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什么事?”南摩邪也未搞清楚。
“方才我已经与王爷在茶楼密谈过了。”屠不戒面带神秘微笑,用自家人只有你我才懂的语气道,“自然是为了金銮殿上的那位。”
…
一语既出,段瑶如何想暂且不论,南摩邪却很是五雷轰顶了一番。心说徒弟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迟迟不能将人拐到手,搭起台子唱情圣也就罢了,就算是想请帮手,为何居然请了这么一位?
屠不戒还在沾沾自喜,不由自主描画锦绣将来。
“那我今晚先回去了,屠不戒还在客栈,免得闹出事端。”段白月将人送回宫,方才道,“今晚早些睡,莫要再想什么潮崖。”
楚渊点头:“好。”
“明早我早些进宫,帮你带外头刚出炉的牛肉火烧。”段白月问,“还要吃什么?”
楚渊想了想,道:“豆腐花。”
“好。”段白月答应,双唇方才刚凑近他的侧脸,却又被闪身躲开。
这人的子啊…看着那明显红了大半的耳根,段白月笑着摇摇头,转身出了寝殿。
回客栈已是深夜,段瑶早就呼呼睡着,屠不戒也呼噜扯地震天响,只有南摩邪依旧坐在桌边,喝茶,等人。
“今日我去问了木痴老人,那千回环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拿到。”段白月道,“师父莫要指望了,早些歇着吧。”
南摩邪拍拍桌子,威严道:“坐下!”
“又怎么了?”段白月头痛,“我明日还要早起。”
“那屠不戒,你是认真的?”南摩邪已经纠结了许久。
“在街上遇到,怕惹是生非便先打发回了客栈,有什么认真不认真?”段白月随手倒了一盏茶,“招惹师父了?”
“在大街上随随便便遇到,你便能一五一十什么都说?”南摩邪闻言更为震惊,“真当你那心上人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喜欢便喜欢,说了也无妨。
段白月迟疑摇头:“我不懂师父在说什么。”
“还说不知道。”南摩邪埋怨,“为何那屠不戒会知道你与楚皇的事?”
“什么?”段白月眉头猛然一皱。
“你不知道?”南摩邪也犯糊涂,“可下午的时候他亲口所言,说知道你与金銮殿上那位之间的事。”
“当真?”段白月问。
“这事,我骗你作甚。”南摩邪忧心,丝毫不觉自己有些理解偏差,“若不是你亲口所言,怕是宫中有人已经看出了端倪,要出乱子啊。”
段白月拿着佩刀,直接去了屠不戒房中。
这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怎的…南摩邪赶紧跟上。
屠不戒正睡得香甜,脖子上突然就传来一阵彻骨冰凉,慌得登时睁开眼睛。
昏暗烛火下,段白月目光寒凉看着他。
“贤侄这是何意?”屠不戒大惊失色。
段白月冷冷道:“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目,目,目的?”屠不戒如芒在背,先前还想着要隐瞒,后头实在顶不住压力,便哭丧着脸道:“贤侄有话好说,是我一时糊涂,那夜明珠我不要了,还你便是,还你便是。”
…
屋内一片安静。
南摩邪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屠不戒继续战战兢兢:“我也是起夜时走错了路,才会误入贤侄卧房,看到柜子里有东西在亮,就…就,就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偷点私房钱,免得以后睡街头,毕竟西南府的人,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赶出去。
“什么夜明珠?”段白月问。
屠不戒僵着身子,将手伸到枕头下,取出来一颗蓝幽幽的珠子。
焚星。
看着那温润蓝透的色泽,段白月也不知自己该是何心情。
先前只有小渊能让这焚星发亮,还能说是上古神物有灵气。但如今这五大三的屠不戒却也能让珠子发光,只怕就不是有灵,而是…有毛病了。
“贤侄啊。”屠不戒还在忏悔,好歹先将刀放下。
段白月摇头,拉起南摩邪一道出了卧房:“他先前究竟说了些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差地重复一遍!”
“那哪能,我记也不好。”南摩邪连连摇头。
段白月单手将刀入地下两尺深,只怕下头的人抬头都会吓晕。
南摩邪只好努力回忆,并且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段白月觉得头很疼。
南摩邪全然不觉到底发生了何种乌龙,还在问:“为何不说话?”
“先前八岁的时候,有个和尚来西南府算命,说我在三十岁之前,命都不好。”段白月道,“当时父王将他赶了出去,说是骗子,现在看来,却或许当真是个圣僧。”
有个傻乎乎的弟弟,有个如此不靠谱的师父,房中还睡了个莫名其妙就与自己所爱之人有了牵连的抠脚糙汉,不管怎么想,这命数也算不得好。
南摩邪关心:“那三十岁之后呢?”
“三十岁之后倒没说。”段白月道,“或许先一步被师父气死,也说不定。”
南摩邪:“…”
逆徒!
第38章 苍南州 飞鸾楼主
那焚星离了屠不戒身边,光晕也就逐渐散去,不多时便恢复了原本的暗沉。
段白月将它握在手心,独自躺在床上出神,盯着床顶睡意全无。到了后半夜,索径直出了客栈,打算去外头散散心,却不知不觉便到了宫门口。
依旧熟门熟路,依旧并无多少御林军看守。
听到脚步声,楚渊睁开眼睛,却没有出声。
“知道是我?”段白月坐在床边。
楚渊看着他:“怎么了?”
