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有些哭笑不得,哼了一声,骂道:“倒管起我来了,回去歇息吧!”

见陈风离开,顾渊面色古怪,凝眉想着新出现的董其玉,这人不知道为何引起楚惜情那般的敌视,而顾渊也查出了些情况,但是仍然不明白其中因由。

这件事需要给她提个醒么?

那丫头到底明白不明白他说的话?

——

楚惜颜嘴角勾起笑容,咯咯直笑。

“该,活该,让她趾高气扬的,哼,整天拽什么拽,活该被人退婚。”

楚惜颜的心情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好,跟朱昂的婚事没有结果,又被楚惜情压制得根本翻不了身,不想今日喜得此消息,顿时心中仿佛吃了人参果也似,顿时浑身十万个毛孔俱都舒畅起来。

“是啊,这可真算是个好消息。我这边还没使人动手呢,没想到她就被人给退亲了。虽说只是两家临时口头,可是杨家冒着得罪咱们家的危险也要这么做,可是有意思极了,还这么急着给定亲了。”

张氏也是满脸笑容,幸灾乐祸,从开始知道消息到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想到楚惜情这会子说不定怎么伤心失落,躲在被窝里哭呢,她就心情舒畅,一扫近日霉气,但觉得出了口恶气。

“娘,不如把这个消息宣扬开来,到时候我看楚惜情那个小贱人还怎么得意,被人给退婚了,以后看还有几个人往她跟前凑想娶她。”

这时代总是对女人要求很高,楚惜情虽然十分无辜,可是一旦女子被退婚,那外面名声就不好了。

张氏挑眉道:“都没下小定算是哪门子的定亲?这样说出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打草惊蛇了。”

楚惜颜哼了一声,急道:“那您说怎么办,娘你之前找的人是为了对付她,可是现在杨家跟她都不可能了,那还有啥用处?”

张氏横了女儿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只是这样怎么能算了。那个董其玉也是个没用的,到现在也没跟那丫头接触上。不过么,总是有办法有机会的,到时候我要弄得那个小贱人身败名裂,哼,让她跟我作对!”

张氏对楚惜情恨意已深,尤其在上次被楚惜情弄走了大笔钱财之后就是更加肉疼,那真是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恨不得掐死对方。

今日听说楚惜情的铺子生意好,张氏就越发坐不住了,此刻心中更是生出几分贪婪。

若是弄倒了楚惜情,再把她的铺子弄到手,那才真是上上之选。

想到那美好前景,张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惜情,你给老娘等着!”

——

金陵·武昌侯府

“派人送了信去了吧?”

说话的人坐在正堂黑檀太师椅上,身形高大雄壮,约莫五十多岁模样,面如重枣,虎目炯炯有神,狮鼻阔口,穿一身石青色万字团福字纹常服,正询问一旁的妻子钱氏。

杨夫人钱氏闻言叹了口气:“送是送了,只是老爷,真要这般么,孩子问起来怎么说?我是瞧着景深也喜欢那姑娘,而且那姑娘也是合我心意,实在这般悔婚不好吧?”

“早就跟他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没说你呢,在外面居然擅自做主给儿子订婚事,这是能随便的么?而且这也算不得悔婚,双方连小定都没有,算得哪门子悔婚?行了,难道京城还找不到合适的儿媳妇了?现在朝廷上闹得正厉害,楚家是什么人家,那个楚旭他父亲是太子太傅,名副其实的太子一党,正赶上皇上处置太子的人,我这一个武将上赶着去结亲,难道要掺和夺嫡的事被皇上惦记?你懂什么?”

武昌侯哼了一声,有些懊恼。

杨夫人见状也有些生气:“我不管你朝廷上的事,这事儿不地道,以后我可没脸回娘家省亲了。再说老大那里,你这个当爹跟他说去吧。”

说罢也是带气走了。

武昌侯见状,气道:“嗨,你个娘们懂什么!”

