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鱼非池。
“嫂子生得真好看,难怪当年我哥带着石大哥你逛遍了整个偃都的所有红粉楼,你一个也没瞧上,倒是把许家的千金气坏了,到现在还没嫁人呢。”长公主卿年…卖得一手好队友啊喂!
石凤岐的笑僵在脸上,双手一紧,死死扣住鱼非池,僵硬着笑脸:“卿年小妹你记错了吧,我没有去过什么红粉地啊。”
“啊啊,是我记错了,石大哥为人正直,洁身自爱,怎会去那种地方呢?石大哥连红粉楼是什么都不知道,是吧,石大哥?”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吧!
石凤岐彻底败下阵来,心想着当年为何要想不开,来这后蜀认识卿氏两兄妹,受这现世报?
鱼非池好不容易挣脱了石凤岐爪子,拍拍衣裳,站起来,对着石凤岐微微一笑,甜美可人:“去死吧。”
石凤岐看着鱼非池远去时大步流星的样子,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连番捶地:“卿年小妹啊,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啊,你要这么坑我!”
卿年蹲下身来,十五岁的小姑娘总是长得好看,不需如何打扮也透着活力满满,青春逼人,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透着灵活狡黠:“石大哥,你与南燕世子音弥生,音公子是相熟的吧?”
“熟啊,熟得我都能在他身上撒把盐直接切了吃了。”石凤岐说。
“这样吧,我帮你追到嫂子,你帮我拿下音公子,咱两互相帮忙,怎么样?”这位卿年小妹,当真机智。
“你这么倒追一个男子,不怕你哥打断你两条腿?”石凤岐半躺在地上,双肘支地看着她。
“他自己还喜欢温暖姑娘呢,那可是商帝的宝贝疙瘩,要打也是先打断他自己两条腿。”卿年小妹说得在理。
于是石凤岐坐起来,卿年也挨着他坐下,两人脑袋凑在一块儿,神色严肃,认真规划,开始商量大事。
等到卿白衣走出来,也凑过来想听一听时,两人纷纷抬手:“没你事儿,躲远点。”
“哼,我还不想听呢,今日晚上有花灯游船,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卿白衣傲娇抬头,鼻孔朝天地转身就走。
“有话好好说。”石凤岐抱左腿。
“皇兄你最好了。”卿年抱右腿。
就这么一打眼的功夫,鱼非池已走出很远。
作为一个穷得只剩下钱的国家,就要拿出只有钱的样子来,所以后蜀国的王宫当真是大,又大又美,处处透着精致与讲究,并不浮夸,相反有着精雕细琢后的气韵在其中。
御花园中百样红千种绿,假山流水曲经通幽,布局极为讲究,迟归两人像是放出马厩里的两匹野马,在这花园里玩得不亦乐乎,南九到底是小师父,稳重些,只是跟在迟归后头喊着:“你今日挥刀五百下还未练完,不好偷懒,小姐知道了要生气的。”
“你不要告诉小师姐就好了嘛,小师父你快来这里,有人在画画。”迟归站在假山上头招呼着南九。
南九足尖轻点上了假山,果然见有人在作画,画上画的是个女子,这位画师丹青笔法已臻纯熟,极得那女子神韵,迟归看了半天扁扁嘴:“小师父,他画的是小师姐。”
“他画得很好。”南九诚实地夸道。
“哪里画得好了。”迟归不服气,“我也会画。”
“可是他画得真的很好。”南九如实说。
音弥生大概是听到了这两小鬼的声音,不慌不忙地缓缓拢起了画卷,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你们想学吗?”
“你连七子都未入得,是我手下败将,我才不要跟你学。”迟归小声嘟囔,大概也是觉得这话说得有点不应该,毕竟音弥生是与鱼非池并列过第六的人。
音弥生也不见怪,只是收好画卷,用一根青线缓缓缠好,掌心一抬,送到了南九手中,南九接住,说一声:“好功夫!”
“不及你半点皮毛。”音弥生看得出南九虽个奴隶模样,但其武功早已远超普通习武之人,自己却是不敢在他面前承认武功有多好的,又说,“此画卷你若喜欢,就送给你吧。”
南九有些闹不明白音弥生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音弥生慢步走远。
音弥生边走,边浮出些笑意,点亮他琥珀色的眼眸。
而鱼非池在这边,正好看到南九与迟归两人站在假山上,看不见假山那边的音弥生,只冲他们两个喊:“在他人家中做客,有点规矩!”
