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的五小姐,那就是潘瑜了,她从小和潘筱关系还不错,出阁的时候,自然是希望潘筱能出席给她撑场面的,更何况,她嫁的也是名门望族,西陵吴家嫡长子吴子期,她以庶出身份,嫁嫡子,在这个时代,本就是令人啧啧称奇的大喜事。
“奴婢听说,潘家大夫人这两回进宫来,其实也就是为了潘家五小姐的事情,好像是在替五小姐奔走,想让贤妃娘娘从中出力,给潘五小姐求个县主的头衔呢。可皇上一直不在宫里,这事儿具体如何,也没人知晓。”
月落的这番话让潘辰倒是一愣:“你是说潘夫人来给潘五姑娘求县主头衔?”
这可是件新鲜事儿,凭孙氏那么注重嫡长这事儿,怎么会给潘瑜来求?除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吴家开口了。
本来让潘家的庶女配吴家的嫡长子,吴家人肯定觉得亏的慌啊,这时代,嫡庶通婚总会遭人诟病,吴家虽然有没落之势,却也想追求一些脸面,既然要娶潘瑜,那潘瑜以一个庶女的身份出嫁,自然没有顶着个县主头衔出嫁要好啊,潘辰意外的是,孙氏居然会为了安姨娘和潘瑜,进宫来说情。
“可不是嘛。奴婢是听长乐宫的一个扫地的宫婢说的,她在廊下扫地的时候,亲耳听见的呢。”
月落一向对这种八卦很有来源,这些消息她既然说出来了,那就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的,潘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却是对这件事并不太看好的样子,毕竟是请封县主,潘瑜是庶出,潘家近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功绩,县主的头衔又不是潘家养的狗,喊一声就能过来的,不过,如果是潘筱出面,祁墨州那儿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打算,毕竟在潘辰离宫之前,祁墨州可是‘专宠’了好几天潘筱呢。有这层情分在,说不定还真给潘瑜求到了。
正说着话,李顺在李全的引领下,进来了柔福宫,见着潘辰喜笑颜开的行礼问安:“哟,娘娘随皇上下了一趟江南,都清减了不少呢,回头奴才让内廷司给娘娘多送些血燕来补补身子。”
潘辰肚子里发笑,李顺肯定是知道内情的,祁墨州不在宫里的时候,他就成天在太和殿里守着,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现在却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演技一流啊。
潘辰也煞有其事的跟李顺说道:“李总管有心了,可不是累嘛,你这时候来是做什么呀?”
他装不知道,潘辰当然也乐得和他打太极,李顺笑着回道:“这不,吐蕃进贡了些甜瓜过来,皇上请娘娘过去一起享用呢。听说这个吐蕃国啊,咱们这儿是大雪纷飞的冬天,可是他们那儿却是艳阳高照的夏天,一年四季都热的很,他们那里出产的甜瓜据说比咱们中原的甜瓜要甜好多呢。皇上听说了,就想着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甜瓜…潘辰想了想,应该就是哈密瓜吧,这个时候确实是个鲜货,可心里又有些纠结,她虽然没什么骨气,可是跟祁墨州的心结还没完全解开呢,凭什么他喊了她就得去呀?故意对李顺说道:“皇上干嘛不让你把瓜带过来呢,我这些天随着皇上东走西走的,脚底都磨破了,走起来可疼了。”
李顺似乎料想到潘辰会这么说一样,当即笑着上前道:“娘娘猜怎么着?皇上就是怜惜娘娘,早就猜到娘娘腿脚不方便,这不,让奴才抬着皇上自己坐的龙撵过来请娘娘的。”
潘辰:…
祁墨州还真是把她看的挺透,连她可能会拒绝的理由都想好了,并且做出了对策。
月落和秋萍等听了李顺的话,当即激动的简直就要跳起来,月落生怕潘辰脑子里一根筋,错失了这个绝佳的好机会,赶紧在潘辰后头低声道:“娘娘,娘娘,那可是龙撵,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潘辰离宫的前段日子,宫里都在流传,说潘辰这个德妃不受宠了,皇上开始宠贤妃了,那段时间,她们柔福宫在宫里可没少被送冷眼,如今自家娘娘和皇上冰释前嫌回来了,皇上这是要用行动给自家娘娘正名啊。
古往今来,有几个宠妃能获得皇上的龙撵接送?这可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宠爱啊。光是凭着一点,柔福宫今后在宫里面,那简直就可以鼻孔朝天走路了,谁还敢把自家娘娘不放在眼里?
