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醒来之后,我带你去吃鼎盛楼的蹄髈和酱鸭。”
祁暄睡去之前,在顾青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顾青竹只是呜咽两声,便再没有反应。
窗外寒风侵袭,房内温暖如春,怀中有爱人,心中有暖阳,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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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像是被饿醒的,醒来后,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原本应该睡着人的地方,此刻却空了,顾青竹迷糊了一阵,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
一道声音自她头顶响起:“你是想穿粉色的还是想穿浅蓝色的?”
顾青竹循着声音望去,祁暄手里拿着两套明艳欢快的襦裙站在床边对她发问,顾青竹从床上坐起,觉得胸口凉飕飕的,低头一看,闹了个大红脸,赶忙用被子遮住,祁暄错失春、光,正兀自遗憾,顾青竹问:
“你在干嘛?”
祁暄将两手扬了扬:“显而易见,在给你挑衣服啊。”
顾青竹的目光在两件衣服上打量了几眼,果断摇头:“你挑衣服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祁暄总爱给她挑那种比较明艳的颜色,可顾青竹却觉得自己穿素衣好看些,谁知道祁暄对她的反驳不以为意:“你觉得我的眼光好,还是你的眼光好?”
顾青竹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我的眼光好了。只有我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呀。”
祁暄却跟着摇头:“我觉得不是。论眼光,还是我好些。你从前挑的都是什么人啊。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连现在的我都瞧不上自己,你怎么就看上了呢?”
顾青竹原本还不懂祁暄在说什么,是什么意思,可听他说到后面,突然就明白了,这人还真是损起人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祁暄见她不说话,便当她是承认了。
往手里的两套衣裳重新看了一眼,最终替顾青竹选定了粉色底的那套襦裙,拿到顾青竹面前。
顾青竹的目光在裙子和祁暄之间回转,最终无奈一叹,接过衣裳。
将内衫穿上,顾青竹从床上下来,忽然腿上一软,头脑一晕,居然一下子没站起来,又坐回床上,祁暄过来扶住她,分享他的经验:
“你得慢着些,我刚起来的时候也头晕,扶着床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的。”
顾青竹嗤笑一声:“听你口气,还觉得挺光荣哈?”
她现在已经不敢想象,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将迎接别人怎样的眼光了。
这三天里,他们两个在房中待着,哪儿都没去,一天三顿都是红渠她们送到外面,然后祁暄抽空出去拿一下,顾青竹更是连面都没露,纵然他们什么都不说,外面的人也知道他们俩这些天在房里干什么,就算是夫妻,被人这样臆想,也是难为情的。
“没什么不光荣的。三天呢,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有我这战斗力?够可以了。”
祁暄言语间似乎还在回味,顾青竹没好气的戳了戳他的腰,祁暄立刻就晃了晃身子,顾青竹没说话,只抿唇轻笑,意思再明显不过,祁暄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头,又道:
“当然了,也确实有点纵欲过度。”
顾青竹横了他一眼,随手抓过一样东西往他丢过去,祁暄顺手一抓,顾青竹的脸色就变了,谁想到她随手一扔的东西,居然是贴身穿的肚兜,祁暄拎着在顾青竹面前晃了晃,顾青竹想拿回来,可速度又不够快,祁暄玩性大发,故意去逗顾青竹,还说话刺激她:
“不得不说,你这肚兜款式还成,比你两年前穿的那些好看多了。”
顾青竹正卯着劲儿抢自己的东西,听他这么说,忽然就愣住了,看向祁暄:“什么意思?我两年前穿的什么肚兜,你又看见过了?”
“不说全部吧,八、九不离十,什么粉紫底白芍花的,鹅黄底玉兰花的,还有一件灰底小白狗的,还有…”
祁暄一连说了七八件儿肚兜的款式,每多说一件,顾青竹的眉头就紧锁一分,一直以来,困扰在心头的疑团,终于在今天被解开了谜底。
“我少掉的那几件肚兜,是你拿的?”
