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有一套用树根雕出来的桌椅,酱褐色,古朴奇诡,因兰清宗休沐时也常在此饮茶下棋,故桌子上放着一套棋具擦拭的干干净净并没有收起。
老太太有膳后散步的习惯,也不用人搀扶,就一边慢慢的走一边教导兰香馥道:“咱们家里的女孩儿怎么宠爱都受得,你瞧芳姐儿。”
想着芳姐儿刚刚做的事儿老太太笑着又道:“芳姐儿又让她爹娘宠坏了。你呢,我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教你的,怎么连我这个做祖母的疼一疼你你就受不住似的,往后可不许这样。咱们家的女孩贵重的很,怎么宠都受得。”
兰香馥上前一步双手握住老太太的手,也不说什么,就那般依偎着。
老太太叹口气停下脚步摸了摸兰香馥的头,“也罢了,这不怨你,根子在你母亲。来日方长,祖母慢慢教你。”
这时一个媳妇子从月洞门那里走了进来,见老太太就在院子里忙来回话,“老太太,三老爷让人传过来的话,说是带人去渡口接二爷、三爷和二姑娘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后能到家,让你不要急。”
“知道了,都是昨晚上安排好的,老三两口子办事我放心,下去吧。”
“是。”
“二妹妹回来了。”兰香馥心想,舒菀菀的闺蜜回来了,她的对头回来了,唉。
若说她是个面上憋屈心里明白嘴巴笨的包子,那她二堂妹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偏偏被舒菀菀笼络了过去,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
上一辈子,偏偏她还吃二堂妹的醋。那时也是小,她们三个一起玩,总有一个落单,舒菀菀是左右逢源,可她和二堂妹之间却是频生嫌隙。如今再看,在中间挑拨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不高兴你二妹妹回来?”老太太笑问。
兰香馥抿嘴笑,诚实的点头,“她和舒菀菀玩,老是和我斗嘴。祖母,我现在长大了,你瞧着吧,我定要把舒菀菀挤兑到一边去,让二妹妹和我玩,没得我们亲姐妹不亲,反而让二妹妹和一个外人亲香。”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祖母看你的表现。你是大姐,虽我也时常教导你谦让弟妹,可并非是让你委屈自己,你再想想怎么当好大姐,这个分寸你要把握好。”
“这是祖母给孙女的考验吗,如果我做好了,祖母可有奖赏没有?”兰香馥仰头笑道。
“有。你做好了这件事,祖母就把放祖母嫁妆的库房打开,让你进去挑一样东西,你挑中什么就是什么。”
兰香馥双眸晶亮的看向老太太。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祖母是宗室郡主,嫁进兰家时娘家正在鼎盛时期,故此祖母的嫁妆称赞一句十里红妆全不为过。她上辈子进去过,里头珍宝当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可惜…白莲教灭了兰氏满门,上辈子楚淳懿告诉她,兰氏的珍宝财物都被付之一炬,她信了,到了她被楚淳懿和舒菀菀踩到脚底后,当舒菀菀带着一套粉珠头面嚣张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才知道真相。
兰氏百年积攒,历代主母的嫁妆,不知是招了谁的眼。
兰香馥想到此处,心里顿时一阵疼痛一阵懊悔。
“怎么了,心口疼?”老太太一看兰香馥捂住心口的样子顿时担心起来,“来人,快去请太医。”
兰香馥忙道:“祖母我没事,想是岔气了。”
“胡说,岔气是肚子疼哪有心口疼的。”
老太太一招手,伺候在旁的青雀红鸾忙上来搀扶。
“快扶你们姑娘回房躺躺去。”一边又打发人去请太医。
兰香馥羞愧的脸颊滚烫,“祖母,我真的没事了。”
“有病看病,没病就请个平安脉吧,祖母也让太医瞧瞧,最近胃口似乎不大好。”
兰香馥哭笑不得,您老的胃口还不好啊。
——
宫殿破败,青石砖地缝中杂草横生落了一片鸟雀正在啄虫吃。
正殿空旷无人,偏殿中传来读书声。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下面有个沙哑嗓子的少年跟着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捧着书,戴着纯阳巾在前面摇头晃脑走着的先生忽的一顿,猛然转头,一本书就砸了过去。
“王爷!”