潘辰看了一眼月落,面上明显就是不太愿意的表情,月落把心一横,跟秋萍对视一眼,然后就拉着潘辰往内殿去,月落边走边回头对李顺说道:“李总管稍等会儿,奴婢们帮娘娘梳妆换衣裳后就出来。”
李顺满意的点了点头,潘辰则很被动的给几个一心想着攀龙附凤的臭丫头推进了屋里。
一番隆重的折腾之后,潘辰就给簇拥着送上了祁墨州的龙撵,要不怎么说人要做皇帝呢?这皇帝就连座驾都比旁人要大,要软,要舒服很多,潘辰起先是不太愿意的,不过上了龙撵之后,还真有那么点坐沙发的感觉,顿时就来了兴致,两手抓在扶手上,意淫了一把‘武皇’的感觉。
一路上宫婢们纷纷退让,给高坐龙撵之上的潘辰行礼,经过御花园,潘辰远远的瞧见了在花园中逗狗的闫昭仪,闫昭仪一抬头,看见皇帝的仪仗,赶忙撇下狗过来请安,谁知道走近之后,才发现坐在龙撵之上的人是潘辰,先是一愣,然后才果断给潘辰行礼。
潘辰对闫昭仪的印象不坏,抬手让她起来:“别多礼了,快些起来。”
闫昭仪左右看了看潘辰的仪仗,语气羡慕的说道:“皇上对德妃娘娘可真是好啊。这样的仪仗,放眼整个后宫里,也就只有娘娘配享用。”
潘辰谦虚的摇摇手,说道:“哎呀,一时的一时的,大家总有轮到的时候。”
说完了这句话,闫昭仪还没回答,李顺就在旁边催促了一句:“娘娘,昭仪,皇上还在太和殿里等着,咱们可不能耽搁了。”
潘辰这才点点头,对闫昭仪挥了挥手,仪仗队继续往前,闫昭仪退到一边,低头给潘辰行告退礼,等到潘辰的仪仗队走过之后,才直起了身子,走回凉亭处,继续逗狗玩儿,不一会儿的功夫,花园里就响起了一阵狗吠之声…
潘辰坐着龙撵,一路高调的来到了太和殿外,李顺扶着下了轿撵,正要上台阶,就看见潘筱从上面下来,看样子是从太和殿里刚刚出来,这还是潘辰回宫后,两人第一次打照面,潘筱的脸色不是很好,目光冷漠的盯着潘辰,往她背后台阶下的仪仗队看了过去,仪仗队中,那明黄龙椅看着那样扎眼,让潘筱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就紧紧捏在了一起,下颚紧咬,连她自己都能听见咯咯的声音,对潘辰恨得咬牙切齿了。
第171章
潘辰从石阶下往上走,潘筱从石阶上往下走,走了好几步以后,两人终于走到了对面,潘辰嘴角噙着笑,却是不说话,一双黑亮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潘筱,潘筱比从前看起来接地气不少,从前脸上的淡妆,如今也变成了浓妆,双十不到的年华,看起来竟没什么朝气了,见潘辰打量自己,潘筱敛目一哼,对潘辰道:“德妃娘娘可真是命大,人都出去了,居然还能再回来。”
潘辰笑着对潘筱伸出了手,将她今儿戴的长条耳坠子理了理,又将她腰间的宫绦顺了顺,姿态亲昵的说道:“可不是命大嘛,让贤妃失望了吧?”