南九回头,挥挥手中的画卷,迟归想阻止没来得及,只听他说:“小姐,有人画了你的画像。”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兵荒马乱
鱼非池托着下巴瞅着南九展开的画卷,装模作样点评一番:“画得蛮好的。”
“好在何处?”迟归问。
“咳咳…蛮像我的。”鱼非池…并不精于这些事物,也就说不来这笔法用得有多妙,线条勾得有多好,留白又有多恰到好处。
“嘁,你要觉得这都好,我给你画一百副!”迟归不满道。
“阿迟啊,不要总是否定别人,要对别人的好意抱以善意嘛。”鱼非池语重心长地教导着迟归,又问道:“谁画的?”
南九摇头:“下奴不知,迟归认识。”
“不认识。”迟归果断摇头。
“你明明认识…”南九觉得迟归不该骗他的小姐。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迟归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跑。
鱼非池看得莫名其妙:“不认识就不认识嘛,这么气是做什么。”
南九也附和:“下奴觉得,迟归下山后怪怪的。”
“一定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鱼非池挽上南九的胳膊,边走边说,“他还是个孩子,这会儿正值青春期,叛逆得很,要不你们平日里练武时,别让他太累了?”
南九点头,虽然听不太懂鱼非池的话,但反正鱼非池说什么,他都会说好,也不会告诉鱼非池近日来迟归懒得该打这种事。
蜀帝说了,晚间有花灯游船的热闹事。
鱼非池她说:“没兴趣,不及睡觉来得舒服。”
石凤岐抛了个眼神给他的盟友卿年小妹,卿年便喜滋滋地走到鱼非池身边,热情地介绍:“嫂子,偃都这花灯游船的事一年就一次呢,每到这时候沿街都是美食,鸭血粉丝汤糖炒板栗鸡汁汤包黑芝麻烧饼蜜汁藕糖芋苗…诶嫂子你慢点你等等我,我带你去你才找得着呀!”
卿白衣望一眼石凤岐,心悦诚服拱手:“佩服!”
“过奖!”石凤岐同拱手。
总是有无数的故事发生在这样的好时节,或者说,好故事需要这样的好时节作景,来衬出故事的美丽哀婉,佳人与公子也需要这样一个流光溢彩的好景,方才一吐心中真情。
你看,此间盛夏,荷花次弟开,荷香扑鼻来。
你看,此间有风,清风莞尔,习习徐徐,荡开渡口涟漪层层圈圈。
你看,此间良人,眉目如画,她雅然而立,于盛世流光中,一笑可抵万万金。
出得王宫来此遇盛夏,乘清风,寻良人的有许多,不止鱼非池这几人,那游船晃晃悠悠往那渡口一靠呀,握浆的船夫他数一数,比出两只手,不多不少,刚好十个。
这十人里头可了不得,无为七子有三位,帝王一位,帝王妹妹一位,未来的帝王又一位,绝世高手再一位,另两位一位极会赚钱一位特会花钱,最后还剩下一位,身肩两国太平使命。
十人把了酒纵情高歌,不管往日里头是相熟或不相熟,借着酒劲来一场大杂烩,就连南九都被鱼非池拉着坐下一同纵酒,看水上流动着光,盛了满船星辉。
他们起哄让温暖跳一曲,温暖推脱不掉只得应下,卿白衣兴奋得叫来游船上最好的优伶,弹了琵琶起了琴瑟,温暖她腰肢一如既往柔软如一弯柳,拂手间的妖娆色胜过沿河而过的万千红灯,便是女子见了都生不起嫉妒,只余下痴醉。
南九拉拉鱼非池衣袖,指着正默默饮酒未有多话的音弥生:“小姐,那画像就是他画来送给下奴的。”
鱼非池挽上南九臂膀,轻轻“嗯”一声,小家伙他哪里知道,那画像不是平白无故送你的,是要借你手送予我,那音弥生也是心思万千的人,行事间竟不露半分痕迹。
“小姐不去答谢一声吗?”南九他又说。
“把我画得太丑了,不谢。”鱼非池听着动人的曲子看着曼妙的舞姿不挪眼不起身。
南九心中默默念,明明白日里你还说画得蛮好的。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小姐待石公子都是这爱搭不理的态度,对旁人懒得抬眉也是常理之中,便低头看看她挽着自己臂膀的手,再默默地在心里笑一笑,小姐还是待自己好。
那方的卿年端了酒杯,再扯一扯石凤岐衣袍,石凤岐眉目一抬便明了,与她纷纷端酒起身,一左一右坐下,把音弥生夹在中间,石凤岐说:“听说世子尚未婚配?”
