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凉见他双眼浮肿,面色苍白,却依然行为有度,举止款款,不免生出几分佩服,“连相大人可是为着武举比试的结果去见皇上?”
连镌久心里虽然把这个有事就避而不见,无事就跑来混水的兵部尚书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还是笑吟吟道:“正是,独孤大人可是要一同前往?”
“下官不过是好奇三甲之选罢了。”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见连镌久还是笑眯眯的毫无表示,才接下去道,“连相大人可否为下官解惑?”
连镌久故作为难道:“还是先请皇上御览之后再…
御览之后一切皆成定局,还有什么可议。“文举三甲由皇上御笔亲点,而武举三甲…皇上却交由连相全权负责。连相为示公平,与兵部协商,也是理所应当。”
好个为示公平与兵部协商,连镌久心中冷笑不已,“也罢,请独孤大人过目。”说着,将手中写好名单的奏折递了过去。
独孤凉忙不迭地接过,打开一看,“状元果然是孟子檀。”
连镌久道:“独孤大人可有疑义?”
“哪里,孟公子出身将府,夺取状元,正是再合适不过。”他顿了顿,“只是这个榜眼…”
“万山行武功卓越,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嘿嘿,”独孤凉连连冷笑,“当初皇上答应但凡谋略出众者,可直接进京应试,如今名单上却不见半个啊。”
“直接进京应试并非直接晋位三甲,岂可混为一谈。”
独孤凉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这位乃是龙延将军的长子,用兵策略皆是上上之选,区区一个榜眼,不在话下。”
连镌久面色一整,“这是独孤大人的意思,还是各个将军一起的意思?”
“连相说呢?”独孤凉身上本带着几分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杀气,尤其阴下脸时,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连镌久小退半步,沉默半晌道:“此事有几人知道?”
“连相放心,有事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独孤凉突然朝去路看了一眼,“下官公务缠身,先告辞了。”
连镌久拱手,将奏折与纸条收入怀内,复向前走去,才几步便见范佳若迎了上来,“见过连大人。”
“范姑娘有礼。”
“皇上怕连相被纠缠得太久,特地命下官来接应。”
连镌久笑道:“谢皇上体恤。”
两人一前一后朝乾坤殿走去。
“范姑娘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可曾去各处走走?”
“还未有人提起呢。”范佳若偏头一笑,“等哪日连相大人得空,向皇上提提,领下官去开开眼界。”
连镌久见她谈笑自若,与严实相比,一动一静,一攻一防,皆是不露声色,想起当日的崔成,实是相差良多。“还请范姑娘早日去提,也好让本相沾个光。”
范佳若掩嘴而笑,“我可不敢,连大人现在是皇上跟前最得力的人,别说少个一天半天,就是一两个时辰,也非得把六部翻过来不可。”
连镌久知道她指的是去六部传召之事,只得苦笑不语。
进了乾坤殿,便见明泉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发怔。连镌久不由轻咳一声,“臣连镌久参见皇上。”
“平身。”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feitian1297的建议发在这里,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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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镌久再抬头时,只见明泉微笑而立,仿佛适才失神不过是个错觉。
“看连相耽误了这会子,应该是被独孤卿拖住了吧?”
“皇上英明。”连镌久将纸条和奏折一起递给范佳若转呈明泉。
明泉边看边问道:“他埋伏在哪?”
“佐政殿外的廊道上。”
“偏僻安静,是个好地方。”明泉将奏折折起,“不过在朕召见的时候才递纸条,让连相上哪里再找一份奏折重写呢?”
连镌久笑道:“只好将纸条粘在奏折上呈给皇上了。”
“这个袁一海武功谋略如何?”
