大事。”

楚原点点头,看两人都神色严肃,不由得收起笑容。

“我来说吧!”顾渊把这件事的前后都跟楚原说清楚了。

“所以现在要我离开绍兴演出戏对吗?”

“对,就是这样,如果能够引蛇出洞,找到凶手,你的罪名才能洗清。”

“好,我答应,姐夫你大胆去做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抓住坏人的。”

楚惜情却是担心了,“你倒是相信他,只是楚原,人不一定能抓到,可为了瞒天过海你被押送走却是真实的,少不得吃苦,你从小都没吃过这种苦。”

楚原惊讶地看着她,摇摇头,“姐姐我不怕吃苦,你们都为了我的事情奔波,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我也能做些事情了,我很高兴。我是小男子汉,我才不害怕呢。”

楚惜情眼圈红了,搂住他,“好,原哥儿也长了,我真高兴。”

“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我还要看你成亲呢!”

楚原信心满满的样子让楚惜情都有些惊讶,不知道是否是孩子对顾渊太信任,太崇拜,还是为了让她安心,反正楚原现在是没有点担心,这让楚惜情的心情也好了些。

顾渊拍拍他肩膀,“既如此,就不要叫苦叫累。虽是辛苦,你也能学到些东西。”

楚原很是崇拜顾渊,闻言顿时点点头。

“嗯,我一定好好学,姐夫,我是男子汉啦,我什么都不怕!”

顾渊颔首:“那要看你如何做,而不是如何说。”

楚原点点头,“我明白了,姐夫你之前一直教导我要好好做事,不要总是花言巧语,多说无用。”

楚惜情看这一大一小两人相谈甚欢,心中忽然感觉一阵温暖。

此刻哪怕是在这地牢之中,周遭灯光昏黄,她也觉得一种温馨。

楚原从小一直没这么听人话过,楚旭往日里忙于朝政,对儿子的教育也不是特别关注,更不会像顾渊这样叫他做人的道理。

楚旭那样的人教她的弟弟,她还怕把楚原给教坏了呢。

那个男人高大巍峨的背影在她眼中越发深刻起来。

“姐姐,你好好的,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出来见你的,然后还要看你美美地嫁人。”

楚原拉着她的手双眼亮晶晶的说。

楚惜情鼻子一酸,“嗯,我等你,男子汉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楚原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外面的狱卒过来张望了好几次,楚惜情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楚原然后离开。

虽然知道他此去要受苦,但是这是他必须经过的。

这边楚惜情跟楚原道别,回头看着楚原站在牢门前看他们离开,眼睛忍不住一酸,落下泪来。

她加快脚步走了出去,不想再经历离别。

顾渊见她低着头,脸颊上有泪珠,微微蹙眉,待走出地牢,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别哭,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了。”

楚惜情摇摇头:“我没事的,我就是心里有点难过。”

“雏鹰总要长大,这么一次对他也是历练。”

楚惜情点头:“我知道,顾渊,谢谢你,你把楚原教的很好。”

顾渊牵着她走出府衙,牵了马,两个人静静地走在大街上,“不要跟我说谢谢,惜情,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何况,现在事情还没结果。”

“那你要我如何?”

楚惜情说出这句话,便看到男人顿住脚步,回眸,夜色中,他的双眸却仿佛星辰璀璨。

“以身相许。”

男人的唇吐出这四个字,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因此而变得灼热起来。

楚惜情怔了怔,下一刻,她被他拥入怀中。

“等我们成亲的那天。”

其实,他很喜欢这个女人,但是,有自制力的人更懂得如何处理感情,而不是让心爱的人受伤。

既然不想让她因此而被非议,那么他就不会动她。

楚惜情心中一暖,窝在他怀中。

此刻,月明星稀,夜色无华,漫漫长路上,他们静静相拥。

打更的更夫敲着梆子慢慢地在街道上走了过来,府河静静流淌,马儿不时地喷着鼻息,把大脑袋好奇地探看过来。

楚惜情忽然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就让这美好的一刻镌刻在生命中,在心间。顾渊忽然抱起她上了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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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是一切

马儿停在楚家门外,楚惜情忽然不想下马,抬眼看他,乌黑的眼睛里是眷恋不舍。

“顾渊——”

“嗯。”顾渊伸手握住她的手:“乖乖地回去休息,明天你还要劝劝你家人。”

楚惜情点点头:“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我…我会心疼的。”

“好。”顾渊声音一沉。

“回去吧。”楚惜情轻声道:“明天大家都要忙。”

“我送你。”

顾渊没做声,带着她从后门进去,梅香早就等着了,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

她对顾渊也有些意见,毕竟楚惜情还待字闺中,这么突然出来对楚惜情可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只是现在清醒特殊,若非是为了楚原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早些歇息。”顾渊跟她告别,这才离开。

楚惜情久未出声,直到旁边梅香把她唤醒,她才转过头来。

“小姐,不是我担心,以后可真得注意点,毕竟您跟侯爷还没有成亲呢。”

“我自有分寸,他来说也是楚原的事。”楚惜情回了霏园,上了楼,“打些水沐浴吧。”

梅香见她一脸疲倦,便不敢再多说。

打了水沐浴更衣过后,楚惜情便睡下了,什么也没说。

多说无益,只有看老天安排。

第二天一早,秦家的人,楚家的人就都接到了知府衙门的消息,今日要审议此案。

楚旭是早就知道了消息并不意外,故而赶去了。

秦家的人也赶去了知府衙门。

这些日子,为了此事,他们秦家上下也少不得烦忧。

秦默的父亲也赶回了绍兴,失去幼子,毕竟是让人悲痛之事,又加上信王在背后撑腰,他们也在背后摇旗呐喊出力。

只是因为最近上面的情况诡谲,秦家才没有再动什么手脚。

而等他们赶到知府衙门,得到的消息就是审议楚原,此事过于复杂,接上面的消息要把楚原押赴京城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