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梅香呢?你怎么会出去不见了?”
楚惜情冷汗直冒,今日入宫身边有人断断不会如此,看来绿萝和梅香都是被人给调走了。
“奴婢该死,是宝娟说什么老夫人有赏赐,把我叫了过去,她明明告诉我会给您叫小丫鬟伺候,我——小姐,是我的错,让您——”
绿萝急得满头大汗,尤其感觉到楚惜情的虚弱,心中更是自责。
楚惜情摇了摇头:“不怪你,他们肯定有手段的。不过,绿萝,下次遇到这种事,你便可以直接拒绝,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绿萝红了眼圈低头认错。
楚惜情在人一走之后,顿时就撑不住了,若不是两人扶着,她差点跌倒在地。
本来红润的脸色也因为疼痛而显得苍白起来,她剧烈地喘着粗气,吴倩倩担心道:“表姐,你怎样了,这样不行,你去我那里休息下再说。”
楚惜情也实在是撑不住了,便由绿萝和吴倩倩扶着去了东厢房。
吴东河则是急忙进了房间,见楚继宗还没醒,拿茶水泼了泼他的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楚继宗醒过来。
他这会子没了刺激源,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楚继宗心中胆战心惊,他咬了咬舌尖,疼痛让人清醒,吴东河蹙眉道:“表弟,这里不适合待下去了,我们快走才是,不然的话,被人发现你刚刚藏在这里,那可就糟糕了。”
楚继宗被他扶了起来,心中恼恨,他虽然是个忠厚君子,可也不是傻子,今天这般的算计不仅是算计了楚惜情,甚至让他也牵扯进去。
他心中后怕,万一被人撞见的话,他后半辈子就毁了!
是谁如此狠毒想出这种计策来?
“多谢表哥了,今天的事,实在出乎意料,要不是你,我真的要以死证清白了。”
吴东河知道他性子端方,也不多说,便趁着外面没人,喊了自己小厮,偷偷带着楚继宗出来了。
楚惜情这边厢被吴倩倩扶着去了东厢房,刚进去关上门,楚惜情就瘫坐在椅子上,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表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吴倩倩还有些惊慌失措。
楚惜情脸色阴沉,看了眼绿萝:“你叫人去把梅香找来。”
绿萝见状便退下了,房中顿时只剩下了吴倩倩。
楚惜情知道今日的事情多亏了吴家兄妹,也不瞒她,便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吴倩倩听得目瞪口呆,“我的天爷,怎么会这样,是谁要这么害你,太可恶了,这是要让你身败名裂啊!”
楚惜情阴着脸道:“没错,她的目的就是这样!”
吴倩倩古怪地看了看她,小声再小声地问:“你,你知道是谁?”
楚惜情揉了揉眉心:“还能是谁,也就是我亲爱的后妈。”
吴倩倩瞪圆了杏眼,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捂住嘴巴:“不会吧,舅妈她真的——”
楚惜情叹了口气:“你来这些日子应该能察觉到。我跟她不仅是不和,几乎是势同水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这么算计我了,上一次——”
她意识到失言,连忙停了下来。
吴倩倩倒很好奇,不过楚惜情连忙岔开了话题:“我现在这样,必须回湘园去煎药吃了才行,也不能找大夫。”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怎么动身回去?”
楚惜情从袖子里里拿了个荷包出来,打开来看是几枚细细的银针,吴倩倩瞪大了美眸看去,见楚惜情敛眉屏气,在身上扎了几针。
“表姐你还会针灸?”
吴倩倩觉得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她实在没想到,楚惜情居然还会这个。
还有什么她不会的?
