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告状没有告成,心里恨极,她也不敢太过违抗高子轩,只撇了撇嘴,一边挪着步子,一边用谁都能听到的声音道:“王妃也就罢了,到底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可她妹妹又算得了什么,也给妾身没脸,打妾身的脸,不就是打王爷的脸么…”

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走远,只听的高子轩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看了和顺一眼:“给红姨娘另寻房间安置,那屋子空出来,本王还有用。”

和顺抹了一把汗,赶紧应下,心想回来立刻就找人给红姨娘搬家,这个蠢妇,不说王妃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就是寻常人家,也没有小妾如此埋汰大妇的理,敢情她瞧着王爷就是那宠妾灭妻的么?

高子轩大步流星往外走,他穿了一件黑色袍子,袖子极宽大,这么一走动间,袍袖飘荡,很有一种风流不羁的气韵,再加上他那完美精致到妖孽的长相,只瞧的人心惊胆战,他走到哪里,都是那最亮的发光体,只要往那里一站,众人眼中就再装不下其他人。

这府中做活的丫头婆子不由的都扭头看去,看到高子轩那诱人的桃花眼,一个个全都羞涩万分的低头。

和顺叹了口气,自家爷的相貌太好了些,就算是在外边名声不是很好,可也有好些女儿家飞蛾扑火般的硬要跟着王爷,倒弄的王爷…

红姨娘告状没有告成,回到自己屋里只恨恨不平,心里对月婵的怨气更大了几分。

小丫头端来茶水给她,红姨娘气恨之极,一手扫落地上,咬牙道:“凭什么?不过就是身份比别人高点,她除了身份,还有什么?冷冷淡淡的木头人似的,王爷怎么就瞧上她那种没情趣的人了。”

骂完了,红姨娘瞅了小丫头一眼,让她收拾弄乱的屋子,她自己则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小丫头战战兢兢收拾好了,才要出门,却听得红姨娘小声道:“我总归是不服气的,哼,王妃算什么,我倒要瞧瞧…”

说着话,她摸摸自己的小腹,竟呵呵笑了起来。

那小丫头瞧了,一脸深思状,拿着瓷碗碎片走出房门后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个讽刺笑容来。

只说月娥这里,进得内院,跟着丫头婆子进了月婵所住的正房。

却见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可月婵这院子里却丝毫不显清冷,相反,院内花木扶苏,很有一派气象。

再加上这院子整治的很是清雅,让人看了心里不由一爽,月娥只瞧这院子就知道月婵在王府里生活的必定很好。

她一想也是,月婵那样的人,到了哪里都能生活的好好的,便自嘲一笑,等着丫头进去通禀了,没一会儿功夫,环儿和黄莺出来,先就给月娥行礼,月娥赶紧扶了,笑道:“不必多礼了。”

黄莺引着月娥,环儿赶紧过去打帘子,月娥抬腿进了屋子,就见月婵正盈盈站在屋内,一脸的笑容。

月娥心里冷哼一声,过去给月婵行了礼,把外边的披风一脱,递给小丫头时,嘴中道:“姐姐日子可还好,我瞧来,怕并不如意吧。”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心?月婵怔住,片刻后缓过神来:“你这话怎么说的?”

月娥冷笑一声:“姐姐怕不知道我来时碰到了什么事吧。”

说着话,她朝春纹使个眼色,春纹会意,上前把碰到红姨娘的事情讲了一遍,看到月婵脸色僵住,月娥心里得意,嘴中却道:“姐姐也不必生气,到底姐姐还没有站稳脚,我便是你亲妹,受了委屈又能如何,少不得忍将下来。”

月婵心里暗恨月娥挑刺,也有些不屑红姨娘的行为,不过,脸上却笑了起来:“你和她计较什么,你受了委屈,自然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月娥低头笑了笑,这才和月婵相携坐好。

她瞧了月婵一眼,笑道:“如此甚好,照我说,姐姐也很该拿出些手段来,让这些下作人都瞧瞧,也让府中众人知道姐姐不是那好惹的,您是王爷嫡妻,总不能跌了身份的。”

月婵轻笑,嘴里应着,心下却是不认同的,她如何不知道月娥的心思,这不是明摆着挑拨着她做恶妇么?

