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算是听出来了,肃王和她啰嗦了大半天,其实中心思想就是要把‘秀秀’这个名字给牵引出来,秀秀,一听就是个女孩儿的名字,按照一般人的思想,肯定会问啊,咦,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这个女人是谁啊?为什么你们皇上都打了,偏不打她呀…诸如此类的问题。

可潘辰就是不想问,其实说实在的,她对祁墨州从前的军营生活没有太大的兴趣,那是他的成长经历,也许还夹杂着很多不好的记忆,潘辰既不想走进他内心,又不想走进科学,实在对那什么秀秀没有兴趣。

可看着肃王期待的眼神,潘辰不得不拿出自己作为一个宠妃,在听到皇帝身边从前的女人时该有的反应和态度来,配合着肃王问了一句:“哦,我听说皇上从前养了一条狗,难道那条狗的名字就叫‘秀秀’吗?”

肃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潘辰,似乎也被她的这个问题给吓到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并且态度有点激烈,仿佛潘辰说了多大的冒犯之言般:“不是!秀秀怎么会是狗!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指着潘辰,肃王又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了来自潘辰天真无邪的杀伤力,最终深吸一口气:“德妃娘娘误会了,秀秀她不是狗,是人。她叫尹秀芝,是上将军尹魏的独生女儿,也是皇上…唯一一个喜欢上的女子。”

第86章

肃王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在期待着潘辰的反应,他脑中想过无数,可以是惊讶的,怀疑的,恼怒的,烦躁的,生气的…任何一个女人但凡听到自己的男人有其他喜欢的女人时,反应差不多也就那么几种,可是,让肃王没有想到的是,他说了一句自以为会引起潘辰内心波澜的话之后,潘辰非但没有多余的反应,就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就好像她听见的不是自己的男人有其他喜欢的女人这件事,而是说的今天中午吃的什么这种事情。

潘辰看着疑惑的肃王,心里无奈一晒,如果她的一颗心真放在祁墨州的身上,怎么可能会对他喜欢别的女人这件事无动于衷那呢?可肃王哪里知道潘辰和祁墨州的真实关系呀,上下级兼炮友,两人都属于理智型,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情爱而迷失方向,所以,肃王想挑起潘辰内心的妒火,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其实,他如果走质疑潘辰工作能力的方向,估计现在潘辰就已经开始炸毛了。

只是情爱嘛…潘辰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德妃娘娘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肃王见潘辰没有反应,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潘辰见他满眼的期待,知道若是自己不问一下的话,他肯定不会死心的,为避免更多的废话,潘辰决定还是先发制人吧。

“问倒是没什么好问的,皇上有个把喜欢的女人太正常了,就好像前天晚上我侍寝的时候,皇上还对我说有多么多么喜欢我呢。太正常了,也没见我找人到处给我显摆呀。”

肃王忽然有点不明白潘辰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他,他是显摆吗?他是,是挑拨离间好不好?看着潘辰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自己,肃王顿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说道:“德妃娘娘可能不知道,皇上对秀秀与对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他还就不相信,她听了心里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

潘辰认真点头:“是啊,当然不一样,皇上对我说,天底下他最喜欢的就是我了,其他女人嘛,也就是一般般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妃嫔,他偏偏独宠我一人呢?”

肃王真切的感觉,对话进行不下去了。他想挑拨潘辰,想让她嫉妒,然后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可哪里想到这女人就像是一条泥鳅,怎么抓都抓不上手,还把你全身上下都弄得十分狼狈。

“皇上…独宠你,那是因为秀秀不在啊。德妃娘娘真的这样自信,皇上最喜欢的是你吗?”肃王被逼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潘辰嘿嘿一笑:“当然,我当然有这自信啊,皇上怎样宠我,在这后宫之中,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呀,肃王殿下要是实在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谁都有个自欺欺人的时候,可能在你心中,那秀秀姑娘比我强太多了,那是肃王殿下对秀秀姑娘的喜爱,就好像是皇上对我的喜爱一样,我懂的。”

“你…”肃王被潘辰的话给逼得涨红了脸,指着潘辰良久说不出话,再说出来就是一声暴怒:“胡说八道什么?我,我什么时候说我喜爱秀秀…你,简直胡搅蛮缠!”肃王真是怒了,这女人颠倒是非,无知自大,肃王想要反驳,却又发现,她说的好像也是事实,反驳不了,皇帝就算从前对秀秀非同一般,可是正如潘辰所言,如今在这后宫之中,皇帝最宠爱的就是她,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

潘辰两手一摊,无奈的说道:“唉,也不知是我胡搅蛮缠,还是肃王殿下胡搅蛮缠了,明明是你喊我说话的,而我也只是说了几句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肃王殿下口中的‘胡搅蛮缠’了呢?”

