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天神来了!那位天神居然来了!他居然自己来了!
虎爷懵了又懵,四肢发软,没坚持多一会儿就给跪了。
君无念却看了它一会儿,说道:“许久不见,你这灵兽到是比当初活跃了许多。也好,阿瑶本也不是拘着的性子,你如此,方像是她带出来的。你向前行几步,坐到本尊身边来。适才本尊正与小玉说起灵兽的修行,你也一并听听。”
一连五日,西陵瑶炼制筑基丹三十二炉,一炉没成。但好在经验也累积了不少,到也不算没有收获。但连日来心绪都不太稳,这让她觉得没翻黄历就出来炼丹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手指上白雾戒越来越热,连带着心也长了草,都五日了,之前发出去的纸鸽君无念到现在没回,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让她有些不安,想着立即回到洞府去再发一遍纸鸽问问。
丹房阵法打开,她推门出去,刚好看到魏忠在附近经过。她拦住魏忠问他:“五天了,大丹师是不是等急了?想必药材应该也送到了,我这就回去取来。”
魏忠早听闻西陵瑶要给丹师供药的事,此时听她这样问,却连连摆手说:“不急不急,丹师前辈正在接受教诲,应该不急着开炉。”
“恩?”她一愣,“教诲?接受谁的教诲?”飘渺宗内谁还能教诲这位丹师?
魏忠回话道:“师叔祖一直在丹房闭关炼丹,想必还不知道吧!天道宗的那位八级大丹师来了!”他话语间难掩激动,“这都是师叔祖您的面子呀!”
她听得有点儿懵,“天道宗的大丹师来了?我同那大丹师没什么交情啊?”莫非是君无念收到了她的纸鸽,特地将人派人帮忙的?不管怎么说,她与君无念之间的关系如今在两宗之间不是什么秘密,天道宗那边来人了,她于情于理都要过去见上一见的。便跟魏忠问道:“那位大丹师如今人在哪里?”
魏忠告诉她:“就在上层,咱家的大丹房里,在为丹师们授道呢!”
她快步跑了上去,但见丹房门口并没有闭合阵法,就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连门都是虚掩着的。她定了定神,开口顺着门缝喊了声:“打扰了,我是西陵瑶,求见天道宗的大丹师。”
里头,左中延的声音一下止了住,然后赶紧起身,快步走到门前。门一开,就见一红衣女子亭亭玉立,眉眼间透着一股子难掩的灵气。其周身上下有淡淡的五行气息微散着,这让他想起传闻中上尊夫人乃万年难得一见的全五行灵根姿质,于是立即认定她的身份,继而又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道:“在下左中延,见过夫人!”
说完,又觉得自己一个老头子,人家小姑娘跟自己肯定是没什么话可说的,于是很是上道儿地又补了句:“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上尊来了!”
第156章君无念你勾引我
左中延一句话才出口,西陵瑶风一样地就跑了。左中延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两口子啊!心里想着什么说干就干。”
谁知跑了没多一会儿,西陵瑶又折了回来,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对本宗的丹师房学说:“一会儿你派个小药童到瑶珠山谷去取东西。”说完,又风一样地没影儿了。
君无念来了,君无念来了,君无念居然亲自来了!
西陵瑶的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怪不得他不回纸鸽给我,原来竟是来了飘渺宗。她坐在纸鸢上,暗暗鄙视自己,怎的就这般激动?那位那是你的人了,为何还跟要见偶像似的?姑娘家不是应该矜持吗?
可是,该死的,她从来都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特别是在君无念的面前,所想所念统统都跟犯罪行为有关。怪只怪那人生得太好,一眉一眉一频一笑都落进她心尖尖里最最欣赏最最欢喜的那处,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瑶珠山谷内,小玉正在帮孙萍摘菜,六阶白虎卧在水塘边上,时不时地拿大肥爪子往池子里抓上一把,吓得水里的鱼四处躲窜,它就觉得很有趣,很满意。
西陵瑶一眼就看到阿黎,那个孩童一样的高人此时正在院子里生火,手里的火石几次都没能打得着,便干脆掐起法诀用了婴火。却不想这动作被孙萍看到,就听孙萍不满地喊了句:“不可以用法术!既是来做学徒的,就要从最基本的一点点学起,你什么都想着走捷径那怎么行?连烧火都不会,如何能学好厨艺?”