“正是,石公子消息灵通。”世子他好生客气。
“不知可有中意的女子,我们好说也是师门同窗一场,我便为你牵线作个媒如何?”石凤岐冲着卿年抛眼神,卿年她清清嗓子以示自己存在。
音弥生微微一笑,看痴了卿年的眼,却见他笑着的方向有点不对劲,顺着他目光看去,正正当当落在鱼非池身上,鱼非池却是挂在南九身上,南九…好嘛,南九的眼神永远是放在他家小姐身上。
除此之外,迟归也紧挨着鱼非池坐着,时不时就恶狠狠瞪一番石凤岐,不准他盯着鱼非池看。
石凤岐心中一声重锤,便知道音弥生这人没安什么好心,连连抬手哈哈笑着拉回音弥生眼神:“我有一小妹,正值芳龄,聪明伶俐,漂亮过人,不知世子可愿认识一番?”
卿年脸色不太好,连手中酒杯都握得紧些,这是怎么算的,她相中的男子看中了她嫂子?
音弥生收了目光,也收了微笑,端起案上酒杯,与石凤岐一碰:“石公子几年前在南燕时,若愿意与在下这番把酒相谈一番,在下也不必背上整个南燕了。”
石凤岐苦笑,早知道你要对鱼非池动歪心思,几年前我就把你弄死了,能容你活到今日?
但他此时只能说:“现在把酒相谈也不晚,我跟南燕的国君有点交情,不论你看上谁家的女子,我保证这婚事都能结成,便是谁家的长公主啊什么的,也没问题。”
音弥生不接他的话,喝了口酒:“我清心寡欲多年,对男女之事别无多想,石公子有心了。”
“你又不是和尚…”石凤岐闷一声,“你就直说吧,你觉得卿年怎么样?”
“蜀国长公主…聪明伶俐,漂亮过人,在下配不上。”这番捡来的话,噎得石凤岐接不上话。
卿年再怎么好胸襟也是个女子,听得他这么不识风情的话,也气得撂下酒杯跑出了船舫,跑到了外边的甲板上。
石凤岐眼看着正主儿被气走,搭着音弥生的肩苦口婆心:“世子殿下,咱能不能讲点道理,非池是我的,你这样吊着我家妹子卿年一颗心,又眼馋着我看中的女子,很不厚道的。”
音弥生温雅一声,反问:“她何时是你的了?”
石凤岐当即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中想着要赶紧找个机会,把鱼非池灌醉了,然后来个酒后乱什么,免得被音弥生天天盯着心里瘆得紧。
“卿年哪里不好?”石凤岐不死心地问,“我叫她改!”
“许家小姐哪里不好?我叫她改。”音弥生再出一记狠招,给石凤岐来了会心一击。
“你在说什么?”石凤岐故作不懂。
音弥生打开身后的小窗,指了指对面的游船:“嗯?”
石凤岐顺着看过去,许家小姐可怜巴巴坐船头,眼儿痴痴望这方。
于是石凤岐果断迅速关上窗:“开个条件吧。”
“不许再把蜀国长公主介绍给在下,在下不想误了她一番情意,她是个好女子。”音弥生举杯。
石凤岐不得不抬杯与他相碰:“成交。”
就这么把他妹子卖了。
那方温暖舞罢,抬袖遮面久不放下,定在那处也不出声,卿白衣望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幸得有鱼非池是个知心人,走上前去拉着温暖便说:“舞得好,舞得好!”
下方众人鼓掌:“好好好!”
便见鱼非池带着温暖出了游船上了船头,美人一脸泪,倒映着万家灯火。
鱼非池她心里犯愁,温暖这是一舞忆起当年,想起了当年在商夷王宫时为商帝起舞的情景,悲从中来忍不住泪,可是她也没法儿劝,只得陪她站在这里吹吹风。
“要不…你就在后蜀好好过日子算了,蜀帝也挺好的。”鱼非池干巴巴一句。
“我不甘心。”温暖她说,“我不甘心这一生,就这样白费。”
鱼非池还能说什么呢,悄悄叹口气,继续拧着眉头犯愁。
这边未哭完,那边又听到啜泣声,卿年小妹她擦着泪,哭得一抽一抽地耸着肩,鱼非池好心问:“你这是怎么了?”
卿年小妹又气又怨地看着鱼非池,但想一想,不过是音弥生喜欢鱼非池不喜欢自己而已,鱼非池又没做什么,还是她嫂子,怨她有什么用呢?
不想还好,想明白了就更想哭,哭得止都止不住,一边哭一边说:“你不准喜欢别人,我石大哥人可好了。”
她抽抽答答答哭完又补一声:“喜欢别人也行,不准喜欢音公子!”