潘辰觉得自己说大话不怕风闪了舌头,反正说了什么,祁墨州也不知道,就算她把自己夸上了天,也没有人能说一句不对啊,因为祁墨州就算心里对她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可他至少让外界是这么认为的啊,既然他让所有人这么认为,把潘辰树立成了靶子典型,那就不要怪潘辰善加利用资源了。

肃王是第一次见识了这种女人,一时竟无话可说了,想想确实是自己主动找她说话的,原本是想让她嫉妒,在她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可她不仅没有上当,心态好的简直不像个女人,不仅如此,居然还反过来将了他的军,让他变得无话可说了。

不得不说,肃王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太后说潘辰这个女人不得了了。看起来傻乎乎的,可心里实则比谁都精明。第一回,肃王知道是自己低估了她的能耐,以至于被她三言两语就占了上风,下一回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冷哼一声,肃王对潘辰拱手说道:“是本王唐突了娘娘,告辞。”

潘辰嘴角带笑,果断干脆的屈膝福身,肃王转身而去,潘辰才缓缓立起,渐渐的隐下了唇角的微笑,目光冷凝的盯着肃王离去的方向。

“娘娘,咱们回去吧,那个肃王,奴婢瞧着不像是个好人。”辛冬扶着潘辰继续往柔福宫走。

潘辰看了她一眼,心道肃王可真是失败,居然连辛冬这样的榆木脑袋,也能看出来他的坏心思。正如祁墨州所言,肃王此人很是阴险,这种人明面上不会对你如何,但是在背地里会使出什么手段,就难以估量了。

当天晚上,祁墨州来到柔福宫中,两人大战一番后,潘辰靠在祁墨州的身上大喘气,祁墨州呼出一口气后,坐起身来,靠在软枕之上,对潘辰低声问道:“听说你今儿在路上遇见肃王了?”

一句话就让把潘辰的睡意给吓走了,瞪大了眼睛,缓缓抬头看着祁墨州,从他怀中脱身坐起,抿唇轻咳了一声:“皇,皇上…知道了?”

这是一句废话,祁墨州是什么人,情报组织那是相当强大的,后宫之中只有他不想知道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而潘辰倒不是担心祁墨州会为了肃王和她算账,但是回想自己白天对肃王讲的那些嚣张言论,还是有点担心祁墨州会生气的,尤其,如果那个秀秀真是祁墨州初恋情人的话…

祁墨州扫了她一眼,勾唇笑道:“话说都说了,还觉得害怕呀?”

潘辰见祁墨州这样说话,心里的紧张就缓解了一般,身子软软的又靠了过去,祁墨州瞧她这现实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这样乖乖的模样有多招人。

“害怕…是肯定的。毕竟空穴不会来风,肃王殿下居然用秀秀姑娘来膈应我,那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啊,皇上对秀秀姑娘的感情肯定是有些不一般的,我也怕皇上迁怒嘛。”

潘辰笑得甜蜜,不过心里却是有数的,祁墨州对那个秀秀姑娘,就算真的喜欢,那也最多只有一点点,如果他真的对秀秀姑娘动了真情,怎么可能今儿还来她这里兴致不减呢?

祁墨州搂着她冷哼一声:“迁怒你倒不至于,但你知道这个秀秀姑娘是谁吗?”

潘辰点头:“知道啊,上将军尹魏的掌上明珠。”

“知道就好。今后但凡接触到她的话题,你能避则避,这种麻烦还是不要惹上身的好。”

祁墨州觉得自己的心态似乎有些变化了,居然开始提点潘辰了,不知为何,他的心态发生了些变化,从之前对潘辰的漠视不理,由着她自生自灭,到现在,能帮则帮,能提点则提点,难道真的是与她亲近多了,就连心都变得柔软起来了吗?