要想治住那些姨娘们,手段多的是,她又何必硬是出头和这些人做对呢,不说引的众人攻击她一人,就是外头名声也不好,她嫁的是皇家,不是外头那些寻常人家,要真是她硬是把那些姨娘打发或者怎么着了,别的不说,就是天辰帝便是饶不了她的。

也不瞧瞧,便是五王妃那样出身显赫的女子,五王爷府里通房小妾什么的也都不少,可就是因为她手段太过凌厉了,还有总是阻止五王爷纳侧妃,便传出了妒妇的名声,就是天辰帝,也在皇家宴会上不止一次点过她了。

月娥这话,倒是让自己跟着五王妃学呢,到时候,自己失了皇上的支持,也失了九王爷的心,落到无人理会的下场,月娥便高兴了吧。

月婵这般想着,脸上笑容不减,只道:“你也莫气了,你第一次来,她也不识得你,过会儿我说说,让她给你赔个不是。”

“这倒不必了,我哪里是替我自己生气,我是气姐姐不作为。”月娥笑着阻止,又道:“姐姐生辰快要到了,照我说来,很该好好的办上一办,也让这起子人瞧瞧姐姐的本面。”

月婵不说话,笑着让黄莺端上茶点来给月娥用,又让绿衣带着月娥的丫头到给月娥准备的房间里归置物品。

等月娥喝了茶水,吃了几块点心之后,月婵才道:“王爷每年生辰都没有大办,我如何能够铺张,再者,皇上喜欢那节俭之人,我要是太过了,到时候给王爷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轻省些,咱们自己乐上一乐,也图个轻松快活。”

月娥嘴角僵了僵,便也不说什么大办的事情了,直接道:“姐姐这话很是,都是我考虑的不周详,差点给姐姐惹来麻烦。”

月婵一摆手:“自家姐妹,说这些做甚?”

说话间,红裳挑帘子进来,对着月婵一行礼:“王妃,已经通知了帐房那里,从今儿起就按照月例分银子,还有,今儿二小姐来做客,顾嬷嬷让问问二小姐的喜好,一会儿好交待厨间整治饭菜。”

月婵听了笑笑,直接点了几个月娥爱吃的菜交待下去,等红裳下去了,她站起来拉着月娥的手到紧挨着正房的一个小跨院内,这院子收拾的也很别致干净,便是给月娥准备的。

带着月娥瞧了瞧,又问了些需要添置的东西,月婵让月娥休息,她就带着丫头回了正房。

一回去,月婵的脸就有些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神来。

她叫了绿衣过来,让把生辰宴客的名单拿出来,又把往年高子轩生辰时宴客的名单也翻出来做了对比。

该减的人都划去,把名单确定下来,月婵这才让人拿下去做请帖,又让环儿拿了她的帖子到余府找余元娘,安排个杂耍班子留待她生辰时侯给大家助兴用。

等安排妥当,天儿已经到了中午,高子轩那里传来话,说是午饭不回来用了,让月婵自便,月婵想了想,让人请了月娥过来,姐妹俩一起用饭。

月娥进了王府一路走来,又见了月婵住的院子屋子,还有用的丫头婆子,那样的排场,那样的尊贵,引出她自己一腔热情来。

她到了自己院内,瞧瞧屋子虽然不大,胜在精巧别致,还有摆放的家具,用的帐幔帘子或一应小物件,虽瞧着不起眼,可样样都是精品,不由感慨王府的富贵,心里想着,等将来她也嫁了这样的人家,也好教月婵瞧瞧,她也是不输什么的。

一时间,月娥争胜心更强了几分,心里想着这次的计划,又琢磨几遍,觉得没有什么疏漏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193章 醋意

“王爷!”

几个丫头看到高子轩走过来,赶紧施礼。

高子轩只哼了一声,抬腿进了屋。

一进门,就见月婵正盘腿坐在榻上,榻前放了小案,案上放了许多帐册笔墨之类的东西。

“这是怎么的?”

高子轩坐到月婵身边询问。

月婵抬头,似是才发现高子轩进来,赶紧就要站起来行礼,却被高子轩又压了回去。

她一笑:“不是和王爷说过吗,妾身想把咱们府里的帐务理理,也好做到心里有数,另外,历年的年节要往各府所送的礼物妾身也要好好查查,眼瞧着冬日临近,已经有好几家要行嫁娶之事,妾身心里没底,总归是要好好学着些的。”

高子轩点点头,把帐册拿到一边,拉了月婵的手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丝质帕子,一边给月婵擦掉手指上沾的墨汁,一边问:“今儿是不是有几个人与你为难了。”

月婵朝环儿使个眼色,环儿立马端过一个小银盆来,银盆里盛了温水,月婵在盆中把手洗干净,接过绿衣递过来的干帕子擦掉水珠,笑道:“哪有的事,几位妹妹都是好的,怎会与妾身为难,王爷这话是听谁说的?”

