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一头乌鸦飘过,闻柒黑线了,敢情这身子的娘去得这么捉急啊,诶,说谎啊,还是要打打草稿的。闻柒仔细想了想,抬头,拍拍闻梦里的肩:“看吧,你老姐这武学造诣,都登峰造极惊为天人了,这等天才这等牛气,嘿嘿,别眼红,别羡慕,咱俩谁跟谁,亲生滴!”
胡话谎话信口拈来,这是本事!
自然,他不信的,只是如他所说,一场火,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也如她所说,她们是亲生的,几分真几分假没有去计较,他轻喊:“闻柒。”
他喊的是名字,带了少年独有的清润,很温柔。
闻柒眉头一蹙:“叫姐。”她还是喜欢大姐大的爽快。
“苏太后是被陷害的。”闻梦里语气笃定。
闻柒挑了挑眉头:“你怎么知道。”没有否认,对于这个美人弟弟,她确实是少了几分防备,自己人,没办法。
“那毛贡,我在华乾殿喝过,没有问题,皇后与两位王爷失魂受蛊与苏太后无关。”自然,不用说,与华妃亦无关,那么,便只有她,十三岁的闻柒,设了一出局。
“哦。”
一场栽赃嫁祸,陷百年世家于水火,陷一国太后落难,她却这样轻描淡写,一个字带过了,没有惊讶没有闪躲,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起伏都没有,都在说明这一件事:他人的翻天覆地,她的不足挂齿。
真张狂呢,这样不动声色,又这样理所当然。
闻梦里话音一转,凝着闻柒的眼,有些喜怒难辨:“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如何在未央宫的茶叶里动手脚,如何知道宫乱那夜皇后饮过那茶水,如何让那道士听话,又如何不差分毫地既栽赃又将九章王拉下水。”
这美人弟弟一口一个如何掐得神准啊。
闻柒眨眨眼,笑得眸子眯成了一条缝:“佛曰:不可说。”
做了坑蒙拐骗偷的事,到处嚷嚷的是傻子,当然,闻柒不是,这爪牙得藏好了,这嘴巴得严实,方便下次继续……坑蒙拐骗偷。
眸光微沉,他视线灼灼:“那么,那次宫乱,是不是你?”语气有疑虑,也有肯定。
哟,要不要这么火眼晶晶?
闻柒不承认不否认,一脸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她勾勾手指,“过来,姐姐给你点暗示。”
闻梦里凑近,俯身,一只小手拉住他的袖子,耳边气息灼热,缠缠绕绕好不蹿动。
片刻,闻梦里失笑,耳根微微泛红。
她说:不要太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确实像个传说,如同谜。
之后,闻柒又天南地北地胡侃一通,推门出去已是两个时辰后,殿外刮了很大的风,闻柒眯着眼哆嗦,一抬头,嘴角扯了扯,笑了:“嗨,兄台。”
殿门十米外,秦宓依墙静立,环着手,清幽的眸若有浅光:“两个时辰。”
许是风吹,嗓音些许嘶哑,微微抬起的侧脸棱角分明,染了这风雪欲来的寒,浅绯的长衫,袖摆处绣了艳丽的藤蔓,颈间是月白的貂裘,泼墨的发间或撩动。
啧啧啧,妖孽!
闻柒抱着手,绕过昏死在地燕成广,踩着欢脱的步子几乎跳到秦宓跟前,仰着下巴越过秦宓和梁六打眼色:“小跟班,么么哒。”
跟班?他是统帅!统帅!北沧统帅!只是,梁六不敢呐喊,只觉得背脊爬上了一股子寒气,低头,默默地退出半里。
“两个时辰。”秦宓抿着唇,眉宇间阴翳,“你都没出来。”
这话,怎生有股子幽怨的味儿?