鱼非池望天,觉得很惆怅,十分的惆怅,突然很想来根烟,焚尽这寂寞而惆怅的夜。
就说这种好光景容易出事吧,这一堆烂摊子可要怎么收拾?
所谓兵荒马乱,大概就是在形容这一船的人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有机会一起睡觉
一船的兵荒马乱,只有两个人逍遥自在你侬我侬,虐杀一众苦心人。
叶藏一会给朝妍喂板栗,一会帮她吹热汤,时不时还搂搂抱抱耳语一番,看得石凤岐眼中冒血,呼喝着把他两赶到一边去,少在这里刺激人。
叶藏笑起来,说:“我说石师兄,这都快满三年了吧,你怎么跟非池师妹半点进展也没有?”
石师兄怒起而揍之:“谁说没进展了,赶明儿我就把她娶回来让你们叫嫂子!”
朝妍低头笑:“石师兄你也就嘴上厉害了。”
叶藏适时补刀:“石师兄,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南燕那位世子在偃都呆的时间虽说不长,可是喜欢他的女子却是一个接一个,卿年长公主也就算了,还有别家几位小姐却已暗送秋波许多回,他可是个厉害角色,你要当心哦。”
“你有完没完?”石凤岐恨道,“你在偃都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好赌啦,好色啦,贪财啦之类的。”
“没有,他是个完人。玉人外号,不是白得的,跟玉一般剔透完美。”叶藏说罢还点点头,加强可信度。
石凤岐卸了力瘫坐在一边,喝一口酒,想着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在这地方也能撞上音弥生,早知道他在这里,石凤岐就直接带着鱼非池去南燕,不在这后蜀落一程了。
心爱的姑娘还未追到手,情敌倒是来了一箩筐,石凤岐他心里苦啊。
一般按着书本上的走向说,这个时候是要出现几个刺客的,刺客用处广泛,能促成英雄救美,也可使情人间加深感情,是一种极其伟大的职业,因此生意经年不衰。
石凤岐眼巴巴等了一晚上,没等来刺客,暗骂了几声现在的刺客一点专业素养也没有,这一船的人随便砍死一个他们都赚大发了,竟然没人过来行凶,简直是丢刺客的脸。
大家似乎都走到了船头来吹吹风,大概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着一座坟,坟里头住着未亡人。
气氛有点尴尬,这个你喜欢我我喜欢她,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的事儿背地里说是一段缠绵悱恻的好故事,可是当事人纷纷站在眼前时,实在是压抑得令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蜀帝极其后悔今日提议来看花灯游船。
所以他说:“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先回宫吧?”
“好啊,时辰是不早了。”石凤岐是最想离开此处的,他背后扎着一个眼神如根针,后面那船上的许家小姐一双眼睛就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万万不能让鱼非池发现,她若是发现了说不得一个生气,真跳到音弥生那边去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决定要对鱼非池早些下手,生米做成熟饭,他倒要看鱼非池往哪里跑。
他走到鱼非池身边,挤开了迟归:“晚上你有事吗?”
“有啊,睡觉是头等大事。”鱼非池说,她今日这一晚上受磨难不轻,实在是想闷头大睡一场不再想这些个烂摊子的事。
石凤岐又说:“哦,除此之外呢?”
“没了,你有事啊?”鱼非池打个呵欠。
石凤岐想了想,清清嗓子,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望望别处,云淡风清含含糊糊一句:“有机会一起…”
“说话说清楚,嘴里含了热萝卜吗?”鱼非池没听清他后面的话。
“有机会一起睡觉。”
…
还真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十分绅士,礼数周全的邀请呢,完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呢。
鱼非池停下步子,双手负在身后,看白痴一般地看着石凤岐,极其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的人生中总是要遇上如此之多的神经病?
她觉得,这是上天派来给她的考验。
她招招手,南九到。
“南九,他要跟你家小姐一起睡觉,你说该怎么办?”鱼非池问。
石凤岐脸色一白:“这种事你也跟南九说?!”
“小姐,你是不愿意跟他一起睡觉吗?”南九很傻很天真。
鱼非池心累程度再加一重,好不容易有个不是神经病的,为何还如此耿直天真?
