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的潘辰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冤了,就这么被几个误会送进了宫。

正惆怅之际,祁墨州已经干掉了两盘子点心,还四周张望,寻找吃的,潘辰伸手拉回了他的目光:“别找了,就这么多,上回好不容易存的都给你吃了。”

祁墨州听潘辰说了这些之后,目光盯着潘辰看了一会儿,像是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然后才死心的拿起一旁的茶壶,大口大口喝起水来。

潘辰觉得祁墨州的次体人格,现在对她的防备要比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要少了很多,至少不会掐着她的脖子问她话了。

喝完了水,祁墨州语气冷硬的对潘辰说道:“不会白吃你的。”

“啊?”潘辰没听懂祁墨州这话的意思,正要问,祁墨州放下茶壶,对潘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些策略是谁教你的?”

潘辰见他回回出来都纠结这个问题,要是自己不解释一番,没准他出来一次问一次,本来时间就少,这样很不利于她问关于他病情的事情,想了想后,才郑重的对祁墨州说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那策略是别人教我的?就算我是闺阁女子,可也不妨碍我有见识啊,古来就有巾帼英雄之说,莫不是那些巾帼英雄都是男人教授而成的吗?”

潘辰说的振振有词,祁墨州看着她,好半晌也没说一句话出来,潘辰见他这样,于是接着道:“是不是?你也没有确实证据,凭什么说那些不是我想出来的?”

祁墨州一双猎鹰般的眸子盯着潘辰,仿佛要从她的脸看到她的心,潘辰眼睛黑亮有神,容貌妍丽,翘鼻丰唇,怎么看都不像是奸诈之辈,祁墨州暗自反省,半晌后,才对潘辰抬头说道:“女子不该有才。”

潘辰被他这副直男癌的腔调给逗笑了:“凭什么呀?谁跟你说女子不该有才?”

祁墨州沉默一会儿后才道:“我爹说的。”

潘辰差点给他的答案绝倒,心中怀疑不已,同样是祁正阳的儿子,怎么祁墨州的主体人格看起来还挺开明,次体人格却这样迂腐,正纳闷之际,祁墨州忽然站起了身,吓了潘辰一跳:“你干嘛?”

潘辰下意识挡在胸前,生怕祁墨州忽然暴走伤害自己,谁知道祁墨州只是走到她面前,冷冷的对她说了一句:“我吃了你很多东西,不能白吃你的。跟我走,我补偿你。”

潘辰:…

一时脑中空白,不知道祁墨州这话是什么意思,想问他,可他拔腿就走,转身大步往大殿门走去,伸手去开门的同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潘辰,冷道:“还不过来。”

潘辰给他的目光一瞪,吓得赶紧从软榻上走下,小跑着跟了过去,殿门响起,李顺闻声赶来,给祁墨州请安:“皇上,这么晚了,您是要回太和殿吗?”

潘辰跟在祁墨州身后,生怕祁墨州表现奇怪,惹人怀疑,可祁墨州素来冷脸,外表看上去和平时无异,只见他对李顺摆手,说道:“我跟她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墨州拔腿就走,李顺愣在当场,看了看同样震惊的潘辰,随即就一副‘我懂的’表情,对潘辰暧昧一笑:“奴才…恭送潘昭仪。”

潘辰嘴角抽搐,哪里会想不到李顺此刻脑子里正脑补些什么圈圈叉叉的画面,大半夜的皇上和宠妃不睡觉,要出去走走,还不让人跟着,完全就是一副要去‘打野战’的架势,别说李顺了,就是潘辰都觉得太过暧昧,可祁墨州发话了,她不想跟也得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发热的背脊跟着祁墨州走出了柔福殿,往黑漆漆的御花园走去。

祁墨州走的很快,潘辰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心里纳闷极了,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想干什么,直到祁墨州走入了空置的储秀宫,潘辰才觉得太不寻常了。

只见祁墨州在储秀宫庭院中的一株参天老槐树下站定,月光下的身影,伟岸又挺拔,这样丰姿如仪,谁能想到他这是在犯病呢。潘辰记下他的奇怪举动,等一会儿回去,要记录到病历观察中去,脑中调用了一切心理学的知识,分析着祁墨州此刻的心理状态,难道这株老槐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他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难道他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这和他的病症有什么联系呢?