顾青竹没出嫁前,总是丢肚兜,开始的时候还没在意,可后来,红渠发现她晒一件就丢一件,足足丢了七八件以后,才敢跟顾青竹说起此事,顾青竹当时也没有头绪啊,后宅里住的全都是女人,而且就她和顾玉瑶年岁相当,想当然顾玉瑶不可能要她的这些,还以为是后院哪些小丫鬟动了心思,不是什么光彩事,就没有声张过,可谁想到,日防夜防怎么也没有防到祁暄身上去啊。
祁暄吸了吸鼻子,没有否认,反而恬不知耻的来了一句让顾青竹喷饭的话:
“相思难耐。”
顾青竹简直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心疲惫,脑中不由自主就想象着,在那月黑风高的夜晚,某人拿着她的贴身肚兜,做一些这样那样的羞人之事,她就被气的肝疼。
祁暄自知理亏,伺候起来越发殷勤,又是给她穿衣裳,又是给她梳头发,最后居然连上妆都会,虽然动作有些笨拙,可胜在够仔细,还是顾青竹坐不住了,才将他手里的胭脂盒夺下。
“我肚子饿了。”顾青竹说。
祁暄对她伸出手,顾青竹乖巧的放上去,两人牵着手往外走:“我带你去吃鼎盛楼。”
顾青竹听了眼前一亮,暂且忘记某人以前那些不靠谱的行为,挽着祁暄的胳膊,狮子大开口:
“我要吃酱肘子和酱鸭,还有桂花鱼,四喜丸子,香葱爆肚,再加一壶桃花酿,另几样时鲜小点。”
别说这些东西,现在顾青竹就是想吃一头牛,祁暄也是乐意之至的,两人浓情蜜意的打开房门,被突然刺入的天光闪耀到了眼睛,不约而同往旁边眯了眯,跨出门槛,两边突然传来整齐的请安声:
“恭喜世子得偿所愿。”
带头的声音是李茂贞,紧跟着的就是红渠和翠娥,顾青竹吓了一跳,羞红了脸,躲到祁暄背后去了,悄悄环顾一圈,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房门外围着的除了李茂贞和红渠,翠娥之外,还有桂嬷嬷,李嬷嬷和云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柔儿和凤儿,这些人什么时候在外面的顾青竹根本一点都不知道,暗自掐了一下祁暄的后背,听见祁暄倒吸一口气,顾青竹也没好意思把脸露出来。
祁暄牵着顾青竹,用宽大的袖子替她把脸遮住,对于周围那些存心起哄看热闹的人表示驱逐: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儿。该干嘛干嘛去。”
柔儿和凤儿忍着笑说:“夫人让奴婢们来提醒世子和世子夫人,注意身体。”
说完,柔儿和凤儿便将头偏到一旁暗笑起来,她们说完,便是桂嬷嬷和李嬷嬷上前:“老夫人也是派咱们来嘱咐二位的,新婚燕尔,得节制。”
被这些人当面说这些,顾青竹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躲在祁暄背后,没有其他法子,顾青竹就只在祁暄的腰上暗自掐着,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的话,顾青竹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如此丢脸的地步呢。
而相较于顾青竹的羞涩,祁暄的表现就从容大方多了。
第182章
两人又在外宅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顾青竹醒的挺早, 外面天已经亮了,朦朦胧胧的, 她抱着祁暄的胳膊睡了一夜, 抬眼向祁暄看去,俊逸的脸庞上双眼紧闭, 鼻梁笔直高挺,祁暄的嘴唇生的最好看, 笑起来如沐春风, 鬼使神差伸手到他唇边去比划, 可手刚伸过去,祁暄便动了动, 顾青竹来不及收手,就碰到了祁暄的脸颊, 祁暄勾起唇角,顺势将顾青竹的手包入手心之中。
缓缓睁开眼睛, 与顾青竹对上目光,长臂一伸, 将顾青竹拥入怀中, 按在胸前, 说道:
“再睡会儿。”
像这样平静美好的清晨, 对两人来说,用了太长时间才得到的, 自然不能浪费了。
顾青竹在他怀中轻笑:“昨儿吃了饭回来就睡的,睡不着了。”
祁暄在她头顶上亲了两口,问道:“待会儿起来去拜见老夫人和岳父吧。顺便混一顿早饭吃。”
顾青竹想起来这几天在宅子里醉生梦死,近在对门的顾府竟然都还没回去过,心中一阵羞愧。
两人起床梳洗完,祁暄喊来李茂贞将早就备好的礼品一件件送到顾家去,祁暄便牵着顾青竹,从宅子里出去,因为时间尚早,顾家的大门才刚刚打开,门房的小赵和小王拿着扫帚正要出来扫地,李茂贞身后的礼品队就从对门宅子里鱼贯而出,门房的人赶忙进去禀报。
顾知远没想到祁暄和顾青竹会一大早上门来,这些日子以来,倒是听说了关于他们的不少事情,心中亦有记挂,瞧见两人完好无损的出现,总算放下心来。
祁暄和顾青竹给顾知远行了礼后,便坐下与顾知远说话,祁暄和顾知远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战争内情是不能说的,顾知远看向顾青竹,对顾青竹问:
“听说你也随行了?”