潘筱如今在潘辰面前,连表面上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了,直言不讳:“是啊,挺失望的,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德妃娘娘莫得意,你这样的出身,居这样的高位,就怕你命里无福享受。此劫不成,另有天劫啊。”
潘辰脸上笑容不减,把潘筱身上的配饰全都整理了一遍,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就等着,看看这天劫,什么时候打到我身上来。在那之前,贤妃可要保重才好啊。”
潘筱紧咬下颚,拢在袖中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面去,浑身上下,被潘辰气得颤抖不已。潘辰敛下笑容,从她身边昂首阔步的擦肩而过,往太和殿中去,潘筱回头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看见潘辰连通传都不用,直接被李顺给请入了太和殿中,她才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潘辰走入久违的太和殿,祁墨州已经坐在了龙案后头批阅奏章,看见潘辰进来,便对潘辰招了招手,让她在离龙案最近的太师椅那儿坐会儿,潘辰进来之后,李顺就让宫婢将切好了的甜瓜送了上来,潘辰看了看,感觉外表有点像哈密瓜,但却又不是很像,用一根银签子戳了一块放入口中,完美的甜度让潘辰眼前一亮,直接从宫婢手中接过了果盘,乖乖的坐到一边去吃了。
祁墨州批阅奏章的空隙,往潘辰的方向看了看,就见她吃的相当满足,整张脸都笑开了花的样子,从眼底透出了高兴,祁墨州将手里的一份折子批阅好之后,就站起身,走到潘辰身旁坐下,在潘辰戳好一块要送进嘴里的时候,截住了潘辰的手,硬是让她喂了自己一口,甜腻的果感,祁墨州本身并不是很喜欢,但看见潘辰脸上等着看笑话的表情时,又不禁笑了起来。
“好吃吗?”祁墨州对潘辰问道。
潘辰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祁墨州也不介意,干脆靠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潘辰,毫不吝啬对她夸赞道:“你说,朕怎么会觉得你越看越顺眼呢?”
潘辰差点因为他这句话给呛到了,白了他一眼后,将果盘里最后一块甜瓜送入了口中,然后才把空掉的盘子递给了宫婢,宫婢退下后,祁墨州才拉起了潘辰的手,放到掌心里:“你说你这出门也不知道带个手炉,回回摸你的手都跟块冰似的。”
潘辰想抽回:“谁也没求着你摸我手呀!我手像冰碍着你了?”
对于潘辰这种还没有消退的刺,祁墨州也不和她计较,反而一改常态,对她说道:“没有,这不是心疼你吗?”
这样温柔的祁墨州让潘辰感到了一阵恶寒。真想去摸摸他脑袋上是不是发热了,还是说,祁墨州对她还在使用柔情攻势?
潘辰用下巴指了指太和殿大门,对祁墨州笑问道:“刚才潘筱来做什么?你也是这么抓着她的手说话的?她的手凉不凉啊?”
祁墨州似笑非笑,一边把玩潘辰的手,一边煞有其事的说道:“她的手没你的凉,我不爱摸。”
贫嘴的祁墨州让潘辰无力吐槽,幸好他还知道说点正经的。
“她来替潘家的五姑娘求封县主。这事儿你不知道?你宫里那个会打探消息的小宫女没告诉你?”
潘辰目光望天,干咳了一声:“说,是说了点,不过也没说的太仔细,那皇上答应了吗?”
祁墨州看着潘辰,不住摇头:“哪儿能啊。县主又不是她想封就能封的,空手套白狼吗?当然得拿出点实际来啊。”
这句话倒是有点祁墨州这腹黑老狐狸的感觉了,对他疑惑的问:“你想要她拿什么实际的来跟你换?”
看着潘辰眼底发光,求知欲饱满的模样,祁墨州忽然又不想说了,潘辰的胃口给吊了起来,却得不到答案,也是着急的,对祁墨州嘟起了嘴,不满之色跃然于面上。
祁墨州看着好笑,干脆也不客气,在她本来就翘,嘟起来简直可以挂油瓶儿的嘴上掐了一把,沾到了一些潘辰唇瓣上的蜜色口脂,在潘辰捂着嘴抗议的时候,当着潘辰的面,祁墨州将手指自然而然的举到了嘴边,伸出舌头在沾到口脂的手指上舔了舔。
这个动作简直让潘辰这个纯情少女心一下子给烘的烧了起来,脸颊和耳朵都给红透了,祁墨州却不以为意,占了便宜,吃了豆腐,心满意足的回到了龙案后头,打算开启工作模式,潘辰对祁墨州问道:“你喊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吃点甜瓜吧?”