她很惊讶,孙萍都能教训阿黎了?再看阿黎,竟是咬了咬牙,憋屈地回了句:“知道了。”末了还补充道:“师父。”西陵瑶抽抽嘴角,她家夫君这几日究竟在谷内做了什么?
没理下方众人,西陵瑶直奔着洞府就飞了去。落地时微有些喘,脸有些红,心也有些急。一挥手,洞府外的大阵打了开,在她进入之后又无声地闭合去。
并没有人迎接出来,这直让她怀疑君无念是不是没有在洞府内。可却又有一种感觉,那人就在这处,因为她指间的白雾戒热度更甚,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冲动。
“阿瑶?”突然有个带着询问的声音响了起来,西陵瑶眼睛一亮,是君无念没错。
她快步往声音传来的修室跑去,才一进去,竟看到一长发如瀑的男子坐在她的灵泉中,肩头裸。露,伴着灵泉自然而散的温热雾气,就好像她误闯了仙境的瑶池,只不过洗澡的不是仙女,而是仙君。
她愣了,君无念也愣了,下意识地想起身,可才一起来就发现自己若是站起,怕是露出来的肉会更多,于是干脆又坐了回去。但听君无念嗑嗑巴巴地说了句:“我明明已经在洞府的大阵上多加了一层禁制,阿瑶你……你是如何进来的?”他尴尬得想捂脸。
君无念自认从前向来都是从容不迫之人,这一生都未有窘境让他觉得难堪,也不曾有什么大事让他能变了脸色。可一摊上西陵瑶,且不说别的,就是这个脸红的频率实在是太过密集,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在跟西陵瑶在一起时,是不是脸红是最低标准?
就听温泉池外站着的小丫头也嗑嗑巴巴地回:“我,我就是正常进,进来的。你,你的禁,禁制好像,好像没加上。”
“怎,怎么可能。”他拼命回想把小玉和白虎都打发到山下去时,自己真的是加了禁制的,怎么可能没加上去?他又不是刚刚学会禁制的凝气时期?
其实用这灵泉泡养他也是不得已,天道宗有一位堕凡中期修士,已闭关有数年之久,就为突破至后期做着准备。成了,便向大道又迈近了一步;不成,几千年岁月,就此终了。
然而,就在他离开天道宗的三天前,那修士出了差子,眼瞅着一身修为就要尽废,他君无念不能不管。他是凉国上尊,是天道宗之主,这是他的责任。
堕凡期修士不同于低阶修士,为了帮助那修士,他亦损耗了不少元力与修为,就连丹田识海都有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缩。虽然这种微缩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烈,且以他的修为,这一点点差距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当然也是有一些坏处的,比如说若是不立即闭关恢复,那在今后的三五年内,怕是问鼎后期的修为只能发挥出中期的水平。可即便是中期,他依然是天罡大陆第一强者。
原本君无念也并没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否则他也不可能不立即闭关,反而还跑到飘渺宗来,打着丹师授道的旗号来看西陵瑶。可当他走进这洞府,看到这眼灵泉时,便又想着与其干巴巴地等,不如找些事情做。这灵泉里散着的于低阶修士来说都是灵气,但他却能够感觉得到这股灵气的非同寻常,若是有高阶修士泡在其中,这里自然散发出的灵气便会加速那高阶修士对于天地元力的吸收。
他想着,与其坐在这里干等,不如就借这灵泉泡上一泡。灵泉水是活动的,从虚无中流出,再从虚无中流去,一来一去,永远都是清澈无污。他并不会产生泉水西陵瑶曾经泡过的尴尬,也不会将这种尴尬留给日后再泡的西陵瑶,只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褪掉衣衫泡入温泉,总还是有些隐忧。
万一那丫头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于是他思索再三,决定在把小玉和白虎赶出去之后,又在洞府门口的大阵上再多加一道禁制,以防万一。
然而,他的禁制没加上……
君无念回忆当初,回忆回忆便回忆起来,当初心里似觉得虽然为了疗伤,但到底也属于偷偷在阿瑶的洞府里洗澡的行为,此行为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加那禁制时心就抖了抖,手也抖了抖,法诀便也跟着抖了抖,以至于导致了现在的结果——禁制没加上。
他深深地觉得,这绝对是自己七百多年修真生涯中,最大的一个耻辱。一个问鼎修士,打个禁制都能手滑没打上,这种事简直比天塌了的机率还要小。
他低下头,默默地反省自身,反复推敲当时为何会手滑,同时也选择性地想要将此时此刻的窘境暂时遗忘。
可他忘了西陵瑶可没忘,某人此时就站在修室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灵泉池里的那个人,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她现在很纠结,美男当前,脱都脱好了等在那里,她是扑上去呢还是扑上去呢还是扑上去呢?