就在潘辰纳闷之极的时候,祁墨州忽然就蹲下了身子,开始在老槐树下挖坑…

潘辰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很遗憾,祁墨州就是在徒手挖坑!潘辰下意识就想跑,祁墨州深更半夜把她带出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挖坑埋她吧。

潘辰用尽了勇气才压下了逃跑的冲动,只见祁墨州挖了一会儿后,就停了动作,潘辰估算了一下那个坑的大小,确定不足以埋一个自己,这才稍稍放心,踌躇着脚步往前走去,来到祁墨州身后,正好看见他从地下取出了一个木匣子,拿出了木匣子之后,祁墨州就站起来,转身看向一脸疑惑的潘辰,然后将木匣子递给了她,冷声说道:“给你,不会白吃你的东西。”

潘辰内心是崩溃的,合着大爷您一路这么诡异走来,就是为了给餐费啊!

第36章

潘辰战战兢兢的把那木匣子接了过来,盒子表面的泥土已经被他用手掌擦干净了,忽然有点紧张,周围黑乎乎的,月亮藏在云中,透出微光,祁墨州面目阴鸷,木匣子似乎透着寒气,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潘辰对他问道。

祁墨州面无表情,并不打算回答潘辰的样子,潘辰犹豫一会儿后,终于鼓起了勇气,将木匣子打开,露出匣子里的两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潘辰把一颗珠子从匣子里拿出来,放到月光下比划,比一块钱硬币的直径还要大一些,这要是真的,可值老钱了…

祁墨州送了东西之后,就转身将坑给填平,然后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挥挥衣袖从潘辰身边经过,深藏功与名。

潘辰赶忙将珠子放入匣子,匣子揣入袖袋,碰碰挂挂的影响走路,但为了不被一个人遗留在黑压压的御花园,只得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李顺正站在廊下打瞌睡,听见动静赶忙睁开了眼,迎上前给祁墨州打千儿行礼,祁墨州冷面如霜从他身旁经过,李顺眼尖看见祁墨州的手掌沾了不少泥土,潘辰一路小跑,步伐似乎有些不稳,李顺当即想明白了所有事情,见祁墨州已经进了寝殿,李顺就赶忙过去扶潘辰:“哎哟,娘娘辛苦了,奴才扶着您,小心着些。”

潘辰受宠若惊,可不敢让李顺扶着,警惕的缩了手问道:“李总管这是干什么?”

李顺没扶着人,脸上笑容依旧谄媚:“这…奴才怎么好说呢。皇上今儿也不知怎的,就来了这样的兴致,也就是在娘娘这儿,奴才替娘娘高兴啊。”

李顺似是而非的一番话让潘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李顺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这样的想法太过不和谐,是会遭到屏蔽的。

潘辰的脑电波,李顺接收不到,依旧是一副‘你们就别瞒我了,老子身经百战,什么都知道’的神情对潘辰甩了甩拂尘:“奴才都明白!这就让人提了热水给娘娘和皇上清理清理。”

潘辰:…

李顺的殷勤让潘辰有点无奈,却又没法解释,只好放弃抵抗,认命的走回寝殿,祁墨州正站在屏风前愣神儿,潘辰把袖袋中的匣子拿出来,又打开看了看,对他问道:“你怎么还藏东西呀?什么时候藏的?”

东西肯定是祁墨州变身以后藏的,而潘辰一直以为祁墨州的变身是x生活以后的余兴节目,可他登基之后,也没和其他女人圈叉过啊,看来圈叉并不是让他变身的条件,那会是什么呢?

祁墨州转过身来,潘辰对上他清冽的目光,猛地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吓得差点掉在地上,主体人格又回来了,并且目光深沉的盯着潘辰手中的匣子,潘辰急于澄清,把匣子送到他面前:“这,这,我,是你硬要给我的。”

祁墨州瞥了一眼木匣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泥土的手,再把目光转到潘辰身上,潘辰猛地一惊,果断说道:“那个…我阻止来着,但…我打不过你!”

