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宁宫回去,刚一进门青湮便道,“孙公公过来了,有事找你。”
凤婧衣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该不是夏候彻这么快就听信了靳兰轩的怂恿,要来将她问罪吧?
这么想着,进门解下斗蓬便问道,“孙公公有什么事?”
孙平吱吱唔唔说道,“钰嫔娘娘昨日不是送了点心去皇极殿,皇上说是味道挺不错…”
他说着,不由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她的面色。
凤婧衣坐上暖榻,接过沁芳端来的热茶捧着,笑语道,“孙公公有话直说。”
“兰妃娘娘吃了很是喜欢,说是最近大病初愈,味口一直不怎么好,想让沁芳姑娘过去伺候些日子…”孙平道。
凤婧衣面色缓缓沉冷了下来,淡淡道,“沁芳不在,我不习惯。”
孙平面色甚是为难,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沁芳姑娘先过去一段日子,待兰妃娘娘身子调养好了,再让她回来,而且已经让奴才选了几个得力的掌事姑姑,钰嫔娘娘瞧上哪个便留下哪个…”
凤婧衣紧紧地抿着唇,目光冷冷地望着孙平,久久没有言语。
沁芳望了望她,自己开口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便过去伺候些日子,还请孙公公挑个细心的留在凌波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让她过去问我便是…”
“沁芳!”
沁芳却全然不顾她的话,径自朝孙平道,“孙公公稍候片刻,奴婢收拾一下就跟你过去。”
皇帝现在明显是偏向兰妃,凤婧衣现在逆着来,肯定是会吃亏的。
她都能放下尊严委身仇敌,她不过是去伺候过人,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凤婧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沁芳被带走了。
她知道,她和靳兰轩在这后宫之中的第一次交锋开始了…
掌掴兰妃(万更快订我!)
一转眼,沁芳已经离开凌波殿一个月了。
凤婧衣每日除了去向皇后请安,便再没出过凌波殿,更没再去踏足皇极殿一步,只有每日青湮到漪兰殿打听到沁芳尚好的消息让她能稍许安心。
宫中眼看着这样被皇帝宠爱的她,就那样被兰妃要走了自己的贴身宫女,一时间虽然都心中都有嫉妒,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轻举妄动。
寒风冽冽,天还没有亮,凤婧衣已经醒了,招呼人进来掌了灯,便一个人静静坐着,等着天亮去清宁宫向皇后请安。
她一向在冬天都是贪睡的,但最近却是怎么样也睡不安稳的轺。
靳兰轩不过一句话,皇帝就要把她的贴身宫女要过去给她,她若再使些手段,只怕把她打入冷宫,要了性命都是不无可能的。
可是,她却只能忍,只能等。
不是她斗不过靳兰轩,而是她比不过靳兰轩在夏候彻心中的分量,她若在这个时候找对方的麻烦,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暗。
静坐了一个时辰,天开始亮了。
“沁芳…”她习惯性地叫起沁芳的名字,一叫出口才想起,她已经去了漪兰殿一个月了。
青湮听到声音进来,凤婧衣不喜欢生人伺候,她只得暂接替了沁芳以前的工作,一语不发地上前服侍她更衣梳洗。
“你还要等多久?”
她每天都有去漪兰殿看,沁芳口口声声告诉她在那里一切都好,可是从她的脸色她岂会看不出,她在那里定然已经受了不少委屈,只是不想让凤婧衣知道。
“不知道。”凤婧衣道。
她以为便是靳兰轩回来了,夏候彻也不至于就真的对她不闻不问了,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于他而言,她只是六宫之中的一个嫔妃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宠着,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弃之不顾。
可是,她要在这宫中存活下去,就必须需要他的宠爱。
梳洗过后,简单用了些早膳,天已经大亮了,一出了门才能看到天还飘着大雪。
青湮撑起油低伞,挡在她头顶上,道,“走吧。”
凤婧衣拉紧了身上的皮裘举步朝外走去,虽然过道上已经扫了雪,她的脚还是感觉踩在雪里一般寒气钻心。
刚走了不远,静芳仪也从雅风堂出来,远远唤道,“钰妹妹。”
“苏姐姐,也这样早。”凤婧衣淡笑道。
苏妙风两手捂在貂皮套袖里,几步上来与她同行,“钰妹妹这几日脸色不好?”