“没出事,只是睡不着。”段白月道。
楚渊笑:“所以便来打扰别人睡觉?”
段白月道:“我带了酒来。”
楚渊从床上坐起来:“什么酒?”
“云光。”段白月道,“有些烈。”
“也是自己酿的?”楚渊伸出手。
段白月拧开小酒囊,递过去。
楚渊尝了一小口,皱眉:“这种酒,喝多会伤身。”
“所以只带了这些。”段白月道,“若是辗转难眠,便可以此解忧。”
楚渊摇头:“不准喝,以后也不准喝。”
“也罢。”段白月倒是没强求,他原本也不是为了喝酒。
“说吧,肯定有事。”楚渊将酒囊放在一边,“怎么了?”
“今晚,焚星又发光了。”段白月犹豫道。
楚渊意外:“为何?它认得你了?”
“…”段白月实在不愿意提及屠不戒。
楚渊皱眉:“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不舒坦。”段白月头疼,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楚渊:“…”
段白月道:“我会查清楚缘由。”
“会不会是因为,我与你那亲戚都曾接触过来自潮崖的人?”楚渊想了想。
段白月立刻否认:“他不是我的亲戚。”
楚渊锤一拳在他胸口:“听后半句!”
段白月点头:“有可能。”如此一想,心里却畅快了许多。
“如此一来,当日赛潘安所言能让焚星发光的人都已经死在了潮崖,便也能说得过去了。”楚渊道,“对了,还有件事。临睡前差人去查过,苍南州的知府是余舒,从县令一步一步升上来,政绩虽说不算突出,却也无大过,但看记录看不出什么。”
“余舒。”段白月道,“好,我会去查。”
楚渊靠回床上:“这阵彻底清醒了,还要聊些什么?”
段白月问:“被吵了睡觉,不生气?”
“又不是小娃娃。”楚渊好笑。
“这样啊。”段白月靠在他身侧,“那做些大人的事?”
楚渊趴在床上懒洋洋道:“四——”
段白月道:“喜。”
楚渊把头闷在被子里笑。
段白月拍拍他,也跟着笑,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却没来由一空。
“四喜去歇着了,下回换别人在门口守着。”楚渊笑完之后,脸都有些红,“专门负责罚你去冷宫。”
“才不去冷宫,我就在此处陪着你。”段白月看着他,“若是回了西南,又不知要何时才能见面。”
楚渊表情僵了僵。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段白月躺在他身边,“睡吧,我陪着你。”
楚渊低声问:“何时回西南?”
段白月道:“至少要将潮崖与焚星的关系弄清楚,还有玉棺山与兰一展,赛潘安既然摆出焚星局想引他现身,便说明此人与焚星亦有牵连。”
“要多久?”楚渊又问。
“这可说不好。”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快了三五月,慢了三五年,再慢三五十年,倒时候西南王也不做了,带着你去骑马看花,将这几十年的逍遥快活都补回来。”
楚渊眼眶兀然一,掩饰笑道:“再过三五十年,便是老头子了。”
“那又怎么样?”段白月道,“你也老了,我们互不嫌弃。”
楚渊一把拍开他,想要转身却被拉住,继而重重揉入怀中。
…
殿内很安静,两人谁也未曾说话。
感受到自己胸前有些湿意,段白月将他抱得更紧。
屋外下起雷雨,烛火被风吹熄,黑暗中,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段白月知道,自己想要的不仅是这些,却也知道若是做得更多,只怕将来会更加不舍离去。
毕竟如此身份的两个人,即便心意相通相互扶持,想说长相厮守,也着实有些奢侈。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人的呼吸总算变得绵长起来。
段白月替他盖好被子,而后便重新将人抱进怀里。
双唇浅浅擦过。
一个假装无意。
一个假装未醒。
三日之后,段白月带着段瑶一起动身,前往苍南州。
而南摩邪也带着屠不戒,一道去玉棺山查看究竟。
苍南州最出名的便是牡丹芍药满城艳,段瑶一进城便很高兴,盘算着晚上打算去哪逛。
段白月在酒楼叫了一大桌菜,又要了一笼豆沙馅儿的包子,特意花了双倍银子,让做成蟾蜍的形状。
厨子站在案板前,回忆着田间的青蛙尽量捏,顺便感慨如今的客人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上回那追影宫主要捏兔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要捏蟾蜍。
也是爱好奇特。
“乖,你看,你最喜欢的形状。”段白月将乎乎的包子递给他。
段瑶警惕道:“又要偷什么?”
段白月道:“人。”
段瑶怒道:“你让我去偷人?”
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桌都看过来,纷纷啧啧世风日下,偷汉子这种事也要拿出来说。
…
“你看你!”段瑶怒,在桌下怒踢。
“说真的。”段白月道,“飞鸾楼的景流天,你可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段瑶啃了一口包子。
西南王略略有些苦恼。
因为他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