对于潘辰的解释,祁墨州重重的冷哼一声,然后就兀自走入潘辰的浴房清洗去了。潘辰把木匣子放在茶几上,然后火速去了小书房,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小册子,点燃了桌面上的琉璃宫灯,潘辰等不及坐到位置上,就打开册子,拿笔蘸墨,趴在桌子上就写了起来,正写到关键处的时候,潘辰忽然感觉背后温热温热的,一回头,就见祁墨州双手交叉胸前,不声不响越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笔下的纸。

潘辰有一种给正主抓包的感觉,下意识把两只手掌盖在纸张上,回头对祁墨州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她此刻还维持着趴在桌面上写字的姿势,祁墨州几乎贴着她,他不让开,潘辰就没法起来,两人姿势暧昧,潘辰一方面要遮东西,一方面还要回头,身子都快扭成麻花儿了。

祁墨州维持动作不变,只是把盯着纸张的目光落到了回头看他,表情有点滑稽的潘辰脸上,凝视一会儿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病例研究…”

潘辰耳膜一震,简直想回头把手底下压得那本小册子吞下去,对祁墨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图用自己悔悟的小眼神延长祁墨州暴风雨前的平静,舔了舔不由自主干涩的唇,潘辰的声音在颤抖:“妾身,随,随便写的东西,当不得真。”

祁墨州冷冷睨视着潘辰,一只手圈住潘辰,去拿潘辰压在手底下的小册子,潘辰不知道祁墨州看了册子会不会杀了她,垂死前的挣扎,让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纸上,誓死保卫,祁墨州没跟她客气,另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钻到下面去抢夺,却因为潘辰的抵死抵抗而遇到了些些阻碍。

李顺叫人烧好了热水,送到了院子里,他去到廊下,正要敲门,却看见寝殿的小书房那儿亮着灯,多心过去瞧了一眼,顿时被映在窗牑上的剪影吓了一跳,剪影中的两人似乎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还不时有动作发生,这,这,这…

李顺一把年纪了,觉得自己耳朵根子都热了起来,果断走下了回廊,对院子里的崽子们摆手,低声驱赶:“去去去,全都散了,散了。”

驱赶走了小崽子们,李顺又探头看了一眼那不住灯影晃动的小书房,忍不住掩面笑了出来,唉,看来明儿要让御膳房炖些大补的东西了,皇上真是太折腾了,潘昭仪辛苦哇!

而屋内的两人正纠缠的难舍难分,最终潘辰防守失利,小册子终于被祁墨州给抽了出去,潘辰趴在桌上为自己默哀。

祁墨州抢到了册子,冷哼了一声,然后将册子合上从头看起——零零八七病例研究报告。什么东西?

翻开第一页,里面写的东西,祁墨州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字体奇怪不说,用词更加让人看不懂,什么主体人格,次体人格,病理特征…一系列的词语,他别说理解了,就连字认都认不全。

对潘辰扬了扬手里的小册子:“什么东西?”

潘辰摸了摸鼻子,看出来祁墨州阅读困难,当初她写的时候,就想到有一天可能会被发现,所以故意用的简体字和专业术语,这样就算给人看见了,也没法定她的罪,就像是现在,祁墨州愣是没看懂,这零零八七说的是谁。

潘辰穿越前,接手了八十六个病例,到祁墨州这个算是第八十七个,这就算是他在潘辰面前的终生代号了。

含含糊糊的说道:“没,没什么,就是我瞎写的东西。”

祁墨州目光盯着潘辰,似乎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说谎,但潘辰是谁,鉴定说谎的专家,术业有专攻,能给祁墨州看出来异样就算她专业不合格,至少表面上是滴水不漏的,祁墨州观察她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表情上的异样。

合上了小册子,放在一旁茶几上,祁墨州不是个在小事上斤斤计较的人,潘辰正松了一口气,只听祁墨州道:“帐先记下,宋婕妤的事情要解决的好,整便不与你计较,若是解决不好…”

潘辰硬着头皮问:“皇上,想怎么解决宋婕妤?尺度是什么?”

“尺度?”祁墨州发现有的时候潘辰说话时会用一些不寻常的,可想一想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的词语,回道:“尺度就是…朕不想出面拒绝,不想因为这事儿得罪了杜老,你要让她安分些,别总想着送信出宫去哭诉,烦人。”

潘辰领会精神:“哦,就是让宋婕妤安分些就好。”

祁墨州点头:“是,就这个意思。能做到吗?”