“这几日宫里,也没几个脸色能好看的。”凤婧衣苦笑道。
苏妙风叹了叹气,一边走一边道,“皇上的生母以前很得先皇宠爱,入宫后不久便为皇上生下了第一个皇子,只是当时她位份太低,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只得将这个孩子交给了当时的靳皇后抚养,靳皇后多年也只生育了一个公主便有心培养大皇子为储君,大皇子自小便聪颖过人,渐渐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之后还常去长春宫看望,时常在先皇面前提起长春宫的生母,先皇又渐渐宠爱了这个遗忘多年的妃嫔,于是便又有了四皇子,也是如今的皇上,只是他出生那日天生异像,便被人说成是不祥,一直将他禁足在长春宫里。”
凤婧衣一边慢步走着,一边听苏嫔说起那段沉寂多年的宫闱往事,关于皇帝,关于静嫔,亦关于南唐与大夏一切恩怨的起始。
“靳兰轩自儿时便经常入宫陪伴靳皇后,自然与大皇子也熟识的早,虽然宫中诸多皇子公主都不喜欢与四皇子在一块儿,但大皇子与靳兰轩却时常去长春宫探望他,总是给他讲长春宫以外的事,许是皇上自小便只识得靳兰轩这样一个女孩子,故而少年时期也同大皇子一样爱慕着这个靳家的女儿,直到先皇宣布让大皇子与靳兰轩订亲,皇上也在那一年向先皇请求出宫前去边关,于是这一去便是多年,隐名埋姓在军中从一个马前卒到了后面战功赫赫少年将军…”苏妙风平静地诉说着,似是想起了当年盛京那段风云变幻的岁月。
谁也没有想到在大皇子薨后,皇帝驾崩之后,是这个被世人遗忘的不祥皇子稳固朝堂,君临天下。
“直到数年前,潜伏于南唐的探子说南唐皇帝病重,先皇便起了心要将南唐吞并入大夏的念头,原是希望皇上前去南唐,但大皇子却执意要前往,于是先皇便只能答应了,再之后靳兰轩也悄悄去了南唐,眼看着大事将成,不想南唐长公主却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夺权,他们两人便也先后落入南唐皇室之手,大皇子被南唐皇族处以极刑,以警示天下谋夺南唐之人,靳兰轩被囚禁于金陵受尽刑罚,先皇闻得消息便气得吐血了,各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盯上了皇极殿那张龙椅,皇上设法从金陵救回了靳兰轩带回了大皇子残缺不全的尸身,他与靳兰轩带着大皇子骨灰去长春宫看望太妃,太妃当时已经精神不济,只怪当初去南唐的不是皇上而是大皇子,气急之下拔了侍卫的剑便要杀皇上偿命,靳兰轩那时救了皇上却错手杀了太妃,重伤醒来之后便疯了,不过这只是宫中传闻,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苏妙风说着,望了望边上一直面色沉凝的凤婧衣,道,“所以,于皇上而言,靳兰轩是与我们不同的。”
“果真是不同的。”凤婧衣笑了笑,言道。
苏妙风恍然觉得那一笑有些冷得吓人,抿了抿唇低声叮嘱道,“我将这番话说与你听,无非是让你莫与漪兰殿去争了,横竖我们谁也争不过她的。”
“只怕我不与她争,她也不会放过我。”凤婧衣咬牙道。
苏妙风叹了叹气,说道,“怪只怪你是南唐上官家的人,上官邑和南唐长公主害死了大皇子,又害了她这些年,先皇和太妃亦都因当年的事而先后故去,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她恨意难消便只能对付你了。”
凤婧衣冷嘲地笑了笑,当年是他们毒害了她的父皇,烧死了她的母妃,是他们逼得她和凤景走投无路,他们有什么资格恨她,报复她?
真是可笑!