杨夫人心里不快,回了内院里暂歇,正好杨幼宁来请安,见母亲这般,便问了情形。

这段时日杨幼宁回家也是听说了一些不好的消息,知道父亲不满意这门亲事,可是没想到居然让人去退了亲事。

“爹怎么能这样呢,这样食言而肥,也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而且楚姐姐怎么办呢,大哥跟她可是两情相悦的。”

杨夫人哼了一声:“我也不懂你爹算计什么朝廷的事,只是这样背弃承诺,可是要被人辍脊梁骨的。”

杨幼宁心里难受,想到楚惜情那样娴雅可人美丽,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哥哥知道吗?”

“你爹在他一回来就把他叫去说了此事,这不是因为这个你哥跟他吵了一架,还被罚跪祖宗祠堂了么?现在你爹又瞒着他送信回去,我也实在没法子,你爹不同意亲事,你哥哥要怎么可能娶楚家小姐进门?”

杨幼宁气得不行:“我去找大哥去。”

说罢蹬蹬蹬跑了出去。

杨夫人叹气,心想这好端端的一门亲事突然就这么散了,心里实在觉得可惜,因她也十分喜欢楚惜情的,突然为了这么个原因,心里也十分不快。

可是联姻本来就是两个家族的事情,这边武昌侯做主了,她又哪里有什么法子?

杨幼宁这边跑去找哥哥,正好杨锦深正跟二弟杨锦瑜在书房说话,见妹妹来了,气鼓鼓的样子,杨锦瑜还笑嘻嘻地说:“小妹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二哥帮你去揍他。”

杨锦瑜比杨锦深小两岁,生得壮实,虎头虎脑的,颇似乃父,平日里也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最宠爱这个妹妹。

杨幼宁气道:“二哥这事你可管不了,大哥你知道吗,爹使人送了信去,要退了跟楚家的亲事。”

杨锦深脸色一变,双拳紧握,面色渐渐阴沉起来。

杨锦瑜吃了一惊:“爹真的让人这么做了,他也太过分了些吧,这样背信弃义…”

哪怕是一贯崇拜父亲,他也实在觉得有些过分。

尤其是哥哥妹妹都是夸那楚小姐好,连娘都赞不绝口的,杨锦瑜便心里存了分好感,现在看哥哥面色难看的样子心中颇觉得同情,觉得爹这么做不是像戏文里棒打鸳鸯了么?

为娶妻公子忙筹谋

“就是啊,爹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做呢。楚姐姐是哪里不好了,我就不明白了。这又不是门不当户不对。”

杨幼宁心里也觉得为哥哥同情,“楚姐姐知道了心里不知道多伤心呢。大哥,这可怎么办呢,要不你再去劝劝爹?”

“没用的。”杨锦深似乎冷静了下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跟爹说了,可是爹的性子说好听点是谨慎太过,圆滑小心,说难听点就是胆小,不愿意掺和进任何惹得皇上注意的事情。他其实是根本不想跟与夺嫡有关的人家结亲,也不想跟文臣之家联姻,正好又赶上现在朝廷乱得很,爹就更不肯出头了。”

“爹,爹没这样胆小吧,他可是将军。”杨锦瑜不怎么赞同哥哥的观点。

“我看就是胆小,就是两家联姻怎么了,难道还能造反不成?”

杨幼宁嘀咕道。

杨锦深叹了口气:“幼宁,这事你别管了,回去吧,我有事跟你二哥商议。”

杨幼宁见状也只得撅着嘴道:“好啦,你们商量好了,我去找爹说说去。”

杨锦深见妹妹走了,这才跟弟弟说:“这件事指望爹是不能了,二弟,你肯帮大哥么?”

杨锦瑜挺起胸脯道:“哥你说吧,要什么帮的,弟弟绝无二话。”

“我只想娶回你嫂子。”杨锦深目光幽深:“可是现在爹已经拒绝了,若是我什么都不做的话,那等于就放弃了。”

杨锦瑜挠了挠头:“可是哥你想做什么呢,其实这段时间我在外面也听到了些风声。太子最近好像被陛下给厌弃了呢,前段时间闹出的军需案不是牵扯了好些太子收拢的一些大臣,这于穆青,还有五军都督府的赵铭不都是因为这事儿被牵扯进去的,都被判了斩首和绞刑了。现在这种情形,外面人根本没人敢往太子身边凑,我听爹说嫂子的祖父是太子太傅楚尚书,在朝中也是桃李满天下,门生不少,爹这时候怕跟他们家结亲引起皇上的误会。”

“这话是爹跟你说的?”