顾知远看着半年不见的女儿,心中五味陈杂,他从前对这个女儿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她和她娘沈氏一样强势,做事说话咄咄逼人,非要把人的脸面揭开踩在地上才肯罢休,一直以为秦氏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金玉其败败絮其中,背着他干了太多缺德事,顾知远病后被顾青竹大骂了一顿,将他一直逃避的问题一点一点全都指出来,顾知远渐渐醒悟,认识到自己从前的想法有问题。
顾青竹看了一眼顾知远,点了点头:“嗯,去了。”
神情淡然,顾知远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个女孩子家,跑去边关那么远的地方,简直是胡闹。”
顾青竹不知道怎么跟顾知远说话,她对顾知远的父女感情早在上一世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上一世他虽然没有与秦氏一起欺压她,可是对于秦氏的一系列举动视而不见,已经让顾青竹彻底忘记他身为父亲的身份了。
这一世秦氏被她整到了庙里,可是对于顾知远,顾青竹也没存多少不忍,若是没有陈氏在,她甚至连顾家都不愿意回。
她没有开口,只低头喝茶,顾知远有点尴尬,却又无可奈何,祁暄从旁打圆场道:“青竹与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岳父不必担心。”
祁暄是知道顾青竹和顾知远这对父女的关系,别说青竹了,就是他对于顾知远心中也有微词,当年若不是顾知远不作为,将青竹一个人推上风口浪尖,让她承受那么多风吹雨打,青竹也不至于过得那样艰难。
所以,即便现在顾知远看起来像是有所醒悟,但祁暄并不会为他在青竹面前多说什么,一切都交由青竹自己考量。
因为顾青竹与祁暄的沉默,他们在顾知远这儿也没有待太长时间,起身告辞:“我去祖母那里瞧瞧。”
说完之后,两人便离开了主院,不再理会顾知远脸上的落寞,往陈氏的院子里去了。
陈氏早就得知顾青竹和祁暄来了,知道他们一定会过来拜见自己,便让人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婆子将两人请进去,对于陈氏,顾青竹可不会那副冷淡的神情,从门槛处就小跑着进去,扑进了陈氏的怀抱,陈氏在她肩头打了两下:
“没良心的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呀。”
顾青竹难为情的抬头,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所以就算挨陈氏两下打也认了,所幸陈氏可舍不得打用力:“你说你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派人回来知会我一声,你都不知道我听人说起的时候,这心里有多担心。”
“祖母,我知道错了,当时情况紧急,事急从权,我和祁暄连母亲都没有告知,连夜走的。”
顾青竹对陈氏解释,她决定和祁暄一起离开京城的时候,确实没有打算来告诉陈氏,一来他们走的急,二来陈氏并不懂兵法政治上的事情,与她说了她也未必能理解,所以干脆先斩后奏,心中打定主意,回来后,要到陈氏面前请罪来的。
“你说说你们,可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陈氏点着顾青竹的额头教训道,然后让顾青竹起身转两圈,让她看看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解释完了之后,两人才被允许坐下来说话,顾青竹揉着肚子说道:“祖母,我们俩来的早,早饭还没吃呢。免不得要在您这儿对付一顿了。”
陈氏一愣,想起来这时候的时辰,确实来的早,赶忙喊了婆子和丫鬟进来,吩咐摆饭上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存心来蹭饭的两个人就美滋滋的坐到桌子上吃起了早饭。
陈氏与他们一同,顾青竹与她问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京城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陈氏第一件就想到了:
“三个月前,玉瑶生了个闺女,取名叫倩儿,贺倩儿。白白胖胖的,生的跟玉瑶很像。”
提起这个,顾青竹倒是有些忘了:“对哦,她应该生了。贺家人高兴吗?”
也不知顾玉瑶现在贺家的处境有没有好一点,当年因为秦氏的事情,贺家对顾玉瑶相当不满意,嫁妆尽数退回顾家,所有陪房尽数打发,就留了顾玉瑶一人在贺家做二少夫人,但是段氏对她特别严格,还专门请了宫里的嬷嬷回来给顾玉瑶教习规矩。
段氏这么做的初衷不可否认是好的,只不过,后来听说她越来越变本加厉,对顾玉瑶少有怜惜,她离京之前,顾玉瑶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如今生了孩子,也不知有没有缓解一点。
听顾青竹这么问,陈氏无奈冷哼:“哼,高兴?可不见得。”
能让陈氏说出这番话,可见贺家的态度了。陈氏觉得顾家在秦氏的事情上,亏欠了贺家,因此对顾玉瑶的境遇只一味忍着,并不敢插手管,顶多在暗地里给顾玉瑶送点银子保身,也一直是劝顾玉瑶在贺家好生过日子的,如今能让陈氏都不满的贺家,可见贺家是有多过分了。
“此话怎讲?”