“若非贪心不足,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妹妹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若让外人听了去,只怕又是麻烦了。”苏妙风一听她的话变了脸色,急急打断了她的话。
凤婧衣歉意地笑了笑,“素素失态,让苏姐姐见笑了。”
“我知你心中委屈,可即便兰妃如今性情大变几乎可以说是可怕,她与皇上总还有那么多年的情份上,莫是我们这些做妃嫔的,便是结发的皇后,也比不得她的分量。”苏妙风道。
她只怕她会沉不住气,去和靳兰轩争高下,到时候只会害了她自己。
“他既如此看重她,又何必来招惹我们呢?”凤婧衣冷嘲地笑道。
苏妙风打量着被大雪笼罩的殿宇楼阁,苦涩一笑道,“天下女子都想进了宫里得享荣华富贵,可是真进了这宫中,又能有些什么呢,一个坐拥六宫无心无情的男人,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得宠了尚还有荣华富贵,失宠了…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姐姐怎么总想这么些令人难过的。”凤婧衣笑语道。
“我这行尸走肉的人倒也罢了,只是如今兰妃势必处处针对你,置你于死地,你以后可怎么办?”苏妙风心疼地瞅着她叹道。
她虽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但却也觉得她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总不能等死,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凤婧衣道。
在这宫中,她与苏妙风算是比较亲近的了,但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却也不能在她面前真实说出。
她已经见识了太多人心的丑恶,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也许大家都不希望靳太后回宫,只担心会更加助长了兰妃的势力,可是她却是要等着靳太后回宫。
靳家在朝中已经占了太多势力,靳太后若是有意扶持靳兰轩为后,那么邵家和傅家等家族势必不会答应。
夏候彻身为一国之君,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那时便是他再想护着靳兰轩,也不得不顾及到前朝,那时候才是她能去重获恩宠,与靳兰轩对抗的时机。
“靳兰轩与以前,真的变了太多。”苏妙风叹道。
凤婧衣只是淡笑不语。
她变没变她不知道,但在她眼中,她永远都是一副恶毒的嘴脸。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到了清宁宫外,与郑贵妃方婉仪等人照了面,一起进了暖阁去。
“钰嫔这些日气色都不好,晚上可是没睡好?”方婉仪问道。
凤婧衣还没有说话,胡昭仪却先出了声,“自那人回了宫,咱们哪一个是能睡好了的。”
那人,自是指漪兰殿那一位。
说起来,兰妃也回宫一个月了,竟是一次也没到清宁宫来见过皇后。
邵皇后虽然总是说无妨,但堂堂的正宫皇后,却被一个妃嫔这般不放在眼中,心中又岂能是畅快的?
只不过碍于夏候彻偏宠兰妃,不好多说什么罢了。
“钰嫔,你的宫女沁芳去了漪兰殿有些日子,可还好?”皇后关切地问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皇后这是要怂恿她去找靳兰轩的麻烦吗?
虽然她是想对付靳兰轩,但还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人当刀使了。
“谢皇后娘娘挂怀,还好。”
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众人在清宁宫喝了茶,坐了一会儿,便都先后跪安,各自散去。
凤婧衣与苏妙风刚出了清宁宫不远,便见一名小宫女急匆匆地迎面跑来,她认得她也是南唐宫人充入夏宫为奴的,在唐宫之时是沁芳手下当差的。
“钰嫔娘娘,你快去漪兰殿瞧瞧,奴婢方才去那边送东西,听说沁芳姐没伺候好兰妃娘娘,这会儿正受罚了,前些日被杖责得皮开肉绽恐怕都没好,今日怕是…”
她还没有说完,凤婧衣已经疾步如风地朝着漪兰殿去了。
“钰妹妹…”苏妙风想要拦她,人却已经走了好远了,只得带着奴婢快步也跟了上去。
青湮快步跟着她,提醒道,“这时候你不能去!”
“沁雪已经因我死在了慎刑司,我怎么还能让沁芳也在宫里送了命,靳兰轩要对付的人是我,大不了冲着我来。”凤婧衣一想起沁芳被杖责,又想到当年险些被靳兰轩活活烧死的画面,心头阵阵怒意翻腾而起。
“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是为了现在去逞一时意气吗?”青湮一把抓住她,沉声道。
“我不能再让沁芳留在那里。”凤婧衣挣开青湮,快步跑向不远处的漪兰殿。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进门,便听到里面传出沁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沁芳!”她冲进门只看到沁芳被人按在木桌上,手上鲜血如注,一截断掉的手指在桌上颤动着。
凤婧衣脸色惨白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顾不许多便冲上前推开了押着沁芳的人,捂着她血流不止的手望向站在一旁的张太医道,“张太医,还不过来看看!”