“这个嘛…”潘辰故意装作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在祁墨州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指了指他手边的小册子,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祁墨州回头看了看,拿起册子放在手里又翻了两下,然后才大方的抛给了潘辰,潘辰上前一步,敏捷的接住了册子,整个人的心似乎都安定下来了,对祁墨州连连点头:“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把事儿替皇上办的妥妥的。”

祁墨州勾唇一笑,却是带着点阴沉:“答应了就得做到,朕对不守信用的人,可不会放任手软哦。”

潘辰背脊一阵发凉,眼珠子动了动,潘辰心里犹豫片刻后,才决定对祁墨州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皇上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做到。但,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皇上。”

祁墨州一挑眉,手肘撑在茶几上:“说说看,朕未必会答应。”

潘辰心中最后一次估量祁墨州的性格,腹黑多疑,却唯才是用,换句话说,只要你有能力,他绝对会是个好老板,是那种只要员工能够圆满完成工作,他也绝对不会吝啬奖金福利的老板,潘辰知道,自己的要求能不能被满足,看的就是自己有没有这份能力,只要有能力,她就不用担心祁墨州这样的老板会出尔反尔,潘辰深吸一口气,沉声对祁墨州说道:“就是我姨娘的事,若是我能替皇上办成事,其他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求皇上能够善待我的姨娘。她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如今我不在府中,也不知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祁墨州有些意外潘辰的这个要求,一挑眉,点了点头,说道:“看你表现。”

第37章

祁墨州让潘辰处理宋婕妤,潘辰其实到最后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如果按照祁墨州的性格特征来判断的话,他若真想让宋婕妤不烦他,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宋婕妤在宫里待不下去,何必要借潘辰的手呢?

左思右想之后,潘辰才勉强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就是祁墨州想试探她的能力,这也许是老板们惯用的伎俩,用一些小事件来观察员工的反应,从而判断员工是否合格,潘辰觉得很可能祁墨州就是在试探她,宋婕妤事件最多是个引子。

但不管怎么样,潘辰既然答应了,那就自然是要做的。但是具体怎么做,潘辰还没想好。

宋婕妤的性格比较跳脱,走到哪里都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总爱显示她那华丽的尾巴,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外表很有自信,正因为有自信,她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侍寝,因为她坚信,皇上现在不宠她,完全是因为她没侍寝,皇上还不懂她的美,她的好,只要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把皇上的心给彻底俘获。

真是图样图森破,祁墨州要那么好俘获,潘辰的容貌拾掇拾掇也能成啊,可实际经验告诉潘辰,祁墨州他不吃这套,如今对她比较宠,完全是因为潘辰有特殊的专业技能,并且一开始就靠着现代人的基本知识,显露了一下下自己的能力,让祁墨州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并且还是一个可以控制,可以使用的聪明人,就是祁墨州如今对潘辰这样,外界里都觉得潘辰是他的宠妃,可只有潘辰知道,祁墨州那样自我内敛型人格,是绝对不会轻易对他人付出真心的,他们的防备意识太强,在完全取得他们信任之前,甚至可能连最基本的相信都很难做到,对人习惯性怀疑。

潘辰不指望祁墨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她说了那么几句话,做了几件事就完全相信她,所以,凭这些潘辰就可以断定,宋婕妤那样的,以为一睡成功的想法在祁墨州面前是绝对不成立的。

想要阻止宋婕妤,对潘辰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在后宫中,还有好多比她位分高的人,有些事情还轮不到她出头。收拾宋婕妤简单,主要还是要断绝宋婕妤搬救兵。

祁墨州说过宋婕妤会偷偷的找机会找宫外哭诉,这说明宋婕妤有专门的互通宫外的途径啊,压制宋婕妤容易,可要封住她往宫外传递消息的途径才是最难的。

在自留地里亲自摘下了自己种植的几根鲜嫩胡瓜,潘辰坐在葡萄架下,将月落,张能喊到面前,潘辰让他们搬几张小凳子,坐着围绕自己身边,对他们问道:“你们知道怎么从宫里送东西出去吗?”

月落是个打探小能手,张能也是个值得信任的,潘辰知道不管什么世界里,人和人是存在差别的,层次和圈子不同,接收到的讯息也不同,后宫之中宫婢和太监的人数是后妃,皇帝,太后加起来的数百倍,他们虽然做着伺候人的工作,可是这么多人一定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宋婕妤入宫之后,如果凭她自己,一定不可能做到传递消息出宫去,那么必然是她手下的人去做。

果然月落和张能对视一眼,月落咬唇对潘辰说道:“娘娘是有什么东西要送出去宫去吗?之前奴婢倒是听人提起过,只要找对了门路,送东西出宫并不是难事,只是没有做过,也不知道具体找谁。”

潘辰点点头,又转头对张能问道:“你呢?你可有听说过这路子吗?”

