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除掉周王,愚蠢的皇上,就可由得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了!
但凡有点良心的,都露出不忍之色,可大殿下和燕王不在,锦阳王又告了病假,连个替周王说话的人都没有,真可怜。
北堂灵璧脸色大变,“臣弟绝无此意,皇兄…”
、第211章 中毒
“不管你有没有此意,这是事实,”永熙帝狠狠掐着他的下巴,“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目的?”
北堂灵璧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对皇兄的做法越来越失望,所以才写了这封信而已,现在看来,他有欠考虑了?“臣弟…知错…”
“你真的知道错了?”永熙帝眼里露出阴谋得逞一样的得意,你知道错了就好,接下来的计划,就能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了。
“是,臣弟知错,”北堂灵璧咬紧牙,“是臣弟考虑不周。”
太傅瞧着不忍,上前道,“启禀皇上,周王殿下少不更事,一时糊涂,皇上宽容仁慈,饶恕周王殿下吧。”
其余人也零星地替北堂灵璧求起情来,只有那些小人,知道永熙帝其实已经对北堂灵璧起了杀心,求情也没用。
永熙帝却是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既然太傅大人开了口,朕怎么能不给爱卿一个面子,五弟,你可知道教训了?”
“是,臣弟是一时糊涂,皇兄饶恕臣弟,臣弟再也不敢了!”北堂灵璧对太傅很是感激。
“那就好,此事朕就不再计较,退朝吧,五弟,随朕来,朕与你说说话。”永熙帝一副疼爱弟弟的。
“遵旨。”
内侍上前尖着嗓子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退下后,北堂灵璧跟着永熙帝进了东堂。
一名宫装丽人忙起身,“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周王殿下。”
这女子姓徐,原本是永熙帝身边的一名普通侧妃,后来有了身孕,生下一子,母凭子贵,身份一下就提升上来。
后来永熙帝登基,她就被封为“贤妃”,钟离雪羽死后,她在后宫一人独大,地位可见一斑。
不过,因她非常懂得皇宫生存之道,故虽得宠也并不恃宠而骄,深得永熙帝宠爱,后宫妃嫔对她也没什么意见,她的日子过的相当安乐。
北堂灵璧微一点头,他才经历方才的事,脸色很不好,也无心说话。
永熙帝微微一笑,“爱妃有心了,准备了酒菜,正好朕与五弟好好喝一杯。”
徐贤妃嫣然笑道,“皇上疼爱周王殿下,人人皆知,臣妾都好生羡慕呢。”
永熙帝摸摸她的脸,“你就是个嘴甜的,”说罢回过头,“五弟,坐吧,陪朕喝一杯。”
“是。”北堂灵璧木然坐了下去。
“五弟,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朕虽然疼爱良轩,也一样疼爱你,良轩还小,若朕有个什么,这皇位就是你的,你何必急呢。”
“良轩”正是徐贤妃所生之子。
徐贤妃听这话,一点不生气,反而笑语盈盈,“是啊,周王殿下,皇上经常在妾身面前说起,说周王殿下宅心仁厚,江山交到周王殿下手里,皇上很放心。”
北堂灵璧先是一愕,接着暗暗冷笑,他是心思简单了些,可又不蠢,怎么会不知道,永熙帝把这皇位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就算传位,也是传给他的儿子,怎么会传给自己?“皇兄言重了,臣弟不敢。”
“朕说的是真心话,不过,”永熙帝话锋一转,这才说到关键处,“朕虽不再计较,但你到底犯了这等弥天大罪,朕总要给群臣一个交代,从明日起,你你到封去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去打理封地事务了。”
以前是苑太后疼他,不忍他去封地辛劳,才一直留他到现在。
不过到了永熙帝这里,可就没这么多顾虑了,把他也赶到封地去,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若在以前,北堂灵璧肯定不舍母后和北堂灵羽,可现在呢,他离开京城,反倒是一种解脱,还可以去见大皇兄和三哥,比在皇宫处处受皇上监视要好的多了。
念及此,他脸上露出喜色,忙起身跪了下去,“谢皇上,臣弟即刻启程,前往封地!”
