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白珂一手扶墙挡住舒菀菀的去路,嘴上道:“菀妹妹引我来此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舒菀菀早已吹熄了自己提着的莲花灯,她模糊的能看见兰白珂的五官,“三哥哥这话我听不明白,怎么是我引哥哥来的,不是哥哥一路尾随我过来的吗?”
兰白珂心中一荡,试探着伸手摸向舒菀菀的脸,舒菀菀没躲反而软软的靠在了墙上和兰白珂更贴近了一些。
兰白激动的喘息一声,实实在在的摸了一把舒菀菀的脸,“妹妹的脸好滑。”
他又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一派调弄的语气,“也很香,我闻着像是搽了胭红阁十两银子一盒的玉容膏,里头有浓浓的茉莉香气。菀妹妹,哥哥说的可对?”
说着话他低下头就想去噌舒菀菀的脸,就在此时舒菀菀扬起手蓦地就给了兰白珂一巴掌,一口唾沫就啐到了兰白珂脸上,“你是什么玩意,也想着来占我的便宜,我舒菀菀再是不挤也不会看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
兰白珂摸着自己火辣辣发疼的半个脸阴笑起来,他抬手就还了舒菀菀一巴掌,他的这一巴掌力道却是舒菀菀的两倍不止,舒菀菀只觉眼前一晕,脸一疼,一屁股就摔到了地上。
“你敢!”舒菀菀厉喝一声,“来人啊——”
兰白珂慌了,蓦地捂住舒菀菀的嘴,舒菀菀顿时又慌又怕起来,剧烈的挣扎。
兰白珂忙道:“好妹妹你别喊我跟你闹着玩呢。若不是在瑞福堂的庭院里看你可怜我可不悄悄跟着你出来,本是想安慰你的,谁知妹妹却引了我来这里,我这心里难免就多想了几分,还以为妹妹对我有意呢。”
舒菀菀恨死兰白珂了,往常这个庶子看她的目光就十分不规矩,今天晚上是她一时气愤失了理智,悔不该把他引过来动了想羞辱他一顿发泄憋恨的心思。
“妹妹别喊,你要是喊我就跟长辈们说是你勾引我,如何?”
舒菀菀顿时浑身一僵。
兰白珂趁机搂着舒菀菀磨蹭,含笑道:“妹妹果真不考虑我吗?妹妹也是庶出,我也是庶出,咱们正相配,与其咱们找个不相识的人娶了、嫁了,倒不如咱们凑一对,何况我十分中意妹妹,妹妹若是嫁给我将来我必待妹妹如珠似宝。”
舒菀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鄙夷之色分外明显。
兰白珂捂住舒菀菀的嘴依旧没有放开,却冷笑道:“妹妹自持模样出挑,自然是看不上我的,只是妹妹当真忘了自己的出身不成,你以为住在兰家,得到大太太的偏爱,压过了馥姐儿你就真是我们兰家的大小姐了不成?做梦吧。你骂我是什么玩意,你不也是个庶出的玩意吗,追根究底你还不如我呢,我能看上你就不错了。”
舒菀菀听着兰白珂羞辱她的话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兰白珂只觉自己的手背被烫了一下,心中酸疼不已。
“不管妹妹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欢妹妹,想娶妹妹做正妻的。妹妹何不认真考虑考虑我呢,至少我比外头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强百倍,我如今已是秀才了,将来考上进士,外派做官,少不得也是一方父母。今晚上是我唐突妹妹了,我给妹妹道歉。”
话落,兰白珂放开了舒菀菀,站起身恭敬给舒菀菀作揖。
舒菀菀愤怒的压低声音骂,“你给我滚!”
兰白珂有一瞬的难堪,但他依旧道:“同为庶出,我是怜惜理解你才对你百般忍耐,你莫要给脸不要脸。”
“你分明是不尊重我,看轻我,又做出这样一副怜我惜我的样子来给谁看,你以为我是蠢货吗,滚!”
