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湘荀似乎想说什么,被凌国公拖来,三十二人抬的凤辇欲起,骤然,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的燕长溥似乎如梦惊醒,由慌神无主变得暴戾非常:“闻柒!”他大喊,撕破了嗓子,“你这个妖孽,你会不得好死的,本王就是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这样的话,闻柒听了多了去了,免疫,whocare!

“等着看吧,哈哈哈……等着看你如何被——”

话还为完,秦宓抬手,风刃卷起,声音戛然而止,地上,嘶喊嚎叫的男人骤然发不出声来,咽喉处血流汩汩。

一招,颈动脉破了三分,不致命,吊着一口气,待血液流尽方一命呜呼。这样叫人惊恐的的身手,南宫门那三万精兵又安有完卵?

秦宓薄唇轻启,只道了两个字:“很吵。”

分明是护着自己的女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闻柒巧笑嫣然地亲了秦宓,然后跳下凤辇,走到燕长溥跟前,半蹲下,踢了踢:“本宫问你,还记得你的女人孩子吗?想起被你利用、被你背弃的两个人,你会良心不安吗?会死不瞑目吗?会在临死前满心惦记吗?”

燕长溥瞳孔放大,恐惧。

闻柒不等他回答,从发间拔出一根簪子,对着燕长溥流血的脖子笔画了一番:“算了本宫这就让你入土为安。”

闻柒抬手,正要落下——

“求你!”

燕长溥张嘴说话,咽喉的血汩汩流出,很快便染红了大片大片的衣领,简直触目惊心。

闻柒的手顿住不动了:“求我什么?”她似笑,“看在你如此惨状,本宫兴许能网开一面,说说,求什么?”若是为了那二人,也算良心未泯,她自会给他一个痛快。

燕长溥瞳孔翻白,他几乎昏厥过去,却瞠目,撕扯喉咙:“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被割破的咽喉急湍淌血,话,断断续续的,“看在那……那两个人的份上,求……求你。”

大爷的,真怂到家了,还不如刚才那样疯狗般乱咬人。临死之前,居然还要物尽其用,以求生路,闻柒觉得这种人被弃尸荒野,野狗都会懒得咬,所以,这种人,最好不要留尸。

闻柒摇头:“真没种!”起来,转了个身,“都看见了吗?”

凤辇旁,掩在垂纱里的女子,宫女打扮,她泪流满面,紧咬着唇瓣盯着地上的男人,这便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男人……

地上的燕长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女子,只是求饶,只是不知羞耻地求饶:“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求求你……”脖颈血流不止,慎人极了。

女子转身,再也留不出一滴眼泪,因为曾经她秦楚玥瞎了眼了……

闻柒看着走远的秦楚玥,又看着地上的燕长溥,意见嫌恶:“本来不想这么早让你死的。”她看了看天空还在蔓延的火势,只道,“那把火还没灭,你可以去陪你的精兵了。”转身,将燕长溥的撕心裂肺扔在身后。

这样的男人,就该灰飞烟灭,免得污染了土地,浪费了空气。

回到凤辇,闻柒有些倦了,蜷在秦宓腿上,像只懒惰的猫儿一般动也不想动:“爷,你姑姑挑男人的眼光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啊。”想想秦楚玥,想想十七,闻柒心头不舒坦。

秦宓拂了拂她的脸:“你挑男人的眼光很好。”

这话说的,拐着弯邀功呢,言外之意:爷很好,爷最好,爷绝无仅有地好!

当然,闻柒眼光最好?她爽快地承认:“那当然了,小爷火眼晶晶。”

人的心都是长偏的,当然男人还是自己的好,别的男人嘛——

“闻柒!”凤辇外一声气急败坏。

别的男人,不敢恭维啊。瞧瞧这小霸王,就是个典型,惹不得的主。

闻柒撑着头,将纱幔撩起一小条缝,眯着眼从缝里看人:“皇儿,这称呼是不是得改改了?”