杨锦深眸光微动:“皇上怎么想,岂是臣子能猜测的?真的厌弃了太子,谁说了清楚?太子和二皇子信王是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生,陛下跟皇后情重,如何就厌弃太子了?”

杨锦瑜一时糊涂了:“可外面都这么说。弟弟听说太子殿下虽听说也是有仁厚的名声,只是他身边聚集的多是文臣,但是信王殿下以前征战沙场,立下不少战功,很多的武将支持他,咱们家也是武将家,为啥不支持信王呢?”

“废立太子岂是那么简单?太子殿下当年在陛下起义时镇守城池,为陛下在后方募集粮草军需,整顿内政,虽不像信王在战场上那般耀眼,可同样功劳很大,不是太子殿下,后方能那么稳固,能打许多胜仗吗?太子又为人仁厚,并无明显过失,陛下如果因为宠爱信王,觉得他有乃父之风就废了太子,那朝臣能同意吗,废长立幼,岂是随意为之?一开此例,后世子孙无穷之患,内斗不止。”

杨锦瑜听得佩服不已,但说道:“哥哥说的虽是有理,可是弟弟也见过信王,那真是个好汉子,让人十分佩服呢。虽然说太子也很好,可是如果支持信王,那将来信王当政,咱们武将的地位不是更高了吗?”

杨锦深一怔,没想到这个向来看起来十分鲁莽的弟弟能想到这些,有些赞许地说:“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些,二弟也长大了。”

杨锦瑜得意道:“这也是我听外面人议论,自己琢磨的,哥哥过奖了。”

“你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只是你能想到这点,难道陛下这样英明神武的人却想不到么?这却涉及到一个问题。虽然信王打仗是个能手,也算是聪明天纵,只是在处理政事上却不及太子殿下多年经验。如今已经是天下太平,经历战乱多年,才不过刚刚恢复几年,民心思定,厌倦战争。太子仁厚可为守成之君,信王虽能却是喜欢挑战之人,若为君,难免汉武帝穷兵黩武旧事,虽然咱们武人喜欢打仗可得军功,可国家却支持不了长期征战。现在的景朝需要的是个守成的继承人,而不是个再继续打仗的君主。”

杨锦瑜听到此处也是瞪大了眼:“这么说皇上不会废长立幼了?”

“国家总是需要文臣去治理的。”杨锦深叹道:“虽然皇上现在一时对太子冷淡些,却也不可能为此就让武将去治理天下的。何况,若是让朝中文臣武将的势力变得不稳定了,这恐怕也不是陛下想看到的。父亲那边,却是一时糊涂了,他这般做法固然是免了结党的嫌疑了,可是因为此事,传出些风声,却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不站队,想要两边讨好只是一边看热闹岂是那般容易?等新君登基,只怕我们杨家会倒霉。”

杨锦瑜听了道:“那怎么办?”

“二弟,这爵位是封的,可也有可能会被夺去。”杨锦深目中带了丝绝然:“若是你我兄弟坐以待毙,不去谋划一番,只怕将来祸事不远矣。”

杨锦瑜站起来道:“哥,你说吧,该怎么办?”

杨锦深是个对政治很有些敏锐天赋之人,就朝廷的情况,他看得比许多人清楚,冷眼旁观,却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我会去暗中投靠太子。”

杨锦瑜吃了一惊:“可是——万一陛下知道了?”

“都说了是暗中,也不一定用现在的身份。”

“可太子会接受么?”

杨锦深却是跟太子有过些接触,对其颇为忌惮,深深明白那位看着仁厚的老好人太子殿下,实际上也是心思深沉之人,目前的情势只是看着危急,缺个人给他点破迷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总要跳脱世外才能看得清醒。

“他会接受的,之前我就想过此事,现在爹也逼得我不得不出面了。”

“可这跟哥哥的婚事有啥关系?”

