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凉凉气得浑身直抖,“放肆!你可知道,我这也是奉了你祖母的命令过来的。”
“祖母年纪大了,而且时有糊涂,她会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再说了,身为晚辈,长辈哪些话能听,哪些话不能听,还需要本世子来教你们吗?”
霍凉凉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儿,却被一个小辈如此地教训,这叫她的脸往哪儿搁?
“流云,这件事不是想的那样的。你祖母也是心疼你二婶娘,毕竟瑶瑜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还能再劳动她来掌家?”
霍流年蹙眉,“不劳姑姑费心了,就算是我母亲身子不好,还有三婶娘在呢。”
“她怎么能行?”霍凉凉的声音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她不过是一个庶出的…”
话未说完,就被霍流云冷冷的视线给震慑住了。
“看来杜夫人是没明白我刚才的意思呀。”
没来由地,霍凉凉的心底一惊,竟然一瞬间,有了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来人,送她们回府。记住,一定要亲眼看到她们回了淮安侯府,再来回我。”
“是,世子。”
外面的板子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
霍凉凉怎么也没想到,来了一趟武宁侯府,竟然会弄成这样。
原本是自信满满,甚至是觉得那些金银财宝马上就要到手了。
可是偏偏,杀出来了这几个小辈,顿时就让她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
“好!好的很呀,我倒要看看瑶光这个静王妃出了事,还有谁能护着你!”
霍流云的眸底闪过一抹冷意,“不劳你费心了!”
“哼!你们也别得意。等到霍瑶光和霍瑶瑜的尸体送回来,我看你们还怎么猖狂!”
“站住!”
霍凉凉扔下这句狠话就要走,却被霍流云给叫住了。
“身为长辈,如此地诅咒自己的侄女,也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霍凉凉的身子微僵,她刚刚也是气得狠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过,他不会是打算真地对自己动刀吧?
“如果你不是我的姑姑,我绝对不可能再让你们全胳膊全腿儿地走出这个大门!”
这话,杜婵娟丝毫不觉得是在吓她们。
因为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
看样子,这个表哥是真地生气了。
“我妹妹瑶光和三妹妹瑶瑜,如今都好好地在路上,你身为长辈,得知出现意外,不思如何来劝慰亲人,反而只知道谋取私利,你这样的姑姑,当真是让人心寒!”
霍凉凉关注地是后半句,而宋氏关注的,则是前半句。
“流云,你刚刚说什么?她们没事?”
霍流年连忙过来扶住她,“母亲,妹妹都没事。我们就是因为正好收到了妹妹的来信,所以才过来地迟了。”
一边说着,自怀中将妹妹的亲笔信取了出来。
杜婵娟则是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觉得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她们两个怎么会没事?她们应该被杀了的!”
霍凉凉当即色变,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巴,“胡说什么!”
第2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二更)
霍凉凉虽然捂上了杜婵娟的嘴,可是仍然引起了霍流云等人的注意。
“杜、婵、娟!”
霍流云阴狠的眼神,似乎是下一刻就能将杜婵娟给撕碎一般,“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流云,你别急,她不过就是小孩子乱说,不是有意的,一时口快而已!”
霍流云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她给蒙骗过去。
刚刚杜婵娟出言诅咒地可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杜婵娟,我再问你一遍,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杜婵娟被吓得脸色惨白,眼神四处躲闪,就是不敢与霍流云对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表哥会变得这么可怕!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霍流云的错觉,总觉得杜婵娟在说完之后,霍凉凉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走吧。”
若是没有他们,霍凉凉还可以耀武扬威。
毕竟都是内宅妇人,就算是有些手段,也不可能硬扛得过这些男人。
眼下霍流云几兄弟,分明就是站在了宋氏那头儿的,霍凉凉才不会蠢地再继续跟他们斗下去。
只是,当她们母女俩被人送出了武宁侯府之后,就看到先前自己带过去的八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此时已然是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
霍凉凉气得快要吐血了。
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呢!
不仅如此,武宁侯府的人倒真是尽职,竟然真地将她送到了淮安侯府的大门口。
直到看到她们母女进去了,这才掉头回府。
霍凉凉和杜婵娟没想到的是,回到了淮安侯府,迎接她们的,却是淮安侯的一阵怒斥!
甚至,霍凉凉还因此被禁足了。
若非是因为看在她娘家是武宁侯府的面子上,只怕淮安侯能在一怒之下,将她给休了!
霍凉凉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费心费力地做这一切,竟然会惹来了老爷的厌弃。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咱们侯府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
“够了!你若是觉得我淮安侯府太穷了,养不起你,那你就干脆离开这里,另嫁好了。”
霍凉凉惊地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是疯了吗?
