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

“算了,但愿不会出现吧,其实,我也舍不得送姐姐回去的。”

“那我就留下吧,我们一起从宫里出来,也要平平安安地一起回去才好。”

第一百零八章 风雨临益州(一)

带着一路募集来的救灾物质,我们抵达了益州的州府成都,在接官亭迎接我们的,除了益州刺史牛生望之外,还有成都王慕容昭华。他是皇上的堂兄,先帝的大哥慕容琦的长子,年长皇上二十有余,只比琰亲王略小一点。

本来皇上是打算先到云阳县,再一路考察过去的,是我提出异议:“要是一个县一个县的来,恐怕我们还要半年才能回京。虽然京城有太后暂时掌理朝政,皇上老是不在终究不好,琰亲王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

听到琰亲王的名字,皇上起了一点警戒,问我道:“那我们只去州府?这样就怕弄成了走过场,有些官员为了政绩,惯于报喜不报忧的。”

张钧彦在一旁进言:“可以先在州府落脚,问明境内灾情,再选择比较严重的地方定点走访。若怕官员隐瞒实情,反正街上多的是百姓,到时候陪皇上微服私访就行了。”

看皇上有些犹豫,我又提醒他:“您别忘了,黄河两岸还有大片的灾区等着皇上去巡视呢,匈奴的国师曾预言黄河会决堤,我们还是尽早赶过去的好,在益州这边,顶多只能呆个三五天。”

皇上这才点了点头:“好吧,就依姐姐的。”

当天晚上,在府衙用过接风宴后,成都王慕容昭华盛情相邀,想请皇上一行住到他的府邸去,但牛刺史也表示已经给皇上布置好了一个单独的院落。想到此行毕竟是出公差,而且名义是赈灾,并非走亲访友,于是婉谢了成都王,在刺史府住了下来。

不出所料,皇上所到之地,必有美女出没,就像唐长老到了某地,妖精必会闻风而至一样。这回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一个是牛刺史的侄女儿,一个是外甥女儿,牛刺史的亲闺女也陪着,只不过这姑娘的长相有点歪瓜裂枣,活生生做了美女的陪衬。

两位美女,一个叫冯楚楚。一个叫丁雯雯,牛刺史的女儿叫牛嘉嘉,看来这家族的传统是给女儿起重名。

她们三个是打着招待我地名义来的,好一番骚扰,叽叽喳喳吵足了两个时辰,等终于打发她们走后,我掩着嘴打起了哈欠,程金翠则一脸不屑地说:“明明公主累得话都不想说了,她们还赖着不走。真不识趣。”

我心说,那天皇上都喊着让你滚了,你怎么不识趣走呢?人啊。自己扮演了什么角色不觉得,等别人再扮演同样的角色时,就看不惯了。

这些人也不想想皇上是来干嘛地。身为一个才亲政不久地皇帝。遭遇了一场几乎灭国地战争。虽然靠着他过人地胆识与手腕。解危厄于倒悬。毕竟刚经历过。还未喘过气来呢。又要面对水患泛滥。全国至少有三分之一地地方要赈灾。这样地情况下。皇上还有心情沿途收罗美女吗?

不过牛刺史和牛氏家族地心情我也能理解。皇上驾临益州。对他们而言。说是千载难逢地机会都不过分。若非正好从雍州过来。途径此地。若非此地灾情严重。皇上怎么也不会跑到这个偏远地地方来地。先帝在位十几年。数次往返西京。可从没到过益州。

临睡之前。皇上照例来我地住处探望。待程金翠奉过茶后就对她说:“你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公主说。”

看他神情有异。把我拿美女之事开玩笑地心情都弄没了。忙问:“怎么啦?”

