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出嫁的日子,今日周家就已经摆了筵席,街坊邻居也都过来吃酒了。

因着人太多不便露面,她过去将东西留在了周秀房便回了自己房里休息,好在她住的地方比较僻静,倒也没有那么吵闹。

一个人躺在床上摩挲着熙熙的长命锁片不由闭上了眼睛,与星辰她们会合了要先去见淳于越,空青只给了她萧昱一段时间的脉像和症状,还拿不准另一半毒是何毒,让她带给淳于越看了才有定论。

如果这毒是傅锦凰让人下的,空青说只要找到了毒,金花谷就能找到解药,只是如今她一走数日,也不知丰都那边是何情形。

虽然她也不想不辞而别,但以萧昱的性子,她若是实话实说了,他势必不会放她一个人上路,加之朝中上下又闹着那样的事,她更不好入宫去见他了。

如今瑞瑞已经安全送到了盛京,南唐也有了凤景,只要寻回解药解了萧昱身上另一半的毒,她能做的事便也都尽力做了。

唯一遗憾的便是两个孩子,一个她未能保护好失去了性命,一个她生下了他却不能让她在一个完整的家庭成长。

不过她相信,夏侯彻应该会是一个好的父亲,瑞瑞在她身边,总好过跟着她在北汉受尽指责和白眼。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外面原本喜庆的热闹声沉寂了下去,传来的却是孩子的哭叫的声音,好像是月牙儿的声音。

天生对于危险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从床上翻身坐起,拿起了随身的短刀悄悄打开了房门前往前院查看究竟。

可是,过去的时候,原本喜气洋洋的筵席不知何闯来了一帮子北狄人,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打着火把围在周家附近,有冲进去的人将周家的聘礼和嫁妆都给抢去了,周老爹去阻拦却被人一脚踢开了。

“爹!”

“爷爷!”

周秀和月牙儿跑过去搀扶,带着人闯进来的人彪形大汉却一把抓住了周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周家还有你这个标致的女儿。”

“你放开我妹妹!”月牙儿的父亲冲上前去,却又哪是那一帮武夫的对手,不过两招便被人拧断了手,痛得一阵惨叫。

前来周家吃席的人个个都缩院子角落里,想要走却又碍于门口守着的一帮子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彪形大汉拖着周秀就往外走,周秀又是咬他,又是哭叫,却也逃脱不得。

凤婧衣站在暗处紧握着手中的短剑,却又碍于院中有太多的人,即便她明里动起手来,也不一定能在这些人手里取胜,更有胜者还会累及院子里的无辜之人。

“爹,大哥,救我!救我!”周秀哭叫着求救道。

月牙儿的爹和周老爹冲出门想要救人,却还是被人给打伤了,月牙儿和她娘扶住两人,看着带着周秀策马而去的一行人,哭着叫道,“小姑姑,小姑姑…”

北狄人一走,前来吃席的宾客也都陆续走了,一个时辰前还喜气洋洋的周家,一下冷清了下来。

凤婧衣从暗处现身,上前扶住周老爹坐下,帮着给月牙儿他爹接上了手骨,两个人却冲进柴房提着柴刀又要出去救人。

她疾步上前去拦了下来,“你们两个人再去,也不是对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嫂子和月牙儿怎么办?”

“秀儿被他们掳去了,明天她就要嫁人了,这若是有了事,可让她怎么活,让我们老周家怎么活…”周老爹痛苦含恨地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望了望惊惶失措的一家人,道,“你们赶紧收拾东西,我去帮你们救人回来,秀姑娘一回来,即刻起程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你…你能救秀儿回来?”周老爹紧张地问道。

“我尽力而为,你们快收拾东西,我带她一回来就赶紧走,往丰都的方向走,他们再怎么样也不敢到北汉内地去找你们。”凤婧衣交待完,拿起周家的弓驽和箭囊快步出了门,朝着那伙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按理说,现在这样的时候,她不该插手这些闲事,可是事情在她眼前发生了,她怎么能真的不管不顾。

一个姑娘家在出嫁的前一天出了这样的事,即便还能活着,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她一个人要从二十多个人手里救人,虽不说是高手,但也都是身怀武艺之人,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只能追上他们伺机偷袭。