诶,凌国公终究是没有拉住这小霸王。

燕湘荀眼红,盯着凤辇里瞪眼:“他为什么会在你的凤辇里?”他讽刺,逼视,嘲笑,“一个大男人真不知羞耻。”

这是羡慕嫉妒恨吗?秦宓看都懒得看他,抱着怀里的女人亲昵。燕湘荀怒火中烧,正要骂人,闻柒回话了:“不明显吗?当然是,”她一本正经,神态认真,菱唇一张,“苟合。”

这种荤段子,闻柒信口拈来。其实,真正不知羞耻的,好像是她。

燕湘荀气急:“你——你们!”他恼得无言以对,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奸夫淫妇!”说完,燕湘荀狠狠剜了闻柒一眼,拂袖离去。

奸夫淫妇啊~好荡漾有木有?好萌动有木有?闻柒热血沸腾,只是秦宓似乎不满,箍着闻柒的腰,闷声闷气地说:“闻柒,爷要正名。”

爷,好像真的不喜欢当姘头。

闻柒却振振有词头头是道,对着秦宓耳提面命:“先上车后补票懂不懂?”

秦宓摇头,不懂。

闻柒一把勾搭住秦宓,一副女流氓相:“走,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小的亲身传授,好好教练爷。”还是个急色的女流氓,特意强调了‘亲身’二字。小眼神也是滴溜溜色眯眯的,如狼似虎地盯着秦宓。

秦宓大概明了何为上车,何为补票了。

“爷身上脏。”秦宓蹙眉,“都是血腥味。”

听着很委屈,看来爷还是想干上车补票这档子事的。

闻柒很善解人意的,体贴地说:“那先鸳鸯戏水去,小爷也正有此意。”

这位小爷的脑袋里除了坑人与睡人,还能装点别的纯色系列的事物人吗?

鸳鸯那个戏水哟……秦宓笑着点头,吩咐抬轿的宫人快点。

我能说是闻小爷带坏了宓爷吗?想当初多不近女色,想当初多洁身自好,想当初多清心寡欲……看现在,还没补票呢,就跟着也是上了贼车,也应了小霸王殿下那句话——奸夫淫妇。

才午时刚过,燕宫纷乱平息,宫门大火,常德王兴兵作乱葬身火海,封后大典中道而止,闻氏胤荣未曾受封,只因着北帝驾到,只是,谁敢说她胤荣不是大燕的皇后呢?

风平浪静过后,朝堂已翻天覆地了,不少官员告老还乡,朝政尽数闻柒专权。

姬国公府,一处偏院,门庭紧闭,守卫森严。门锁解开,屋里的人骤然抬头。

可不就是纵欲身亡、死在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镇国大将军姬成鄞。

姬姬成鄞看着来人,目光灼灼,凶神恶煞地道:“反叛投诚,你还有脸回来。”手足都锁上了镣铐,坐在案椅上行动不便。

镇国将军,被软禁了。

“反叛?”

姬秋白反笑一声,缓缓走进屋里,坐在姬成鄞一边:“父亲,常德王与你才是谋权篡位的叛军。”眸光清明,分明在笑着,却没有一分暖意,冷冰冰的,平静极了。

姬成鄞恼怒:“若不是你,闻柒今天不过手下败将,万劫不复身首异处的一定不是常德王,是那个佞妃!”他激动愤慨,对闻柒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剐之。

“即便没有我又如何?你以为会万无一失吗?你以为这皇城禁军尊的是我的令吗?”姬秋白抬眸,依旧冷清,好似深秋的湖水,冷冽无波,“姬家的人,皇城的人,都只听闻柒的。”

他说的平心静气,好似置身事外,淡漠得好似他并非姬家之人,也是,姬家这样的氏族,除了权势牵绊,人情本就薄凉。

姬成鄞哪里会甘心:“是她!是闻柒杀了你的爷爷,你的姐姐,还有——”

“与我何干。”姬秋白连眼也不曾抬起。爷爷,姐姐……这些称呼陌生得让他不喜,没有权欲之争,他只不过姓了姬家的姓氏而已。

姬成鄞瞠目结舌:“你——”他如鲠在喉,却字字都咄咄逼人,“你要什么?闻柒她给了你什么,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地为她?是姬家的权利?还是我的位子?”亲生骨肉,养育二十栽,却好像此时才察觉,惊愕有之,愤慨有之。

姬秋白抬头,看去:“她没有给我什么,只是毁掉了我最厌恶的,厌恶姬家,厌恶争权夺利,厌恶虚假的依附,厌恶需要时毫无犹豫地利用推出。”

他,不该投身在姬家,宿命如此,无关薄凉,无关无情。

姬成鄞对着他大喊,怒骂:“你滚!你给我滚!”闻柒啊闻柒,竟如此本事,将他姬家之人这般玩在股掌。

姬秋白不疾不徐地起身:“我会滚,只是,父亲,”声音冷漠,毫无波澜地宁静,他说,“永远都不要走出这个门,若你还想苟活于世。”

这是警告,是威胁,为了那个女子,听从她,臣服她,不惜离经叛道。

姬成鄞不可置信:“你要软禁我?”