西陵瑶最后决定还是扑上去吧!不然也对不起老天爷给她谋的这个福利。
于是,小碎步子一点点地往灵泉边上蹭,越来越近,直到手已经能碰到池沿了,里头那个还在深刻反省的人终于反省不下去了,猛地抬起头,还往后挪了挪,身子也往水里又矮了矮,语带颤抖地问她:“你要干什么?”
她实话实说:“我呼吸有点儿困难。”
他为她出主意:“要不你到山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灵气?”
她摇头,“吸什么都没用了,君无念,你今日若是于我,那也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他阵阵绝望,“你你你,你别过来,千万不要再往前走了,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你就是喊天王老子也没用。”
“我是来办正事的!”他极力为自己做着争取,“我是来帮你的,我带了八级大丹师来,我……”
扑通!
灵泉池内水花四溅,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女子一下落入他的怀中。他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可又怕她突然这么一跳再呛了水,于是不得不展开双臂将人接住,急声道:“你小心些,别呛着!”这一接一托,女子玲珑身段尽握掌心,他心里的紧张升到了顶点,可这紧张的同时竟还带着那种专属于健康男性的、不受控制的冲动。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尽可能的伸直手臂,想把西陵瑶给托得远一些,省得自己冲动之余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可是很明显地他误会了,在他二人之间,就算是伤害,那恐怕也是西陵瑶先来伤害他。打从第一次相遇起,他就从来没沦着过上风,哪怕是初遇那晚是他将她压倒在地,弄到后来却也是被那丫头反调戏了一回,又坑得他落荒而逃。
君无念一脸挫败,苦苦哀求正在拼命挣扎着往前扑的小丫头:“不闹了行不?你还小,咱们不是说好了要等你长大?”
“可是你勾引我。”她同他讲道理,“你自己跑到我洞府里来了等我,连洗都洗好了,我若不吃显得也是对你的一种不尊重,怕是会让你对自己的自身魅力产生怀疑,从而留下心理阴影。”
他继续反抗:“我保证,你说的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她摇头,“我不信。就好比之前那几回,你又是把我扑倒,又是大半夜的闯我洞府看我换衣裳,我被你看了个净光,可你却一点儿实质的行动都不付诸,这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我一直觉得可能是自己长得不好看,再不就是身材不好。”她说着,低头瞅了自己一眼。好吧,十六岁的身体,的确也没多大看头。“但再不好我也是女的吧?”
他欲哭无泪:“一般女子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担心被……你怎的……”你怎的都反了?
她也有自己的道理:“一般女子的确是这样,我也的确就是个一般女子。但是君无念,纵然我是个一般女子,可毕竟你不是一般男子啊!所以这事儿就不能像你那么论。”
他做了个深呼吸,尽可能地不去看她被泉水浸湿的身段,“那你说,该如何论?”
第157章上尊清白岌岌可危
西陵瑶伸手向前,拼命地往君无念的肩颈处划拉,偶尔指腹就在他的身体上擦过,激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偏偏这丫头还一边划拉一边说,“既然你要我来论,那我便同你说说我的看法。君无念,咱俩的事儿反正都已经定下来了,宗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了,你们那边的人见着我也都叫一声夫人了,你这辈子想甩掉我肯定是不可能了。那既然这样,早一年晚一年也没有多大区别。你放心,我今年虽然才十六岁,但该长的我都长了,而且我心态成熟,真的,跟二十多岁没什么两样,你不用有愧疚感。你看,以前都是你占我便宜,这好不容易让我逮着个机会占你一回,你不带这么小气的。”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同她交流了,同这丫头说话他从来就没赢过,甚至连一点点的小便宜也没讨到过。一次又一次地被诓,一次又一次地妥协,甚至过年那会儿都已经妥协到……到上了她的石榻,难不成今日竟要……
君无念盯着面前这丫头,由着她不遗余力地往自己身上扑,扑得多了,他也渐渐觉得自己怕是就要支撑不住了,支撑不住的结果保不齐就是再一次妥协。可他还是想尽力地再为自己争取一番,于是便同她说:“虽然两情相悦是你我二人之事,但是你想啊,你上头到底还有父母在,依礼你我之事还需上呈父母,须得他们允许,才能真正地成为夫妻。你我私定终身对你爹娘来说已是大不敬,若再如此,怕是……怕是昔日更加得不到他们的原谅。”
张牙舞爪划拉着胳膊的小丫头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他心下一松,又加了把劲儿:“我总该给你爹娘留下个好印象吧!你说是不是?”