永熙帝暗暗冷笑,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去找大皇兄和三哥商议大事呢,朕岂会让你们如愿!“如此甚好,来,咱们兄弟喝一杯。”
北堂灵璧忙帮他端起酒杯,“臣弟敬皇兄。”
“五弟请。”
永熙帝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
正喝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父皇,母妃!”
这正是徐贤妃的儿子,北堂良轩。
“轩儿又跑去哪里玩闹了,瞧这一脸的汗!”徐贤妃宠溺地拿手帕帮他擦汗。
北堂良轩呵呵笑,十分可爱,“去扑蝴蝶了,母妃,儿臣饿了!”
徐贤妃赶紧道,“好,母妃这就让人给你拿点心来!”
刚说到这儿,内侍即端着点心上来了。
永熙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把那碟凤卷酥端过来,“轩儿,这是你五皇叔最爱吃的点心,他每天都吩咐御膳房做,你尝尝,喜不喜欢。”
“好!”北堂良轩一听好吃,哪管那么多,拿了一块就吃起来。
永熙帝笑道,“五弟,你不介意吧?”
北堂灵璧此时心情好,再说他也不可能介意,笑道,“皇兄言重了,一碟点心而已,臣弟怎么会介意。”
“那朕也尝尝。”永熙帝拿起一块凤卷酥,咬了一口,道,“太甜了,还是轩儿吃吧。”
北堂良轩吃的很开心,拿了一块点心给徐贤妃,“母后吃。”
“轩儿乖。”徐贤妃自然觉得高兴,咬了一口,慢慢吃着。
北堂良轩是真饿了,一块点心三两口就吃下去,再拿起一块。
“良轩,慢些吃,别噎着。”徐贤妃忙抽出锦帕为他擦去嘴角的点心渣,“喝点水。”
北堂良轩突然眉头一皱,“母妃,我肚子痛。”
“肚子痛?是不是吃太多了?”徐贤妃嗔怪地道,“不是要你慢点吃?”
“我…哇啊,好痛,好痛啊…”北堂良轩突然惨白了脸色,哇哇大哭起来。
“良轩,你、你怎么了?”徐贤妃大吃一惊,一把将北堂良轩抱住,吓的脸无人色。
“轩儿…啊…”永熙帝才要看北堂良轩,却忽然捂着肚子,痛的满头冷汗。
“皇兄?”北堂灵璧大吃一惊,“皇兄,这…”
徐贤妃也猛地感觉到腹痛,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点心有毒?”
“你、你…畜牲…”永熙帝对着北堂灵璧咬牙切齿道,“你居然…”
“周王殿下,是你?”徐贤妃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你竟连轩儿都不放过,你…”
“我没有!”北堂灵璧惊骇欲死,“我真的没有,不是我!皇兄,真的不是我!”
他怎么可能在点心中下毒,他连御膳房都没去过!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北堂良轩紧紧抱着小小的身子,早已疼得叫不出来。
永熙帝更是痛苦得五官扭曲,脸色发青,好不吓人,“五弟,你好狠…”
北堂灵璧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贤妃惨白着脸,浑身都在哆嗦,“周王殿下,你、你…”
“贤妃娘,不、不是我,我没有!”北堂灵璧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三人哀嚎,直接傻了,他应该快想办法补救。
“你、你畜牲…来人哪,传御医,快传御医!”永熙帝忍痛大叫。
“啊对,传太医!”北堂灵璧跌跌撞撞爬起来,冲到门口挥舞着手凄厉地大叫个不停。
他甚至忘了,他自己就是大夫,医术比那里太医,差不到哪去。
宫里先是沉寂了一下,跟着各处都被惊动,侍卫婢女们纷纷往这边涌来,宫中一片大乱。
太医各自为三人诊脉解毒,永熙帝和徐贤妃因为是大人,抵抗力强,加上吃的点心不多,所以虽然吐了不少血,但总算是捡回一条命,可北堂良轩年纪小,又吃了一整块有毒的点心,所以没能挺过去。
“良轩!”徐贤妃一听这话,撕心裂肺似的大叫一声,身子挺了挺,已昏死过去。
儿子就是她的命,是她登上后位的筹码,就这么没了,她如何活的下去?