高子轩心里一阵郁闷,认真打量月婵,发现她眼中一片清明,无喜无悲,就好像那几位姨娘与她较劲根本不值什么似的。

还有,红姨娘可是和月娥都对上了,月婵竟也没有告状,连隐晦的提都没提,自己问起,她还帮着那几个人打掩护,月婵到底是什么心思?

“本王和你说过,你是王妃,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其余的都不算什么,她们做错了事,你要打要杀都使得。”高子轩心下不悦,却还是点醒月婵。

月婵点头:“王爷这话妾身记得,不过,妹妹们本没有做错什么,妾身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自然不会…”

高子轩这心里更不是个滋味,看着月婵一脸的平静,再想到自己对她多方维护,甚至几次三番的提示她,在自己心里只有她一个,其他的女人都是玩意,根本不值什么,可她却似乎一点都没听懂,或者是听懂了,却不想要理会自己。

想到这里,高子轩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把他自己个儿给憋死。

“王爷用过晚饭了没?”月婵笑问:“若是没用过,妾身这便让人备饭。”

高子轩点头:“传饭吧!”

说话间,他一挥手,让屋内的丫头婆子都下去,等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了,高子轩伸手抱住月婵,搂的紧紧的,似是一松手月婵就没了似的:“月婵想本王了么?本王可是一办完事就赶着回家的。”

月婵低头,脸上有些羞红。

高子轩见状,心里一热,伸手抬起月婵的下巴来,瞧了一会儿,竟低头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去:“今儿身子好些了没?本王想要你伺侯。”

月婵一惊,伸手就要去推高子轩,一边推一边道:“王爷,妾身身子不适,王爷若是…还是去别的妹妹处吧。”

这话一出口,高子轩便如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冷到了脚,他瞧月婵,发现月婵一点挽留他的意思都没有,原先的那股子气越发的收拾不得。

冷哼一声,高子轩放开手:“既然如此,你也不用给本王备饭了,你自己用吧,本王先走了。”

留下一句话,高子轩一甩袖子就出了门。

那边,环儿和绿衣才带着小丫头端了饭进屋,迎头碰上高子轩,才要行礼,却见高子轩面色极难看,好像是受了气似的,这两个丫头吓了一跳,心说刚出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成这样了,莫不成是和王妃吵架了?

两个丫头不明所以,进得屋去,就见月婵已经又端坐榻上,正一脸平静的翻看帐册。

绿衣摸不准月婵的脾气不敢说什么,只让丫头们把饭菜摆好,便带着一行人下去了。

环儿站在屋内,见四周无人,就小声问月婵:“小姐,王爷是怎么的?莫不是您和他吵架了,要我说,小姐很该让着王爷一些,到底是天家骨血,就是有些小性子,小姐也不该计较。”

月婵不说话,把一本帐册翻完了,伸了伸懒腰,下榻穿了鞋,坐到桌旁一边吃饭一边道:“哪里是吵架了,你也知道我身子不方便,不能伺侯他…”

下面的话,月婵没说,不过环儿却是晓得的,自家小姐葵水来了,自然不能服侍王爷的,大概王爷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不过,环儿有些搞不明白,王爷为什么生气?按理说,自家小姐是个好性子的,一进来就帮着他打理府务,又不恶不妒,又没有怎么打压那些姨娘,更不会霸着他不放手,这般贤惠妻子打着灯笼都难找,王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小姐不能伺侯他,满府那么多女人,他不拘找哪一个,还能没人服侍不成?

环儿这么想着,自已先笑了笑,主子们的事情,自己一个做丫头的也管不着,自己啊,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本本分分的比什么都好。

环儿这里不明白,月婵心里也委屈的很呢。

她也不明白高子轩如何了,月婵回想她嫁人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应该没有什么差错才是,怎么就…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这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啊。

摇了摇头,月婵赶着把饭吃完,让环儿掌了灯,接着又开始瞧那些帐子。

这王府不比别处,一年到头收礼送礼不计其数,要是出一点差错,怕就得被人笑话。

月婵初来乍到,还没有摸清楚这里边的规律,自然得狠下一番功夫的,等再过一段时间,她理的顺了手,便也能轻松许多。

只不说月婵如何,就是高子轩,怒气冲冲的回了房间,连饭都没传,一个人生着闷气。

和顺瞧了,小心上前,小声的问:“爷,今儿晚上要到哪位姨娘那里?”