她歪头想了想,到是说了句正经的话:“你若如此想,到也是对的。不过我爹以前说过,自我痴傻之症好了之后,就是个有大主意的人,往后我们一家三口之事都要让我来拿大主意。所以说你我之事,我点了头,我爹娘就也是同意了的。再者,我爹娘远在锦县,挺远的,一来一去也不大方便。我如今一脚踏入修真界,又入了宗门,拜了师。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若真觉得这事儿要向长辈汇报一下,那待明同你一起去见我的师父,你跟他说说也是一样的。”
君无念大窘,要他去跟虚空子说?这个脸他拉不下来。既拉不下来,那眼下该怎么办?
问题又绕了回来,眼前小丫头的两条胳膊也绕了回来。他这一愣神的工夫竟让小丫头钻了个空子,一下就挣脱他的手,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君无念想,罢了,老天爷让他在这条大道上走得太过顺利了些,终是要找个机会设一些障,拦他一拦的。他既认定了这丫头,便是将这一生送予她又能如何?小丫头说得对,他二人既已定下终身,早几年晚几年又能有多少区别?
他轻轻叹息,终于抛开礼数将怀里的小人儿紧紧拥住,下颌抵着她的发,缓缓地道:“你想如何,便就如何,阿瑶,终我一生,只你一个,只要你愿意,现在就是我的妻。”
小丫头的唇角勾出得意的笑,得逞一般地拧着他的发:“君无念,这回你可再也没处跑了。”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跑啊!”他苦笑摇头,揉在她发间的手劲便又更大了些,两人亦贴得更紧实了点儿。
她的一颗小心脏终于开始紧张地乱跳,之前那般流氓样的行径统统不见,小女子的娇羞与矜持一下子袭了下来,脸红得就像飘渺山脉间结的那种大红的果子,映在灵泉的水雾气息里,像极了刚刚揭开盖头还泛着红霞的新娘,美得诱人。
她将眼睛紧紧闭起,心下想着,接下来就该是新郎官要行使自己的权力了吧?小丫头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小身子微微地颤抖,一向胆大妄为还特别主动地想吃掉面前真仙的人,居然有点儿想要临阵退缩。刚刚君无念讲出的那些道理此时都在她的脑子里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竟也觉得君无念说得在理。
可在理是在理,如今事已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可不能再反悔了,本来主动的就是她,现在她再反悔,这张小脸可是要丢到姥姥家,往后可还怎么混?可还怎么调戏她家夫君?一定会被笑话的。
于是她心一横,再不多想,一心一意等着做君无念真正的新娘。
可是!可但是!
就在这时,洞府外头突然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来,正在大声地叫着:“叔师祖!晚辈是大丹药座下的药童,奉大丹师之命,来师叔祖这里拿药材的。”
她愣了一愣,方才想起临回山谷前的确是摞了话,让房学派个药童过来取材料。可她那时怎么会想到洞府里竟会有这等春光?要知君无念搞了这么一出来,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整个药童来坏她好事的。
刚刚还紧张兮兮的人此刻立即又活力满满,气乎乎地从水里爬出来,再对君无念道:“夫君你且先别急,我将药材给了他立即就回来。”
她离开灵泉,一步一个水脚印的出了修室。洞府大阵一开,一只普通的储物袋就扔给了站在外头的人——“拿去给你家丹师,如今有天道宗的前辈高人助阵,丹山那边肯定用不着我。你快去吧,别再回来了。”说完,水淋淋的袖子一挥,大阵又再度闭合。
那人站在外头一愣一愣的,心里头反复琢磨,为何师叔祖湿捞捞的?她是掉到水里了吗?