兰白珂冷笑着一甩袖,“想要我尊重你,你就不要做那些自轻自贱的事情,你被大太太打的时候脸疼不疼,我可是看见了。”
舒菀菀登时白了脸,“你胡说我没有。”
“舒菀菀,你最好是嫁给我之前安分守己一些,要不然就别怪我毁了你。”
撂下话,兰白珂施施然的走了。
舒菀菀又慌又恨又怕人瞧见,一抹眼泪,提起掉在地上的莲花灯就忙回了天香院。
天香院是四季常青堂带着的小跨院,彼时大老爷兰亭和怕今晚上老太太往他们房里塞人的事情惊着舒氏动了胎气,以防万一正命大丫头花露在茶水间熬保胎的药。
卧房里头,床榻之上,舒氏窝在兰亭和的怀里正和他说话,说到动情处哽咽泪流,“老爷,能得老爷的疼爱是云岫三生都修不来的福气。云岫只是不甘心,为何不能早一些遇见老爷呢。云岫愿生生世世服侍老爷。”
大老爷窝心的狠,抱着舒氏笑道:“咱们相遇的也不晚啊,你是想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吗?”
舒云岫点头,把脸埋在大老爷的怀里啜泣,“亭和,你待我的情我今生若是还不完你就让我下辈子还你可好?”
“好,怎么不好,咱们是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
舒云岫却突然哭出了声,惹得兰亭和心疼不已忙问,“可是在老太太那里吃了委屈?”
舒云岫连忙摇头,“并没有。我知道老太太调|教我是为我好的意思,可是亭和我更想时时刻刻的陪着你,我怕、我怕咱们…咱们的圭哥儿都娶媳妇了,眨眼间咱们都这样老了,我怕再不好好陪陪你就没时间了。”
大老爷一颗心被舒云岫说的软成了水,“说的什么傻话,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爷,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舒云岫紧紧抱着大老爷忽然哭的不能自已。
兰亭和眼眶一红也有了泪意,忙拍着舒云岫哄,“没事,你不愿意见生人咱们就不见,有我呢,我去给老太太说。可不能这样哭,会哭坏身子的,你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舒氏顿时身体一僵,哭声渐弱,趴在兰亭和怀里两眼绝望。
兰亭和没有看见,他只拍着舒氏的背脊轻声细气的哄,“你放心,这辈子我除了你再不会碰别的女人一下,我的孩子也只能由你来生。若非逃不过宗族礼法,我宁愿你一个也不生,你不知每一回你进一次产房我都要去掉半条命,回回都吓死我了。”
舒氏啜泣了两声,羞愧的抬头看着兰亭和,“老爷,我有一事瞒了你好久,我、我觉得很对不起老爷更对不起馥姐儿。”
兰亭和一笑,“你说的可是你用私房贴补娘家的事儿?”