但是,这里也是北狄的边境,若是让他们回了部落,她就更难下手了,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而且这周围都多平原,她想偷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夜色中尽是一群人得意的狂笑声,还有周秀惊恐的哭叫声,镇上的人因为北狄人的出现,都已经个个紧闭门户,安静得像一座无人的死城。

她眼看着一行人要出镇子了,纵身跃下了房顶快速搭箭拉弓射杀了为首的三个人。

“什么人!”抓着周秀的彪形大汗,愤怒地勒马四下张望。

凤婧衣伏在房顶上,手悄然从箭囊取出箭矢,看着下方一行人中也有人取了弓箭迅速先一步出手将对方射杀。

“在那里!”有人看清楚出箭的方向,扬手一指房顶上叫道。

其余几人一听,一拔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上了房顶,凤婧衣早料到对方会如此,快如闪电地出手,手起刀落将追上来的三人毙命。

下方的人看到自己人吃了亏,又有几个人纵身一跃而起,准备上房顶与她交手,她迅速搭箭拉弓,不待对方靠近便已出箭,三个人还在半空便中箭坠了下去,剩下两人上了房顶挥刀便砍了过来,她身形灵敏地闪避到其身后,反手一刀划破了对方脖劲将其毙命,最后一个人怒吼着狂挥着手中大刀冲了过来…

她足尖一点身轻如燕的后退,绑在手碗上的袖箭机关一动,一枚短箭直射入对方眉心,公子准备的这些东西,还真是好用至极。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对方叽里咕噜说着北狄语。

她对异族语言虽不算精通,但也不这是懂些的,以他们的话回了句,“取你命的人!”

说罢,纵身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虽然已经杀了十来个,但还有十几个,自己所带的箭矢已经用光了,现下也只能近身交手,她一向是以灵巧迅捷取胜,但一下子要应对这么多个,难免有些吃力,而且其中也不乏有身手过人的高手。

带头的那彪开大汉眼看着自己人在她手上连连丢了性命,将周秀扔给旁边一人,一拔刀便准备亲自动手了,凤婧衣以剑相抵却被强大的力道逼得后退数步,眼看着周围的人也欲趁机从后背偷袭,顿时心下一沉,暗叫不好。

这个时候她若收剑对付后面的人,前面这一个就会趁机一刀取了她性命,可若她不去挡,这么多人围攻而上,自己怕也难逃一死。

然而,最先攻近前来的一人,刀锋都快落到她的后背被突如其来的薄如柳叶暗器给射在了喉间,顷刻之间倒了下去。

星辰迅如光影地掠近到了她身旁,“没事吧?”

她本是寻到周家跟她会合的,哪知道一到那里只看到片混乱,周家的人说她出来救人了,她就赶紧赶了过来。

这还好是赶上了,不然可就真要出了大事。

“这三个我的,那边的交给你了。”凤婧衣朝她斜了一眼道。

星辰以轻巧见长,若遇上这边三个这样的对手,难免是有些吃力的,但要对付那边的那几个却是绰绰有余的。

两两联手,一个时辰终于将一伙悉数解决了干净。

“你先送她回去吧,我把这里处理干净了去找你。”星辰扫着一地尸首道。

这里毕竟是在北狄边境,那边部落里的人要是知道二十多个人在这里被杀了,不定会来更多的人到镇上寻仇,还是先把这些尸首处理了再说。

“好。”凤婧衣扶着周秀起来先回了周家。

周老爹几人一看到她们回来,连忙迎了出来,一家伙感激地跪了下来,“凤姑娘,您真是老周家的救命恩人了。”

凤婧衣将几人扶了起来,道,“东西收拾好了就赶紧上路,这里你们是不能再住了。”

“好,我们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周老爹扶着哭泣不已的女儿说道。

“我想,秀姑娘的那件婚事最好也退了,即便你再嫁过去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要去那里找到你,也是易如反掌的。”凤婧衣道。

周秀要嫁的人家,就在隔壁的镇子,离这里也不过十几里路,北狄人要找过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明日一早他们都要过来迎亲了。”

“当务之急,还是身家性命重要,我一会儿骑马过去替你们把事情说清楚就是,你们即刻上路走吧。”凤婧衣催促道。

男方家里若是知道周家招了这样的事,只怕是躲还来不及的,又岂会再与周家结亲了。

“那就有劳凤姑娘了。”周老爹千恩万谢道。

“好了,快走吧。”凤婧衣道。

周秀扶着老人上了马车,月牙儿哭着站在边上,道,“凤姑姑,你还会去看月牙儿吗?”