“龙延将军长公子,武功平平,至于谋略…兵部考核为优秀。”
“那就榜眼吧,正好把夏淳淳挤下去。”
连镌久苦笑,“臣不知道他会参加武举。”
“夏淳淳机敏伶俐,他若真要当官,朕自会安排。不过武举这个浑水,还是莫趟进来了。”
“那孟子檀…”
“他既有心为国效力,朕便成全他。”明泉暗叹了口气,“这个万行山朕也见过,心胸狭窄,非大器之材,你看看哪里有闲差,与袁一海一同打发过去吧。”
“臣遵旨。”待连镌久走后,明泉对范佳若道:“宣孟子檀进宫,到…文清殿。”
“是。”
“等等,再请冯郎伴到文清殿。”
范佳若眼中疑光一闪,脚下却一刻未停地去了。
文清殿。天下学子汲汲仰望的圣殿,此刻却来了两个与文举无关的外人。
孟子檀颇不自在地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之前知道她的身份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看到龙袍竟是穿在自己心上人的身上。想起当初对选秀的反感,只觉老天给了他一生最大的讽刺。
“这位便是镇北国公府世子,冯颖。”随着明泉的声音,他将目光移到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少年身上,琉璃般剔透的眸子好似被冰封藏,冷冷地射出狩猎者才有的冷冽。
“在下孟子檀。”他疑惑地看向明泉,“我似乎并未得罪过这位世子。”他看他的眼神实在太过阴霾,让他不得不怀疑明泉特地召他进宫,是为化解两人恩怨的。
“你是武状元。”冯颖平举木剑,寒意逼人。
孟子檀见明泉并未否认,心中了然,看来冯颖的目标并非他本人,而是任何一个被冠以状元称号之人。想不到自己知道金榜题名竟是这种情况下,“请。”他将木剑倒提,掩于身后。
冯颖大喝一声,猛地朝他冲去,剑尖斜挑,第一招便攻向孟子檀的颈项!
明泉与范佳若悄悄退避三步。没想到冯颖平时寡言少语,拼起命来竟气势逼人。不过这个念头在三招以后就没了,任谁都看得出孟子檀现在虽然还未出手,但胜负已定,只要他一出手,冯颖绝无还手余地!
冯颖额上已渗出冷汗,一招横扫千军又被孟子檀避过去后,手腕突然一翻,剑竟然飞了出去。
孟子檀一怔,抬腿用脚背将剑轻轻一拨。
剑在空中旋转数圈,稳稳地扎在地上。
以木裂石,这是何等功力!其实冯颖早知自己远非对方对手,但机会只有一次,一身的兴衰荣辱系此一战!他如何能够承认,又如何甘心承认!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滴大滴地汗珠自额头滑落,喘息声如受伤的野兽,充满绝望。孟子檀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却也于心不忍,正要说什么,却听明泉淡淡道:“佳若,你先送孟公子出去。”
他愕然抬头。
明泉漠然地站在大殿正中,清秀的面颊透着疏淡的气息,点墨双眸深如渊海,无可探究。--她不是谢染天,她是尚明泉。他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这两者的巨大差距。
范佳若不是孟子檀,因此她看出明泉冷静背后那一瞬的失望。看来明泉对冯颖的态度并不若表面上这般冷酷。她嘴角噙起一丝微笑,“孟公子,请。”孟子檀踌躇地看了眼冯颖,心中愧疚丛生。“孟公子?”范佳若微微提高声音。孟子檀又看了眼明泉,发现她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处,只得叹了口气,朝外走去。他的离开似乎并未对殿内剩下的两人有任何影响。冯颖跪趴的姿势未变,呼吸却渐渐急促。“你认输了么?”明泉的声音突然插入他的呼吸,让他的咽喉如扼。“一个输字,难道难倒镇北国公世子了么?”明泉话里带了些许嘲意。
冯颖喉咙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低吼,猛地抬头,“你知道什么?死的不是你家人,你知道什么!”他的手掌拍在硬石上,钻心的疼。眼泪像滚圆的珍珠,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溅出碎碎的水花,却没能溅到眼前之人的心里。“朕的家人虽然没有死,却恨不得让朕死…”明泉慢悠悠道,“相比之下,你说是你比较幸运,还是朕比较幸运?”冯颖楞住。他实在没想到高高在上,平时对他不屑一顾的皇帝居然会对他说这种私己话。“但你还有皇位,还有江山,还有那么多为你做牛做马的人…你怎么会明白我的感觉!”
你说得不错,朕身边多的是做牛做马的人,他们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才华有才华,要忠诚有忠诚。那要一无是处的你何用?”冯颖身体僵住,双拳紧紧地捏在身侧,下唇被牙齿咬处两道血痕不够,又开始狠咬第三道。“朕记得你以前在读韩非子?读到什么了?”她见他不答,又道,“朕想你若和孟子檀比这个,估计没一个回合,他就要败下阵来的。”冯颖眼睛一亮,“你,你是说…”“朕什么都没说,回去收拾收拾早些睡吧,好歹你是朕的郎伴,这副鼻涕眼泪流在一起的模样,比街头胡闹的顽童还不如,出去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范佳若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最后几句。孟子檀擅武,与他比韩非子赢了也没什么光彩。若能赢了皇夫才是真正的胜者。不过皇上会如此劝慰,想必对冯颖真的有所殷期。想到这里,她暗暗记下日后要留意冯颖。明泉抬头,正好看到她站在门口,“慕非衣的刑期也该到了吧。去刑部传旨,让他明日同上早朝。”范佳若早闻有个胆大妄为的雍州七品小官大闹校场,以为关到刑部牢房就算了事,没想到竟还有后续。皇上究竟是何打算呢?她一边应承一边在心中琢磨不已。“宣雍州长官司副长官慕非衣觐见!”跪拜声犹未歇,一个绿袍黑发的青年便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款款步入天下青紫渴望一生的金銮殿。“小臣雍州长官司副长官慕非衣参见皇上!”“朕与高阳王已有数年未见,皇兄别来无恙吧?”