潘辰倒是没感觉到祁墨州的变化,因为在她看来,祁墨州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提点她不过是为了让她不拖后腿罢了,既然他说了,那么潘辰也就不打算客气,继续问道:“皇上…真的喜欢秀秀姑娘吗?”

祁墨州斜睨了一眼潘辰,目光似乎在说‘可以啊,胆子大了’。潘辰咬唇一笑,有一种甜入人心底的魔力,让祁墨州到底没舍得推开她,直接回了一句:“少年时喜欢过,不过到后来,味道似乎就变了。”

他这句话让潘辰有点听不懂:“为什么后来味道变了?”

潘辰觉得自己真的挺现实,如果祁墨州冷着脸,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作死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可祁墨州今晚的心情明显很不错,潘辰直觉可以问出很多小八卦来,反正她是觉得,对于这种小八卦,与其听其他人加油添醋的说,还不如祁墨州自己亲口告诉她呢。

只可惜,她的这个问题最终没有得到回答,因为就在她问出口的下一秒,她就给祁墨州一个翻身扑倒在了绵软的床铺之中,祁墨州大手一掀,锦缎就将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大白鱼给从头到脚盖了起来。

对此祁墨州给出的理由的中心思想就是:既然你还有力气在这里问东问西,那倒不如把这力气用在其他更加美好的地方。

对此,潘辰只觉得欲哭无泪啊。她就是小小的八卦一下,你要觉得不想说,可以不说嘛,非要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压榨她的精力。不过,祁墨州的这种反应,也更加让潘辰对他和秀秀姑娘的感情产生了好奇。

初恋,怎么就忽然变味了呢?

第87章

潘辰第二天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又一次感受到了六宫独宠的压力。

康寿宫的段公公例行过来,潘辰喝了药后,段公公又对潘辰传太后的懿旨,说是长公主入宫来,请德妃娘娘与各宫娘娘一同往康寿宫去。

潘辰早就想到,外地的王爷们都回来了,那居于建康长公主肯定也会过来,上回她和李顺将祁家的人都打听了一遍,对这位长公主祁韵芝也有所了解,她是祁正阳的第一个女儿,不是太后嫡亲的,却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她嫁人的时候,祁正阳还没有杀入建康,她也只是普通官家的小姐,嫁的是祁正阳麾下一个参将家的大公子,后来祁正阳登基,祁韵芝便领着夫家的人住到了建康城内,夫家姓赵,赵小参将在做了驸马以后,连升三级,如今已经是五城兵马司的南门副指挥史了。

潘辰梳洗一番后,便领着辛冬与秋萍往康寿宫去了,她去的时候,其他各宫的妃子几乎都到齐了,昭仪以下的没有受邀,潘辰进去之后,就看见太后的凤坐旁,坐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打扮的不算多雍容华贵,同样是长公主,却让潘辰想起了当年偶然一次,在潘家看见过的宁氏长公主,宁月如的大姐姐,那华贵的恨不得将天下珠宝全都戴在身上,头上似的。

祁家的这个长公主没那么夸张,模样也是温婉的类型,听见宫外太监吟唱,潘辰跨入门槛的时候,还清楚的看见长公主的背脊挺了挺,足见是个懂礼数的,潘辰上前与闫氏见礼,目光落在长公主祁韵芝的身上,祁韵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潘辰,潘辰也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从祁韵芝的衣着上来看,她应该是个低调务实的女子,看得出来,今日入宫还是特意打扮过的,因为她不时会有个很微小的抖动衣袖的动作,仔细看就能看见她手腕上戴的一只金凤镯子,这样抖袖说明她戴这镯子还不习惯,身上头上也没有太多配饰,就算戴着也算是比较普通的。与潘辰互相行礼的时候,会弯曲的比潘辰稍微低一些,然后主动来扶潘辰,可见不是个争锋的性子。

“好了好了,韵姐儿坐吧,德妃也坐吧。”

太后闫氏这样开口,打断了潘辰与祁韵芝的互相打量。两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个眼神,似乎有那么点一见如故的感觉,潘辰便坐到最上首的妃位上去,祁韵芝对潘辰道:“还是第一次见德妃娘娘,在家中的时候,我便想着娘娘是什么模样,如今见着了,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呢。”

潘辰看着她的眼神,并不闪躲,充满了诚意,是真心赞美,潘辰刚要回答,就听宁淑妃在身后凉凉的说了一句:“呵呵,是挺美的,但最关键还是功夫好啊。”