自然是幽怨的,宓爷冒着风在这站了两个时辰呢,梁六揉揉腿,麻了。
“爷是在暗示小的冷落你了?”她笑得欢了,眼睛眯成月牙,像只偷了腥的猫。
俊颜微沉,他唤:“闻柒。”冷冰冰的语气,有些逼人。
闻柒应得欢快,弯弯腰,很狗腿:“爷吩咐。”
何时,他们能这样心平气和了?也是,闻柒性子,遇软则软,遇强则强,秦宓不干戈,她自然玉帛,能动嘴就不动手,也总是没有什么章法,不按常理,打打杀杀、逞逞嘴皮子也全随着性子,只是他竟也开始由着她。
“爷不是在等你。”极是好听的嗓音,低沉而缓慢,似乎秦宓在刻意强调,言语间深深看她。
不过,似乎有点欲盖弥彰呢。
哟,今个儿风大,爷是抽风了?不过也是,这位爷任性,说什么做什么看心情,闻柒懒得揣度,便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偶遇嘛,神马奸情基情私情儿女情,哪个不是在偶遇里擦边的。”凑上去,挑了挑眼角,甚是痞气,“爷,要来一段吗?”
☆、第四十五章:循循善诱
“我懂,我懂,偶遇嘛,神马奸情基情私情儿女情,哪个不是在偶遇里擦边的。”凑上去,挑了挑眼角,甚是痞气,“爷,要来一段吗?”
奸情基情私情儿女情,今儿个宓爷在此是为了哪个?后殿住了梦里,地上躺了燕成广,加一个她,闻柒觉着是基情,指不定有见不得人一腿两腿,然,那都是浮云,相逢就是孽缘。
不过,今儿个不打架,咱玩反调教!
那绝美的容颜多了几分愠色,眸子里写尽了不悦:“你对别的男人也如此,”话顿了顿,秦宓似乎思忖着,薄唇才冷冷张合,“随便。”
她素来胆大,又不拘世俗,毫无女儿家半点姿态,不懂娇羞矜持,也没有男女之妨,全凭着性子支使,撒泼无赖耍流氓都是她的手段。
秦宓拧了拧眉头,有些头疼。诚然,闻柒耍流氓不分对象。
这会儿她莹莹笑着,露出几颗齿贝,嘴角漾开浅浅的笑纹,长睫一眨一眨,眸光似要盈出水来,透着狡邪的光影。
每每,闻柒对人耍流氓甩节操时,便是这般模样。
“哪能啊,最近小的和爷一样,觉着养着猫啊狗啊,闲暇时间逗弄逗弄也别有一番滋味,如此风趣妙事怎能随便了去,我可是精挑细选着呢。”
猫啊狗啊……精挑细选……风趣妙事……
似乎,她将他当做了玩物,还似乎,她不只这一个玩物……
秦宓俊脸一沉:“爷会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语气,不似生气,更似埋汰,嗯,疑似闺怨。梁六觉着爷这姿态像极了昨儿个抓来的那只求欢讨宠的猫,扶额,默默地,退了三步。
那厢,闻流氓眼一挑,抛了个电眼,洋洋得意得很:“哟,我还以为爷会严词反驳猫狗之说呢,果然是精挑细选过的,如此度量甚得我心啊。不过爷放心,就算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啊狗啊,”闻柒走近,踮起脚尖,那笑极是暖昧,“爷你也是最受宠的。”任气息,尽数打在他耳边,灼热,撩人。
这女流氓,在调戏。
然,心尖上似乎被猫儿那温热的舌头舔过,不禁战栗,这猫儿,总能撩得他心发痒发紧,任那陌生的灼热叫嚣,然后欲罢不能,几乎本能,他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狠狠桎梏她的腰。
“闻柒。”
秦宓如是轻唤,竟有些微颤,辨不清是恼还是惊,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凌乱无措。
闻柒笑了,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也不挣扎,任秦宓搂着,眸子潋滟,清光夺目:“嘿,这又是摸又是抱的,爷这是要恃宠而骄?”