“王爷日日忧国忧民,略有消瘦。”
明泉笑道:“想不到皇兄偏居一隅,竟心怀天下!”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不少人更是暗为慕非衣捏了把冷汗。
“王爷顾念手足,为皇上之忧而忧罢了。”慕非衣答得不卑不亢。
“慕先生觉得朕的江山百姓堪忧?”
“居安思危,被历代名君奉居左右。”
朝中不少人曾见过斐旭,开始虽然疑惑于他的黑发,但如今再无怀疑。试问天下除了有帝师之尊的斐旭之外,又有哪个官员敢与皇上如此说话?
安莲突然开口道:“皇上,慕先生还在地上跪着。”
明泉故作恍然,“是朕疏忽了,慕先生平身。”
“小臣多谢皇上,多谢皇夫提醒之德。”慕非衣潇洒地掸衣起身。
“朕听闻雍州这月正再招募武将?有不少英才前去投奔啊。”
“哪里是什么英才,不过是些不想出远门的懒人罢了。”慕非衣轻描淡写道。
安莲道:“自雍州至京城,少说也须二十日,慕先生既然身在京城又是如何得知雍州这个月的招募情况?”“其实小臣在来之前已经偷看过那些应征者的名牒,实在不堪目睹。”
安莲嘴角微扬,“以慕先生这般人才在高阳王府只是官居七品…”说到这里,他的尾音稍稍拖长,令满朝文武不论认不认识斐旭之人都暗自猜疑为何他这般人品在雍州只是屈居七品,“想必王府藏龙卧虎,高人辈出。”
“皇夫殿下太过抬举小臣了。”慕非衣拱拱手,“小臣文不成武不就,只靠一张嘴皮还时不时吹破…说出来实在贻笑大方。”“若天下皆知的帝师都如此菲薄,恐怕这满朝文武都只好告甲归田了。”安莲语出惊人。
慕非衣惊讶地指着自己,“皇夫说什么…帝师?”他哈哈笑道,“这可真正折杀小人了。小臣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莫说帝师,就算是寻常夫子,小臣也不敢做的。皇夫恐怕是认错人了。”
明泉坐在龙椅上,那种被几百道目光凝视的感觉又回来了。尤其是正面与右面,一温一清两道,犹为强烈。朝上每个人的呼吸都屏住了,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依旧,甚至连眼神都不曾陌生的男子,徐徐道:“若朕没记错,自先皇驾崩以后,朕未曾立任何人为帝师!”
众臣一省。不错,斐旭帝师之名乃是延用先皇,自明泉登基以后,帝师并未再次正名。安莲收回目光,神情平静。
慕非衣哈哈笑道:“多谢皇上做证。不然帝师一顶帽子扣下来,小臣浑身是嘴也难以向王爷说清。”“慕先生眼中只有王爷么?”安莲漫声问。“小臣在雍州谋事,眼中自然有王爷。”
“那皇上置之何地呢?”
“自然是心中。”慕非衣不等众人多想,又道:“雍州人人皆知王爷心系京城,小臣既在王爷手下做事,自然以王爷为榜样。”明泉神情微微一黯,“朕与皇兄当年一别,已是三载零六个月…”说到此处,容色更见凄楚,声音却坚定不移,“你替朕告诉皇兄,就算今后山河易变,朕也决不负兄妹之情!”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齐声下拜。
惟独慕非衣抱胸站在殿上,神色坦荡,笑容悠悠。
明泉目光不经意与他一触,身子猛地一震,不自主地站了起来。
“皇上。”安莲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一惊转头。
安莲绝美的容颜近在眼前,却又似隔了层纱雾。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缓缓荡漾,只是一眼,却让她的心揪起来作痛。“退朝!”严实尖锐的嗓音终于将这个诡异的早朝完结…慕非衣不知何时已经跪了下去。明泉站直身体,正要启步离开去,却听安莲以极低的嗓音道:“一个早朝,令天下知晓皇上对高阳王的手足之情,高阳王招兵买马的不义之举…还令雍州相信帝师与皇上决裂之意…一石三鸟,果真好计。”
明泉笑容恍惚,“多谢皇夫助言。”
《帝色无疆》苏俏 ˇ玉花ˇ
明泉看着手上由墨莲社和五分热血堂送上来的情报,上面详细记录慕非衣这几日在京城的一举一动。墨莲社提供的是明面上他结交的官员,五分热血堂则是他暗地里勾结的名单。
连镌久、独孤凉、姜有故、沈南风、刘珏、郑旷等当朝重臣一个不落地列在两份名单的最先。看来高阳王是打的是普遍撒网,重点打捞的主意。
“启禀皇上,兵部尚书独孤凉大人偕同吏部侍郎姜有故大人求见。”范佳若站在门外。
“宣。”她将两份信笺塞回信封。
“臣独孤凉(姜有故)参见皇上。”
“平身。”明泉随手将信封放在一边,“两位爱卿同时觐见该不会是对武举结果有所异议吧?”