“等姑姑办完事,再去看你们,快跟你娘走吧。”凤婧衣说着,将她抱着放上了马车。

她看着马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方才暗自松了口气,如今人虽然是救了,只怕还是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北狄那边一下失踪了二十多个人,只怕用不了两天就会找到这里来,若是找不到凶手,恐怕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要遭殃了,可她一时之间也不可能让全镇上的人都逃走。

如今看来,也只有去找边境的北汉守军,看能不能抵挡住北狄来寻仇,可是这样一来,萧昱便也就知道了她在这里。

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她不救人也许遭殃的是周氏一家,可她救了人也会给镇子上所有人都惹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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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桑,你女人又惹麻烦了。

(这样英雄救美的时候,最适合你登场了,有木有?)

一生一次一心动19

夜色沉沉,北风呼啸,凤婧衣都能闻出自己一身的血腥味儿。

她看着周家人离开,连忙折了回去跟星辰一起处理尸首,打扫街道上的血迹,等两个人忙活完了再回到空无一人的周家,天已经亮了。

“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北狄部落不会善罢干休的。”星辰望了望她,出声提醒道。

以前也有北狄人骚扰北汉和大夏边境的居民,但不敢那么明目张胆,顶多也就是劫些财物罢了,但如今暗中与冥王教勾结一气了,行事就愈发狂妄不知收敛。

“事已至此,也只能且行且看了。”凤婧衣无奈笑了笑叹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该插手这样的麻烦,可是周家的人就在她眼前出了事,她又如何能当作没看见。

“可现在就算是北汉边境的兵马,没有圣旨,你去了怕也难以调动的,更何况…”星辰说着,欲言又止。

她要让军营的人出兵保护镇子上的居民,必然是要动用皇后的身份,可是如今北汉废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即便她以皇后身份下懿旨,只怕军中也是无人肯听的。

就算退一万步讲,军营的人愿意出兵,她们对付了北狄部落,不就打草惊蛇也惊动了冥王教,告诉他们,她们已经准备对付他们了。

这让他们以后要做的事,也就愈加艰难了。

“是我冲动行事,给你们添了麻烦了。”凤婧衣叹了叹气道。

星辰所顾忌的,又何尝不是她所顾忌的,也正因为如此,她到现在也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去军营求助。

可若是不去,仅凭她们两个人,也根本不可能抵挡北狄部落的大军啊。

“这也怪不得你,谁又想到周家会出这样的事。”星辰道。

让她住在周家也是她安排的,她本就是心软之人,看到这样的事在眼皮底下发生,哪里能视而不见。

反正现在人已经杀了,再追究下去也是无用,还是该谋算以后才是正事。

“青湮和公子宸她们现在在哪里?”凤婧衣问道。

星辰闻言叹了叹气,沉默了一阵方才说道,“我来跟你碰头来晚了,也正是因为那边有事耽误了,公子宸不见了,青湮和师尊跟人交上手受了伤,现在在隐秘的地方养伤。”

“受伤了?”凤婧衣拧眉问道。

青湮在隐月楼这么多年,江湖上能出手伤了她的人也是寥寥可数,更何况还是她和白笑离两个人联手,竟然有人能将她们师徒两人重伤,看来对手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可怕。

“是的,公子宸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是生是死,淳于越在照顾着师傅和师尊那边,我安顿好他们才过来找你的。”星辰面色沉重地说道。

“交手的是什么人?”凤婧衣追问道。

星辰抬眸望向她,沉声道,“冥衣和七杀。”

她们一直小心隐藏行踪,没想到还是被人偷袭了,而现在她们在这阵上又闹出这样的事,若是凤婧衣也暴露了行踪,又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

“是他们。”凤婧衣拧眉叹息道。

冥王教的两大护法联手,也难怪白笑离都挡不住了,可是这样的讯息也让她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敌,要想找到萧昱的解药,无疑是难如登天了。