张能是个忠心的,可他的路子还没有月落广,对于潘辰的问题,只能摇头,潘辰有些小失望,月落和张能无奈的互看一眼。

潘辰问过话,虽然没问出什么,也不是要为难他们,既然他们不知道,那也没办法,不过想想也是,如果随随便便都能让人知道的话,那这条路子肯定也没法做长久就是了。

若是找不到宋婕妤送消息出宫的方法,那么潘辰也不能贸然对她出手,要不然,这边一出手,宋婕妤转头就把受欺负的消息送出宫,然后宫外炸了,总归会重新闹到祁墨州面前,到时候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所以,在没有找到宋婕妤的退路之前,潘辰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可让潘辰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事情就有了转机。

李全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晚上从张能口中得知潘辰想送东西出宫,一早就让张能扶着他到了潘辰面前:“娘娘,奴才倒是知道一些路子,并不是特别困难,御膳房,工勤司,采买司,水司等等都有各自的出宫途径。采买司里有奴才的同乡,经常要出宫去,曾经就和奴才说过,若有什么想要送出宫,或是带进宫来,只要东西不大,找他的话,他一准儿能给办成。”

李全的这些话,倒是给了潘辰一个很大的提示,对啊,宋婕妤在后宫里要送消息出宫,势必就要有人替她出宫去,一般宫里的部门都是禁止出入的,可皇宫就像个围城,围城必阙,就算警卫森严,却依然存在流通的人口,宋婕妤找对人手,送个口信出宫去,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我要送东西出宫,是我想知道别人怎么送。”

潘辰看着李全,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把这事儿交给他去办,因为李全之前对她并不是特别信服,做事怠慢不尽心,宋婕妤这件事,只能偷偷的暗自进行,若是打草惊蛇的话,麻烦系数也会增加不少,所以潘辰还算慎重。

李全似乎看出了潘辰的心思,推开了张能的搀扶,随即给潘辰跪下,热泪盈眶的说道:“娘娘,奴才的性命都是娘娘救的,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去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奴才就算豁出一条命也会替娘娘把事儿办成,奴才从前不懂事,做事怠慢,态度不好,但娘娘不计前嫌,居然肯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的救奴才一条微薄的小命,奴才感激不尽,娘娘的大恩,奴才不能报其万一,只求替娘娘分忧。”

潘辰没想到李全会突然跪下表忠心,赶忙让月落上前去把李全扶起来,谁知道李全这小子也是个犟头,身上有伤都不顾,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子,比潘辰还大两岁,居然哭的不成样子,只听李全一边嚎哭,一边说道:“娘娘,奴才是真心悔过了,奴才想报答娘娘,想死了那么想,奴才一条贱命,给赵嬷嬷他们抓住往死里打的时候,奴才从来没敢想过,有谁会来救我,是做了必死的准备的,可张能告诉我娘娘为奴才做的事情,这天底下,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奴才这样好过,小时候就给卖进了宫,家里兄弟多,爹妈唯独卖了我,进宫之后,什么腌臜的苦都吃过,什么没尊严的罪都受过,好些年过去,奴才就给混成了油子,从前对娘娘十分不尽心,本不敢再对娘娘要求什么,可请娘娘再给奴才一次机会,给奴才一次报答娘娘恩情的机会。”

李全说的声泪俱下,月落和张能都为之动容,潘辰也是感动的,亲自上前去扶着他起来,温和说道:“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不让你报恩,可你现在还伤着呢…”

话音刚落,李全就要去扯胳膊上的绷带,被潘辰拦住,李全说道:“娘娘放心,奴才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说句实在话,娘娘想从后宫里送东西出去,只靠月落和张能两个人是办不到的,这条路子十分隐秘,若不是熟悉的人介绍,光凭他俩就连门儿都摸不着,奴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娘娘相信奴才的真心,可奴才愿意替娘娘去试一试。”