姬秋白说:“我不想弑父。”

“砰——”

一杯茶盏砸向姬秋白,他没有躲,生生接着,额头划破了血,丝丝渗出,却一声不吭,眸子还是不见半分波澜。

可真够薄凉冷情……

姬成鄞指着门口,嘶吼怒叫,面目狠辣:“滚,你给我滚!我姬成鄞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父子情深,哪里比得过姬成鄞的荣华富贵,哪里比得过那女子曾……姬秋白只是怅然,却释然:“也好,我答应闻柒了,他日你若兴兵,我便亲手弑父。”

应了闻柒的,他会做到。

姬成鄞满脸颓败,跌坐在了地上,毫无血色。

门,依旧被紧紧锁上,门外天气已暗,女孩儿坐在不远处的青石上,见姬秋白出来,连忙小跑着过去,欢喜地喊着:“哥哥。”

是十三岁的姬秋霜,曾被姬家推去苏家和亲的女孩儿,还稚气得紧。

姬秋白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回走:“霜儿,以后姬家只有你和我。”声音淡漠,却不似方才那样冰冷,这姬家大概也只有这女孩儿让他起一分涟漪了。

姬秋霜不懂,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那爹爹和姑姑呢?”

他回,波澜无痕:“与我们无关。”

姬秋霜不解的看着:“因为那个佞妃吗?”她迟疑,咬着唇瓣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问着,“我听下人们说,哥哥会听她的,是因为哥哥被她迷惑了心智,她是妖精。”

别人都如此说的,小小的她还不懂什么叫迷惑。哥哥却笑了,极少如此笑着,回:“嗯,她是妖精,专门迷惑世间男子。”

☆、第十八章

“我听下人们说,哥哥会听她的,是因为哥哥被她迷惑了心智,她是妖精。”

妖精……燕都皆如此传闻长乐殿里的那个女子,绕是她这小小的女孩儿也没躲过那些市井流言。

别人都如此说的,小小的她还不懂什么叫迷惑。哥哥却笑了,极少如此笑着,回:“嗯,她是妖精,专门迷惑世间男子。”

说着,他笑着,一双眸竟出奇地亮了,漾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小小女孩儿不懂,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那哥哥你呢?是不是也被她迷惑去了?所以才会听她的。”她蹙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因为院子里的嬷嬷们总说,叫佞妃迷惑去了的男子丢魂失魄的。

姬秋白却只是笑笑,说:“风太大,迷了眼。”

嗯,嬷嬷们说,佞妃专门迷人魂道。

她拉他的袖子:“那我给哥哥吹吹。”她的哥哥,只是让风沙迷了眼睛。

姬秋白俯身,但笑不语。他知晓的,他们说得对,那女子是妖精,会惑人,在那年的观景亭里,迷了她的眼,他只是后知后觉……

燕都皆传,闻氏是狐妖转世呢。

“妖精。”

言语痴缠,温柔入了骨,他怀里这女子何尝不是妖精,这般勾人。

水雾氤氲,带着淡淡花香精油的气味,朦朦胧胧里,闻柒一身大红凤袍,长长裙摆铺在水面,她赤足,微微垫脚,双手勾着秦宓的脖子,媚眼如丝:“那爷被我这妖精迷惑了吗?”笑时,唇红齿白的,极是好看。

这般妖娆媚骨,挠心似的诱人。

秦宓痴痴看着,任她双手缠绕脖颈,他微微倾身凑近,浅笑点头:“嗯。”唇,落在她鼻尖,“神魂颠倒。”

这是他的女子,他的妖精,她风吹草动,皆让他草木皆兵,不惜抛下了天下,愿意为她征战,为她血染城池,会神魂颠倒,会丢魂失魄。

脸上全是秦宓的气息,闻柒觉得痒,往他领口钻,不安分地到处蹭,嘴里懒懒地念叨:“不知道明天的史官会怎么写,是燕皇后众目睽睽不知羞耻与人苟合呢?还是北帝昏庸无道只要美人不顾江山?”她想了想,瞧着咫尺的俊颜,“不管怎么写,肯定最后总结只有四个字——红颜祸水。”

她家爷是红颜,她是祸水。至少闻柒是这样定义的。

秦宓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闻柒的唇:“红颜祸水,是你?”靠近了,贴着闻柒的唇,浅笑溢出,秦宓轻问,“还是爷?”