不过有淳于越在,想来她们两人的伤势,应该不会伤及性命了。

“师尊离开青城山,本就是要避开这些人的,如果她连都无法与他们交手取胜,就算是咱们隐月楼倾尽全力,想来也难以对付了冥王教。”星辰说着,认真地望着她道,“所以师尊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不要去送死。”

凤婧衣沉默了下去,她当然也知道对手的难以对付,可是现在萧昱所中之毒,只有从冥王教才能寻到解药。

而且,就算她想罢手,傅锦凰也会千方百计地要置她于死地。

冥王教的势力在一天一天地状大,已然联络了大夏,北汉,南唐以外的小国和部落一起,其野心可想而知,当这些势力联合一气到可以入侵三国之时,那才是真正的浩劫。

所以,必然是要趁着现在冥王教的势力还未完全稳固将其除掉,不然只会后患无穷。

“如果…”

“不过师傅说了一句话,咱们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现在一搏尚有胜算,等到对手更加壮大之后,天下谁也没有好日子过了。”星辰认真地将青湮的话,转述说道。

“那你师尊是何意思?”凤婧衣微然一笑追问道。

“她说跟些老熟人的旧帐,也是时候要清算一下了,但是凭咱们现在的力量,纵然可以对付了别人,但若是与冥衣和七杀交上手,必是死路一条的,所以现在在传授师傅神龙诀提升功力,本是要你过去一起的,恐怕现在咱们一时之间也脱不了身了。”星辰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北狄部落的事一天没解决,她们一天怕也走不了,也不是走不了,只是她们一走了,这镇上的人怕会被寻仇而来的北狄人屠杀殆尽。

凤婧衣一想到自己惹下的祸端,不由暗自叹了叹气,且不说她如今的身份尴尬,就算没有废后这样的事,北汉一向是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她寻到了军营之中,也不可能说得动边关守将出兵,更何况在现在全国上下都闹废后之时。

可是,如果说果说不动他们,又该怎么应付寻仇的北狄人,才能让这镇上的人免受战火。

“时间不多了。”星辰提醒道。

凤婧衣沉默了片刻,朝她道,“你去盯着北狄部落的动静,我再想想办法。”

说罢,转身进了屋内,好不容易从周家寻到了笔墨,模仿着萧昱的笔记写了一封调令,从荷包取出一支精巧的令箭,这是去金花谷接熙熙之事他交给她的,若是有事可以调集北汉边境的兵马,当时没用得上,便一直留在了她这里。

也许,今日是能派上用场了。

她再出去的时候,星辰已经离开了。

她回到自己房里,换了一身男装,方才骑马去了就近的北汉军营。

既有了北汉皇帝的亲笔信,又有调兵的令箭,加之最近北狄本就频频犯北汉边境,军营将领倒也并没有怀疑什么,便对边境的镇子加强的兵马防御。

午后的时候,星辰自外面回来,在周家旧宅与她会合了。

“北狄部落已经有人在追查此事了,相信最迟到明天就会找到镇子里来了。”

“他们现在有多少兵马?”凤婧衣问道。

“五万,北汉这里的军营加起来也堪堪只有三万多兵马,若真是两军交战,恐怕胜算不大。”星辰说道。

一来,兵马数量上只有北狄的一半,再者北汉的兵马哪里比得上北狄那些马上的游牧民族骠悍,再加上这里都是平原地区,也没有有力的地形,一旦交战便就是实力上的硬碰硬了。

如果这些兵马抵挡不住北狄的兵马,那么这个镇子还是落得血流成河的下场。

凤婧衣微拧着眉头,星辰所说的,又何尝不是她所忧心的,可是这里能调集到的兵马也只有这么多了。

“我们能安排的已经安排了,还是走吧。”星辰劝道。

凤婧衣沉吟了一阵,道,“北狄勾结了冥王教,早晚是要除掉的,如果能趁此机会铲除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事情是因她杀了北狄人惹来祸事,也是她去调了北汉兵马过来,如果这一战不能胜,不光是这个镇子,甚至连北汉的整个边城都被会被北狄人给夺去。