祁墨州抬头看她:“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潘辰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自从回宫以后,她仿佛对祁墨州就很难有离宫前那种耐性了,不管祁墨州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觉得他是别有用心的,本能的不想和他牵扯太多,潘辰站起身就想走,可才走两步,就给祁墨州喊住了,潘辰回头,气鼓鼓的:“还有什么事?”
祁墨州勾唇一笑,俊逸非凡的眼睛里迸射出一股精光,让潘辰心上一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祁墨州凝视潘辰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就是你之前给朕做的那个催眠疗法。虽然过程挺惊险,挺难过的,不过,这些天过去了,朕倒是觉得你那个方法,可能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朕从前根本就不知道在发病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现在多多少少都能回忆起来一点。”
潘辰倒是意外,没想到祁墨州会主动再次提起‘催眠疗法’的事情,犹豫了一会儿后,才上前说道:“催眠疗法效果肯定是有的,只不过,你能回忆起发病时的状态,也未必就是催眠的功效吧,其实你发病时候的记忆,一直在你脑子里,只不过你主体人格…呃,就是你自己有意识的压抑和拒绝,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发病时的记忆,这也算是心病,要解开那记忆,唯一的钥匙,就是你自己,可以说是你自己愿意回忆,那么那些记忆才会出现在你脑子里。”
提起这种专业对口的事情,潘辰倒是来了不少兴趣,头头是道的对祁墨州讲解起来,可她说的这些东西,祁墨州是第一次接触,听起来难免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放下奏折,决定可以趁这个机会跟潘辰探讨探讨。
“所以,你是说,我能回忆起来病情,并不是你催眠的功劳?而是我自己要想起来的?”
祁墨州对潘辰不耻下问。
潘辰想了想之后,踌躇着点了点头:“呃…差不多吧。因为那些记忆本来你就有,但一直给封闭着,我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忽然愿意解开封闭,但我肯定,跟催眠的关系并不大。”
潘辰的话,让祁墨州陷入了沉思,当时潘辰离开皇宫了,他下令杀潘辰,那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回忆起有关潘辰所有的事情,也就是那个时候,发病时的记忆才如泉涌一般,涌入了他的脑中,若不是因为潘辰的催眠,那很可能也是因为…潘辰。
祁墨州再次为潘辰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而震惊,深深呼出一口气,对潘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病也不需要继续用催眠疗法了?我会自己痊愈?”
潘辰果断摇头:“怎么可能自己痊愈呢?我说的是你那些记忆突然回到你的脑中,不是催眠的功效,可是催眠却有另外的功效啊,它可以让你走出困住你自己的心结,找到你当年会发病的最终根源,然后…加以治疗吧。”
潘辰说道‘加以治疗’这几个字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因为她知道,所谓的治疗,其实就是把祁墨州的主体人格和次体人格相剥离,身体中只能容纳一种人格,那么就意味着,另一种人格会从他的身体里消失,次体人格给了潘辰不少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当潘辰这回在出宫期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虽然宫外的次体人格是祁墨州假装的,但是潘辰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当初在宫墙下对自己表白的,并不是主体人格,而是次体人格。
次体人格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真的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对潘辰表白,也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潘辰当时所猜测的那样,以为是主体人格透过次体人格和她说了那些话。既然他有自己的意识,那么要是强行将他从祁墨州的身体里剥离,又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呢?
第172章
潘辰努力将自己的看法说给祁墨州听,祁墨州听的一知半解的,毕竟思维方式太不相同了,要祁墨州一时半刻间完全理解潘辰说的这些东西,那是不可能的,潘辰也不抱这个希望,不过,祁墨州虽然对潘辰说的东西,不能理解十成,但却不妨碍他想表达自己的想法,潘辰似乎有点明白了,对祁墨州试探性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还想继续尝试尝试被催眠?”
潘辰脑中回想起第一次祁墨州那浑身抽搐的样子,不禁有些迟疑。
祁墨州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反问潘辰:“你觉得有必要吗?”