一笑,倾国倾城。这一双墨玉般微微冰凉的眸,便染了流光溢彩。

真他妈……勾人!闻柒心肝儿好似有只爪子在挠,哪儿都痒痒:“爷,你是在勾引我吗?”

娘哟,美色当前,她扛不住的。

秦宓颔首:“是。”

对闻柒,秦宓一向露骨,平日里便极尽缱绻,何况他有心勾引。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扣紧在怀里,微微低头便能含住她的唇,让他亲了又亲:“爷想你同爷一起万劫不复,所以有心如此引诱你。”

闻柒心猿意马,美色当下,她觉得不做点带颜色的事儿都对不起自个,只是……

闻柒很迟疑,很犹豫:“万劫不复前,我们还是先……”摸摸肚子,对着秦宓挤眉弄眼,“嗯,你懂的。”

秦宓懂,然后,他放在闻柒背上的手游离到了她腰间,挑开她的腰带。

闻柒惊呆了:“诶,干什么呢?”

秦宓没有抬头,看着那红色蜀绣的腰带,继续解:“脱你的衣服。”

嘿,谁说宓爷不懂闻柒呢?她一脑袋什么颜料,都懂。

闻柒却无辜了,一把按住秦宓的手:“爷,是你思想太邪恶了,还是我为人太不纯洁了?苍天在上,我真的很正经。”是爷不正经!

纯洁?呵呵,这厮喜欢假正经!她敢发誓她不邪恶?敢吗?不让脱是吗?

秦宓松手,依着她,只说:“那脱爷的。”然后,秦宓开始脱自己的衣衫,很专注地、一件一件地脱,那般动作竟如此媚骨柔肠得惑人。

其实说真的,虽然可以肯定闻柒不纯洁,但是也很难否认宓爷不邪恶。

你说,这都是和谁学的?爷以前是这样吗?

闻柒冥思苦想后,又摸摸肚子:“我其实是想说,”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却是矫揉造作的语气,“爷,奴家还没吃饭,哪有力气伺候爷。”

真不是欲拒还迎,是美人计输给了空城计。咕噜咕噜……人是铁饭是钢啊,虽然秀色可餐,也同样一顿不吃饿的慌。

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有点苦闷了。秦宓皱眉:“有血腥味。”秦宓又补充,“爷不舒服。”抬手,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闻柒有种预感,等宓爷舒服了,她肯定会不舒服,至少,要饿肚子。她眨巴眼,作状楚楚可怜:“我饿。”苍天在上,她是真的饥饿,不是饥渴。

秦宓凝着她:“爷也饿。”

她怎么觉得此饿非彼饿,不然爷脱衣服作甚……娘哟,宓爷好邪恶啊!

闻柒撇开眼:“先吃饭。”

秦宓沉闷,低头就咬闻柒的唇:“不好。”

闻柒脑中乍闪过一句很恶俗的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还有一句很露骨的话——食色,性也。闻柒想,她是个正常人,正常的雌性,所以……她抱手,干脆地说:“那好,脱吧,你先。”

不得不承认,人在饥饿和饥渴两种感官同时存在时,通常都会先解渴,再管饱。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所以,闻柒是个正常、纯洁、遵循自然感官的……良民!

对此,秦宓轻笑出声,抬起手,看着闻柒的眼:“你帮爷。”

她家爷挺重口味的。

闻柒双手环住秦宓,指尖一挑便解了秦宓的腰带,仰着头看秦宓:“男人都有三个通病。”她一口咬在秦宓脖子上,厮磨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嗔笑,“得寸进尺是其一。”

对闻柒,他确实得寸进尺了,如何都是不够的。

秦宓不否认,问:“还有两个呢?”

“不知魇足,以及,”闻柒眸子一垂,往秦宓腰腹下瞟,那眼神火辣辣的,语气赤果果,“用下半身思考。”

当然,最后一个通病也有后话。即便不是下半身思考那也是用上半身来思考下半身的问题,哪个男人敢不承认?站出来试试!