杨锦瑜有些迷糊了。

“只有太子的地位稳固了,我才有机会。二弟,哥哥不想放弃。这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杨锦瑜听了兄长的吩咐,颔首道:“好,我这就去找他们去。”

见弟弟去了,杨锦深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心中实在有些无奈。

他是回了京才知道情形闹得如此糟糕,太子一党遭到了很严重的打击,如此情形下,他父亲会想着避嫌也不奇怪,本来杨锦深只是想说服父亲延迟提亲,等风声过了,也就无所谓。

楚旭毕竟不是他父亲,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如今还在家中,未回朝,也影响不了什么事。

可是没想到父亲直接就是先斩后奏了,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惜情,你现在知道了消息,一定会很气我吧?”

杨锦深面带苦笑,想着那个小女子可能因为此事而伤心,心中闷闷的,着实堵得慌。

“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过了几日,杨锦深改头换面跟太子见了一面,不知道谈论了什么,第二日,太子跟皇上父子二人宫中深谈,数个时辰才出来,出来之时但见太子眼睛红肿,似乎是哭过了。

之后皇帝忽然就在朝上大赞太子仁孝,弄得满朝文武迷糊不已。

信王从宫中内侍处得到消息,道是太子跟皇父回忆起过去的艰苦岁月,表明一片孺慕之情,拳拳孝心,回忆起过世的皇后,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因为此事,皇帝跟太子的关系大为缓和。

信王得知消息,脸色难看起来。

“我这个好大哥,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忠厚之人,竟如此狡诈!”

有谋士就劝慰道:“陛下还是最喜欢您的,太子殿下不过是暂时跟皇上的关系缓和了,但是只要一天当太子,皇上总会是有看他不顺眼之时的。自古太子就是难当的,皇上春秋鼎盛,您的机会还长远着呢,何必急于一时呢。”

信王这时才好受了些。

“真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倒是聪明了,奇怪了,有能人给他出主意?”

招财童子

“或许是太子身边的谋士出的主意,那个郭林不是总以郭奉孝自居么?”

“郭奉孝?哼,他要真有三国鬼谋士郭奉孝的本事,还能弄前段时间的事情出来?”信王嗤之以鼻,忽然想起一事来。

“听说武昌侯家本来跟太傅楚孝直家的长孙女定亲了,突然就退婚了?”

“是有这么回事,据说是武昌侯夫人回绍兴省亲时看重的,回来却被武昌侯给训斥了,叫人去给退了。”

信王起身在书房里走动着,他身形高挑挺拔,常年征战沙场带来的健壮体格,穿上一身秋香色蟠龙立领深衣更越显雄姿英伟,正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英武俊美,十分富有男性魅力。

若是比较起来,太子却比信王的容貌身材差多了,不仅个子矮了几分,连长相也是有些文弱,性格也是较为仁厚,说难听点是软弱,起码外人是这么看的。

也因为如此,信王从没看得起自己哥哥,觉得自己立下许多战功,不是正好效法李世民吗,怎么就不能夺嫡了?

他可一点儿也不甘心屈居人下,不过就是大哥比他先从娘肚子里出来而已,都是嫡子,凭啥皇位就该是大哥的?

信王哼了一声:“也算是这老儿还有些眼力,知道谁才是明主。可使人去拉拢么?”

“王爷,那老儿可是惯不掺和这些事的,拉拢得还少么,从来是不管的。”

“倒也是,算了,现在这也算是他投诚了,算他聪明。”

信王遂不再提此事。

京城的风暴传到绍兴来,那又需要些时间了。

不过消息灵通之人却也有各自的渠道。

因为之前杨家退亲之事让楚旭大为恼怒,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了京城的政治风波,其实早在之前已经由顾渊提醒过一次婚事可能告吹。

但是那时候楚旭也有自己的心思,他父亲楚孝直是忠实的太子一党,身为太子太傅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转投到信王那边去的。