舒氏刹那惊白了脸。
兰亭和忙解释道:“你别怕,此事也只有我知道罢了。我总不见你佩戴我为你买的那些首饰心中也就知道个差不离了。”
舒氏蓦地捂住嘴就哭道:“我、我也是没办法,他到底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总不能看着他那一家子饿死。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馥姐儿,我动用了馥姐儿的月例银子,馥姐儿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今天还威胁我说再花用她的月例银子就告诉老太太去,老太太本就不喜我,我怕老太太更厌了我。”
“好个不孝的孽障。她不说为你瞒着还敢威胁你,明儿我就教训她给你出气。”兰亭和气恼道。
舒氏忙道:“千万不要,馥姐儿原就恨死我了,你再去教训她,我怕我们母女之间的心结这辈子都不能解开了。我只是觉得愧对你,今晚上说出来我这心里就好受许多了。原本就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动她的月例银子。”
“没有你哪有她,什么是她的月例银子,你当母亲的用一用有什么要紧。别怕,若馥姐儿真敢告到老太太那里自有我给你担着。”
“老爷,我真不知要怎样爱你才能偿还你对我的这份体贴爱护了。”说到动情处舒氏又抱着兰亭和哭起来。
兰亭和又是一番哄,还取笑道:“果真是怀上了,你这一晚上感情也太丰富了些,哭了有两大水缸了吧,快别哭了,你又怀上了这是喜事,明儿就打发人去你娘家告诉一声。”
舒氏立时睁开了眼,惶惶的推脱:“告诉了也是白告诉,我娘家穷的那个样儿能送什么贺礼来,平白让他们发愁还是不用了。”
“礼不可废。这些你不必操心了。”
正在这时花露捧了保胎药来,两人止住了话头,兰亭和亲捧了碗喂舒氏喝药。
第26章 都是破烂舅舅的错
清晨,天光明媚,鸟雀叽叽喳喳的落在树梢上啼鸣。
兰香馥陪着老太太用过早膳之后按规矩就来了四季常青堂请安。
这会儿子坐在床前的兰香馥却是受宠若惊的。
这个时辰大老爷已经随着老太爷去上朝了,临走前还特特嘱咐了花雾为舒氏早早炖上一盅燕窝以备舒氏醒来后漱口用。
“馥儿,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偏心菀菀的。”舒氏靠着麒麟送子的锦被握着兰香馥的手温声道:“可你是我十月怀胎挣命生下的我岂有不疼你的道理。”
兰香馥说不出“我不怨你”这样的假话,她见舒氏待她温柔,心中微暖,于是就道:“我是怨母亲偏心,我更想不明白母亲为何偏心,母亲今日既打算和我说些体己话那我也和母亲说些体己话。母亲,把舒菀菀送回去吧,我不喜欢她,我现在才知道她这个人总爱挑拨是非,离间我们母女的感情。我知道,她是在和我争母亲你的宠爱罢了。我以前不和她一般见识,一是怜惜她的身世,二则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罢了,如今我却再不愿纵着她和我争宠,细究起来,她不过是母亲的侄女,又不是母亲的女儿,她哪有资格和我争宠。”
舒氏紧了紧握着兰香馥的手,抬头看着兰香馥时已是泪眼蒙蒙,声腔蓦然激烈,“她怎么会是我的女儿!”
兰香馥一怔。
舒氏一哽,一手捂住嘴顿了顿才又平和的看着兰香馥,用指尖轻轻的描绘着兰香馥的眉眼,“她算什么东西,你才是我和心爱之人生下的好孩子。馥儿你要相信母亲,母亲心里是疼爱你的。”
此刻兰香馥看着满目慈爱的舒氏眼眶一涩就落下泪来,“母亲…娘…”
舒氏也是泪流满面,她抬手示意兰香馥坐到床上来,兰香馥满心都是孺慕之情乖乖的坐了过去。
舒氏抱着兰香馥轻轻的抚摸她的背脊,“馥儿,你是兰家的嫡长姑娘,你的将来我从来不担心,老太太也疼你,将来所嫁之人定然不差,你呢也不要操心母亲,母亲有母亲的活法儿,你能明白母亲的意思吗?”
兰香馥身子一僵,心中孺慕之情一晃散了个干净。
舒氏拍拍兰香馥的背,望着半空中某处仿佛失神了,嘴上却道:“你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不像母亲,你要惜福,不该你管的你不要管,跟着老太太你要好好的学习,学老太太,学你小婶子的做派,那才是大家子嫡长媳妇该有的样子。母亲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母亲唯有你父亲而已,我唯有他而已,我只希望能和他平平安安的白头到老,馥儿你成全母亲好不好?”
兰香馥心中又堵又酸,“母亲,我是为了你好。”
舒氏点头,“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操心,可是我不需要,我只希望你从今往后不要再管我的事儿,行不行,就当母亲求求你,嗯?”