正迷困的楚天苟猛然惊醒,茫然四顾片刻忙捧着书开始摇头晃脑,“子曰、子曰…”
付先生看学渣一样看着楚天苟,“王爷何不大鹏展翅同风起?”
“什么意思?”
在一旁憋笑的书童道:“先生的意思是,王爷您何不上天呢。”
“大胆,本王也是你能讽刺的,安平,给本王狠狠揍他一顿。”
“是。”安平一撸袖子就冲了上去。
付先生忙道:“王爷息怒,那是我的书童。琴童快跑。”
琴童轻蔑的哼了一声,拔腿就冲了出去。
“鳖孙有种你别跑。”
付先生站在门口喊,“琴童快跑。”
殿内楚天苟已拿出了一套象棋摆好,笑哈哈的招手,“先生快来,咱们下棋,我非赢了先生不可。”
付先生捡起掉在地上的论语,撩起青衫坐定,往棋盘上一看就笑道:“小王爷又弄鬼,上次咱们下棋我的车可已经过河了。”
楚天苟忙护住棋盘,“先生记错了,您的车何时过的河,本王怎么不记得。”
付先生笑睨楚天苟一眼,执棋落子,“也罢,让你一步你还是赢不了我,来。”
“先生可别看不起人,我可是拜了新师傅了,大隐于市的高人。”楚天苟昂着脑袋道。
付先生又笑了,垂着眼皮道:“行,让我看看你新师傅的本领有没有退步。”
“嗯?先生认识我新师傅?”
付先生敲棋盘,“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下棋如用兵,兵者诡道也,胜者为王败者寇。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呢,何曾见过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咱们呀就是纸上谈兵,过过手瘾罢了。”
一句话激的楚天苟斗志昂扬,一撸袖子就豪气冲天的道:“先生你可气死我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上战场杀鞑子去,我要做天下第一大将军!”
“凭你?”付先生斜眼瞥楚天苟做出个轻蔑的样子来,“纸上谈兵你还赢不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还想做大将军?做屁。”
楚天苟脸憋的通红,一拍桌子没控制住力道桌子裂开三条缝,“少废话,来,下!我就不信了,还赢不了你!”
付先生低垂的双眼下,薄唇勾起些微的笑意。
第18章 祖母我是你亲孙女
坐在明间上首榻上的老太太看着花白了胡子的李太医从卧房出来就询问道:“我大孙女可是有什么不妥?”
“郡主放心,没有什么大碍,想来还是从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没有养好,故大姑娘心情稍微郁结就犯了心口疼。也不必吃什么汤药,让大姑娘多出来走走,散散闷子也就慢慢好了。”
老太太沉思片刻点头,“有劳您跑这一趟了,也为我把把脉吧,我这些日子胃口渐轻。”
卧房里,兰香馥听着老太太为她这样费心禁不住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心里想道:你怎么能怀疑自己不是兰家的孩子呢,简直是脂油糊了心窍了。
兰香馥禁不住回想上辈子老太太喝退父亲时说的话。
“孽障,喝了两斤马尿就满嘴胡吣。圭哥儿像了你七分,馥姐儿何曾不是像了我老婆子三分,你瞎了眼了。”
想到这里兰香馥赶紧跪坐了起来,忙道:“青雀姐姐,快把我的云纹鸾镜拿来。”
青雀愣了一下,那边蓝哥手快就忙从妆镜台上拿了镜子捧给兰香馥。
青雀被抢了差事脸上也没有恼意反而瞅着蓝哥欣慰的点点头,蓝哥偷瞥着青雀一刹高兴的舒展了眉眼,紫鸯反而懊悔不已。
兰香馥对镜自照,看着里头柔媚温婉有余英气不足的小脸惴惴不安的扭头询问左右的丫头,“你们瞧着我的眉眼可像祖母?”
祖母现在老了,脸上皱纹遍布,但只看脸型也能想到祖母年轻时定然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美人,她怎么可能像祖母呢。
青雀笑道:“姑娘的脸庞像了大夫人,是瓜子脸,眉眼也有几分大夫人含愁带露的韵致,可您的鼻子和嘴巴细看确实是像了老太太。”
红鸾凑近兰香馥细看,兰香馥也赶紧微倾着身子给红鸾看并着急的问,“如何?”