“你还嫌丢人丢地不够吗?你好歹也是淮安侯府的夫人,怎么能跑到了武宁侯府去闹?两家的关系原本就不睦,你不知道压着点儿事,还就只知道贪眼前的便宜,你是不是傻?”
淮安侯也是怒其不争。
武宁侯虽然是半退隐的状态了,可是还有一个霍流云在呀。
再说,霍良安现在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渐渐地稳住了,虽然官职算不得太高,可总比他这个淮安侯要强。
可是这个蠢女人,不知道去巴结着霍家人,三番五次地去找人家的麻烦,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厌恶吗?
自己怎么就娶了一个这么蠢到了家的女人!
“你先好好反省吧,至于婵娟,以后也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
话落,淮安侯的眼神一下子幽暗了起来,“你们在武宁侯府,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霍凉凉的心抽了抽,连忙摇头,“没有。我们只说是京城如今传地烈,都说瑶光和瑶瑜死了,所以我们才会过去安慰的。”
安慰?
骗鬼呢?
淮安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直到淮安侯的脚步声远地一丁点儿也听不见了,霍凉凉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淮安侯府,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可是到头来,不仅儿子不感念她的好,就连夫君也是这般无情的态度!
这怎能不让人难受?
淮安侯到了书房,让人将杜怀远叫了过来。
“你母亲做下这等的蠢事,咱们淮安侯府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至于婵娟,就罚她闭门思过一月,然后抄写佛经百遍,也好压压她的性子。”
“是,父亲。”
“至于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既然霍家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强求。回头得空了,再看看京城其它的小姐们,总会有合适的。”
杜怀远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神情也略有些落寞,“是,父亲。”
淮安侯看到他这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知道儿子心里头还念着那个霍家三小姐呢,可是人家不乐意,甚至为此都远走西京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再赶着扑上去,还要不要脸了?
见他口头上应下了,淮安侯也就放心了。
知道这个儿子行事还是比较稳重的,不似那个夫人那么不着调。
“回头你备些薄礼,去武宁侯府一趟,一定要好好地请罪,特别是在霍二夫人和三夫人面前,一定要让她们看到自己的诚意。”
“是,父亲。”
所谓的诚意,就是杜怀远在宋氏和于氏的跟前实打实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算是消了消她们心头的火。
说到底,侯府还是这些长辈们做主的。
只要是长辈消了气,那几个小辈们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火大了。
霍流云一早就去了军中,并不在府内。
霍流年和霍流江都过来了。
说来,霍流云自己的婚事,他因为军务在身,常常无暇顾及,倒是让这两个弟弟费心了。
“怀远,你是个好的,回去吧。之前的事,流云也让人打了那几个恶奴,也算是揭过去了。以后,你们几个也不许再提此事了。”
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几个小辈说的。
“是,母亲(二伯娘)。”
总算是宋氏这里松了口,以后,两家还是亲戚,该如何走动,还是如何走动。
其实,淮安侯所担心的,也不过就是这一点。
淮安侯府才回京不足一年,脚跟都没站稳呢。
而且,这还是托了宫里头德妃娘娘的福。
若是德妃娘娘能顺利地产下一位皇子或者是公主,皇上必然是会龙颜大悦的。
到了这个年纪,生儿生女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还能看到自己孩子的出生。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只能证明他还是宝刀未老的!
说实话,这种虚荣心,几乎是个男人都会有。
眼下,德妃快要生产了,而且霍流云也即将成婚。
以武宁侯府在京城的地位,到时候必然是少不了一些名门望族。
这对于淮安侯和杜怀远来说,都是机会。
淮安侯所担心的,也就是因为霍凉凉的一时冲动,坏了后面的一些大事。
当然,这是表面。
也是杜怀远能看到的。
入夜,淮安侯府上下,一片寂静。
淮安侯还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直到有人进来,低声禀报了一句,淮安侯才面上一喜,将笔搁下,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被请了进来。
“不知上峰此来,可是有何吩咐?”