楚惜情闷哼一声,这样扎针是十分耗费心力的,她胳膊上又伤了,更是困难。
好不容易扎好针,原来手臂上的伤口又渗出了鲜血。
吴倩倩这才注意到她的胳膊,捂着小嘴惊慌起来。
“别怕,只是点皮外伤,你不要声张,拿金疮药来我上了药就好。”
吴倩倩见楚惜情脸色惨白,便是说完这段话都有些喘息,忙不迭地转身翻箱倒柜找到了金疮药,小心地把楚惜情胳膊上的手绢去掉,见到上面触目的鲜血,和手臂上的伤口,她心中震撼不已,佩服不已。
清洗了伤口,抹上药,再包扎好,吴倩倩擦了擦汗,吁了口气:“表姐,你真是太厉害了。那种情况下,我可做不到你这样。”
楚惜情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面上阴霾:“都是逼得,没有法子。我只能如此。”
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哪怕是跟顾渊在一起,他却是对她好的,不会伤害到她。
自从前段时间她掌控了一切,就再没有这般的时候。
楚惜情心中恼恨,想着怎么给张氏来个教训。
老虎不发威,她真当她是猫了?
外面传来熟悉的梅香的喊声:“姑娘,您在里面吗?”
听到梅香的声音,楚惜情面色才好了些,喊了她进来。
梅香之前在王妈妈那边交账本,本来也就能回来了,却被人绊住了,结果等回来正好遇到绿萝去找她,这才知道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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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急如焚,进来看到楚惜情的样子,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楚惜情面色冷静地拔去一根针,梅香急忙扑了过来,急道:“这什么怎么的,一转眼就这样了!”
楚惜情叹了口气:“今天是我大意了,才会被人算计。梅香,你记住,永远都不要小看你的敌人。”
这话既是说给梅香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最近是有些大意了,或者是把心思放在感情上太多,忽略了家里面的事情。
以至于今天被人无声无息地暗算了还不知道。
楚惜情回想起来,才发现今天张氏在装疯卖傻之际就借着那时候对她下手了。
那碎掉的珍珠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否则她身上怎么会有气味跟楚继宗身上的产生反应,差点没把她给赔进去。
她本来还以为她找了道士要算计她的,没想到这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却是现在!
老夫人身边也被她收买了两个人——
楚惜情抚额,是呢,这女人掌家多年,整个楚家上下,她的人多得是,很多暗线人脉,都是她不知道的,一旦发动起来,完全能要了人命。
她性子阴狠,又怎么可能做出今天那种幼稚的事,不过是为了降低她楚惜情的戒心罢了。
如此步步算计,有心算无心,楚惜情果然中了圈套。
“我不能这样下去——”楚惜情心中想道:“上辈子我是怎么落到那种地步的?楚惜情,若你还不警醒,以为重生了就能无敌,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梅香听旁边吴倩倩大致说了下事情经过,顿时骇然欲绝,后怕不已,更是悔恨极了,早知道这样,她肯定片刻不离楚惜情身边,也不会让人给算计了。
“你不必自责了,这件事我也有问题。”
楚惜情拔下最后一根针,精气神却是好了很多,之前躁动的心跳恢复了平静,浑身也恢复了几分力气。
只是这不是暂时疏导,她还要回去配了药吃才行。
楚惜情站了起来,外面已经有吴倩倩的丫鬟请示的声音,说老太太那边催了。
“倩倩,你的衣服先借我换下,我现在这衣服必须换了。”
吴倩倩点头,立刻把衣柜打开,选了件同样的梅红妆花褙子。
楚惜情知道她这是怕她伤口染血露了痕迹,这女孩儿虽然是有时候天真烂漫,却也是细心的。
她换上褙子,梅香又帮她把头发重梳了,洗了把脸,这才又吴倩倩陪着,缓步出来。
楚惜情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起码看起来像是正常。
吴倩倩扶着她进了花厅,见老夫人她们都在等着,老夫人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吴倩倩小心地扶了楚惜情坐下,笑道:“这不是给姐姐找衣服么,找来找去寻不着个合适的,表姐个子比我高呢。”
“好了,快坐下,上菜吧。”
这顿饭吃得楚惜情如同嚼蜡,她左臂垂下,随便吃了点就不吃了。
目光所及看到伺候老夫人的芳茶还在,但宝娟却是没影儿了。
楚惜情冷冷扫了眼芳茶,她目光躲闪,看到楚惜情朝她看来,更是把目光给转了回去。
楚惜情哼了一声,待吃饭了饭,坐着喝了会儿茶,才保持平静地离开。
吴倩倩怕她出事,一直将她送回湘园,楚惜情一回来,梅香就迎了上来,低声道:“奴婢已经把药给抓好了,又瞒着别人熬好了。”
楚惜情看到她红着眼圈像是哭过了,安慰道:“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么。”
梅香带着眼泪应了,楚惜情上了二楼,等她端了药来喝下,又让她再送服药给楚继宗送去。
吴倩倩扶她躺下,担忧道:“这药管用吗?”