一听这个,高子轩更是生气,他真是搞不明白,别人家的妻子表面上更贤惠,可心里都是看紧自家相公的,提到那些通房小妾,有哪个会真正能做到大度不妒?

就是他的母后孔皇后,虽然面上瞧着贤良的很,可当自家父皇宠幸别的妃子时,母后也会背地里落泪难过,他也不是瞧过一次两次了。

自家三嫂,瞧着软弱善良又大度,可对自家三哥也看紧的很,对府里那些侧妃姨娘们,有时候也会露出愤恨不平的眼神。

可偏月婵那么一个人,从进府几天来,那真是行事有理有据,大度的让人称赞,而且一点都不嫉妒,他去不去月婵屋里,月婵都平静异常,他去,月婵笑着欢迎,他不去,月婵就当没他这个人,让他心里…

高子轩觉得,月婵心中根本没有他的地位,又想到月婵出嫁之前和霍思成相处结交,心里开始猛泛酸水,怕是,月婵还记挂着霍思成吧?也许,就连那个傅文彬都比自己重要呢。

“爷?”

见高子轩不应声,和顺又叫了一声。

“怎么?”高子轩这才清醒过来,瞪向和顺:“叫什么叫,本王还没死呢。”

和顺有些想哭,他是真不容易啊,小心翼翼的伺侯着这位爷,可偏偏没人领情。

“爷,您要去哪位姨娘房里歇息?”和顺再度问了一遍。

高子轩拧眉想了一下,从心里把他还记得稍许模样的姨娘过滤了一遍,首先把红姨娘排除,这人心太大了些,其次那个容姨娘也排除掉,这个也有些尖酸刻薄,又想到那个白姨娘,倒是比较安生的,便道:“去白姨娘那里吧,你让人说一声。”

“是!”和顺应了一声,出得门去,赶紧抹了一把汗,自家爷的气势越发的足了,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让自己又惊又惧,到底是皇子王爷啊,就是与别人不同。

他那里紧着去传话,等传完话,高子轩把他叫了过来,神情间有些尴尬,小声道:“你告诉绿衣一声,让她好好观察王妃,另外,透露给王妃本王今晚歇在白姨娘那里了,看看王妃是怎么个样子?”

和顺赶紧答应下来,心里暗想,这是怎么说的,自家爷似乎是真心喜爱王妃的,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着紧,不过,看王妃的样子,心里怕是没爷的吧。

也是这么个理儿啊,本来王妃就没想过要嫁给爷,都是爷硬是向皇上求娶,皇上又威胁人家才嫁过来的,要真让王妃把爷放在心里,怕是有些难啊。

和顺哀叹一声,叫了人去告诉绿衣,他自己则小心伺侯着高子轩用过饭,又洗漱了一番,这才去了白姨娘那里。

先不说高子轩去白姨娘屋里,让其余姨娘如何气恨,只说绿衣得了信儿,瞧着月婵屋里还亮着灯,便找个借口进去,就见月婵还在看帐子,她笑着上前:“王妃,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这帐册什么时候看都成,又何必弄的自己太过劳累了。”

月婵看看沙漏,到底时候不早了,便答应一声,让人去收拾床铺。

绿衣笑着让小丫头收拾屋子,她自己转身给月婵寻了衣裳出来,准备服侍月婵洗澡,一边收拾衣裳,一边笑道:“今儿王爷去了白姨娘那里,发了话下来,让明儿早上给白姨娘那里送些补品,说白姨娘身子骨不好,很该补一补的。”

月婵听了这话,倒也笑了:“这事我晓得了,你让人吩咐下去,从库房里寻些好药,明儿一早就给白姨娘送过去。”

绿衣应了下来,一边带着月婵进浴室,一边小心观察了,发现月婵样子极轻松,而且脸上平静的很,嘴角还挂着淡淡笑容,似乎一点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心里一惊,寻思半晌便明白了,王妃是真真正正的精明人儿啊。

第194章 真意

“小姐…”

黄莺跪坐在池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月婵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看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黄莺一笑:“是画眉让我给小姐传话,她已经盘下一间店面,想要用来做绣纺,画眉的绣活一直不错,后来又跟小姐学了那天锦的织法,她这绣坊一开工,一定能红火的。”

听到画眉找到了营生,月婵是真心高兴,嘴角绽出一个笑容来:“这是好事啊!”