楚旭也深知自己如果想两面三刀,到时候等待他的或者就是政治生命的死亡,谁也不会用他,或者就是他只能把赌注压在信王那边,可将来他这半路进去的能得到什么好处吗,那还不如现在呢。

而想只想皇帝效忠看起来也是个好办法,不参合这些事,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陛下早晚会死,继承人早晚会登基,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后代考虑。

楚旭本来觉得结了这门亲事,说不定能够拉拢到武昌侯转投太子,他之所以还不回京一方面是因为政治形势不乐观,回去只会陷入党争无法自拔,另一方面也是想等待时机。

这门亲事绝对是对楚家有好处的。

自从顾渊跟他说过京城的情势,他已有了准备,但真的知道了消息之后,楚旭还是很愤怒。

这一方面是因为武昌侯不留情面的做法伤了他的颜面,同样也是让他的打算落空了。

这几日楚旭的心情便很是不好,直到楚原提出全家出去郊游的事情,楚旭便决定趁着春光灿烂一家人去会稽山游玩,也好放松心情。

楚惜情这两日心情也不怎么愉快,她也不否认,杨锦深的这件事情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这几日她变得越发沉默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像跟往日一样没什么不同,照常处理事情,可是只有近距离服侍她的侍女才知道她的改变。

梅香忧愁地看着楚惜情安排人收拾明天去郊游准备的物事。

她感觉到小姐不快乐。

虽然她还在笑着,可是那笑容看起来是那般虚假,没有温度。

梅香烦恼地快把头发都抓下来了。

楚惜情回眸看了看她,“天色不早了,今晚你也不值夜,下去便是。”

梅香欲言又止,没有说话,终究还是退下了。

楚惜情坐在梳妆镜前,她身上只穿着淞江棉布中衣,望着镜中的容颜,她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原本那里放了一块玉佛的,是杨锦深送给她的。

现在,她已经把它取了下来,想着什么时候让人送还去钱家,只是此物,终究不好随意交给钱家,免得再惹来什么猜测。

“这样也好,我还是把精力花在我该做的事情上。”楚惜情眸光闪过一道寒光,她的意识里出现了董其玉那张看起来俊俏迷人的脸庞。

“怎么会让你如此轻松自在呢,只是简单的拒绝,难平我心。”她红唇勾起一道邪气的笑容:“还有朱昂,狗咬狗会怎样,真的很期待呢…”

她喃喃自语,看着镜面因为呼气而有些模糊起来,伸出手在那雾气笼罩的镜面上写下一个惊心动魄的字——“杀”!

夜色,越发深了。

一夜无话。

东方渐白,城市从夜色中苏醒过来。

早起的绍兴城已经是十分热闹了,一早,楚家不少人便起床了。

小姐们起来梳洗打扮,厨房的人忙着准备吃食,还有各院的丫鬟忙去大厨房取吃食的。

楚惜情起来用牙粉和牙刷刷了牙,此物远早在唐宋时期就有了,而且看起来跟21世纪的惊人相似,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几乎家家具备,只是普通人家用的牙粉没那么好或者是用青盐。

楚惜情早起刷牙时看着此物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感,觉得人类社会说是进步了,在许多方面似乎还是延续祖宗的发明,生活上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意识一时间想远了,等洗漱完了,吃了一碗紫米粥,一碟金丝烧卖,羊肉火烧,几样小菜,红玉已经收拾了衣裳过来。

楚惜情换了件掐腰的玫瑰紫缂丝彩晕锦春衫,丁香色挑线裙子,乌发在发顶挽了个坠髻,其余在脑后松松束起,在耳边挑了两缕青丝,发间但点缀一串烧蓝嵌珍珠发箍,几朵小巧梅花样纹饰,耳间一滴蓝水晶坠子,瞧着十分淡雅宜人。

脸上也没有涂脂抹粉,只是抹了些天香阁出来的护肤品,点了些胭脂在唇间便算了。

梅香瞧着楚惜情今日心情不错的样子,在一边高兴道:“姑娘今日好像九天仙女似的。”

“你倒是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