蓝哥笑道:“咱们是伺候姑娘的,往常不敢细看老太太,还是春娟姐姐最有发言权,春娟姐姐就在卧房门口候着呢,我这就把春娟姐姐拉来。”
卧房门上挂着薄透的纱帘,上头绣着碧叶粉莲,蓝哥微掀开一条缝就偷偷戳了春娟一下,春娟瞥一眼和太医正在说话的老太太,随蓝哥走了进来,“你个小蹄子弄什么鬼?”
兰香馥忙道:“春娟姐姐你快来看看我的脸像不像祖母。”
春娟一听就笑了,走过来坐到床边,“怎么不像啊,咱们家三个姑娘,就您长的最有老太太的模样了,不过也是瘸子里头拔将军,您也就鼻子和嘴巴像了老太太,老太太有一回还可惜呢,说她有三个孙女,眉眼竟然没有一个像她的,只有一个馥姐儿鼻子和嘴巴约莫有我年轻时的影子。”
坐在床边绣墩上的青雀笑道:“您看,奴婢说的没错吧,这回可信了。”
兰香馥心里此时已然欢呼雀跃起来,忽的跑下床,绣鞋也不穿就往外跑。
青雀忙道:“姑娘不可。”
可是兰香馥什么都不管了,她心里太开心了。
“祖母!”兰香馥一下扑到老太太怀里,“我是您的亲孙女!”
老太太一愣,哭笑不得,轻拍了兰香馥的背脊一巴掌,“你不是我亲孙女,凭你这样气我我早撩开手了。”
李太医笑着站起来,拱手道:“郡主,让大姑娘开怀些比吃什么补药都见效,这就告辞了。”
“春娟,快送送李太医。”
“是。”
这边厢青雀拎着朱雀衔珠绣鞋就在兰香馥身边半跪下了,嘴里抱怨道:“我的小祖宗,外头还有人呢,怎么能不穿鞋就跑出来。”
兰香馥笑嘻嘻的夺了绣鞋远远的扔开,“我就不穿。”
青雀愕然。
兰香馥爬到榻上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仰着笑脸道:“祖母,你瞧你瞧,我的嘴巴和鼻子和你的像不像?”
老太太大乐,捧着兰香馥的下巴细看,应和道:“瞧我大孙女这不点而朱的小嘴,这笔挺精致的鼻子,可不是像了祖母年轻时候吗,像,像祖母。祖母的脸庞有点方,只一双大大的杏眼,精致的鼻子和红艳的嘴柔和了祖母满脸的英气。要不然啊,你祖父可就看不上祖母了。”
老太太见兰香馥脸上的笑容灿烂,这可比什么好话都奉承的她打从心底里开怀,笑道:“像了祖母就这么开心?”
兰香馥使劲点头,“可开心了,我恨不得眉眼也像了祖母才好呢。”
门外,搀扶着舒氏的舒菀菀一脸幸灾乐祸,低声道:“姑母,您可听见了吧。”
舒氏还是低眉顺眼的模样,把胳膊从舒菀菀手里抽出来,扶着门框一步三袅娜的走了进来,开口就带着哭腔,“我的儿,可是病了,我听说给你请了太医,要不要紧?”
兰香馥浑身一僵,不过心里倒软和起来,“母亲,不要紧的,您不要担心。”
老太太笑容浅淡了一些对青雀道:“伺候姑娘把绣鞋穿上吧。”
兰香馥也乖顺的把两个小腿垂了下来,穿上绣鞋后忙来搀扶舒氏,并笑盈盈的对舒菀菀道:“我来搀着母亲吧。”话落捏着舒菀菀的手腕子把她推开了。
舒菀菀不提防兰香馥会隔离她和舒氏,呆愣了一会儿,马上笑道:“妹妹旧日可没有这样孝顺过。”
“旧日不是有你替了我吗,你这个做侄女的快要把我这个做女儿的比下去了,我想了想,可不能这样下去了,表姐若不想让我背一个不孝的名声,还请给我孝顺母亲的机会啊。”你就别时时刻刻围着我母亲转了,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去孝顺你嫡母亲爹去吧。
到了嘴边却委婉了一些,“表姐说舅母心眼窄小有心磋磨你,那舅舅呢,表姐常年呆在我们家,我怎么没见过你孝顺舅舅,表姐的针线活比我好多了,舅舅可曾穿过表姐做的鞋不曾?”