“轩儿,轩儿!”北堂灵璧不用力摇晃着北堂良轩渐渐冰冷的身子。
他虽然气皇兄,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自己的亲侄子,北堂良轩还是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孩子呢,谁忍心伤害他?
“皇上请节哀,皇子他已经…”御医庞惟站在一边,一脸惶恐。
“不!”北堂灵璧突然大叫,眼神骇人,“他不会死,轩儿不会死!本王会救他!”
“滚开!”永熙帝捂着肚子,踉跄过来,狠狠打了北堂灵璧一记耳光,“用不着你假惺惺!轩儿死了,被你害死了,你、你还有脸说救他!”
“不,臣弟没有!”北堂灵璧急切道,“臣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臣弟是陪皇兄一起用膳,谁知道…”
“毒就在点心里,那是你最爱吃的,不是你让御厨下了毒,还能有谁!”永熙帝咬牙怒道。
“不!不是,不是…”北堂灵璧跟疯了似的摇头,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来、来人,将、将这畜牲关入天牢,听候、听候发落…”永熙帝话才说完,就狂喷出一口暗红的血,昏了过去。
、第212章 遇故交
徐贤妃双眼红肿得可怕,双唇更是道道血口,一张脸惨白到可以看得见脸上条条青色的血管,怎么看怎么像刚从地狱爬上来。
一晚之间失去儿子,她早已不知道哭昏过去多少回。
现在呢,她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北堂灵璧,恨不得上去咬他几口似的。
北堂灵璧在天牢中待了两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目光呆滞,不知所谓。
蒙受这样天大的冤枉,他真是百口莫辩。
一名太医上前道,“启禀皇上,臣已查清楚,皇子是吃了有毒的点心而死的,此毒极为猛烈,入口无救。”
“畜牲,你这个畜牲!”永熙帝悲愤地指向北堂灵璧,“你怎么做的出这种事!”
“我不是…我没有…”北堂灵璧下意识为自己辩驳,但,没有人会听他的。
“你怎么下得了手?朕已说过,对你所犯地罪行既往不咎,可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还对朕下此毒手,害死了轩儿,你简直…简直毫无人性!”永熙帝骂着骂着,大概是想起了可怜的孩儿,眼圈又红了起来。
然而他再做出悲伤的样子,也掩盖不了眼睛眼里的得意。
不错,他就是故意的,用轩儿的命,把五弟给逼死,就再没人能跟他抢皇位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徐贤妃其实早就背叛了他,轩儿也不是他亲生,而是徐贤妃跟宫中禁军统领所生。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世见不得人——被冥子真骗了那么一下,成为了他摆脱不掉的梦魇,他对任何人,就始终抱着怀疑。
原本他也从没想过,轩儿不是他亲生儿子,可当他偶然发现,轩儿跟禁军统领十分亲近,徐贤妃对那男人的态度也没一般时,就莫名有了怀疑。
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取了轩儿和那禁军统领的血,分别进行了“滴血认亲”,果然,轩儿不是他的儿子,而是禁军统领的骨肉!
当时他狂怒莫名,想把徐贤妃和禁军统领都碎尸万段!
然而冷静下来后,他却明白,此事无论如何不能声张出去,否则他一国之君的尊严何在?
更何况,他已经提拔了徐贤妃的父亲、兄长都在朝为官,手握重权,如果忽然处置徐贤妃和轩儿,必然引起徐家不满,再想除掉他们,就更加不易。
而此时,五弟写给三哥的信,正好落在他手上,他略一思索,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就这么产生了。
是他指使身边的人,在点心里下了毒,毒死轩儿,再嫁祸给五弟,令徐家的人恨五弟,非除五弟不可,而他也故意吃了一点,表示自己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可惜的是,徐贤妃也因为吃的少,并没有毒死她,不过无妨,反正那孽种死了,对她打击很大,想除掉她,随时都可以再动手,只要一句“悲伤过度”,她死也死的理所应当。
“我没有…”北堂灵璧猛地抬头,瞬间看到了永熙帝眼里不及退去的得意和欢喜,不禁怔住,“皇兄…”
“五弟,你还有何话要说?”永熙帝一副“悲伤”模样。
“臣弟没有下毒!”北堂灵璧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大声道,“臣弟连御膳房都没有进,怎么可有下毒?”