独孤凉道:“连相为武举刳精鉥心,殚精竭虑,微臣等人无不佩服,岂有异议。”
明泉笑道:“那朕可猜不出两位为何而来了。”
独孤凉适时收口,递了个眼色与姜有故。
姜有故立刻上前道:“臣等乃是为了雍州长官司副长官慕非衣而来。”
“他?”明泉不解地眨眨眼睛,“他该不会又闯进什么不该进的地方了吧?”
独孤凉道:“恕微臣斗胆直言。慕非衣近日来频繁出入臣等府邸,所赠之珠宝玉器难以计数,所行所言无不暗示雍州富饶,高阳王贤明爱才。”
姜有故接口道:“他送给臣的各式古玩,臣已明列细表,请皇上过目。”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
独孤凉也递出奏折。
范佳若伸手接过,转呈予明泉。
“翡翠美人一尊、紫玉如意一对、南海珍珠一串二十八颗、蓝田暖玉佩一枚…”明泉边看边笑道,“可都是些稀罕东西。难为两位爱卿竟然毫不动心。”
独孤凉与姜有故同时恭身道:“臣等忠心不二,请皇上明鉴。”
“两位爱卿的忠心朕最清楚不过。”明泉将奏折放在桌上,转头对范佳若道,“命严实随两位大人去把东西取来,让朕也欣赏欣赏。”
“是。”
范佳若出去不消半刻又转了回来,“慕非衣既然会送礼物予独孤大人姜大人,自然也会送给其他大人,皇上为何不一一彻查?”
明泉浅笑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一盏茶后。
刘珏、沈南风等人求见。
“宣阮汉宸进来。”
范佳若虽然疑惑,却还是照做。
“臣阮汉宸参见皇上。”
“宫外候着一群贿赂朕的官员,你去把礼物收下,记录成册。”
“遵旨。”
范佳若看着阮汉宸离去的背影,心中惴惴难安。严实已然出宫,按理说收礼记录的差事应该落在自己身上才对,明泉却找了个毫不相干的侍卫统领,难道是在提防她中饱私囊?
“佳若。”明泉悠然地看着她笑道,“你猜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正忠心,有多少是不得不忠心的?”
范佳若收敛心神,答的小心翼翼,“独孤大人与姜大人自然是忠心耿耿,至于后来之人…臣猜不出他们是因势而为,还是依心而为。”
“好个因势而为,好个依心而为。其实不爱财不等于忠心。范大人当初不也是为官清廉,受人景仰么?”
范佳若只觉眼前一黑。原来如此,慕非衣公然拉拢官员,雍州显然反意已决,那自己这个曾经背叛的旧官之女自然成了第一个被杀一儆百的对象!
“你的脸色很差,你没事吧。”明泉探掌想握住她的手。
范佳若猛地倒退两步,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她虽然看不到明泉的表情,却能想象必然是居高临下气定神闲。临行前父亲威严的音容浮现在眼前,若非当初一意孤行,定要跟欧阳成器北上京城,如今也不会陷入如此困境。“臣父早就无心俗务,只是终日在家种花弄草,还请皇上念在臣父年事已高,当年曾辅佐先皇,无功有劳的份上,枉开一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散去,在屋里各个角落沉淀下来,而上头那个人却依然静默不语,心跳渐渐加速,几乎要蹦出胸腔。
“朕不过随口一说,”明泉语带笑意道,“没想到向来以直言为乐的范姑姑也会吓成这个样子。起来吧,父女虽是血亲,却各有各的作为,范姑姑无须担忧朕会迁怒于你。”
胸中一口闷气缓缓散去,范佳若这才感到双腿发软,站了两次才站起来。
“不过今后若真有万一,还请范姑姑务必站在朕的身边。”明泉慢悠悠道。
范佳若忙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