舒菀菀哑口无言,片刻她双手掐腰,笑哈哈的道:“我父亲那里一大堆的人,嫡母嫡妹庶姐,她们巴不得没我这个人呢,我才不上赶着招她们的眼。妹妹不知道,她们嫉妒我长在姑母身边,每回逢年过节的我回去都要受欺负,我恨不得把自己缩的小小的让她们看不见才好,我对父亲的孝心只能藏在心里了,我也是无可奈何。”
舒菀菀叹气一回又没心没肺的笑道:“妹妹,咱们和好吧,好不好,昨天都是我不好,你不知道,你一天没理会我,我昨晚上一夜没睡好,你瞧瞧我的眼睛,是不是都肿了?”
说着话就往兰香馥跟前凑。
老太太笑道:“瞧瞧,多心宽爽朗的姑娘啊,真讨人喜欢。”
舒菀菀一听半路直接拐了个脚走向老太太身边的脚踏上坐着,“老祖宗,有您喜欢菀菀才是菀菀的福气呢。”
兰香馥有些生气了,她才争到了母亲,转头舒菀菀又去抢祖母去了。哼,祖母可不像母亲那么好哄,凭你什么花言巧语祖母最疼我。
这样想着,兰香馥就专心致志的服侍舒氏,从红鸾手里接过梅子青的茶碗奉上,“母亲喝茶。”
舒氏温驯的“嗯”了一声,低声道:“知道老太太给你请了太医我方才在屋里都吓死了,生怕你有个好歹。”
兰香馥心里暖暖的,亲近的偎着舒氏,“都是女儿不好,让母亲担心了。”
老太太也不是那种扒拉着孙女不让人家母女亲香的人,看罢就起身道:“你们母女俩说会儿话吧,我前头瞧瞧,等综哥儿他们三兄妹到了我再让丫头来叫你们。”
兰香馥还怕老太太生气,忙亲送了出去,得了老太太一个笑才安心的回来和舒氏说话。
“母亲,祖母说了这次会好好的教导你,你可要好好跟着老太太学管家。”兰香馥瞥了舒菀菀一眼直接道:“母亲帮衬娘家我不反对,逢年过节给舅舅家的节礼多厚重几分也就是了,可是救急不救穷,你不能为了帮衬舅舅到处抠家里的漏洞…”
兰香馥还没说完舒氏的脸已经白了,她霍然站起,一把捏住兰香馥的手腕,“谁告诉你的?!”
兰香馥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母亲的手劲这样大,把她的手腕子捏的生疼生疼的。
“母亲,我疼,你快放手。”
舒氏没松反而加重了力道,流着泪道:“你快说,是不是你祖母告诉你的?”
兰香馥忘了,舒氏抠家里的银子贴补娘家这件事,是舒氏和老太太争她时获得了管着家里下人四季衣裳的差事后,因母亲以次充好暴露后才揭开的,而现在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既然说开了兰香馥就不打算咽回去了,“你看看你头上戴的首饰,一支镶蓝宝的金步摇戴了我就没见你换过别的样式,可是父亲最疼你不过,给你打的首饰积攒到现在没有三箱子也得有一箱子了吧,可你敢开了你的嫁妆箱子给我看看吗,还有我从小到大的月例银子,我现在要你能拿出来给我吗?芳姐儿那里,小婶子是从芳姐儿出生开始就给她攒嫁妆了,我呢,你给我攒了几分了?母亲,我告诉,你再这样我就告诉祖母去。”
“你!”舒氏气的剧烈喘息,泪流满面,忽的她眼一厉,扬手就要打,兰香馥见状,忽的挣开拔腿就往外跑。
前有父亲拔剑要砍,后有母亲扬手欲打,兰香馥也是有经验了的。
父母打你,打了也是白打,傻子才不跑呢。
伺候兰香馥的丫头们一看,呼啦一下子都追了兰香馥而去。
舒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捂着脸哭道:“你们一个个的是要逼死我啊,我不活了。”
第19章 朦胧情意灭现实残
兰香馥从来没想到气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心里竟是这样的快活。
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大逆不道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的扬起了唇角。
原本生怕兰香馥伤心的青雀一瞧顿时满脸愕然,“姑娘?”