楚惜情点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喝了点清热消火的药,还加了黄连,可是苦死了。”
正想着,外面梅香回话,说是吴东河来了。
“表妹,你怎么样了?”
吴东河上得楼来,见楚惜情半躺在那,面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了。
“哥,别担心,表姐已经好多了。哦,继宗表哥怎样了?”
吴东河面色有些僵硬,想起之前的事情脸上还有几分愠色,“他现在也回去了。”
“我让人给大哥送了药,让他吃了,想来就会好很多了。”
吴东河手上拿了荷包过来:“这是之前我从继宗身上拿来的。我感觉这东西好像有些问题。”
楚惜情接过来一看,面色变了变:“我也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看来张氏真是处心积虑,为此事计划了很久。
“表妹,今天的事情让你受惊了。只是,怎么会有人这么…”
吴倩倩把楚惜情说的话跟他说了一遍,吴东河面色微变:“怎么会这样,表妹,这事必须跟外祖母说清楚,不然,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跟她作对呢,毕竟她是长辈。”
楚惜情咳嗽了几声,吴东河不待她说话,便倒了杯茶过来递给她,俊逸的脸庞带着些担忧,楚惜情喝下茶,见他眸中溢满了温柔,怔了怔,心中有些感动。
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吴东河相助,才没让她被张氏给算计了。
楚惜情心下叹息,垂眸道:“表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今天的事情还要多谢谢表哥,若非是你的话,我可就真的糟糕了。”
吴倩倩见哥哥直盯着楚惜情看的傻样,忙上前去占了哥哥的位置,“大哥,表姐厉害着呢,你放心吧。现在表姐有了警惕,到时候就不会随意再落入别人的圈套了。”
楚惜情看了吴倩倩一眼,见这丫头眨巴着眼睛再给她使眼色,楚惜情便道:“是的,表哥,你不用担心,我之后自然会做好我的事,我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人。”
吴倩倩回头瞪了眼吴东河:“大哥,你可别忘了,表姐人家还有别人给做主呢。”
“说什么呢——”
楚惜情一时娇羞,捶了她一拳头。
吴东河见状,有些黯然,他这才想起顾渊来,垂眸道:“威远侯若是帮忙,这些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了。表妹,他若是有意,也该来提亲了,若是你跟他订了亲,旁人也不敢随意欺辱你。”
顾渊——
楚惜情摇了摇头:“这事儿我回头再跟他说吧。”
说着,她揉了揉眉心,吴倩倩见状,便起来带着哥哥告辞了。
楚惜情却没睡下,眸光幽暗地望着窗外。
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心里却是无比地想念顾渊,可是,此刻他却不在身边。
他到底忙什么去了,总也不见人影…
楚惜情心中有些恼怒,骂道:“混蛋,下次见到你,可不能就以为哄哄我就算了——”
楚惜情这边厢咬牙切齿,却不知道绍兴城今天同样是热闹非凡。
上午时,皇帝陛下派来的天使已经到达,带着一班大内侍卫的内侍在前,前往顾宅去颁旨。
顾渊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一早便让人收拾了香案,等到宣旨的内侍抵达,便已经是精骑守卫门外,顾渊亲自迎出门外。
“没想到来的是刘公公,公公一路辛苦啊。”顾炎笑着上前,一边跟刘公公打着招呼。
这位也是旧识了,见到他们倒是亲热得很:“这不是陛下看重,特地叫咱家跑这一趟,侯爷一向可好?咱家瞧着您倒是越发威武了呢。”
刘公公穿一袭妆蟒赐服,白胖的脸上一双小眼都眯得看不着了。
顾渊神色沉静,“多谢陛下惦念,还请公公宣旨吧。”
刘公公颔首:“那是,先办完正事再说,不是咱家说,侯爷这次可是艳福不浅呢。”