“武宁侯世子成婚,咱们主子要的,就是抚安伯府的投诚。”
淮安侯一愣,“抚安伯府?这,两家既已结亲,后面自然会有机会。”
“主子已经等地不耐烦了。你自抵京后,一件事情也不曾办成,主子很生气。”
凉薄的语气,让淮安侯心头一惊。
“是,都是属下办事不力。”
“这一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拿住抚安伯府的把柄,到时候,咱们才有跟抚安伯府谈判的筹码。”
“是,上峰尽管放心,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去办。”
“嗯。记住,动作要快。你别忘了,你等的了,宫里头的德妃娘娘可是等不了了。”
淮安侯心头一颤,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淮安侯府与德妃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德妃有个什么好歹,那淮安侯府也别想好过。
“是,上峰放心,属下明白。”
待黑衣人走后,淮安侯抬手摸了一下额头,掌心之中,尽是汗渍。
苦笑一声,随后又开始紧锁了眉头。
有些船,既然上了,就下不来了。
不然,到时候掉下船的,可就不止自己一人了。
偏偏,那船底下,可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旦跌下去,定然是尸骨无存。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再说了,想要换一个远大的前程,总得狠心来搏一搏的。
只要是将来自己的主子登上了那个位置,那么从龙之功,他必然是有一份儿的。
到时候,一个武宁侯府而已,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而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楚阳和霍瑶光一行人,则是面对着前面魏巍的大山,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
“过了这座山,就是西京了?”
“嗯。”
“我们从那边绕,那边有路,我们人多,而且大都是些死物,走山路不太方便。”
“这山看起来也并不是很高。”
“是不算高。特别是跟西京境内的山比起来,就差地更远了。”
闻言,霍瑶光沉默了。
难怪,之前他说只要是拿下了西京,敌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你说,赵书棋有没有可能将那五万兵马藏在了荒山里?”
这个想法,之前霍瑶光否定了。
可是现在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样的一座大山,还被告知,这只是一座小山头的时候,霍瑶光就觉得,可能是她之前的想法太狭隘了。
“可能性不大。”
“为何?”
“我大夏境内的山,大多都是有专人负责巡护的。特别是西京的地界儿,更是重中之重,无论是朝廷,还是军营,都不会太松懈了。”
赵书棋跑了,自然就去找他那五万兵马了。
无论他是打什么主意,那五万兵马都是他最后的底牌。
现在想想,他最有可能效力的,应该就是四殿下了。
毕竟,赵颜颜很快就要成为四皇子妃了。
赵书棋总不至于让自己跟整个赵家背道而驰。
“四皇子?”
楚阳笑着看了她一眼,“放心,我已经找人盯着了。既然是招惹到了本王,总没有不理会的道理。”
一行人总算是在这天晌午,顺利地抵达了西京!
霍瑶光掀开帘子,看到了前面城墙上那硕大的三个字,‘京西州’,一时竟然有些恍惚了起来。
“这里看起来也还好呀?没有那么夸张。为什么总会有人说西京的气候不好,风水肆虐?”
“那指的是关外。”
“嗯?”
接下来,楚阳开始给她恶补京西州的一些地理常识。
京西州不愧是大夏朝最大的一个州,南北长,就已达两千多里地。
京西州这里的确是喜好起风,可是西京城,却一直都是一块儿风水宝地。
前朝,也就是在大夏创立之前,这里就曾是前朝的古都。
只是后来攻入西京时,这里的皇宫被焚,而大夏的开国先祖,正好又不喜这里的气候,再加上了某些特殊的原因,最终,定都在了京城,而非西京。
“现在的刺史府,就是由以前的一座王府改建。另外,这里还有两处府邸,一处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别苑,一处是前朝某位宠妃的娘家的宅院。现在,都归我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霍瑶光的错觉,总觉得楚阳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几分的流氓气质的。
什么叫都归我们了?
实际上,这些产业,还都是收归朝廷的吧?
“现在本王是京西州的刺史,再加上了一个亲王的头衔,你觉得,这西京还有谁能大得过你夫君?”
霍瑶光的嘴角一抽,这话没毛病!
一想到过了这个城门,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这里无法无天了,霍瑶光就是一阵激动。
而激动的后果,就是抓着楚阳胳膊的手,猛地加大了力道。
楚阳皱眉,没吭声,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她的手。
“真好!总算是离开京城那个牢笼了。虽然看不到哥哥成亲的场面了,可是至少,我拥有了自由!”
楚阳笑着将人搂进了怀里,“乖,现在,你这个贤惠的王妃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霍瑶光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嘴边,“不在京城了,也还得装吗?”
看着她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楚阳实在是忍不住说出让她不高兴的话来。
“随你!”
终于,咬咬牙,还是觉得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委屈了。
霍瑶光脸上的笑容再次扩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完,直接抱住了某爷的脖子就是一声吧唧!
这一声吧唧,可是直接就让某爷给喜呆了。
真没想到,自己的媳妇儿竟然这么爱自己!
只是,下一秒刚想着抱着自己的媳妇儿好好地温存一番的时候,怀里头就已经空了。
楚阳的嘴角抽动了两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总之,就是尴尬到了极点。
待他下车,才看到霍瑶光已经去了后面。
这才想起来,霍瑶瑜也跟着一起来的。
古砚觉得有些丢脸,“王爷,文武百官都在那边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