宁淑妃一句话让长公主有些讶然,潘辰对她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长公主莫要见怪,宁淑妃就是这不分尊卑的脾气,到今天还拿不准自己的身份,沉浸在过去之中,难以自拔。”

宁淑妃的脸色剧变,坐直了身子想要和潘辰理论,潘辰这话说起来容易,可若是听在有心人耳中,却是会给她惹祸的,刚要站起,却被潘筱从旁拉住,低声喝道:“德妃娘娘还教训你教训不得吗?她是四妃之首,说我们什么我们都得受着,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不得不听。规矩点坐好吧。”

潘筱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康寿宫内的人全都听入耳中,自从上回潘辰当面给了潘筱没脸之后,就像是撕破了潘筱一直以来的伪装面具,从前不理世事的性子稍稍改变了些,至少在潘辰面前,多了几分严阵以待与不甘示弱。

潘辰看了她一眼,没有对这些话发表言论,就好像是默认了潘筱那句故意讽刺的话:她说什么我们都得听。潘筱就是想和潘辰扯皮,但潘辰不上当,潘筱也无可奈何。

长公主看着她们之间这样唇枪舌剑,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潘辰,潘辰对她笑了笑,长公主也回了她一个笑,见潘辰不理会其他人的酸话,心中对潘辰的印象又好了许多,对潘辰笑着说道:“真是没有想到,皇上那样的居然有一天也会这样宠爱一个女子,你可不知道,当年我还带过他一年多呢,还记得那时候皇上才七八岁,我十一岁,有一个馍,我和他都是分着吃的。”

长公主的话出口后,就见闫氏脸色变了变,开口对长公主提醒道:“这些皇上的陈年旧事,长公主就莫要再提了,天威不可受损。”

长公主似乎有些怕闫氏,被闫氏这么一说,脸色就吓得白了,小声应了一声:“是。”便抱歉的看了一眼潘辰,然后身子往后缩了缩,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潘辰看着闫氏这样,似乎是很不想让长公主说当年的事情。

长公主不说话之后,闫氏就开始说了:“皇上生辰在即,肃王,五殿下和长公主都已经入宫来了,过几日,禹王与昌王殿下也会陆续回到京城,三公主现在已经在路途之上,这些日子,后宫诸妃需更加谨言慎行,听到了吗?”

闫氏的这番话,就算是一个官方公布的消息了,将原本还被蒙在纱布中的事情,一下全都揭开了,众妃起身称是,闫氏让大家坐下,然后对长公主问道:“家中一切可好?驸马对你如何啊?”

长公主看了一眼闫氏,小声回答:“蒙太后惦念,家中一切都好,驸马对我挺好的。”

闫氏瞧着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呀,性子就是太温吞,驸马这段时间在城内的风评不算好,哀家知道,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不是哀家要说你,你也该学学三公主的本事,你看看三驸马什么时候敢背着三公主做混账事?”

闫氏的话让长公主羞愧的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尴尬,并且很明显也不太愿意太后多提起这件事情。

沈淑媛最喜欢说这些八卦了,可能之前也听了一些长公主的家事,此时太后一提,她正好有了用武之地:“臣妾前儿也似乎听了几耳风声,说是大驸马在外头找了个小寡妇儿,还给那寡妇的哥哥找活儿,谁知道那寡妇一家都是没脸没皮的,揪着大驸马不放,还闹到驸马府去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呀?”

沈淑媛也是没分寸,这种话她私底下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当着长公主的面儿问,让长公主怎么回答都不好,尴尬的低下了头,沈淑媛一旁的宁淑妃原本先前给潘辰怼了几句,是不打算说话的,可一听沈淑媛说的这些,实在忍不住又开口了:“哟,这事儿要是真的,长公主也太好欺负了。大驸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以为自己是什么?居然敢在外面勾搭小寡妇,这是真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了。”

宁淑妃是不怕事情闹大,因此说话的时候没留分寸,长公主听她们这样说,无奈的摆了摆手:“不不,不全是这样的,大驸马他,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长公主似乎想给大驸马解释,但闫氏却不想听她说,只一味的指责:“什么不是?我瞧着他根本就是!长公主你也太软弱了,所以才让大驸马骑到头上撒野,他赵家是什么?不过是个参将,跟着裙带关系才有了今日的名望,不知道感激,居然还做出那等不要脸皮之事,我听了之后,都恨不得派人去把他抓起来阉了,就你没用,软弱的被他欺负了也不知道。”