“我觉得…”潘辰仔细在脑中思虑起来,然后给出了一个比较专业的答案:“现时段可能不太适合吧。上回是我考虑不周,催眠这种事情吧,其实外在条件要求挺多的,必须是治疗者和被治疗者相互信任,尤其是被治疗者,也就是皇上你的位置,你必须要做好将你心里最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全都让我知晓的准备,如果你有一点犹豫,或者不愿意,那么都会在催眠的过程中造成反噬,这也就是上一回你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的原因,我想要窥探你的秘密,而你竭力守护着你的秘密,两种情感对撞,却找不到宣泄口,所以才会让你遭受了那样的危险。”
祁墨州将潘辰的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扬眉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朕,不适合催眠了?”
潘辰摇头:“不是不适合,你这种病吧,只有靠催眠一条路,只不过现在不合适,我觉得我们俩之间还没有到那种完全的互相信任的程度。”
对于潘辰的话,祁墨州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朕…上回的时候,的确有些不信任你,觉得你对朕做的是妖术,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笑话,现在没有了,朕很信任你,所以才会想让你再做一回。”
潘辰耳中环绕着祁墨州的那句‘朕很信任你’,盯着他的眼眸看了一会儿,却是依旧摇头:“我原本也以为信任很好培养,但是经过上回催眠失败之后,我深刻的理解到,信任这种事情吧,不是三言两语,说几句话,做几件事就能培养出来的,要不…过段时间吧。”
祁墨州听潘辰说完这一句很明确的拒绝之后,眸子也盯着潘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的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再等等看吧。”
潘辰心里松了一口气,真的很怕祁墨州强势坚持做下去,不说她现在的心定不下来,就是祁墨州,要说让潘辰相信,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她完全信任,这也有点困难,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今后就得要小心谨慎才行了,归根结底,潘辰这一次被刺杀的无妄之灾,就和催眠这事儿惹怒了祁墨州有很大的关系,她才刚刚捡回了一条命,可不想还没缓过神儿来,就再次被祁墨州派人刺杀。
没有再说什么,潘辰对祁墨州行礼之后,就回了柔福宫去。
祁墨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放下折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哪里是怕祁墨州不信任她?分明就是她不再信任祁墨州了。不过,这一切都是祁墨州一手造成的,怪不得旁人,看来,要让她像从前那样信任自己的话,祁墨州还得有一段路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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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辰回到柔福宫以后,便没有再多想祁墨州提出第二次催眠的事情,第一次是她考虑不周,第二次,她可就没那么冲动了,其实说白了,祁墨州这个病,对潘辰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又何必费劲劳苦的去做呢,次体人格总比祁墨州要可爱多了吧,至少他每次出现时都是保护潘辰的,而祁墨州却是想杀她!
打定了主意不再瞎操心之后,潘辰感觉到整个人的气质都得到了很好的提升,下午闲在宫里没什么事儿干,潘辰就干脆泡泡澡,吃吃东西,早早就上床歇着了,祁墨州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肯定积累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估计短时间内又要谢绝后宫了。
然而,现实给了潘辰一记很响亮的耳光,祁墨州这次回来之后,尽管堆积了很多政务要处理,却依旧精神抖擞的来后宫,留宿柔福宫,把潘辰想当然耳的猜测,用实际行动,撕成碎片。
经过一夜的蹂躏之后,潘辰第二天只觉得浑身上下比像是给好几百吨的压路机压过似的,就连出房门都是月落带扶着的。
出了房门之后,潘辰院子里的人全都对她抱以暧昧的微笑,潘辰愣是胳膊抬不起来,要不然可真想一人赏他们一下暴栗子,合着受苦受累的不是他们,哪里知道祁墨州的凶残,潘辰昨天晚上在床帐中,只是对祁墨州提出了一点小小的建议,就是让他今后在宫里雨露均沾,不要专宠她一个人,祁墨州就发了狠,一直给她折腾到大半夜才肯罢休,这个要断的老腰啊,那就是给后宫请命的最好证据啊。
要是以后再有谁说她霸着皇恩独宠,潘辰就上去一个巴掌,这样的独宠,她还真不想要。
走到院子里之后,潘辰四肢无力,就是想下地去看看她的那些小瓜小菜,也弯不下来腰啊,让月落扶着她坐在葡萄架下,潘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咦,今儿的避子汤呢?段公公还没送来啊?”