“张钧彦他们已经悄悄在街上走访过了。据这里地百姓说。我们来之前地几个时辰。这里地官府就派出衙役驱赶流民。清理街道。我们来地时候看到地一切都是假象。连街上摆摊叫卖地。好多都是官府地人装地。”

我恍然道:“我还想说。这益州知府真能干。遭了大灾。还把州府治理得这么好。街道干净整洁。商铺、人员有条不紊。还有街上摆地东西。品种之丰富。都赶得上京城了。”

“那些都是摆给我们看的,事实上,下了这么久的雨,好多田地菜园都淹了,不只物价腾贵,物品本身就很欠缺,根本不可能那么繁荣的。”

我摇头叹息:“都给皇上说中了,果然为了政绩弄虚作假,他也真敢呢,这能瞒得住谁?皇上随便派两个人到街上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皇上气得一拳打在茶几上:“还不是欺朕年纪小,不懂得这些为官地套路,跟玩弄白痴一样。”说完又苦恼地问我:“姐姐,朕在百姓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

我忙安慰道:“当然不是,牛生望也代表不了百姓,他只是贪官污吏中的一员而已。”

“对,肯定是贪官污吏,连条街道都敢弄个假的给朕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问他:“那皇上打算怎么办呢?直接拆穿他,命令他据实回报;还是装作不知道,继续看他表演?”

“继续看他表演,不只他,还有朕的那位堂兄,也一样不对劲,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朕去他家住。”

对这一点我倒觉得很好理解:“无非是想巴结皇上,这是天下人共同的趋向。”

他却说:“你错了,天下人都可能巴结朕,唯独他不会。先帝在的时候他就很少进京朝见,朕即位后,更是不曾在京城露过面,他家在京城可是有一座壮丽地府邸。”

这我知道,当初迁都的时候,先帝就把城中最大的两座府邸赐给了两位兄长的家人,可是竟然被拒绝了。就是这个慕容昭华,正儿八经地上疏说不喜欢前朝留下的旧屋,嫌里面晦气,先帝二话没说,收回屋子,改拨一大笔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盖新屋,地点也由他们挑,就这两家。圈去了京城最好的地段和一座人工湖。

之所以如此优待,也是看这江山是他们的父亲跟先帝一起打下的。虽然先帝才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那个,两个哥哥只是追随者,但也确实帮了先帝许多,所谓打虎还看父子兵,上阵还要亲兄弟。皇上地兄长们---除了亲地外,还有一堆义兄弟----确实功不可没。

也曾有过谣言,说先帝的两个哥哥实际上被先帝害死地,不然,为什么会在胜利在望之际相继战死了呢?而且两次都是因为援兵未能及时赶到,体力不支以致命丧敌手,而负责全线指挥调兵遣将地,正是先帝。

当然这谣言没多少人信,先帝那么多义兄义弟都封王封侯了。一个个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亲哥哥反而被杀?

也有个别人说,正因为是亲兄弟才必须死。仗打完了。该登基称帝了,谁坐到那个宝座上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先帝是真正的统帅没错,但长幼有序,他哥哥也并非袖手旁观看他打天下然后坐享其成的,而是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在这种情况下,做弟弟的,是不是该发挥孔融让梨地精神,让哥哥先坐上去?

所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敌人之手除掉了自己的两个哥哥,让自己成为登上帝位的二不人选。

也许正因为心虚,先帝虽然在京城中为兄弟的家人置下了巍峨闳丽的府邸,但给他们的封地都比较偏远,这位成都王的封地已经算比较中心的了,其它人的比他还远,不是与北夷为邻。就是与南蛮为伍。

这一段家族恩怨史在民间有多种版本,可信度都比较低,帝王家地事,总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说得越是曲折诡橘,越是只能当故事听。可如今看皇上对成都王的戒备,那些谣传恐怕不仅仅是谣传。

那么,“您地意思是,成都王心怀鬼胎?”

“因为他的表现太反常了。我不得不怀疑。”

我有些好笑起来:“琰亲王觊觎皇帝宝座。他也有野心?是不是凡是姓慕容的,都觉得自己有帝王之份。”

皇上道:“别人我不知道。他肯定有。先帝在世时,他就往外传谣言,说他父亲是先帝故意害死的,所以,本来皇帝该是他父亲的,我的太子之位本该是他的。”我不禁感叹:“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举起义旗,汇聚天下英雄的是你的父皇,他父亲不过追随自己地弟弟而已,就因为他是哥哥,先帝打下的江山就应该让给他?”