闫氏的话让长公主脸上更加惊恐,但似乎也很气愤,潘辰看得出来,长公主虽然自己软弱,但是在面对众人对大驸马的质疑时,还是有点气性儿的。只听她鼓起勇气对太后说道:“太后,大驸马真不是那样的人,那个什么所谓的小寡妇其实是他五城兵马司里的一个手下家的,那手下前儿不幸死了,留下那孤儿寡母的,大驸马可怜她,给她送过东西,也确实帮她哥哥找了活儿,这些事情,大驸马在做之前都与我商量过,我是知情的,大驸马绝不是外人传言的那样,太后千万别误会了。”

潘辰虽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逻辑已经相当明确了,结合长公主的软弱性格,她能为了丈夫挺身而出对她惧怕的太后说这些话,足可以证明,她这段话的真实性。

只可惜,太后似乎并不愿意听长公主说这些,只是一口咬定了大驸马不好,对想要继续给大驸马辩解的长公主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替他多说了。既然那小寡妇闹到了驸马府,并一口揭露了大驸马的罪行,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那就是给我们祁家抹黑,他赵家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到时候就别怪哀家不给他赵家留脸面了。”

“臣妾也觉得这件事儿大驸马若真如长公主所言是个好的,那又怎么会招惹上这种麻烦,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大驸马若真没点鬼祟心思,人家何至于牺牲清白诬陷他呢。”

宁淑妃仗着长公主软弱,又附和了几句太后的话,完全一副不怕事情闹得更大的架势,长公主在一旁干着急,却也没法阻止她们那样说话。

第88章

就在长公主焦急之际,潘辰看不过眼站了出来,对站着说话不腰疼,只顾着顶事儿的宁淑妃冷冷说道:“宁淑妃的这套理论可真叫人大开眼界啊,怎么的,当年在宁淑妃家里,是只要有女人舍了清白爬上你父亲的床,最后是什么下场啊?是斩首还是杖毙啊?”

宁淑妃最烦潘辰,听她说话就蹙眉,偏偏潘辰如今羽翼丰满,位分压着她,让宁淑妃就是想扑上去扇她几个巴掌都做不到,只能咬牙切齿的说:“你什么意思?”

潘辰耸肩笑答:“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那女人连清白都不在乎了,非要跟着你父亲,你父亲不就应该接受她吗?为什么要斩首和杖毙呢?按照你先前说话的逻辑,那女人连清白都不在乎了,你父亲就是接纳她又怎么样呢?”

宁淑妃被潘辰说的面红耳赤:“你,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不过就是…就是…”

潘辰不等宁淑妃说完,就截断了她的话:“就是什么?同样是女人牺牲了清白,到你父亲那里牺牲了清白的女人就该死,可到了大驸马那里,随便在街上有个女人扑上来说和他有关系,大驸马就得单方面承担下这个责任了?宁淑妃的理论太奇葩了,不忍直视啊!”

潘辰长篇大论的说完,然后转身看了一眼眼眶红润的长公主,只见她对潘辰微微一点头,算是道谢,闫氏在她身后怒目盯着多管闲事的潘辰,冷声说道:“德妃倒是对大驸马很关照啊。”

潘辰无所畏惧:“不是关照,只是说了句公道话。我与宁淑妃同样是没见过大驸马的,她选择听信留言,觉得大驸马是坏人,这无可厚非;同样我因为长公主的缘故,愿意相信大驸马是好人,这也无可厚非,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比起那些空穴来风的污水,我更相信长公主这么些年对自己丈夫的判断。”

潘辰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就接收到了来自长公主感激的目光,反倒是闫氏不怒反笑:“哼,德妃向来聪明,只怕这回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闫氏抛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让长公主脸色更加不好,让宁淑妃和潘筱等脸上都露出了嗤笑,闫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潘辰也能听出来,无非就是,闫氏再说潘辰这回拍马屁拍错了对象,长公主虽然尊贵,但很明显是个绵软无用的,对闫氏来说,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潘辰若是想通过为大驸马说话而讨好长公主的话,那很明显这个方向是错误的。