潘辰侍寝后喝一碗避子汤,那就跟烈日下打了球之后喝一口雪碧是一个道理,哪天要是没喝了,她就觉得奇怪了。
“段公公今儿没来。怎么娘娘还盼着他来呀。”
潘辰没有说话,心里倒是回答的很爽快,当然盼着了,凭她现在的处境,才不想给祁墨州生个娃娃出来呢,没有娃娃,她怎么折腾都是一个人的事情,高兴了就冲他笑笑,不高兴了就板着脸,管他祁墨州对她是否满意呢,可是若潘辰有了孩子,那她完全可以想见,情况会发生怎样的逆转。
就算是为了孩子,潘辰今后也不敢随意得罪祁墨州了啊,因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她的孩子呢?难不成让她的孩子也什么都不要?她可以给祁墨州厌弃,最多就是发配冷宫过活,可若是有了孩子,她能甘心让孩子去冷宫里和她受罪?所以说,为了能够维持如今的洒脱,潘辰对太后送来的避子汤那可是来者不拒的。
对月落催道:“你去道上看看,段公公来了没有,若是没来,你派个人去康寿宫问问。”
潘辰的话,让月落吃了一惊:“娘娘,您想什么呢?巴不得段公公不来啊,您怎么还上赶着凑过去呢。”
潘辰不好把心里的想法全都告诉她,只能把太后拖出来做挡箭牌:“不是我凑过去,这不是太后的意思嘛。我若是不从,太后回头找我麻烦,你给我档啊?”
月落看着潘辰,一时语塞,可心里头却是门儿清,自家娘娘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指不定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什么太后的意思,月落伺候了潘辰这么长时间,还会不知道潘辰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如果自己不想喝避子汤,有的时候法子推掉,可娘娘不仅没有推,每回还喝的相当积极,旁人看德妃娘娘是尊敬太后,听从太后吩咐,可月落这个近身伺候的人哪里还能不懂?
把月落打发走了之后,潘辰就躺在躺椅上望天,没过多会儿,月落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因为段公公终于让潘辰给盼来了。喜笑颜开的接过了段公公送来的药汁,潘辰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看着段公公拿着药碗离开,潘辰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又混过一回,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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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公公送药柔福宫前一个时辰,祁墨州将李顺喊了过去,问了李顺太后给潘辰递避子汤的事情,李顺如实回答:“太后每回在娘娘侍寝之后,都会给娘娘送避子汤,这事儿皇上您也是知道的,太后那边曾经派人来打听过皇上的意思,见皇上没有反对,就一直那么做了。”
柔福宫德妃侍寝后喝避子汤一事,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李顺从前专门为了这事儿来问过祁墨州,当时祁墨州确实没有阻拦,这个时候被问起来,李顺虽然有底气,但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毕竟事关皇嗣,若是皇上突然反悔变卦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要给德妃娘娘出这口子恶气的话,那李顺和下面那一班奴才都没有好果子吃。
“皇上的意思是,今后不要送了吗?”
见祁墨州一直沉吟不说话,李顺忍不住自己试探问道。
谁知道祁墨州却是摇了摇头:“骤然停掉,会让她起疑,药还是照常送去。”说到这里,祁墨州微微一顿,看的李顺越发不懂这位主子的意思,祁墨州继续说道:“药照常送,但药方…得给朕换一个。”
祁墨州哪里会感觉不出潘辰对他越发冷淡的情绪,他试图接近她,可却都被拒之她的心门外,祁墨州想要快速让潘辰再次靠近过来,没什么悬念的就想到了这个方法。
只有让她怀上了孩子,有了孩子做牵绊,她那颗叫人捉摸不定的心,总该要定下来了吧?