摆了香案,宣了旨意,皇帝陛下上次金银钱帛无数,美人一名,特地奖励顾渊之前剿匪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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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领旨谢了恩,见刘公公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张脸笑得见牙不见眼:“您瞧瞧,这个赏赐也得送进来了——”
说罢,喊了身后的卫士,将外面成箱的赏赐搬了进来。
顾渊瞧见那些箱子,眸光微动,皇帝当然不是真的要把他留在绍兴,按理说这赏赐东西该送到京城威远侯府去,所以这些东西里面装了什么可就很值得斟酌了。
到了最后一样,便见一顶小轿子抬了进来,顾炎轻咳一声,跟刘公公耳语道:“我说刘公公啊,咱们可是老相识了,这最后赐个美人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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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笑得更灿烂了,他看了眼顾炎道:“三将军可是聪明人,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不过陛下倒是说了,这也算是给侯爷的犒劳吧。最近有人去皇上那里找人,想给自家孙女选夫君呢。”
顾炎笑了起来,只是眼底隐藏着惊讶:“还有这事,那可是好事啊,呵呵…”
说着看了顾渊一眼,使了个眼色。
顾渊目光一转,不是刘公公说起,他还真的不知道皇帝身边发生过这件事,京城里没有传闻。
看来长期不在京城,许多事情都很容易陷入被动。
刘公公这样长期服侍皇帝的阉人,倒是知道更多,而且,看这样子,也是皇帝嘱咐他透露的意思。
“嗨,您也得看是哪家不是,总得门当户对嘛。”
顾炎正待说话,便看到那轿帘掀起,一双嫩绿的绣花鞋先入眼帘,小巧纤秀,着一身鹅黄百蝶穿褙子,月白忍冬纹撒花裙子的少女低着头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身姿纤弱,娉婷如风中弱柳,低着头双手交叠,道了个万福礼。
“奴婢见过威远侯,顾三将军——”
声音更是如黄鹂鸣唱,溪水叮咚,好不悦耳,便没看到人,已是让人觉得这是个尤物了。
顾炎蹙了蹙眉,旁边刘公公沉声道:“抬起头来,这位就是威远侯,五军都督府都督顾大人,以后你就是他的人了,他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
顾渊眸光幽深,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刘公公,淡淡道:“起来吧,你是陛下赐的人,今后只要恪守规矩便是,本侯也不至于为难你。”
那少女闻言道了谢,这才抬起头来。
在场未曾看到她真容的一些军士此刻顿时一阵骚动,那少女果真生得柔弱动人,巴掌大的小脸肌肤如凝脂细腻,琼鼻小巧,一双眼睛却是大而明亮,羽睫下迷雾蒙蒙,加上有些上翘的眼角,粉嫩的唇瓣,眉心略点一刻美人痣,如此柔弱清纯,偏又透出几分妩媚来,让人忍不住好生怜爱。
顾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皇帝陛下派来的人,就是这么个扬州瘦马的样子?
怎么看着这个女人都不像是个能帮忙的。
直到那少女上前几步,顾渊挑眉看去,但觉她脚步轻盈,不似平常女子,这才觉出几分不同来。
而且,他也对这次皇帝的心思有些吃不准。
不管如何,表面上,顾渊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打发了别人领她下去,便招待刘公公进正厅说话。
他还有问题要问。
进了客厅,三五盏茶喝下去,顾炎才接续起原来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