潘辰是真没想到,从前那个对自己怠慢不已的李全,受伤之后,居然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可见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知恩图报,是个有情义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潘辰若是再相信也说不过去了,想着反正让李全去试一试,正如他所言那般,宫里传话到宫外,听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绝对不简单,要涉及的部门太多,这么多年下来,绝对是一条比较成熟的产业链,靠着月落和张能从外围抓瞎,还不如让李全去碰碰运气。

祁墨州伏案书写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李顺进殿来看了两回,祁墨州都没有反应,直到午膳祁墨州都没有叫,李顺才拜托傅宁进殿来看一看。

傅宁来到祁墨州龙案前,请安之后,问祁墨州要不要传膳,祁墨州才抬起头来,却是不说传还是不传,而是对傅宁招招手,让傅宁过去看他龙案上的东西。

傅宁走过去之后,看见祁墨州写了密密麻麻一页纸,上面的字体十分奇怪,用语也很怪异,叫人看了,知道这个是字,却又不太懂这字读什么,更别说字里行间的意思了。

祁墨州放下笔对傅宁问道:“这些字儿你认识吗?”

傅宁看向祁墨州,果断摇头:“属下才疏学浅,只认识几个,其他的并不熟悉。”就连勉强认出的那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傅宁都不太能理解。

“皇上,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傅宁从来不会不懂装懂,以为祁墨州既然写了出来,那他肯定知道什么意思,遂这般问道。

祁墨州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深沉的凝视着他花费了两个时辰写出来的纸上面,他过目不忘,虽然能够将看到的字体都默写下来,可这些字体是什么意思,大概只有她知道了。

祁墨州双眼一眯,露出危险的目光。

一个拥有太多秘密的人,实在是叫人难以放心啊…更何况,她还知道了祁墨州最想隐瞒的那个秘密!

第38章

李全拖着病体出去了,在外奔跑一整天,晚上回柔福殿对潘辰复命:“宋婕妤是找的采买司副总管刘真替她送东西出去,也偶尔带些东西进宫来,因为刘真的对食算是杜家出来的,进宫之后给刘真看上,所以才开始替宋婕妤做事,从前的话,宋婕妤差不多一个月找他一会吧,可最近一个月里,宋婕妤已经找了他三回,刘真替宋婕妤带了不少信儿出去。”

潘辰听了这些,对李全不解的问:“她都让人带什么话?”

“具体是什么话,奴才不知道,但宋婕妤五天前刚让刘真从宫外带了三千两银票入宫,看来特别缺钱的样子。”李全把自己今日打听出来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和潘辰说了。

“三千两。”潘辰咋舌:“这宫里的生活哪里用的上这些银票?”这个潘辰是真不太懂,因为自从她进宫以来,也没在什么地方特别花过银子。

李全抬眼看了看潘辰,语气有些无奈:“娘娘,宫里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不是每个人都跟您似的…”没有上进心这几个字,李全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伤害潘昭仪的话了,改为解释:“宫里的娘娘想要什么都会去争,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想过比旁人好的生活,那这些东西都是要靠自己去争的,有皇上宠的时候,下面伺候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可是无宠的时候,若是自己不使银子,又怎么能得到想要的呢。”

李全从前觉得潘昭仪在这方面十分欠缺,从不打点,从不上心,这样耿直的后妃,在后宫里一般是没有前途的,曾也打过要离开柔福殿,另外攀高枝儿的心思,就像是星霜那样,可还没等他叛变,就差点给人害死,正是这位他从来都不看好的潘昭仪费尽心力救了他一条性命。

李全感激的同时,这段时间在柔福殿中养伤,也看明白一些事情,虽然阖宫上下都在说潘昭仪受宠,可是李全却觉得没那么简单,皇上多疑,不是那种会为了美色而荒废朝政的糊涂皇帝,李全从小在宫里长大,虽然没伺候过正经主子,可也看过不少受宠的妃子,并不是潘昭仪这样的,皇上对潘昭仪,宠爱有余,并无怜惜,这不是宠,是害。就像从前的宁国皇帝,他有一段时间,明明最宠爱的是刘妃,可是每每却总是把张妃摆在前头给刘妃挡箭,虽说刘妃后来也给厌弃了,但宁国皇帝宠她的时候,那也是真宠,至少想着保护她。