兄弟一场,又数年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感情原比一般人深,不是那么容易下得了手的,先帝会毅然决然下这个狠手,只怕也是无奈的选择,看琰亲王和成都王如今的反应就知道了。不想兄弟反目,更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不过呢,这也不妨碍什么,“皇上不上他那儿去住就完了,再说我们在益州统共不过待几天,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干什么?”

皇上沉吟着说:“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我倒不担心,他一个个小小的番王,手里又没兵马。我怕的是,他和琰亲王勾结。”

“不会吧?”我试着分析:“他们都觊觎皇上的宝座没错,站在这个角度上,皇上是他们共同地敌人。但他们自己也是对手啊,尤其是成都王,就算把皇上推下去了,能继任的也只可能是琰亲王而不是他,他一没军队,二没声望,谁会拥戴他啊。”

“如果他再杀了琰亲王呢?在慕容家族里,现在是琰亲王威望最高,辈分最大,如果琰亲王不在了,他是长房长子,帝位非他而谁?”

我嗤笑一声道:“真到那一天,这帝位是不是慕容家的还两说呢,天下好不容易才承平了几年,他们又为了一己私利搅得稀巴乱,让万千生灵涂炭,老天爷都不会保佑他们。”还天佑,天会佑才怪。

“你说的这些他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就不会管。如果,我是说如果,先帝真的设计杀了他父亲的话,他杀我,可以说替父报仇,就算最后琰亲王继位,他什么也捞不到,他心里也气平一点。”

又是琰亲王,阴魂不散的琰亲王!我扯着桌巾说:“现在听到琰亲王这个名字我就犯腻,怎么他哪里都参一脚,走到哪里都摆脱不掉。”

皇上无奈地一摊手:“跟你一样,我现在也有点神经了,无论在哪里遇到什么事,都会不自觉地和他联系起来,然后分析他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玩人”,我不自觉地又想到了这个词,“若他知道我们这样时刻想念着他,会不会很兴奋?”

“会!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洒脱,其实内心很阴暗,很变态。”

这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很快李锐就过来禀报说:“皇上,宋方求见。”

“不见!”皇上毫不迟疑地回答。

“末将看他是琰亲王的亲随,本来不打算回禀,直接打发他走的,可他说,他还带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是皇上和公主绝对想见地。”

我和皇上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由我开口问:“他带来了什么人?”

“不知道。他说,如果皇上不见他,也就见不到那几个人,他还透露,其中不仅有朝廷大臣,还有公主地侍从。”

我小声说:“小莲和刘嬷嬷?”

皇上道:“应该是吧。”

“那怎么办?”

皇上沉默不语,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吞了一只苍蝇的表情。

第一百零九章 风雨临益州(二)

如果宋方是一个人来投奔,皇上肯定不会见他的,说起这个人都是一副厌恶已极的模样,又怎么会再次接受他眼神的猥亵呢?可是他带着一直下落不明的谈判代表团到来,就不能粗暴地拒之门外了。

宋方已经明确表示,如果皇上不接见,他就不交出手里的人,也就是说,章景淳等一干朝臣,再加上小莲和刘嬷嬷,就会下落不明。

这个宋方也真是大胆,竟敢要挟皇上,而且,这次他的态度又与我在西京看到的截然不同。那时候的他很得意,公然以皇上的情人自居----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次前来,却先就准备好了筹码。难道,他已经猜到了皇上不想见他?会发生这样的转变,肯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或有人从中挑拨,琰亲王的嫌疑最大。

不过,我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皇上,灭掉匈奴单于之后,你没派人去杀宋方吧?”

“没有。”

“那宋方怎么知道您不想见他呢?”

“根本不需要派,他身边本来就有杀他的人,一旦琰亲王倒台,宋方也就没必要留下了。”

“你是说,在收买宋方灭掉琰亲王的同时,也收买了宋方身边的人灭掉他?”

“这件事是钧彦负责的,具体情况要问他。”

“我不需要知道具体情况,我只想知道这个螳螂捕蝉的方案是谁提出来的。”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

也就是默认了。我低叹:“计划是很完美。一环扣一环。只可惜其中有一环没有到位。黄雀失手了。所以现在螳螂找上门来讨要公道了。”

自听到宋方地名字后就一直紧绷地脸总算是有了一点笑意:“螳螂?我喜欢这个词。”

“取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之意?”