张太医正欲上前,却听到屋内传出声音,不得不退了回去。
“钰嫔,这里漪兰殿,你当是你的静华宫吗?”靳兰轩抱着暖炉,懒洋洋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含笑望着张皇失措她。
“沁芳是我凌波殿的人,便是她做错了什么,嫔妾自会管教,不需要兰妃娘娘来教训!”凤婧衣冷冷地望向立于殿阶之上面容娇柔的女子。
“本宫看得起她的手艺,方才调了她过来伺候,可是她却做些不干净的东西给本宫吃,害得本宫昨天一夜都不舒服,这样的奴才不好生管教,还得了了?”靳兰轩冷冷扫了一眼面无血色冷汗淋漓的沁芳,目光落在凤婧衣的身上,笑容难掩快意。
凤婧衣气得发抖,这分明就是对方有心刁难,哪会真的让她吃了不好的东西。
宫人搬了椅子出来,靳兰轩坐了下来,冷冷扫了一眼道,“本宫说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还愣着干什么?”
两名侍卫闻言为难地望了望凤婧衣,却又不好冒然上前伤了钰嫔。
“既然你们的动不了手,那就各自断一臂替她受罚吧?”靳兰轩阴冷的声音,让人不由心底发颤。
两名侍卫一听,为难地步上前去,道,“钰嫔娘娘,请你让一让吧!”
凤婧衣将沁芳护着,冷声喝道,“靳兰轩,你无非是要对付我,欺负一个奴婢算什么本事?”
靳兰轩听了轻轻一笑,扶着宫女的手起身,慢悠悠地走近前来,“本宫不过是拿她打发下时间罢了,不过看着你这么难过的样子,本宫心情甚好。”
“你…”凤婧衣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钰嫔入宫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宫里都没好生教导你礼仪吗?”靳兰轩打量着她,悠悠说道,“来了漪兰殿不向本宫见礼,反倒是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都是谁教你的。”
凤婧衣咬了咬牙,一手护着沁芳,一边行了礼,“嫔妾见过兰妃娘娘。”
靳兰轩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好生瞧一瞧,在宫里该怎么管教奴婢,管教完了你再领回去,想必也就是个听话的…”
“啪!”
话还未说完,凤婧衣已经一耳光甩了过去,满手的血沾了她一脸。
靳兰轩缓缓偏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慢悠悠地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宫人,一扬手便要还以颜色,而凤婧衣早有防备,一手抓住她挥下来的手,又一记耳光甩了过去,冷笑道,“怎么?还嫌不够吗?”
“上官素!”夏候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漪兰殿门口,怒意沉沉地喝道。
苏妙风倒抽了一口气,她就是怕钰嫔在这里吃了亏,先去了皇极殿请皇上过来,想必他会顾忌着几分情份,不会让兰妃太过为难她。
可是,她哪里想到,这里已经闹成了这般地步?
夏候彻面色沉冷地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拿开她抓着靳兰轩的手,声如寒冰,“入宫这么些日子,你就是学会了这般以下犯上,侍宠而骄吗?”
“嫔妾…见过皇上。”她面无表情地向他行礼。
“四哥…”靳兰轩捂着脸,泪眼盈盈地望向夏候彻,委屈得令人心疼。
夏候彻冷冷地望着跪地在上的女子,冷声道,“既是你先动了手,你如何打的她,便如何打自己,欠了人的,总该还。”
“皇上,钰妹妹只是…”苏妙风想要上前求情。
“还不动手?”夏候彻沉声喝道。
凤婧衣面无表情地抬手,自己一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随即又另一手抽在了另一边脸上,顿时间满嘴的血腥气。
“娘娘——”沁芳哭着跪在她边上,泣不成声。
青湮已经不动声色在后面替她伤口止了伤,将手指接上包扎好,只是以后长不长得好,她不知道。
凤婧衣抬头直面望向那面容冷峻的男人,问道,“嫔妾欠兰妃娘娘的已经还了,兰妃娘娘断了沁芳一指,是不是也该还了?”
夏候彻目光森冷得可怕,“为了一个奴才,你就闹成这般?”