潘昭仪就像是以前的张妃,目标明确的靶子,可能潘昭仪已经发觉了这个问题,只是骑虎难下,没有办法,李全受了潘昭仪的大恩,不想看着潘昭仪去死,只能尽力帮她。

潘辰对李全说的这些也能理解,她的物质需求不高,只要有吃有睡,有瓦遮头,冬有棉衣夏有扇就成,但其他人能不能做到,潘辰就不知道了。但还是觉得奇怪,宋婕妤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偏就这个月开始等不及了呢?李全虽然没有探听回来她让刘真给她带什么话出宫,但潘辰想想也能知道,肯定是让杜家帮忙,让皇帝宠她呗,这是得多饥渴啊!并且,这饥渴的有点不太正常。

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上分析,宋婕妤是个大美女,出身也很不错,是被宠着长大的,看得出来应该没受过什么挫折,这样的姑娘一般比较娇气,就算有攀龙附凤的心,可也不该这么火急火燎才对啊,本来从宫里传话出去就是比较危险的事情,她还一个月做三回!这是真着急啊。

难道就是因为祁墨州这段时间,都宠的是潘辰,所以宋婕妤急了?可祁墨州也不是宠她一天两天,为何宋婕妤单单这个月开始着急呢?

潘辰想了一会儿后对李全说道:“你再去探探看,宋婕妤的钱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若真如你所言那般,只是为了吃穿的话,三千两银子也太多了些。”

李全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和潘辰抬杠,应声领命下去了。

第二天去康寿宫请安,本想再看看宋婕妤,可是宋婕妤一早就派人来告了假,锦绣宫的三个婕妤,只来了赵婕妤和苏婕妤,苏婕妤是个书呆子,自从潘辰写了那一份教程之后,苏婕妤明显就对潘辰景仰了许多,看见潘辰敲过去,还主动站起来,给潘辰福身行了个礼,潘辰回礼,然后看了看旁边的赵婕妤,赵婕妤是个小家碧玉,身材单薄,五官小巧,出身在一个四品武将家庭,她父亲当年给先帝做过前锋,一路升上来的,赵婕妤却随她娘,从小读书,是个识文断字的,在后宫里平时不怎么说话,总是带点自卑,潘辰对她的印象就停留在她跟在宋婕妤身后不说话的样子。

只是赵婕妤今天似乎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表情上似乎是自信了些,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整体就是有些不同,潘辰在她身上扫了两眼,发现她的手总是伸入袖子里,潘辰看见了好几回,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的时候,而且潘辰记得赵婕妤从前并不怎么喜欢穿宽袖的衣裳,她母亲是江南人,江南女子好纤巧,而且她本身身材娇小,宽袖的衣裳未免给人感觉头轻脚重,并不美观。

潘辰正观察赵婕妤,坐在她前面的闫昭仪转过身来轻轻喊了喊她,潘辰才回过神来,看着闫昭仪,只见闫昭仪偷偷指了指太后,潘辰看过去,就见太后正盯着自己,似乎在等她干什么的样子。

潘辰赶忙站起了身,太后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面上一冷,她身边的嬷嬷对潘辰提醒道:“潘昭仪,太后娘娘问您皇上近来的状况呢。”

太后一如既往喜欢给她拉仇恨,但潘辰已经习惯了,既然吃上了这碗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那就别嫌好吃还是不好吃,硬着头皮回道:“太后恕罪,先前臣妾晃神了,晚上没休息好。”

‘晚上没休息好’这句话一出口,就果不其然得到了其他妃嫔的一致鄙视,潘辰只当没感觉到,继续说道:“皇上近来挺好的,胃口也好,各方面…都好。”

潘辰想反正太后已经给她拉了仇恨,她就算再谦虚,其他人该恨她的还是会恨她,一句都好,让其他妃子恨得牙痒痒,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太后听她这么说了,就点了点头:“嗯,小心伺候着,有机会也要多推荐推荐后宫里其他姐妹,别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好。”

这些是老生常谈,潘辰福身领命:“是,臣妾知道了。定会劝皇上雨露均沾的。”

太后摆摆手,就叫潘辰继续坐下,潘辰坐下之后,就把目光继续回到了赵婕妤身上,谁知道这一看,却发现赵婕妤也在看她,不过,并没有对视,赵婕妤看的似乎是她头上的那对镂空金雕镶嵌红宝石的发钗,潘辰动了动头,赵婕妤才反应过来,见潘辰发觉,赶忙收回了目光,低下头,继续将手拢入了宽袖之中。

从康寿宫回来,李全就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