“正是如此!我堂堂天朝皇帝。还怕见一个小丑?”他霍然而起。冲着门外喊:“让他进来。但不是一个人。而是跟他劫持地那些人一起进来。”

我纠正:“应该不是劫持。那些人搞不好都是他救地呢。”

皇上不以为然:“你忘了。朕明明派了人去接你们地。可是只接回了你。其他人都不见了。他们根本不在西京。需要他救什么。”

我说:“您也忘了,那时候西京还没有沦陷,琰亲王发现我走后,肯定派了很多追兵。我被张钧彦快马轻骑带走,就这样还被追兵追上,要不是遇到一对练家子夫妇出手相助,连我们都被捉回去了。他们人多目标大,被捉回去的可能性很大。”

“你的意思是,他们后来全部被追回。连同我派去接你地人一起带回了西京?”

我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没错。然后西京被匈奴人攻陷,紧接着又淹水,无论哪一种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他们能活着到这里,多半是宋方的功劳。所以,站在我们的角度是宋方劫持人质,在他们眼里,说不定还当宋方是大恩人呢,你等会至少表面上对他客气点,那人很阴的,也的确有些手腕,还是小心为妙。”

皇上恨恨地嘀咕:“朕还怕他不成?”

“不是怕。一物降一物。他是琰亲王地克星,皇上是他的克星,如今琰亲王尚在,他就有存在的必要。窃以为,皇上就算要杀他,现在也不是时候。”

皇上低下头说:“道理我都懂,可就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每次一想到他朝见的时候那眼神,就恨不得将他剁了拿去喂狗。”

我走过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这是句讲烂了的套话,对皇上现在这种心态却有警醒作用。等下见他的时候,实在不能忍了,就想想这句话。”

“好吧,就听姐姐的,我这就去见他。”

我给他打气道:“没什么的,又不是单独跟他见面,还有章大人他们在。“

“如果他提出要单独见呢?”

“跟他约以后。今天已经晚了,你再跟章大人他们说一会儿话。就不可能单独见他了。至于明后天。日程早就排满了,也没空见他。以后是个空泛地概念。永远都是以后,让他等去吧。”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朝会客厅方向走去,此时小莲和刘嬷嬷已经出现在院子里了。自然又是一番哭诉,我安抚了几句,心里则密切关注着皇上那边的动静。

我的侍女来了,我以为程金翠多少会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样她就显得多余了,失去了留下来地借口。但她表现得很大方,一下子就跟小莲混熟了。

让她带小莲去洗浴,我向刘嬷嬷打听失散后的情况。和我们分析的差不多,果然是被追兵带回了西京,西京沦陷之前,宋方趁乱把他们转移走了。其时匈奴人已经入关,西京的居民纷纷往城外跑,琰亲王根本顾不上别的了,所以,即使没有宋方派人接应,他们也走了,只是能不能赶在匈奴人入城之前走掉就不知道了。

总之,宋方在保全朝廷使臣和我的仆人这件事上还是立了功的,当然,让琰亲王功败垂成才是他立的大功,可惜皇上不领情,还很厌恶他邀功。对这个人,皇上本来就是纯利用,即使杀了他也不会有一点愧疚之意。

“公主,牛嘉嘉求见。”门外有人禀报。

刘嬷嬷皱了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啊,还求见。”

我笑道:“我们这边灯火通明,主人家睡前来问候一声,也是殷勤的表示。”

打开门,她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听说公主这边有贵客临门,嘉嘉给公主送点水果过来。“

刘嬷嬷说:“不是贵客,只是公主地侍从。”

牛嘉嘉很恭敬地朝她施礼道:“嬷嬷好,宫里的女官,照样是贵客呀。”

说了一通废话后,牛嘉嘉才表明来意:“听家父说,明天要陪皇上去受灾最严重的江阳县巡视,公主也会随行吗?”

“会。”关于这点我还没跟皇上讨论过,但我肯定会去的。

“嘉嘉可以跟去吗?”