她还真将他视作了欠调教的猫啊狗啊,可劲地戏耍,嗯,打不过,也要讨讨便宜卖卖乖,她当真是记仇。
诚然,她耍流氓的同时,也耍耍激将法。
秦宓恼了:“爷想堵住你的嘴。”眸光灼热,落在女子樱红的唇上,这张小嘴,总是说出让他抓心挠肺的话。
嘿,小样!闻柒乐呵呵的:“这简单。”伸手,一把勾住秦宓的脖子,眉眼儿弯着,笑得妩媚,“我可以教爷一个魈魂的法子。”
魈魂……
后头梁六踮脚,瞪大了两只眼珠子。
闻柒凑上去,直接含住了秦宓的唇,更是胆大地伸出舌头,四处作乱。
唇齿微凉,却似有灼热的火,染红了秦宓的眸子,一瞬,凝久,美得惊天动地。从来,他都是处变不惊的,喜欢运筹帷幄,喜欢将一切玩转在掌间,闻柒是第一个例外,逃出了他掌心,却在他心头兴风作浪,这只猫儿勾起了他从未有过的。
几乎迫切,他勾着那唇齿间作乱的舌头,毫无技巧,吮吸舔舐。
闻柒打了个颤,舌尖一股酥麻直接就蹿进了心窝子。娘呀,赤果果的撩拨。
事实证明,嘴上功夫她还是敌不过秦宓,那好——闻柒张嘴,含住秦宓的上唇。
“不许咬。”声音微微嘶哑,极是好听,他半阖着眸,贴着她的唇气息缠绕,隔着咫尺的距离深深看她。
眼神也勾人!闻柒想,她只玩调戏,不接受反蛊惑。想到此,毫不迟疑,一口咬了下去,秦宓的唇,又破了,这已经是第三处伤。
秦宓蹙眉,却没动,由着她咬,些微的疼,更觉得痒。
直到尝到血腥味,闻柒一把就推开秦宓,逃窜得远远的,舔了舔殷红的唇角,笑道:“瞧瞧,旧伤又添新伤了。”
秦宓想起了含章殿里那只被拔了爪子的猫,它会上一秒软软地撒欢乖巧,下一秒龇牙咧嘴挥爪挠人,与此时的闻柒像极了。
剔透的指尖抹去唇上的血,他蹙眉:“你说爷该拿你怎么办?动了你,爷舍不得,惯着你,”沉吟思忖了许久,秦宓似乎苦恼,“不想。”
闻柒也蹙眉,难得语重心长:“确实矛盾,想必爷对我是恨得牙痒痒,可偏生趣味儿三分,新鲜劲三分,征服欲四分,便是打得过我也舍不得下狠手,嘴上功夫又不如我,手痒不?心痒不?是不是觉得我这小东西胆大妄为越发欠调教得紧?”扯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下巴一抬,女王架势出来,“那就对了,我就是恃宠而骄,谁让大爷你就对我起了玩心,杀之可惜,任之难忍是吧?”
她长篇大论胡侃调笑时,眸子一闪一闪,清亮灵动极了,眼角上挑三分,唇扬起邪邪的弧度。
这是她耍诡计时的模样,想来之前那一番嘴上齿上功夫都是故意而为,软硬兼施招他惹他。
秦宓伸手,想将这无赖狡猾的小东西拉进怀里狠狠地惩罚。
闻柒连连后跳,嚷着:“别动手,咱都是文明人,我骨头不痒,不想次次与你打打杀杀,不过就算不动手我也会像刚才一样,让爷你出点血,浑身痒痒,这滋味定是不好受吧?当然,我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不想累人累己,为了你我各自的安生,所以啊,我有个不动干戈的好法子,爷要不要听听?”
循循善诱,就算是耍流氓她也不忘蓄意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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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调教一步一步来,妞们,咱不急,咱淡定!
☆、第四十六章:爷要独宠!
循循善诱,就算是耍流氓她也不忘蓄意谋之。
秦宓挑挑眉,多了几分玩味:“你耍尽了嘴上功夫折腾出来的法子,爷怎么舍得你浪费了口舌。”侧脸扬起精致的弧度,“说。”
闻柒走近了,眼珠子转溜,欢快又灵活,立马放软了姿态,打着商量:“既然爷现下兴趣正浓,不舍得杀我,偏偏我又是个不听管教的,几次忤逆了爷,爷不悦我也不爽,总这么剑拔弩张天雷地火的,多累不是?不如这样,以后我委屈点,见着爷就绕道走,爷也能避就避,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两相生厌不如两不相见,相见争如不见,见了也不念,以后咱就各走一边各安天涯。”
各走一边各安天涯……
果然,那一番剑拔弩张天雷地火,就是为了恼他,忤逆他,寻着机会便金蝉脱壳,那是她逃之夭夭的激将法。
这次,她对他不来硬的,来软的。
“你是在讨饶?你故意恼爷是想要爷放了你?”他该生气的,从来没有人敢招惹了他还妄图相安无事,只是,她这投机取巧的狡邪模样他竟舍不得拆穿了。
她倒豪爽,大手一挥:“不用。”吞了吞口水,卯足了劲诡辩,“两相不见之后,等爷没了兴趣,爷是要杀要剐,还是强取强抢尽管来找我,到时爷狠得下手,咱就大战个几百回合。”托着下巴,她下结论,“嗯,一句话就是,迂回不奉陪,要杀痛快点。”
敢情这姑娘是在玩休战啊,确实,是闻柒的手段,不拖泥带水,打不过惹毛了,趁着敌方乱了阵脚时就遁了,他日大战……嘿嘿,谁知道有没有他日,送死?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去送死,那是蠢!