舒氏看着兰香馥两眼泪流不止,兰香馥慌乱无措连忙点头,“我、我不会再勉强母亲。”
舒氏轻吐出一口气,身子一放松就软软的倒向了锦被,“你去吧,一会儿若是你舅舅来了,你也不必见他,他是个无赖破落户,免得吓到了你,去吧。”
兰香馥慢慢站起来,看着躺在锦被中的舒氏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却想不明白。
“母亲,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了。”
舒氏摆摆手,“去吧。”
舒氏侧身往里靠着锦被没再看兰香馥。
兰香馥从四季常青堂出来,就见守着门的竟然是花露和花雪,她心中微觉怪异禁不住问道:“花雾呢?”
“回大姑娘,夫人想吃花雾亲手做的千层酥,花雾这会儿子在厨房呢。”花露笑着回道。
“花雨呢?”
“花雨被夫人打发去给表姑娘送花样子去了,她的绣活最好,明儿姑娘们不是要去赏花吗,表姑娘欢喜的不得了,想亲手绣个小香囊挂在腰上,这会子花雨应该正在指导表姑娘绣花。”
兰香馥心想,舒菀菀想亲手绣个香囊挂出去无外乎想向那些贵妇人显摆自己的绣活好罢了。
倒是花雾和花雨怎么像是母亲特特支出去的,花雾不是母亲平时最倚重的大丫头吗?
不过是她们母女说说体己话,有什么必要把人支出去?
兰香馥一边沉思一边慢慢的往回走,从四季常青堂后廊子到瑞福堂前院是最近的路了,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却见一个小幺正跪在瑞福堂上回话,这小幺是在二门上专门往里头传话的,就听他道:“…舅老爷送了一筐子毛桃,一筐子不大新鲜的荔枝,两匹去年时兴的洒金妆花缎子,几把外头随处能买到的扇子,除此之外就没了。”
坐在上面正拿了勺子吃水密桃的老太太听了脸上一点也不惊奇或鄙夷,只淡淡的道:“下去吧,就说我昨儿没睡好今早上起来不怎么精神,就不见外客了,让舅老爷自去见大太太去吧,留饭不留饭也凭大太太。”
“是。”
小幺下去了,老太太又对伺候在旁的宁靖郡主道:“别让圭哥儿和馥姐儿脸上不好看,你拾掇一车像样的回礼给那位舅老爷带回去。”
“是。”宁靖郡主放下剥了一半桃皮的水蜜桃就站了起来。
这时候就有小丫头捧了水来伺候宁靖郡主洗手。
兰香馥在屏风后站了站,脸色羞红,那个送了恶心人贺礼的人是她舅舅,她这时候进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又悄悄从瑞福堂走了出来。
瑞福堂外是抄手游廊,环了庭院一圈,兰香馥直接快步走向通往东府的月洞门,心中气恼的狠,也终于找到出气的对象了。
她母亲贴补舅舅家没错,她母亲只不过就是心软了一点而已,是那个不争气的舅舅不好。她倒要看看这个舅舅怎么个不争气法,她一定要楚天苟狠狠收拾那个破烂舅舅一顿!
第27章 摔茶示警撵走亲女
芳姐儿是个淘气的,不爱和父母住在一个院子里被管束,故一到了夏天就闹着搬来了芍药坡清净斋住着。
这会子天光明媚,芍药坡这里正是花影成荫,凉风习习的好光景。回廊上挂着的画眉鸟歌声嘹亮清脆,乌头八哥欢快的说着吉祥话,鸟笼子底下还站着两个穿绿纱褙子的丫头正提着小木桶在喂鸟,其中一个不经意的扭头看见兰香馥过来了忙笑着迎接,“大姑娘来了。”
“绿竹,你们姑娘呢,这两日怎的这样乖巧,也不过去那边找我玩了。”兰香馥笑着问道。
绿竹搀着兰香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悄悄道:“我们姑娘被太太打了,屁股痛不能到处淘气才老实了。”
兰香馥再是满心的纠结,听着这话也不禁笑出了声,“这次又是什么缘故,拿金弹弓误打了小丫头还是没有背好女四书?”