顾青竹问陈氏。
陈氏看了一眼祁暄,欲言又止:“算了,也没什么,都是贺家的事情。”
祁暄见陈氏顾及自己,大口大口的将碗里稀粥喝完,拿起桌上两个包子,对陈氏说:“祖母,我瞧您院子里的花儿开的极好,我去看看,待会儿送两盆给我们呗。”
陈氏哪里不知道祁暄是故意给她们方便,配合道:“你看上那几盆,尽管叫人搬去便是。”
祁暄谢过,与顾青竹对视一眼,便果断出门去了。
陈氏将饭厅里伺候的人都屏退出去,祖孙两人对面而坐,陈氏幽幽一叹:
“唉,你们姐妹的命运真是大不相同。世子对你这般宠爱,可玉瑶那儿…”
“贺平舟对她不好?”顾青竹问。她是有亲身体会的,一个女人在婆家幸福不幸福,关键还是得看男人如何,不管怎么样,只要有男人护着,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玉瑶是个苦命的,摊上那样的母亲,造了孽,在贺家忍气吞声,她怀着孕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看到的,段氏那个女人,喜怒无常,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是想把玉瑶身上的毛病纠正过来,可是越看越不像样子,你想想看,七八个月的身子,还让她一天练习站姿一个时辰。简直不把玉瑶当人对待。也不想想她肚子里还怀着个贺家的孩子。”
陈氏一边说一边叹气,她从前只觉得秦氏把玉瑶给教坏了,今后有苦头吃,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玉瑶丫头今后的苦头居然这么多。
顾青竹敛目思虑:“那孩子呢?孩子生下来也没有任何改变吗?”
提起这个,陈氏似乎更加生气:“提起孩子呢,我怎么就觉得段氏那个女人不把玉瑶当人对待的呢?孩子不管怎么样,都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一块肉,可段氏倒好,孩子生出来不到一个月,就让人把孩子抱走给贺平舟的一个妾侍养去了,美其名曰让玉瑶养身子,可成天瞧不见个孩子,玉瑶这个做娘的能把身子养好吗?”
顾青竹听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她在离京之前不久,去看过顾玉瑶,那时她挺着肚子,就挺害怕段氏的,只不过她在顾青竹面前,向来都是不肯低头,不肯示弱的,就算真的有苦处,她也不愿诚实相告,害怕顾青竹笑话她。
“贺平舟纳妾了吗?”顾青竹问到了关键。
第183章
“纳了。四个月前。那妾侍是个家道中落的官家女子, 姓韩,甚得段氏喜爱, 素日里对玉瑶颐指气使的,不知怎么的, 玉瑶孩子生下来不到一个月, 就被她给要了去。”陈氏说着,眼眶红润, 又气又急的样子。
顾青竹蹙眉:“她一个妾侍,凭什么要正室的孩子去?”
只听说过正室要妾侍的孩子放到身边抚养, 却从未听说过, 哪个妾侍能把正室的孩子要去抚养的,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还不是段氏嘛。段氏说孩子放到她那里去养,抱走以后, 转头就给韩氏了。玉瑶这段时间,眼泪都哭干了, 整个人瘦的脱了形,她虽刁蛮任性, 可也不该遭受如此对待。”
陈氏说到这里,便低头抹泪, 顾青竹听了心中也颇为愤慨, 纵然她不喜欢顾玉瑶, 可贺家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呀。
“青竹啊, 你和世子没有孩子,你没有体验过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 玉瑶那么要强的人,为了孩子三番五次的去求段氏,我瞧着她那样,心里…心里可难受了。”
顾青竹凑到陈氏身边,递帕子给她抹泪,问道:“那这事儿爹知道吗?”