“这可不是游山玩水。”

“当然,我们是去赈灾。家父辖区内的事,嘉嘉也不能置身事外,希望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是小姐一个人去呢,还是令表妹和堂妹也一起去?”

“可以一起去吗?”

这时刘嬷嬷插了一句:“车子坐不下吧。”

牛嘉嘉忙表示:“我们自己有车子。”

我说:“去的人多了,怕给地方上的接待带来困扰。”

牛嘉嘉敛衽道:“这一点公主可以放心,楚楚表妹的家就是江阳县邻县的,她等于是回家了,有她在,还可以能我们做向导呢。”生怕我再拒绝,又补了一句;“我们不会跟去官府地,在那里有个远亲,我们会下榻在他家。”

人家连下榻之处都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颔首表示同意:“那好吧,也许到时候我也跟你们去住远亲家,皇上要见的都是男人,我杵在那里也不自在,地方官忙着赈灾,让他们特意分出人手接待我,也有些过意不去。

她走后,刘嬷嬷奇怪地问:“怎么公主身边突然冒出了这么多女人啊,又是程小姐,又是牛小姐,还有什么楚楚小姐。”

提起这个我就觉得好笑:“嬷嬷,不是我身边多了女人,是皇上身边多了女人,含金量最高的金龟婿,还能不招女人?你等着看吧,到我们回京的时候,后头会跟上一长串,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全齐了。”

刘嬷嬷打量着我:“公主,您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我怎么啦?”

“皇上身边女人多,您就不着急吗?”

我拍着她的肩膀说:“嬷嬷,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还没看破吗?皇上身边什么时候少过女人?不是这里送就是那里送,都一样的。这几个庸脂俗粉的女人算什么,等我们回京后,皇上也差不多要大婚了,会有更多的美女源源不竭地送进宫,搞不好真有天仙咯。”

刘嬷嬷笑叹:“也是,难得公主看得开。”

看来,太后真的有意要把我许给皇上了,不然刘嬷嬷不会这样说。

我知道太后是一片好心,总想给我世上最好地一切。可她怎么不想想,我地气量如此狭小,眼里揉不进沙子,当初子孝才纳了一个妾,我就心痛欲死,毅然斩断情缘。如果嫁给皇上,整天面对成千上万个情敌,那是什么日子?

第一百零十章 风雨临益州(三)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雨声中醒来的,忙下床跑到窗边看雨势,小莲端着洗脸水进来说:“清早是小雨,现在已经转成中雨了,待会我们走的时候别转成大雨才好。”

刘嬷嬷帮我卷起衣袖,捋高手镯,“那快点吃过早饭动身吧,大雨天不好走,那次我们从西京逃出去,就因为是大雨天,车子坏在半路,才又被人捉回去的。想起来都后怕,差点把命丢在西京了。”

小莲也很感概:“是啊,要不是宋大人相救,我们现在都成水鬼了。听说光皇宫就淹死了十多万人。”

果然他们对宋方是感恩的!这事可有点麻烦了,等章景淳一行回到京城,再向太后奏上一本,宋方功劳卓著,肯定会受封,皇上再要对付他就难了。

不是杀不了,而是杀了对外界不好交代,先帝让开国元勋们卸甲归田已经冷了一干朝臣的心,要是皇上也来这么一手,刚打完仗就杀功臣,肯定又有人要大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

可怜的皇上,再恶心都要留他一段时间,轻易杀不得,至少,不能这么快就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琰亲王不知是舍不得,还是没找到机会动手,居然到现在还让宋方逍遥,这一点大概也是皇上没想到的吧。琰亲王的报复和身边杀手的潜伏,两道生死关都让宋方闯过了,并神气活现地出现在皇上面前,把皇上郁闷的,昨天晚上见宋方的时候,浑身还不跟爬了毛虫一样。

小莲还在嚷:“宋大人这回可立了大功了,岂止我们,整个国家都可说是他救的。不是他把匈奴人诱入西京杀掉,现在北边的关口早被攻破了,搞不好连京城都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宋大人长得又俊,又那么年轻。等回京之后,京城的那些小姐们还不抢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