第173章
潘辰觉得自己对祁墨州的估计又一次失误了,按照祁墨州从前的作息规律,如果国事很繁忙的话,他指定会谢绝后宫一段时间,就连潘辰这里也不会来,可是这一次从宫外回来,潘辰明显感觉到祁墨州变了,几乎每天都会来柔福宫过夜,哪怕很晚,都会过来,有的时候潘辰都睡过一觉了,他才带着外面的冷风进来,来了也不闲着,让潘辰欲哭无泪,倍感压力。
不过,让她感到安慰的是,来年穿暖花开的时候,就又是一年一度的选秀时节了,这个时节好啊,潘辰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腰子轻松了一点。
第一年选秀,选的人没有入祁墨州眼的,那时候潘辰人微言轻,只能跟在后面打打酱油,但明年就不一样了,潘辰在宫里有了话语权,明年选秀的时候,潘辰决定把招子放亮,给祁墨州多找一些倾国倾城的佳丽回来,让祁墨州的精神生活丰富起来,这样他就能把注意力少放点在自己身上了。
但是在明年选秀尘埃落定之前,潘辰感觉还是要多吃点猪腰子补补才能扛得住啊。
这日潘辰在御花园里剪梅枝,李全就从远处追过来,对潘辰说道:“娘娘,皇上宣您去一趟太和殿,说是潘相想见一见您。”
潘辰剪梅枝的动作愣了愣,才回过头来,对李全确认:“潘相?我爹?”
李全连连点头:“是,奴才问了好几遍,确实如此。”
潘辰将手放下来,脑中飞快运作起来,潘坛这个时候找她,无非就是为了潘瑜封县主的事情吧,其他的潘辰可想不出来有其他什么事情,潘坛需要找她的。
而且,潘坛是通过祁墨州的太和殿找她的,并不是像普通人一样递折子入宫请见,这可能就是为了防止潘辰不愿见他吧,毕竟如果是递折子进宫,潘辰的确十有八九不会答应,但通过祁墨州的话,她就不能不去了。
潘辰有些搞不懂,潘坛和孙氏为什么会这样看重潘瑜的婚事,不惜让孙氏奔走入宫,请潘筱出面,潘筱出面未果,潘坛居然亲自出马来找潘辰,看着就是铁了心要给潘瑜定下个县主的身份出嫁了。
既然潘坛是通过太和殿请见的她,潘辰也不好明着拒绝,正好也想探探潘坛的口风,看看潘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剪子递给了凌霄,潘辰带着秋萍和辛冬往太和殿去了。
去了太和殿之后,潘辰才发现,原来祁墨州临时去了内阁,不知道是专门给潘坛和潘辰制造单独交谈的机会,还是真的有事。
潘辰进去之后,李顺就从殿中退了出来,与潘辰打了个照面,给潘辰行礼问安后,就退了出去。
潘坛听见潘辰来了,转过身来,潘辰走进去,父女俩对视了好一会儿,谁也不想对谁行礼,潘坛咬了咬下颚,叹了口气,对潘辰指了指椅子,开口说道:“坐吧。我有话与你说。”
在潘辰的印象中,这还是潘坛第一次和她正面谈话,从前潘辰在潘家,一个月也看不见一回,看见了潘辰也不是被潘坛注意到的那一个,不过也因为是这样,所以潘辰在潘家的日子过的虽然清苦,却是平安的,要是她早早的露出了锋芒,恐怕以孙氏的度量,她现在不死也该是残了。
潘辰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对潘坛说道:“还是丞相坐吧,我成天在宫里待着,腰都坐的有些酸了。”
潘坛见潘辰不像是好好说话的样子,眉头就蹙了起来,负手走到潘辰面前,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为父便也站着好了。今日我来找你,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潘辰为潘坛话里的那句‘为父’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不知。丞相与夫人从来都是去长乐宫的,贤妃那边该是多了解些丞相府里的事的。”
潘坛忍不住对潘辰冷道:“你就非要这么与为父说话?之前你母亲回去与我说你变了,我还不信,如今瞧着,可不由得我不信了,德妃娘娘位高权重了,可以不认父母兄弟和姐妹了,是不是?”
潘辰一挑眉,对潘坛这些话不予置评,潘坛见她沉默,敛下眸子,语调稍微缓解了些:“好了好了,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教训你。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为父平日里对你确实有所疏忽,可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你总不能忘记自己是什么出身,背祖忘宗的话,今后可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潘坛的话让潘辰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前她觉得潘坛的文化水平挺高的,可现在听起来,不仅仅是迂腐的问题,他还迷信啊,一国之相口中说出阿鼻地狱这四个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丞相让我不要忘了出身,可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丞相当初写折子参我是扫帚星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