这个问题让陈氏再次叹气:“唉,你爹知道又如何,如今他连贺家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给玉瑶做主了。”
“青竹,不是祖母偏心,是实在心疼玉瑶丫头的处境,她若是能好好的,贺家待她稍微好点,我也不会这样心疼,关键是,贺家从上到下全都欺负她,她身边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女人,被逼的孤立无援,委实可怜。你如今回来了,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少去看顾她两眼,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兴许能对她好些呢。”
陈氏从前是没有打算让顾青竹插手帮忙顾玉瑶的事情的,毕竟两姐妹从小关系就不好,玉瑶的亲娘秦氏又曾经那么欺负过青竹,陈氏没有理由让青竹去帮玉瑶的忙,想着自己偷偷的接济接济也就罢了,可谁想到,贺家一日比一日过分,段氏更是有什么气都往玉瑶身上撒。
陈氏委婉的跟段氏提过两句,可段氏哪里肯给她面子,随意敷衍两句就把她给打发了,回头还是我行我素,变本加厉。
若是再怎么被欺负下去,玉瑶丫头只怕连性命都要搭上去了。
顾青竹明白陈氏的意思,安慰两句,承诺了会去看望顾玉瑶,陈氏才稍稍放下心。
祁暄在院子里看花,也是不客气,果真如他所言,在陈氏的园子里挑了五六盆花儿,顾青竹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让人包裹起来,打算往对门儿送去呢。
祁暄回头,见顾青竹若有所思,挑眉问:“怎么了?”
顾青竹看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顾青竹问了顾青学的近况,知道他明年三月里就该参加乡试了,这段日子便一直住在学堂里,一个月只回来一两回,今天是见不到了。
他们从顾家告辞以后,祁暄将从陈氏院子里挑的几盆花搬到对门儿去,拉着顾青竹到园子里的凉亭坐下,却是不问,就在旁边陪着,顾青竹无奈一叹,问道:
“你说贺家今后,会是什么下场?贺绍景和张连清这辈子还能连手对付你吗?”
上一世祁暄在去漠北之前,于祁家而言没有任何建树,被贺绍景和张连清联手做了不少局,害的祁家在皇上面前越来越没有脸面,贺绍景是个卑鄙小人,顾青竹对他从未小觑。
祁暄见她突然说起这个,调转目光,看向院子里忙碌的花匠,勾唇说道:“有的时候,一步错,步步错。你还记得周六爷吗?北阳侯谭靖宗受了贺绍景的蒙蔽,派人在京中对付周六爷,差点杀了他,所幸为你所救,周六爷转投我手下,北阳侯如今已经进了京,想要在三皇子身边打开局面,可三皇子身边有贺家在,并且谭靖宗若没有特殊的功绩,三皇子又怎么会舍弃贺家要谭家呢?所以上一世的局面,早就已经破了,张连清应该是后年的殿试才会展露头角,而他会选择大皇子,又怎么会再与贺绍景联手呢?”
顾青竹想明白了,上一世贺绍景和张连清都是为大皇子效命,两人目标一致,便是要打压太子和祁家,可这一世,祁暄早早的让北阳侯府与贺家结怨,这样谭靖宗想上京占据三皇子的据点,这便不成立了,只要贺家不走,谭靖宗就没有机会上位,而贺家对谭家有所防备,谭靖宗就算再想做点什么,也是不成的了,更别说,谭靖宗不问缘由,就对得力助手周六爷痛下杀手,使得原本是助力的周六爷反水到祁暄身边,成了祁暄的左膀右臂,周六爷差点死在谭靖宗手里,定不会轻饶他,有周六爷在后面拖着谭靖宗,北阳侯府也不足为惧。
见顾青竹面露理解,祁暄得意道:“是不是很佩服你相公我?什么合纵连横的计谋,一招反间计就给他们破了。如今他们难以合纵,单枪匹马能奈我何?”
确实不能奈何,祁暄不长进的时候,他们都要联手才能对付,如今祁暄脱胎换骨,心中有了丘壑,又知前事后事,总不会落得上一世的相同下场的。
顾青竹嗤笑一声:“好了伤疤忘了疼。”
祁暄据理力争:“怎么能教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伤疤我可永远不会忘记的。张连清也就算了,看他自己造化,但是贺绍景我可不会放过他。”
顾青竹挑眉,有些不解,只听祁暄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宋新成被打的事儿吗?从所有的表面证据来看,是不是很像我打的?你和宋新成定亲之后,我让宋新成去退婚,这是我逼得,我承认,可是背地里打人我可不会。后来我派人去查了,你知道打人的是谁?”
顾青竹眼波一动:“难道是贺绍景?”
祁暄击掌:“就是这孙子!他惯于在背地里做这些文章,知道我在乎你,便想让你与我因为宋新成而闹别扭。不就是因为老子打了他一顿吗?”
顾青竹想起顾玉瑶成亲那日,祁暄穿着一身巡城的铠甲,在贺家暴打贺绍景的事儿,不觉抿唇一笑,将贺绍景之前提出要她做妾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祁暄知道。
祁暄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站起,卷着袖子就要走,被顾青竹拉住:“你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