兰香馥忙装模作样的拿帕子试了试眼角,语调哀哀的道:“我没事,只是心里怪难受的。”
丧家犬一样追出来的四个丫头心想可不是难受吗,昨天是被父亲差点砍死了,今天又差点被母亲打在了脸上,是个人都要伤心死了。
“要告诉老太太去吗?”红鸾低声道。
“现在不要,昨天我已经让祖母为我伤了回心,生了回气,今天不能再让祖母生气了,气伤身,我还想让祖母长命百岁呢。反正母亲也没打到我,若母亲不闹出来,我这里就不闹。”
兰香馥瞧了瞧周围,见对面就是一池娇艳的荷花,原来她一口气跑来了东府花园六角凉亭这里。
她就势歪坐到了美人靠上,一边瞧着互相梳理羽毛的两只仙鹤一边想,看来想改正母亲少不得要和母亲起冲突了,但她这也是为了母亲将来能活,现在被母亲误会了也没什么。她就不信,如果母亲不犯错,做好一个主母,将来还会…
既然她是兰家的孩子,那上辈子母亲应该就没犯那种错误了。母亲有可能是真的病亡了,祖母不让她侍疾可能是母亲的病会传染人,类似天花或麻风病?又或者母亲犯了其他要命的错误。
知道自己现在想不明白,兰香馥所幸就放下。
忽的,看见池塘对面竹林小径里走来的人,兰香馥一下坐直了身子。
“青雀,我要在这里乘凉,你和红鸾一起去厨房看看,这会儿子有什么时鲜的水果没有,若有每样拿一盘子过来我吃。”
“是。”
青雀和红鸾的年纪都大了,她们家里已经禀了老太太,老太太给了恩典,让他们自己相看人,故此,青雀和红鸾只等家里给找好了人就要回家去备嫁了,而蓝哥和紫鸯就是要接替她们的人。
故青雀就嘱咐了蓝哥一句和红鸾两个就下去了。
蓝哥和紫鸯都是十三岁,这两个将来都是要随着她出嫁的,兰香馥想着她这辈子就嫁给楚天苟了,提早让她们知道也没什么,就道:“你们两个一会儿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准大惊小怪知道吗?”
蓝哥紫鸯心中诧异不已,凉亭里只有她们主仆还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成?
那边厢楚天苟也瞧见兰香馥了,拎着大食盒就大步走了过来,后头跟着小跑着喘气的安平。
“你怎么在这里,原本还打算给你送肉吃呢,正好。”
此时外头已是艳阳高照了,穿了一身玄色紧身练功服的楚天苟一路走来额上见汗。
“你过来。”兰香馥稍稍坐直了身子就道。
楚天苟看向站在旁边伺候的蓝哥紫鸯两个,“我真过去了?”
“过来,往后咱们来往少不得需要她们把风的。蓝哥紫鸯你们两个去两边路口阴凉下站着去,若有人来就赶紧来报给我知道。”
蓝哥惊愕,紫鸯有些许的糊涂。
兰香馥一看这两个丫头,顿时就决定了将来顶替青雀的是谁了,于是就道:“蓝哥别怕,我心里有数,就是你想的那样。快去。”
楚天苟也忙打发了安平去把风,就这样瞧着兰香馥他就很激动,浑身有劲似的,抽出腰刀,打开盒子,一边片肉一边道:“芳姐儿说你也想尝尝猪头肉的味儿,这就是了,外头卖的那些不能吃,但是老李婆婆做的那就是一绝,等闲人吃不到这等美味儿。”
兰香馥坐到楚天苟旁边的石鼓凳子上,抬手就给他擦拭额上的汗,“顶着个大太阳出门,你还嫌自己晒的不够黑?”
兰香馥一靠近他,他浑身就绷紧了,女孩子特有的幽香扑鼻而来,他看着兰香馥两眼冒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