所以,闫氏笑了,宁淑妃和潘筱也笑了,她们都觉得潘辰这一步棋下的大错特错,而且看长公主此时脸上流露出的愧疚表情,潘辰猜想,可能连长公主自己都觉得潘辰不该在这时候帮她,因为她并不能给潘辰带来任何帮助,所以才倍感羞愧。

潘辰不以为意的来到长公主身旁站定,对着闫氏说道:

“太后指的是什么?臣妾并没有耍小聪明,而是说出了一些真实的内心想法罢了,大驸马是不是清白的,长公主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潘辰转头看向了长公主,与她对视一眼,长公主似乎从潘辰那里得到了一些勇气,转过身去,对闫氏坚定的说道:“是,大驸马虽然资质平庸,但心地善良,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与他夫妻十多载,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的,请太后明察。”

闫氏没有收起脸上的冷笑,将目光从长公主脸上转到了潘辰脸上,只见潘辰嘴角上扬,目光盯着长公主,似乎很是为长公主敢站出来说话而欣慰。

笑着笑着,闫氏就渐渐板起了脸,从凤坐上站起来,无视长公主,走到了潘辰面前,姿态高傲的说了一句:“有些人,你可以帮,但有些人你帮了也是白帮,反而让你得罪了人,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信不信?”

潘辰不甘示弱:“臣妾不信,因为今天我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平心而论,并没有刻意帮谁不帮谁,所以,今后又怎么可能会后悔呢?至于得罪人…臣妾倒觉得没什么,反正臣妾一天到晚的,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儿,不多这一桩了。太后您说是不是?”

闫氏对潘辰冷哼一声,然后便拂袖离去,太后走了之后,其他妃嫔也都不愿留下,敷衍的对潘辰行礼过后,就鱼贯而出了。

潘辰对长公主比了个请的手势,长公主看着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潘辰对她莞尔一笑,然后便主动对她伸出了手,在长公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牵手过去:“长公主还愣着干什么呀,太后都走了,其他人也都走了,康寿宫又不招待我们饭吃。”

长公主被潘辰的话给逗笑了,与潘辰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康寿宫,走出宫殿的其间,长公主看了潘辰三四回,潘辰都目不斜视,从容淡定,自信大胆,长公主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身上看到过潘辰这样的气质,一时心中颇有感慨。

走出康寿宫之后,潘辰对长公主问道:

“公主这些天都住在宫里吗?直到皇上生辰结束?”

长公主有些犹豫:“本来该是如此的,但…你也知道,驸马府最近不太平,驸马是个急性子,我怕若是我不在他身边,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待会儿我再去跟太后说说,这两天我还是回府的好,等到皇上生辰日,我再入宫来道贺。”

“皇上生辰下个月才到,的确是驸马府的事情更重要些。不知公主有否对策,若是实在不行,有没有想过求助皇上?”潘辰觉得长公主的选择很正确,既然家里有事,当然不应该在外面耗着不回去的。

长公主见潘辰这样支持,低头沉吟片刻:“府里的事情真是很乱,不过皇上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我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是不去麻烦他的好,若他知道了这事儿,还不知要闹得如何呢。”

潘辰听了长公主的说话,倒是很意外,听长公主的语气,似乎和祁墨州的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两人在御花园中,边走边说话,潘辰邀请长公主去她的柔福宫坐坐,长公主虽归心似箭,却也感念潘辰今日在康寿宫中仗义直言,便没有推辞,可两人才走了半路,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与传呼声:“请长公主留步,德妃娘娘留步。”

两人同时回头,几个婢女也全都停下了脚步,辛冬很自觉地站到了能够随时保护潘辰的位置上,定睛一看,花园的转角处小跑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顺。

长公主与潘辰对视一眼,潘辰迎上前去,李顺气喘吁吁的给两人行礼后,便说出了来意:“哎哟,可是折腾死奴才了,皇上听说长公主入宫来了,便着奴才来宣长公主觐见,可奴才去了康寿宫里,正好两位离开了,奴才这才带着人朝着柔福宫的方向追过来,可算是追到了。”

对于李顺所言之事,长公主也有些惊讶:“公公是说,皇上召见我吗?”