屋里躺在竹塌正翻画册看的芳姐儿听着人声忙问道:“是谁来了?”
“是我。”兰香馥笑着走了进去,在竹塌旁边的绣墩上坐下,瞧着只穿了一件嫩绿薄纱睡裙的兰芳华就道:“你又做了什么惹怒了小婶挨了打了?”
兰芳华屁股疼也不敢乱扭身子就歪着头皱巴着小脸道:“大姐姐快别问了,我是不敢说的,要不然又要挨一顿好打,这回连我爹都亲自拿鸡毛掸子抽了我两下呢。”
兰香馥好奇起来,“小叔只差没惯得你上天了,怎么这回没为你说情啊。”
芳姐儿撇撇嫩红的小嘴巴,一脸不屑,“我爹还不是最疼我娘,他疼我就是顺带的,哼。”
兰香馥神情一怔,有些羡慕的看着芳姐儿,“你怎么是顺带的,我才是顺带的呢。”
芳姐儿想着兰香馥差点被亲爹打杀了就嘿嘿笑道:“也是哦,和大姐姐比我爹才是真疼我呢。可怜见的,大姐姐你才是顺带的。”
兰香馥嗔怪的戳了一下芳姐儿脑门,“亏得我知道你就是这个性子,若不然就要以为你故意奚落我了,在我跟前这样率真没什么,在外人跟前可不许这样口没遮拦,揭人的短知道吗?”
芳姐儿嗯嗯点头,撒娇道:“知道啦。大姐姐你来看我是真的来看我呢还是想打听某个人啊。”
兰香馥脸颊微红,却也不在芳姐儿这个知情人跟前遮掩,“我找你小舅舅有事,你知道如何找他吗?”
“知道,小舅舅在月影轩留了个小厮叫安乐,和安平是亲兄弟,安平机灵就跟前跟后,安乐笨拙就守在屋子里了,不过他肯定知道怎么找小舅舅,我娘每次想找小舅舅的时候都是让安乐去找的。大姐姐你稍安勿躁,我让绿竹去月影轩替你传话。我娘找小舅舅,小舅舅兴许还要玩尽兴了才回来,可是大姐姐找小舅舅,小舅舅肯定立马回来。”
“好个鬼精灵竟然敢打趣我,看我不挠你的痒痒。”说着话兰香馥就动手了,芳姐儿怕痒,兰香馥的手指还没碰着她她就哈哈笑着躲避,因为一动屁股又疼,于是芳姐儿就一边哈哈哈一边又哎呦哎呦的叫。
“大姐姐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哈哈,哎呦,我告诉大姐姐个巧宗。”芳姐儿忙道。
“什么?”
“我娘给我小舅舅买了个通房丫头回来,我见了,那小模样长的可水灵了,那小腰细若杨柳。”芳姐儿眼珠滴溜溜的瞅着兰香馥,见兰香馥一下没了笑模样就唉声叹气起来。
过了一会儿兰香馥强笑着站了起来,“怪道小婶子要打你,你说的这些话若是让小婶子听到又是一顿好打。你歇着吧,我先走了,今儿我舅舅来了。”
“嗳,大姐姐…”芳姐儿见兰香馥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天香院,翠叶翠玉被打发在门口守着,屋里头舒菀菀就趴在舒敬德的膝盖上哭诉。
“爹,你快带我回家去吧,我在兰家都要被欺负死了。”
舒敬德拍拍舒菀菀的头,一脸慈爱,“傻孩子,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再忍两年又何妨,哄好你姑母,让你姑母想法儿给你找个好婆家才是正经。”
“可是…”
“没有可是。”舒敬德推开舒菀菀站了起来,“你不想留在兰家,你的姐姐妹妹还想呢。”
舒菀菀一下闭了嘴,坐在脚踏上假装抹眼泪不敢吱声了。
“兰家人我且不问,我问你,你姑母对你可是比对兰香馥好?”