她又看了黄莺一眼:“黄莺姐姐,我与你说些心里话,你只说跟着我,我也想保你一世平安,可这后世难料,我想来,你也该准备些东西做为后路,不如这样吧,你和画眉商量一下,你也出些银子,没事的时候可以出去给她指点一下绣活,让她分你一些股份,到时候…”

她又想了一下:“环儿我倒是不担心的,画眉是个好的,不会苛待了环儿,环儿再跟我几年,我给她选一个好夫婿,再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让她出嫁,只是你,我总归是放心不下的。”

黄莺听的眼含热泪,瞧着月婵洗的差不多了,拿过干毛巾帮月婵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勉强笑了起来:“我是决定跟小姐一世的,总归是跟着小姐,也不会吃了亏,我也没什么需要防备的,有小姐一口吃的,总归是饿不着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思量:“我刚听环儿说,王爷似乎是和小姐吵架了,要我说,小姐也有不是的地方,哪里有刚成亲就把夫婿往外推的,要是别人家,怕往自己这边拉都拉不过来呢,我瞧着,王爷很愿意给您体面,可您倒是…王爷一腔热心就这般糟踏了,他哪里能不生气。”

一边说话,黄莺一边利落的给月婵穿上衣服,月婵坐在一旁榻上,黄莺又拿了一块干毛巾帮她擦拭湿润的头发,嘴里还在絮叨着:“明儿见了王爷,小姐服个软,和王爷好好说说,您到底是明媚正娶的正房王妃,和那些女人可是不一样的,王爷必定会回心转意的。”

月婵点点头,只笑不说话。

黄莺反倒是急了,她一心替月婵考虑的,说出来的话也在心里过了好几遍,原想劝回月婵,可瞧月婵的样子,却是不理会的,她倒是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完的,黄莺叹息一声:“还有,小姐太软和了些,那些姨娘们各有心思,小姐就该用雷霆手段压下去,让她们翻不出浪来,怎么却是不作为了?”

月婵笑着拿起一块毛巾来,分出一络头发擦拭,扭头看了黄莺一眼:“你这话我如何不知道,可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我要顾忌王爷,还要顾忌宫里那些人呢,我若一进门就把那些女人打压下去,外边必传我容不得人。”

这话倒也是,黄莺深觉自己有些莽撞了,考虑也很不周到。

“我一味示弱,可不见得是真怕了这些人,不过是想好好瞧瞧,也给自己留些后手罢了,你说说,若是我表现的很是大度,一直不理会她们,也不打压,时间一长,皇上王爷可都瞧在眼里,以后她们闹出什么事来,我再用心压下去,这就是她们的不是了,我反而得个好名声。”

黄莺点头,却也有些傻眼,自家小姐思量的真深呢,她又一次感慨,和小姐是不能比的,小姐每做一件事情都会前思后想,可是那走一步看三步的主。

不过,黄莺也确实学到了些东西,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做事情也要思虑周到,可不能给小姐惹了麻烦。

月婵冷笑一声:“至于你说的要我抓住王爷的心,别让王爷去别人屋里,这事情我倒是要好好和你说说的。”

月婵坐直了身子,把黄莺拉到身前,盯着她的眼睛笑的很是美丽:“黄莺姐姐,这世上人心是最不可相信的,你也知道一句话,靠人人跑,靠山山倒,若没有真正确定下来,人啊,还得靠自己个儿才成。”

黄莺一脸疑惑:“这与您和王爷的事情有什么相干。”

月婵又笑了起来:“当然有关系,你瞧着现如今王爷对我不错,可你想想,男人的真心能有几分?他如今对我好,我便趁着这份好做些失了本心的事情,等到有一天他厌了我,今儿觉得好的,明儿指不定就会成为指责我的理由,与其靠着男人的心过活,倒不如自己守得住,安安份份的过自己的日子,去留无意,宠辱不惊,这才是制胜之道呢。”

她面上说着,心里却是冷笑不已的,她若真是没有前世的经历,或者真会感动于高子轩这一片心意,指不定会真心以对,努力的想要得到他的心呢。

可是,前世还有后来飘荡那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一个女人做什么事情都可,却是要守住自己的心,万不可轻易交付真心。

想到那时候她初嫁傅文彬时,还不是一腔的热情,想要和傅文彬恩爱到老。

当时,傅文彬是如何对待她的?