秦宓唇边嗪笑:“两不相见?”眸,微微冷了,丹凤斜长,融了绝美的光影,灼灼其华。
这张容颜,一笑一怒,都是惊人的美。闻柒不敢看,胡乱点头如捣蒜,自然要不相见,至少现在,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那眸骤然一冷,全是寒烈,秦宓舔着唇边她咬过的痕迹,邪魅得有些阴冷:“你扰了爷平静,就得陪爷不得安生。”
闻柒眨眨眼:“所以说?”
“乖,听爷的话。”秦宓浅笑着,丝毫不减半分强势,即便是哄骗,是诱惑,也带着一身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与唯我独尊。
这世间,万生万物,他都要捏在手心,缓兵之计,激将法,美人计,金蝉脱壳……她软硬兼施磨破了嘴皮子,到头来,也不过咬了他一口毫无所获。
也就一句话,秦宓铁了心和她杠上了,还不让人死个痛快,他要慢慢玩死!
闻柒扯扯嘴,嗓门大开,吼:“靠之!浪费老娘这么多口水,你丫就是想来强的是吧,谁怕谁!当我孬种啊,说!打不打架,不打就滚。”右脚往后一步,抬左脚,双手防御,握成拳头,她这是要开打的架势。
这模样,哪里有半分女儿家的矜贵,活脱脱一只炸毛的野猫。
这般剑拔弩张的她,张牙舞爪地挠得他心痒,轻笑:“你又要咬爷吗?”
废话,打不赢就咬!闻柒磨磨牙,没吭声。
果然,她动嘴和动手一般随便。他抿唇,嗓音森冷了几分:“不准咬别人,爷嫌脏。”
嫌脏?她还嫌呢!两辈子她就咬过这么一只妖孽,怎么还蹬鼻子上脸想申请个被咬专业户?
丫个抽风呢!她嫌牙疼!
“你不滚是吧?”
秦宓抱着手,凝视着,眸子深深浅浅的碎影,似要将人沉溺。
不打架,娘的,这是跟她玩攻心?顶着这张脸……闻柒咬牙:“我滚!”
畏手畏脚灰溜溜地,她掉头,说滚就滚,马不停蹄,笑话,攻心攻计不行,招不得惹不起,她躲总行吧。
身后,清润的嗓音轻笑开来。这只猫儿,尤其讨他欢喜。
离了十米远,闻柒忽然回头,咧了个痞痞的笑:“哦,既然爷对我如此厚爱,那请爷帮我处理一下那坨麻烦不为过吧?想必燕成广的人已经告到太子那去了,虽说这蠢蛋不敢乱嚼舌根,可是人多嘴杂,他进了华清宫的门我很难撇的一干二净。”抬抬手,飞吻了一个,眨了眨一只眼,顽皮得紧,“亲爱的,交给你了。”
说完,一蹦一跳地走了,挥挥手,洒脱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闻柒又何尝不知道,她能走得了,赌得不过是秦宓玩心未泯杀心不够,他们啊,没完!没了!
“亲爱的……”
秦宓轻喃着,眉间柔和,美得惊了风华,迎着风静静看着那人儿,不知不觉温柔了容颜:“她称爷亲爱的,你觉得何意?”
梁六眉毛揪起,他敢笃定,四国境内,无这等露骨的言辞,定是那大胆的闻家猫儿调侃人时的戏语。
爷,当不得真啊!