“可不是,一听说长公主入宫来,皇上就让奴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宣召呢。”

长公主看了一眼潘辰,潘辰善解人意的说道:“公主不必介怀与我的约定,自然是皇上召见比较重要。”

得到潘辰的谅解,长公主不安的心才稍微定下来一些,潘辰看她这样子,若是她胆子大些,趁着祁墨州召见她的机会,把府里的事情和祁墨州一说,说不定就能够完美解决了,只是,潘辰对长公主性格分析之后,觉得她会趁机会告状的几率并不大,她的性格说好听点叫内敛,说难听点就叫软弱,这种性格会有很严重的承受惯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习惯,她已经习惯了被误解,被轻视,被压榨,以至于让她渐渐的忘记了自己的权益,变得自卑怯懦。这种性格生在女子身上,若是能被人好好保护的话,倒也没什么,但从先前太后和众妃对大驸马的评价来看,他可能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护长公主不受到伤害了。

长公主从听清理顺的话之后,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样子,就好像一个穷亲戚忽然要去见富亲戚的感觉,潘辰左思右想,最终做出决定:“正好我也想去太和殿给皇上请安,要不长公主带我一起去吧。我今儿晚起了,皇上待会儿要是骂我的话,长公主可得替我说说好话才成啊。”

潘辰的话说的俏皮可爱,长公主感激的同时也被她给逗笑了,同时也立刻明白过来,潘辰是给她壮胆去的,长公主对这位与外界传说完全不一样的德妃已经彻彻底底的改观了,比起那些瞧不起她的软弱,总是用言语讽刺她的人相比,潘辰的处处维护让长公主感激不尽。

她虽然软弱,但却不是个忘恩负义的,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虽然不会在嘴里说,但心里却是清楚的很。

“多谢。”

前方有李顺引路,长公主与潘辰并肩而行,潘辰对她笑了笑:“长公主谢什么呀,待会儿皇上怪我,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长公主笑得十分灿烂:“放心吧,皇上才舍不得骂你呢。”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太和殿去。

第89章

两人走到太和殿外,潘辰明显感觉到长公主有些拘束,故意和她走的很近,稍稍给了长公主一些鼓励,潘辰其实心中挺纳闷,为什么同样是兄妹,可是祁墨州和长公主的性格差异会这样大,难道就因为祁墨州在军营里长大的,如果祁墨州也和长公主一样长在大都的话,那是不是性格也会和长公主一样了?

今日依旧是傅宁当值,傅宁上前与潘辰打招呼,对一旁长公主道:“长公主,好久不见。”

长公主认识傅宁,快三十岁的人还有些腼腆,对傅宁点头福身,然后就回到潘辰身旁,傅宁知道她的性格,并不意外,转而对潘辰道:“娘娘倒是没说今日要来,皇上早前儿还让李公公派人去看看娘娘起身了没呢。”

潘辰脸上一红:“皇上召见长公主,我跟着过来蹭口茶喝的。”

傅宁笑着对她们比了个‘请’的手势,长公主瞧了一眼笑容灿烂的潘辰,便跟着她往内殿走去,李顺从门后走出,给她们行礼,先前李顺已经通传过,所以可以直接进入。

祁墨州刚上朝回来,刚换下了朝服,穿着他最爱的玄色暗金龙纹的直缀,从寝殿走出,正巧在门口遇见了入宫来的潘辰和长公主,先是将潘辰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的眼中,凝视片刻后就果断转到了长公主身上,祁墨州迎上前去,语气亲昵的对长公主道:“长姐进宫之前怎的不与朕知道,朕好派人去接你啊。”

潘辰有点意外祁墨州的热情和熟稔,长公主却明显拘束,想要上前行礼,却被祁墨州先一步阻拦,扶着长公主的手臂,将她请入了殿中,潘辰站着没动,祁墨州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了她一眼,递去一个‘还不跟上’的眼神,潘辰才屁颠颠的跟了上去,对祁墨州咧嘴一笑,祁墨州才转过头去。

“长姐在朕面前不必多礼。”祁墨州扶着长公主坐到了他龙案的上首太师椅上,拿出了异于寻常的热情对长公主说话,这样温柔的祁墨州潘辰好像还是第一次见,然后深刻的体验到了那句形容胡霍的经典之言——没有男人是高冷的,只不过他暖的不是你而已。

长公主对皇帝的热情很是感动,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不安的情绪:“皇上日理万机,太多事要操心了,我也没什么事,何必打扰皇上呢。”

祁墨州听她这样说后,难得笑了出来:“长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姐弟何须赘言,当年若不是长姐,只怕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