这些人留下也是祸患,不如一次性将其永绝后患。

“可是,咱们现在…”星辰知道她是什么打算,可眼下实力悬殊,要想取胜实在有些困难。

北汉军中那些将领,实力如何她不知道,但就她们两人,她自己是以轻功迅速见长,若真遇到高手,也只有逃命的份儿,根本不能力敌。

凤婧衣是有几分本事,可是要对上数万的北狄军队,又哪里是对手。

“你留在这边帮助他们一起守关,我带五千精兵,绕到他们后面借机偷袭,介时也可以引开一部分兵马,到时候前后夹击,也能胜算更大些。”凤婧衣郑重说道。

“可是,你一个人带着人过去,若是被人发现了,围困其中,我们怕是连救你都来不及。”星辰紧张地说道。

“我会小心些。”凤婧衣微然一笑,示意她放心。

如果不出意外,北狄那边今天夜里就会出兵,她若不及早安排,明日大军压境之时,才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星辰深知她的执拗,叹了叹气,只得答应了下来。

如今,也只有这样的对策了。

“沐烟夜里应该到了,让她到大夏边境接应我们入城。”凤婧衣一边说,一边自己先离开了周家旧宅,前去和守城的北汉将领商议。

暮色降临的时候,她挑了军中五千身手较好的精兵带着往北狄的方向去了,一路趁着渐暗的夜色,带着人在平原上纵马如飞。

夜色笼罩天地的时候,平原上果真传来了兵马行进的声音,凤婧衣带着人在一处山丘之后,看着远处打着火把朝着北汉边境奔驰的大军,一颗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钦差大人,现在怎么办?”边上一人问道。

凤婧衣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方的北狄大军,声音沉冷,“向东边引。”

“东边?”那人一听,诧异道。

东边可就是大夏的边境了,往那边走,岂不更是死路一条?

“对,就往东边引,要让跟去的人以为,此事跟大夏也有关,分散他们的兵力,将大夏也拉进来。”凤婧衣道。

北狄人凶悍,仅凭她和北汉边城的兵马是根本没多大胜算的,她带着人要做的,一是偷袭,而是将他们兵马引到大夏的边境,将大夏也拉进这滩浑水,如此才能有几分胜算。

虽然,这样有有失道义,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什么时候动手?”

“他们应该会在天亮的时候进攻,咱们先跟着,赶在那之前动手。”凤婧衣冷静地下着命令道。

一行人尾随在北狄军之后,却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所幸有着夜以的掩护,一路都并未被人所发现。

天快亮的时候,北狄大军已然在北汉边境外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凤婧衣无声地抬起手,身后五千精兵纷纷驾起了弓驽,她缓缓拉开了弓弦,箭头却是描准了带兵的头领,凤眸同微眯起,寒光闪耀。

“放箭!”

霎时之间,乱箭如雨,北狄军中瞬时便传出阵阵惨叫之声,有人似乎看到了远方的人头窜动,高声叫道,“在那边!”

不一会儿,便有人带了兵马追了过来,凤婧衣又带人发动了第二次箭阵,过来的人还未近前便已经被射杀落马。

第三次的箭阵过后,他们所带的箭矢用尽,她沉声下令道,“不想死就向东走。”

她翻身上马,带着人纵马奔向东方的大夏国境,后方的北狄军派了一万多兵马狂追而至,落在最后方的人已经被后面的追兵也射杀。

凤婧衣扭头回望,沉声催促道,“快!”

大夏的边城越来越近了,原是以为沐烟已经赶来了,能助她们冲入城中,哪知城上的人看到有大批人马靠近,却先一步下令关闭了城门。

她带着剩下的残兵退在了大夏边城之外,后方是城上寒光冽冽的利箭,前方是如狼似虎的北狄大军,已然无路可退。

“大人,没退路了。”边上的人颤声道。

凤婧衣看着愈来愈近的追兵,缓缓拔剑道,“既然没路了,那就杀出一条血路回去。”

马鸣声,厮杀声,在大夏边境的城外此起彼伏,寒风都染上了血腥的气息。

虽然追兵一个一个毙命在了他们的手里,但是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她已然分不清身上的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挥剑砍刺的手臂都有些麻木了。

她还不能死,她还有没未完之事,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一次又一次就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她,在一地死尸中活了下来,可是跟随而来的人,也都所剩无几了。

她满脸血污地望着,周围的数千北狄兵马,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