梁六苦着脸,昧着良心:“想必是女儿家的嗔语,闻家姑娘对爷定也是欢喜的。”
欢喜?那小祖宗总是嬉皮笑脸,十句话九句假,以调戏逗弄为乐的小流氓,欢喜什么的,梁六说了,自己都不信。
可,爷信。
唇边掩不住笑,嗓音里全是欢愉,爷道:“哦,是吗?”
亲爱的……三个字,闻柒姑娘不过打趣一番,就让爷心尖都软了。
梁六顺着话,不敢逆了爷的好心情:“绝对是,闻姑娘也说了,爷是最受宠的!”
忽然一股冷风蹿动,阴森森卷过。
“最受宠?”秦宓眸色骤冷,黑压压的沉成一团森冷。
妈呀,嘴快了!这没脸没皮的话闻姑奶奶能说,别的什么人能吗能吗?不能!爷的忍耐度只对闻小流氓无下限。梁六缩缩脖子:“属下口误。”补充,“闻柒小姐铁定是开玩笑的,女孩子家怎会随随便便与男儿调侃。”
爷冷着脸,沉默。
梁六急了,赶忙说:“什么猫啊狗啊的,都是糊弄人的,肯定只有爷一个!”
爷眉头松了。
梁六抹了抹一头冷汗,帮爷邀宠到这种份上,他也是醉了,猫啊狗啊都是浮云,爷要独宠!
只是,下一秒,后面路口传来闻家猫儿欢声笑语。
“嗨,兄台。”
这台词,一成不变,刚才遇着爷也是这句,这是又调戏上谁了?爷的脸黑了。
☆、第四十七章:拈酸吃醋
这台词,一成不变,刚才遇着爷也是这句,这是又调戏上谁了?爷的脸黑了。
隐隐约约那边接着传来闻柒的声音:“别急着绕道啊,咱一起叙叙旧,说说情,谈谈心,我保证不恼你。”
叙叙旧,说说情,谈谈心……擦,小流氓!能不能正经一回!
“美人,等等我啊。”
“……”
声音远了,爷的脸黑得很纯正,死死盯着那边路口,长袖下,剔透的指尖因紧握,泛了淡淡的绯色,倒与那锦袍一般妖娆得好看。
刚才梁六还说什么来着:什么猫啊狗啊,都是糊弄人的,肯定只有爷一个!
原来,真有猫啊狗啊。姑奶奶哟,玩太大,会死人的。
“那是何人的轿子?”秦宓嗓音冷沉,压抑着愠怒,眸中,细碎的冰子狂乱。
梁六细细张望,小心作答:“常湘王燕湘荀。”
常湘王,保重!千错万错,都是争宠惹得错!
沉默了久时,风都冷了,越发肆意地刮着,秦宓沉着脸,冷冷开口:“她会咬他吗?”抬手,他拭着唇边的痕迹,指尖竟微微泛红,有若隐若现的细小脉络。
爷怒了,尽管不动声色,但是梁六知道,他家爷多年不曾如此喜形于色。
梁六闭紧嘴,不敢作答,觉着那小姑奶奶没有什么不敢不会的,惹急了,别说咬人,肯定没什么她干不出来的。
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梁六也得给爷兜着:“闻柒小姐身手好,应该,应该,”梁六为难啊,硬着头皮,“应该不需要动嘴。”
换句话说,打不过,动嘴!
“她敢咬,爷就拔了她的牙。”
字字都带了杀气,爷是真恼了,这样的独占欲,便是对这天下江山也不及几分。
他家爷啊,真被闻家姑娘给收了去,变得越发不像自个了。
“爷,这家伙怎么处理?”梁六踢了踢昏死在一边的燕成广,闻家姑奶奶惹来的麻烦,还得爷来收拾。
秦宓稍稍沉吟,嗓音忽冷:“爷听闻常广王与常湘王素来不和,时常大打出手。”
常湘王……爷要不要这么明显?
梁六声颤:“爷是想?”栽赃嫁祸?铲除对手一人独宠?