闻柒啊,素来荤素不忌,口味不轻。秦宓失笑:“不是爷的通病。”他伸手抱紧闻柒,身子紧紧贴着,秦宓凑在她耳边,“爷只这么对你。”

紧贴的身子,微微灼热。只有闻柒能让他,如世间一般男子那样不能自控,任欲念主宰,只有闻柒可以。

闻柒乖乖让秦宓抱着,对他,她丝毫不扭捏,一只手可劲作乱,唇边言笑晏晏:“嗯,不错,优良传统继续保持。”另一只手,挑开了秦宓的里衣。

这般大胆,这般露骨,也只有闻柒,甚至于,她不安分,作乱,四处玩火。

秦宓微僵,池中雾水氤氲,熏得他有些微醺,身子滚烫,顷刻便潮湿了眸子,怀里这女子,会要命。

秦宓紧紧抱住她,不由得她乱动,他轻哄,嗓音嘶哑:“乖,别动,爷要解你的衣服。”他近乎不着衣衫,怀里的女子一身大红凤袍却完好。

动作很轻柔,慢条斯理地,微微泛红的指尖却怎么也不得其法,解不开那繁杂的衣裙,秦宓额头微微沁出了些许薄汗,这件大燕的凤袍,他越发看不顺眼了,只想撕裂了。

见秦宓眉头越皱越紧,闻柒却不厚道地取笑打趣:“用不用帮忙?”她故意调侃,这时候夸起人来,“那一百零八位绣娘果然好手艺,这凤袍做的着实精妙,看把我家爷折腾的。”

一百零八位手巧的蜀绣绣娘,花了五天五夜即便是腰间那一颗小小的盘扣,也是精细无比。便是那一颗小小的盘扣,惹得秦宓微恼,绝美的容颜都沉了沉,说:“爷不喜欢你穿成这样。”

隆重、繁杂、带着大燕皇后之尊的厚重感,让这原本猫儿般慵懒的人儿惊艳了他人,秦宓自然不喜欢。

不过,闻柒觉得,宓爷定是最喜欢她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秦宓有些愠恼,盯着闻柒腰间的盘扣,扯着,手上动作不由重了些。

闻柒好整以暇地看着,唇边笑意越来越肆意:“小宓宓,你手下可是大燕皇后的凤袍,下手要轻点,温柔点。”

秦宓忽然抬眸,紧紧凝视闻柒的眸子,眸色纯黑得好似磨不开的砚,他说:“爷既脱了你的凤袍,自然也会给你披上凤袍。”他微微扬唇,语气断然果决,“披上爷北沧的凤袍。”

这世间,想脱去女子衣衫的男子数不尽数,却有几人愿意为那女子亲手披上华裳?

闻柒笑着回应:“我既准你脱,便没打算自己穿。”

她闻柒的男人,是秦宓,不是别人,不是世间任何的男子,她的秦宓,敢要了她闻柒的所有,自然也会给尽所有,算不得等价交换,只是毫不保留而已。

秦宓颔首,吻了吻她的唇。

大概养尊处优惯了,何时这般耐着性子伺候人,指尖,怎么也解不开那凤袍的蜀绣盘扣,红色的锦缎缠绕在闻柒腰上,缠绕在秦宓手上,他用力一扯,将她带进了怀里,抬首,秦宓有些泄气:“解不掉。”将脸凑到闻柒跟前,小声地问,“爷能不能撕破它?撕破它好不好?爷一点都不喜欢这衣裳。”

他带着蛊惑,引诱她,刻意邀她一起万劫不复。

闻柒抬手勾住秦宓的脖子,扬起下巴:“准了。”

撕拉——

大燕的凤袍,终归碎裂在了秦宓的手下,厚重裙摆下,女子身形窈窕,里衣,仍是灼目的大红色,有些染红了秦宓的眸子。

得寸进尺,不知魇足,任欲嚣张喧涌,不知道旁的男子通病如何,至少他对闻柒,正是如此。

氤氲的池中,彼此缠绕,正是情浓。

而后,闻柒倦了,顾不得未着衣衫,窝在秦宓怀里便不愿睁开眸子,时而蹭着他,像软绵慵懒的猫科动物。

秦宓抱着她,依靠在池边,没有半分睡意,眸底情潮还未全数褪去,他轻声唤她:“闻柒。”嘶哑,低沉的嗓音。

“嗯。”闻柒眯着眼,惺忪迷蒙,似睡未睡的模样。

秦宓顺着她光裸的背脊轻轻拂着,亲了亲她还泛着绯色的肩:“累?”

她颤了几下眼睫,往秦宓怀里钻:“嗯,没力气。”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了,整个人没骨头似的,任由秦宓抱着。

确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后果是,闻柒这般生龙活虎的人儿也要弃械投降。

秦宓怜惜地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是爷不好。”

虽说如此,宓爷何以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闻柒将眼窝儿眯成两条弯弯的缝儿:“嗯,古人有云,食色,性也,小的懂,懂滴!”