“是的,我不愿意。”鱼非池只能说。
“那下奴便打死他。”南九平白无奇地陈述道。
“靠你了,说好了打死,就不要只打残,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谢谢。”鱼非池郑重地拍拍南九的肩,负手前行,因着心累,她连肩膀都微微塌着。
后面传来石凤岐的惨叫声,他打不打得过南九是个未知数,但南九不会手下留情是必然的,鱼非池听着发笑,走到了温暖身边。
时辰太晚,夜间的风渐渐起了凉意,便是盛夏也让人觉得有薄寒,温暖搓了搓手臂,卿白衣解了外衣,举到她肩头处又停下,滞涩着收回交给鱼非池,指指温暖:“喏…”
鱼非池真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认识他们,接过他外衣,披在温暖身上,温暖顺势挽上鱼非池的手臂,说了声道谢。
“衣服又不是我的,你谢我做甚?”鱼非池说。
“你也觉得蜀帝是个好人,对吧?”温暖说。
“还行,至少长得不赖。”鱼非池就是这样一个看脸的肤浅之辈。
“他是个好人,我便不能害他。”温暖挨得鱼非池近些,身上的香气直往鱼非池鼻中钻着,连着她声音里都染上了这淡淡香气,透许些氤氲:“鱼姑娘,你一向很聪明,便也应该想到了,略言当初愿意让我重回后蜀,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略言,商略言,商帝。
“嗯,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一个外人我哪里懂?”鱼非池心中下意识地拒绝听下去,她并不是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听了就是祸,听了就是麻烦。
温暖冰雪剔透般的人儿,哪里看不出鱼非池此时有拒绝之意?但却未理她这份刻意的避让,依旧说道:“略言前些天,托人带了一瓶金陵城中特有的清酒给我,说是要一解我思念之情,我看着那壶酒啊,便想着当年他待我也是极好的,未给名份给尽了极致的宠爱,也是真心实意地对过我,我便…我便收着那壶酒,日日枕着入睡,邀他入梦,我想问一问你,如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鱼非池心底默念我佛慈悲三声毕,慢声开口:“我这个人比较自私,活来活去最紧要是自己活得开心,先前我有同你说过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呢,我会怎么开心就怎么做。”
温暖愣了一愣,掩嘴轻笑,国色天香,不外如是。
她顿下步子,歪头看着鱼非池,模样娇俏:“谢谢你。”
“不用谢。”鱼非池心中再念四大皆空三声毕,竭力不让自己为她难过。
一行人回得王宫,各回各殿各上各床,鱼非池躺在床上,想着温暖今日晚间的神情,睡不着。
她对有些事记性很不好,想忘就忘,但对另一些事,记性却格外好,想记就记。
比方说,她记得那年去金陵宫宴,初见温暖,她在殿中舞一曲,舞姿动人,若非是商向暖迫得她饮下一樽酒,定不会在殿前失仪,也不需请得艾幼微出手给她过些内力压住酒力,使她脸上的红斑消下去。
她记得,温暖是不能饮酒的。
若商帝待她真的是真心实意,给尽了极致的宠爱,怎会不记得,他心爱的这女子滴酒都不能沾?
何以千里迢迢地,送来一壶金陵城特有的小清酒?
鱼非池便这样睁大了眼的看着天花板,心想着自己还是太心软太善良,若是心肠再狠一些,硬一些,那壶酒有何妙处又关她何事呢?她大可什么也不必管。
不用像此时这般,为他人的事犯愁。
她睡不着,披了外衣走到院外想清醒清醒,开门便见院中站着一个人,沐在月光下,飘然若仙,灵秀逼人。
似是听到开门声,他闻声回首,眸中清辉流。
“你怎么在这里?”鱼非池站在门口。
“鱼姑娘还是回房歇息吧。”音弥生未回答她的问题,只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鱼非池倚着门柩,一院的月光如水银倾倒,他浮于月光中当真也是好看,怨不得卿年那般年纪的小姑娘对他情愫深种。
“世子殿下,你是卿年长公主的座上宾,深更半夜来我这院子怕是不妥吧?”鱼非池说。
“若非不得已,在下也不想半夜来此。”音弥生面露微苦的神色。
“哦,你还有难言之隐?”鱼非池抬眉。
是有的,因为迟到了很久的刺客终于在这时候赶了来,凌空而下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如一只只在夜间潜行的蝙蝠,划过湛蓝的夜空与银月,音弥生自浮浮沉沉的银色月光里一跃而起,动作潇洒漂亮得不成样子。
鱼非池揉揉太阳穴,万分头痛:能不能有点别的花样?下毒也好啊,回回都是刺客,这年头的刺客如此不值钱吗?
鱼非池依旧倚着门柩,只是动动嘴皮子喊一声。
“南九啊,又有人来刺杀啦!”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许家许清浅
这种小规模的刺杀对现在的鱼非池一行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