爷这是在拈酸吃醋?梁六醉了。
爷冷冷吩咐:“处理干净些。”
“属下明白。”
是的,爷打着处理麻烦的幌子拈酸吃醋。什么趣味三分、新鲜劲三分、征服欲四分,爷纯粹是着了闻柒的道,十足地,十分地,果断地被闻柒染指了……
这话,梁六烂在肚子里,他家爷那唯我独尊的性子,想必不会甘愿。
抬步,拾阶而上,秦宓依着华清宫的殿门,笑意慵懒:“听到了多少?”
逆着光影,清俊的容颜沉冷:“不要动她的心思。”
“你是谁?你是他的谁?”
冬日浅淡,微暖,华清宫里暖炉生烟,流光溢彩里,男子久久未语。
“你要玩,爷奉陪,这大燕的天下安生太久,是该乱了。大燕你可以谋,龙虎令你也可以夺,只是爷还你一句,”清润的眸,涌出一抹汹涌的寒烈,“不要动她的心思,闻柒,”唇边殷红,秦宓道,“他是我的。”
华清宫外,冷风大作,这冬日,越发喧嚣了。
百米外,十几宫人,六抬软轿,轿中,燕湘荀侧卧,抬首,冷睨:“你挡本王的道了。”
瞧瞧,这架势,这姿态……方才摆脱那位高冷的大爷,这又来了位爆的小爷,这年头,脸长得俊都这么任性吗?
这会儿燕成广应该还在华清宫外躺尸吧?闻柒揉揉眉心,麻烦啊。
闻柒耸耸肩,不以为意:“哦,是吗?”抬抬手指,说得轻巧,“那王爷你改道吧。”
燕湘荀一个鲤鱼打挺,瞪着闻柒,哼了哼,没发话,只是气氛渐僵,宫人们战战兢兢了半天,面面相觑后,抬轿,才绕了个小弯。
燕湘荀立马大吼起来:“你们一群死人啊,本王说了要改道吗?”
抬轿的宫人立马调转,各自抹汗,腿肚子在打颤,苦不堪言啊,每每主子遇上闻家姑娘,都要憋上一肚子火。
闻家姑娘抱着手,横在路中间,挑眉戏笑,不似玩味,更像挑衅:“王爷,好走。”
瞧着这狂妄不训的人儿,一股火气就蹿上了燕湘荀了心坎,瞬间焦灼了个透,咬牙,狠狠道:“碾过去!”
诶,当燕湘荀遇上了闻柒,神马英明神武威风凛凛全是屁,整个一炸毛的狮子,见人就咬。
轿子颠了几下,宫人们手抖着温温吞吞地上前。
要是让燕湘荀看见了燕成广……闻柒连连摆手,宽袖扬起,半遮面,竟演起了泫然欲泣那一套:“王爷你可真狠心,昨儿个还对我暗送秋波一表衷肠,这会儿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暗送秋波……
一表衷肠……
八个字,平地一声雷,炸红了燕湘荀的脸,耳根子都带着淡淡的绯色,呼吸都急促凌乱了,只听见他沉闷愤恨的语调:“碾过去。”
说得一字一顿,更像欲盖弥彰,这不是小霸王的风格啊,要是往日,八成是漫不经心抬抬手:赐死。今个儿,有种怒其不争。
嗯,有猫腻。
宫人们一边揣测一边犹豫上前,闻家姑娘又说了:“前头可是东宫门,只坐落了我家梦里的华清宫,王爷你是故意的吧?”
轿子顿住,宫人们侧耳。
“什么故意?”燕湘荀嗓门很大,有些别扭。
闻柒眯着眼笑,甚是不怀好意:“来寻我呗,怎么,想我了?”
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吗?
死寂了半天,只听见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改道!”
轿子颠三颠,改道了,隐约见流苏里燕湘荀在捶胸顿足拍轿子。生气吧,恼怒吧,心塞吧,还能怎么办,不改道不就坐实了那点让燕湘荀自己都想抓狂的心思:来寻她,来寻她……
闻柒托着下巴,眸子流光顾盼:“啧啧啧,一个一个前仆后继的,魅力大,挡不住啊。”
轿子后面,闻家姑娘笑声不绝,轿子一路颠簸,那是燕湘荀在跺脚捶胸。
“殿下,这药还要不要给闻姑娘送过去?”近侍公公捧着锦盒,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