“她不仅我的奴才。”她冷声回道。
因为这些霍出去性命跟随她,陪伴她的人,她才不至于在这条路上走得这般孤苦无依,在她心中这些他们看不上眼的奴才,比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高贵,都重要。
“一个奴才竟然闹出这多的事儿,留在这宫里也是祸害,处置了倒也干净。”夏候彻漠然道。
凤婧衣咬了咬唇,重重地磕了一头,“嫔妾知错,请皇上开恩。”
雪后的石板上冰冷非常,额头触到地上刺骨的冷便钻心而来。
“自己到漪兰殿外跪一个时辰,长长记性。”夏候彻说罢,拂袖随了靳兰轩进了殿去。
“是。”凤婧衣起身,大步出了漪兰殿外跪在了地上。
“主子——”沁芳泪流满面地被青湮扶了出来。
“青湮,先带沁芳回去,你那里应该还有药,好好照顾着她。”凤婧衣淡笑道。
“主子,我不走,我…”沁芳哭着跪在她面前不肯走。
凤婧衣笑了笑,道,“快回去,你要我这两巴掌白挨了吗?”
“罢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着她就行了。”苏妙风拿着伞撑在凤婧衣头上,转头又道,“绿袖,你赶紧回去把我那件厚的斗蓬送过来,多拿几个暖炉来,记得让宫里备好了驱寒的汤。”
“是。”绿袖听了,连忙随着青湮回了静华宫去准备东西。
苏妙风拉了拉凤婧衣身上的斗蓬,把她掩得严实些,自己站在她前面挡了些风,“你呀,何苦这样?”
她故意打了兰妃,无非是想将事情引到自己身上,靳兰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随意就处置了她这个妃嫔,可是她要对付沁芳一个奴才,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她那么做,无非是转移靳兰轩的注意力,从而让沁芳脱险而已。
凤婧衣只是笑了笑,却并无悔意,“这样能换她一双手,也是值得的。”
不过是挨两耳光,跪一个时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苏妙风无奈的叹了叹气,她就没见过一个主子为了奴才能闹成这样的。
正说着,绿袖带着宫人已经将东西送来了。
“把斗蓬给钰嫔披上,把暖炉放到斗蓬里,会让她暖和些。”苏妙风连忙吩咐道。
“哟,钰嫔娘娘你这是受罚呢,还是来这享受来了,又是暖炉,又是斗蓬的,还有人撑着伞挡雪。”漪兰殿的掌事宫女从里面来,阴阳怪气地哼道。
“皇上只说让钰嫔在这里跪着,又没说我们不能拿这些东西来,你看不过去,大可以去向皇上说去?”苏妙风沉着脸斥道。
“哼…”那人讨不着好,便冷哼一声走了。
“主子,她要真是进去告状怎么办?”绿袖担忧地说道。
“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她不要命就尽管去嚼舌根子。”苏妙风说着,将伞交给了绿袖,自己拿着帕子,擦着凤婧衣脸上的血迹。
“谢谢苏姐姐。”凤婧衣感激道。
有了苏妙风几人的陪着,一个时辰倒也没有那么难熬,虽然脚上还是冷,但有了好些个暖炉,身还是很暖和的。
孙平从漪兰殿里出来,道,“钰嫔娘娘,时辰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凤婧衣起身,腿有些发软,苏妙风一把扶住了,“绿袖,那边搀着点。”
孙平看到一行人走远了,望了望锦绣富丽的漪兰殿叹了叹气,这兰妃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他进去后不久,夏候彻便起驾回皇极殿了,在漪兰殿外望了望钰嫔方才跪过的地方,“一会儿让太医院过去给人看看。”
“是。”孙平应了声,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道,“钰嫔那身子,这怕是又得病了,方才起来腿都走不了了,若不是静芳仪在这里照应着,只怕人都倒在这里了…”
夏候彻烦燥地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孙平赶紧了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漪兰殿内,靳兰轩愤怒地砸了宫人端上的茶,咬牙切齿地道,“上官素!”
“娘娘消消气,莫再气坏了身子。”掌事宫女碧月劝道。
她原是定国候府里以前侍候她的,兰妃回宫才被调进宫来侍候。
“本宫白白挨了那贱人两耳光,怎么能不气?”
碧月一边替她上着药,一边道,“这宫里,皇上最宠爱的便是皇贵妃傅锦凰和这个新进宫的钰嫔,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有些舍不得处置她,娘娘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一看到她,本宫就想到南唐凤婧衣那个讨厌的女人,只可惜她死了,否则本宫在当年在南唐所受的罪,一定要她一一都尝遍了。”她一想起自己如今身上那些狰狞丑陋的疤痕,便日日如刺在心。
如果不是凤婧衣那个贱人,大皇子早就登基为帝,她如今也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最后大皇子被她和上官邑害死,她跟个鬼一样生不如死地活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