秦宓扬唇,眸中竟是浅浅晕染开的欢愉,他俯身,吮着闻柒的耳垂,低笑出声,嗓音靡靡。

闻柒被那气息挠得痒痒了,往秦宓心口处缩,细声细气地说:“爷不准闹我,我困了。”

秦宓终是心疼她:“我抱你去睡会儿。”

秦宓起身,将她打横抱起,随手用他的衣物将闻柒包裹住,那件厚重繁杂的凤袍还孤零零躺在地上,湿漉漉的,无人问津,那可是一百零八位优秀的绣娘花了五天五夜一针一线缝制,连一颗小小的盘扣也精致无比……

已是夜深人静,闻柒折腾了一番,倒是没了睡意,裹着秦宓的袍子,手脚缠着他一起躺在榻上,纸窗开着,她看着窗外星子闪烁,身子软绵绵的,嗓音也软绵绵的:“小宓宓。”

“嗯。”

她不看秦宓,脸色泛红:“你为什么……”声音越发小了,细弱蚊蚋。

厚脸皮的闻小爷,这会儿倒是破天荒地害羞了。

秦宓却笑了笑,暖媚的嗓音:“你喜欢那样?”鼻息,都喷在闻柒脖颈上,惹得她浑身都泛着淡淡的红色,甚是好看。

闺中之话,秦宓素来不藏掖。

闻柒恼红了脸:“不许曲解我的意思。”她却认真地问,“孩子,你不想要吗?”

自从她经人事,秦宓虽食髓知味,却从不曾让她孕育他的子嗣,甚至每每情动时,也会小心翼翼。闻柒觉得,她家爷似乎不喜欢孩子,比如十七,他都不愿意抱他,甚至不愿意让她抱他。

秦宓将手放在闻柒腹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你还小。”

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大燕出阁生子,并不是奇事,这样的回答,闻柒很是怀疑。她挑挑眉:“本宫怎么觉得爷在避重就轻呢?”

秦宓没有回答,反问她:“你喜欢孩子?”

好像……还是在避重就轻。

闻柒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喜欢你的孩子,应该会很喜欢。”伸出手,在秦宓脸上摸摸揉揉,又用脸去蹭蹭,她笑着,“最好长得像我家爷这么人家人爱。”脑中浮现一个小小的人儿,有着她一样狡邪的眸子,却像着秦宓般沉冷漠然,是个生得极美的孩子,像秦宓一样,美得精致。

那她一定会很喜欢,!

会不会比喜欢他还多?秦宓蹙了眉头,伏在闻柒肩头,软软的语气:“闻柒,以后再生好不好?”

爷不喜欢!不喜欢长得像他一样人见人爱的小美男。闻柒一把扑到秦宓身上,小手撑在秦宓胸前:“快说,有何居心?”

她整个人趴在秦宓上方,这般姿势,让秦宓不敢妄动,闻柒啊,撩拨时,总没有自觉。

秦宓不看她,垂了垂眸:“爷怕,”嗓音越发低迷,秦宓说,“地位不保。”俊颜微微泛了红,就是耳根也烫了。

地位不保?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北帝竟计较担心失宠?闻柒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趴在秦宓身上,笑得前仰后翻。

秦宓捧着她的脸:“不准取笑爷。”语气严肃了,他不该对这女子倒出满腹心思的,明知道她这般胡闹取笑,明知道他这般善妒吝啬。只是,是实话,他害怕被取而代之。

秦宓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惹得闻柒笑得花枝乱颤,她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爷,你还能更有爱一点吗?”

秦宓不想回答,捉着身上的女子就亲,直接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唇,狠狠吮着:“不困吗?”眸光灼灼,透露着危险的讯息。闻柒刚张嘴,秦宓便缠住了她的舌尖,用力一吸,闻柒晕晕乎乎了,恍惚间,只听见秦宓暗哑的嗓音说了什么。

其实,她困了,倦了,却同样醺了,乱了,沉沉浮浮好像不能自已,却鬼斧神差地俯身,亲在秦宓喉结上,眸子迷蒙,她却字字清晰,说,“爷,我们生孩子吧。”似乎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即便小美男绕膝成群,我一定独宠你。”她贼兮兮地笑,“爷,你会盛宠不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