舒菀菀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姑母还是疼我的。”
“这我就放心了。我去看看你姑母。”
舒菀菀忙道:“爹,你等等,兰香馥这贱蹄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近些日子学会和我顶嘴了,没少让我吃气受委屈,你告诉姑母,让姑母狠狠教训兰香馥一顿。”
“知道了。”
四季常青堂,四扇门大敞四开,竹帘子都撩开了挂在一边,屋里头,舒氏穿的板板正正的坐在上首榻上,身边站着大丫头花雾。
舒敬德逆光走了进来,捋一把胡子笑道:“呦,妹妹这阵仗真是多年不改啊。妹妹做的对,名义上虽然咱们是兄妹,可根子上我还是爹从养生堂抱养回来的,妹妹才是靖安伯府的嫡小姐,妹妹避嫌是应该的。”
舒氏端着茶水的手微颤了一下,垂着眼皮道:“我这里一切安好,你拿了回礼就赶紧家去吧。我知道府上生计艰难,我早为你准备好了五百两银子,你拿去花用吧,若是不够你就让孙葫芦告诉花雾一声,我自为你筹措。”
花雾听声儿将一个黑木雕花匣子放到了舒敬德手边的茶几上。
“才五百两?”舒敬德手指轻敲了一下匣子盖。
舒氏心口一颤,越发把头低垂下来,“算我求求你了,你俭省些花用吧,我这里没有金山银山。”
“你没有,兰家还没有吗,妹妹也忒无用了。”舒敬德见舒氏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笑道:“谁叫我怜惜妹妹呢,五百两就五百两吧。只是我听说府上大姑娘给我的菀菀气受了,你这个姑母怎么做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的菀菀受委屈?”
舒氏忙道:“你放心,我会找机会给菀菀出气的,快些走吧。”
舒敬德站了起来,胳膊底下夹着银匣子,“我自是信妹妹的,愿妹妹和妹夫日日恩爱。”
就在这时兰香馥含笑走了进来,“我听闻舅舅来了,我来给舅舅请安问好。”
兰香馥看向屋里头唯一的男丁,这人穿了一身寿字纹靛青道袍,一把山羊胡,两眼浑浊,眼袋青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五十岁上下,这就是她舅舅?做她外祖父都绰绰有余了。
细细想来上辈子她竟然从没见过她这个舅舅。
每次舅舅来送礼的时候,她母亲总有借口把她打发走。
为什么不愿意她见这个舅舅?
舒敬德看见兰香馥,胳肢窝里夹着的银匣子“嘭”的一声就掉了下来,“像,太像了。”
舒氏见状一盏茶就摔到了兰香馥脚边,“这就是你的礼数,见到舅舅还不行礼问好?”
兰香馥委屈的看了一眼气红了眼的舒氏,低头看一眼散落在地上的银锭子,一跺脚就跑了,“我告诉老太太去!”
舒氏捂着脸就哭起来,“孽障。”
舒敬德讪讪的蹲地上捡银子,“她不会真告诉你们家老太太吧?”
“她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什么话不跟老太太说,这下你满意了吧,往后我去哪里弄银子给你。”
“那我不管,我没银子花就找你,这是你欠我的。花雾,劝着你们太太点。”舒敬德不敢在兰府多呆,抱着银匣子就匆匆跑了。
第28章 破罐子破摔打断腿
兰香馥到底是没有去老太太那里告舒氏的状,可她心里不高兴,就撇开丫头躲进了后院的假山洞。
此时她就坐在青石板上,脱了绣鞋罗袜扔在一旁,两只白皙精致的小脚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合着水里的小锦鲤,黛眉微蹙,满面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