她不懂厨艺不懂女红,傅文彬只说没关系,府里有下人在,何必她亲自操持,她不会管家理财,傅文彬却说有母亲管着家,她不理会正好,才不至于和母亲闹出矛盾。

可笑她当时天真的信了,那么天真纯粹的想要讨傅文彬的欢心,一心对他撒娇卖痴,一心盼望他回付的一点点心意。

到了最后,落得什么结果?

那时候在傅文彬眼里的好,到最后,全成了他厌恶指责的借口,休弃她时,那些不懂的事情成为理由,她原先对待他侍妾的态度全变成了她善妒容不得人的表现。

她死后也瞧到那般多的恩爱夫妻,才成亲时是如何相处的,夫君对妻子如何的爱护,妻子如何的信以为真,可到了最后,还不都成了被指责的理由么?

这个世上本就是男权至上的,男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女人只处于依附的地位,男人可以拥有不止一个女人,自然,也不可能只有一份真心,当你得到的那份真心渐淡时,便会被男人毫不留情的丢弃。

这样的事情她见的太多了,怎么还会天真的相信高子轩对她是一腔真心呢?

真真笑话,一个皇子,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多少风浪,身边又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美色,如何会降下身段来一心一意对待自己呢。

月婵慢慢回想,眼中染上了一层悲伤,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怎么会不想要和自己的夫君琴瑟和谐呢,可是,她却是不敢的,她怕只怕会再一次受伤,只好固执的守住自己的心,不管如何,都不会轻易交付。

黄莺却是真真正正被月婵的话给惊到了。

她本以为月婵没有看到高子轩真心回护,所以才会故做贤良大度,却是没有想到,月婵完全看到了,也完全明白,却是不相信的。

这时候,黄莺也在想,月婵说的话也是有道理存在的,不说别的,就说王府里多少美人,那些美人哪一个才入府的时候,不是被王爷呵护疼爱过的,可过后呢,还不是丢在脑后不理了。

自家小姐才一入府,再加上本身又是个才貌双绝的,自然会惹人注意,怕是王爷也不过图一时新鲜的吧。

要是小姐当了真,以后王爷厌弃的时候,受伤的还是小姐啊。

这时候,黄莺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心道,果然万事不可靠,能靠的只有自己,不过,小姐能靠的不只有她自己,还有她和环儿呢,她一定要努力适应王府的生活,好早一日给小姐搭上一把手。

她们俩在浴室内只顾说话,却完全没有想到浴室门口站了一个人,把这些话全听了进去。

“王爷!”

绿衣脸色有些不好,紧跟在高子轩身后,看着高子轩就那么疾步而去,心里着急,却也使不上力。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出去一趟,回来准备伺侯王妃时,却看到王爷站在浴室门外,一脸的沉思呢?

王爷不是去了白姨娘屋里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绿衣感觉浑身无力,真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让她感到更无力的就是王妃了,她沉思的看看高子轩的背影,再瞧瞧浴室那扇紧闭的小门,一跺脚,赶紧离的远远的,她可不想遭鱼池之殃呢。

月婵这里有些沉闷,可孟家几个人更加的沉闷。

婉容从老太太屋里回来,把丫头婆子全打发出去,她一脸苍白的坐倒在榻上,浑身发抖,有些不能自抑。

从傍晚时分一直坐到天色将黑,婉容没有动一下地方。

直到门被打开,孟皓宇快步进了屋子,就见婉容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

孟皓宇大急,一把抱住婉容:“你这是怎的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你只和我说,我与你做主。”

婉容慢慢抬头,静静瞧着孟皓宇,突然之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婉容自嫁到孟家之后,一直是谨慎持礼的,哪里这般不顾形象的哭过,一时弄的孟皓宇手足无措起来:“婉容,到底怎么了,你…你…”

哭过一场之后,婉容心里松快不少,拿出帕子把眼泪抹去,眼睛通红通红的看着孟皓宇,脸上布满了委屈:“相公,我…我应下一件事情来,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

这话说的,倒是让孟皓宇更着急起来,想也不想的掏出帕子,一边帮婉容把眼角的泪滴擦掉,一边柔声安慰:“有什么事情和自己过不去的,你别硬是憋在心里,和我说说,我给你排解排解。”

婉容点头,一脸的哀愁:“是老太太的事情,老太太今儿把我叫过去,嘱咐了好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