“你早对朕有了杀念,又何必亲自到御膳房去,只需指使他人动手就是了!”永熙帝咬牙道。
“臣弟指使了什么人,臣弟要与他对质!”北堂灵璧毫无惧色地道。
永熙帝死死瞪着他。
五弟当然没有指使什么人,可这是除掉五弟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对质是绝对不行的,除非他先安排好,让五弟没有任何可能翻身。
正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来报,“皇上,不好了,贤妃娘娘吐血昏倒了!”
永熙帝正好有了借口,猛地起身,“来人,将北堂灵璧先押入天牢,稍候再审!”说罢匆匆进去。
“是!”
北堂灵璧无声冷笑,甩开侍卫的手,大步出去。
在没有他的认罪之前,皇兄不敢杀了他,希望皇祖母已经收到他的密信,赶紧找三哥来救他。
他不怕死,但不想背着弑君的冤屈,死的不明不白…
——
而此时,北堂灵潇正在去找钟离冷月的路上。
原本钟离冷月的计划,是尽快回到保平王府的,可如今蒲夜国正处在夺位大战中,国中不太平,她才进蒲犁国地界没多久,就遇上麻烦了。
虽然想到自己容貌太过出众,故意依靠超绝的医术,将脸化的很平凡普通,可她背的小包袱又鼓鼓囊囊,还是引起了贼人的注意。
这天黄昏时分,趁着她到了僻静的树林边,几名贼人竟将她打倒,抢走了她的包袱。
她虽然也会武功,可因为有了身孕,加上最近心情不好,身体消瘦的厉害,不是那几个彪形大汉的对手,很快被打倒,胳膊还受了伤。
这几人发现了她是个女人,顿时又起了邪念,想要污辱她,这激发了她的狠劲,拼命打倒两人,没命地跑进了树林里。
那几人想来也是做贼心虚,再加上银两到手,追了一阵,见天完全黑了,没能追到她,也就放弃了。
要知道,这片树林十分阴森,越往里走,越有可能碰上野兽,还容易迷路,追进去做什么。
事实上,正是如此,钟离冷月慌不择路地跑进去之后,左转右转,找不到出去的路,天色漆黑,她又累又饿又怕,不知道该办,背靠一棵大树,哭的好不绝望。
哭了一阵,她似乎听到有唰唰的声音,想着会不会被人追上了,或者是野兽之类的,吓的她不敢再哭,赶紧起身,踉跄着往前跑。
她虽然气北堂灵潇对她的背叛和伤害,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死,她还要回去问父王,母妃到底怎么回事呢。
跑着跑着,钟离冷月似乎发现不远处有一点昏黄,似乎是…烛火?
她陡然停下脚步,先是令急促地呼吸声稍稍平复下来,用力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眼花了。
仔细看了不停地之后,她确定了,那就是烛火发出的光,有火光,就证明有人,太好了!
钟离冷月只觉自己一颗心狂跳起来,极其小心地缓步走近,原来她离那一点光亮并不远,是从一间木屋敞开的窗户中透出来的。
这里肯定有人居住。
钟离冷月慢慢走过去,木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有没有人。她定定心神,举手轻轻敲响了房门,“有人在吗?”
没有人应声,她自己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钟离冷月从门缝中往里张望,提高了声音,“请问有人在吗?我迷路了,能否行个方便,借宿一晚?”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应声,她实在是又冷又累,右臂更是阵阵疼痛钻心,她只好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很简单,门帘隔开的内室看不到是什么样子,外屋所有物什虽然简单,但很整齐,屋正中的桌上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几把木椅绕着桌子摆放,桌上的一壶茶还有余温,屋主人应该刚离开不久。
她顾不上许多,一连喝了三碗茶,才算是缓解了喉咙的干渴,跟着一下坐倒,剧烈喘息。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凛,本能地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房门却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两下里忽然就面对面,钟离冷月才要解释自己的贸然闯入,忽然看到这张久违而又熟悉的脸,不由她不惊喜莫名,“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