此题无解。
再度返回修室,西陵瑶一边走一边还念叨着:“该死的坏姑奶奶好事,要不是事关飘渺宗的脸面,就冲今日这番打扰我也绝不会将那一袋子药材给了他。”说着话,人已经站到了灵泉边,正准备抬腿往里头迈,却发现原本还泡着个美男的灵泉里此刻竟空无一人,她们家那美男……不见了。
“君无念!”她怒了,“你居然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一转身,那人果然一身白衣,清清爽爽地在边上站着。衣裳是干的,头发是干的,指尖也不像她这样水涝涝,就好像刚刚人家根本没在灵泉里泡过一样,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呓。
红衣美人开始磨牙,白衣天人步步后退,终于确定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君无念这才道:“这许是天意,许是天意。阿瑶,如此大事,我们还是再斟酌一番才好。我们没有举行双修大典,我亦没有牵着你的手在天罡山上写下我们的名字,总觉得就这样动了你于心不忍。阿瑶,咱们选个好日子,好时辰,行不行?”
她心头愤愤,一双小拳头狠狠地握着,咬牙切齿地对他道:“君无念,躲得过初一你躲不过十五,姑奶奶早晚有一天得把你给办了!”
上尊大人觉得自己的清白岌岌可危……
为免再度有之险,君无念自己动手将西陵瑶那一身的水用法术给烘干了,然后一路拖着她出了洞府,又带着她御空飞行,直奔飘渺宗的丹房。半路上,他同她说:“你既也有心往炼丹一途发展发展,那此番便是个极好的学习机会。天道宗的大丹师已达八级,自百年之前天罡大陆上唯一一位九级丹师坐化之后,他便是这世间顶尖的人物。今日这机缘极好,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西陵瑶扯着他的袖子,不甘地问:“你给我说实话,此番来飘渺宗究竟是干什么来了?若说只是因为那份战书就想着来帮一把,那我是绝对不信的。你堂堂凉国上尊,他堂堂第一大丹师,飘渺宗得是施了你们天道宗多大的恩,才能得你们这等人物倾力回报?就算他们平日里照顾了我,那这个情还得也太大了些吧?”
君无念从前情智未开,男女相处之道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可如今,他觉得这片空白已经快要被他们家这个小丫头给填得差不多了。怪不得郭经给他的话本子上说找媳妇儿不能找太聪明的,他那时还在想为何不要聪明?难不成还要找个傻的?如今算是懂了,媳妇儿真的不能太聪明,她聪明了,自己就永世不得翻身啊!一丁点儿的小心思都藏不住啊!
他认了栽,承认道:“不过是因为心里念着你,又不好意思太频繁地跑来,刚好遇了这么个事,便寻了理由将那小辈带到飘渺宗,以此为借口,见上你一面。”
她汗了又汗,堕凡修士,天罡大陆第一大丹师,在君无念口中被称为一个小辈,她有一种在跟祖爷爷谈恋爱的感觉。
飘渺宗的丹山从未如此庄严过,在入山的小径处就设了卡,阻了普通弟子再往丹山处去。除了宗门长老以上的人物,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丹山。这一切皆是因为天道宗的大丹师来了,而且大丹师此时还正在亲自指点自家丹师如何炼丹。
当然是没有人敢拦君无念和西陵瑶了,他拉着小丫头悄悄地进了大丹师所在的丹房,与一众房学座下弟子坐到一处,安安静静地听着左中延授炼丹之道,也亲眼目睹房学在左中延的指导下,将一味味两千年奇珍和那从人形参精身上掰下的枝叉一齐放入丹鼎,再小心翼翼地推入地火炉中。
白衣上尊早已恢复平日之姿,她亦将精力投入到前方两位炼丹者的言语和动作中。
如此,一坐就是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后,地火温降,房学将丹鼎缓缓地从炉中取了出来……
第158章天道宗出手忒大方了
有左中延的指点,有西陵瑶的灵药,这一炉冲天丹没有不成的道理。它不但成了,且其内散发出来的灵气还比寻常冲天丹要高出许多,这让房学十分惊喜,就连左中延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可房学明白,这是自己第一炉成丹,能成就已经是万幸,绝无可能炼出品质较高的丹丸来。眼瞅着取出的这枚丹,房学将目光投向西陵瑶。他记得自己的药童刚把药材从西陵瑶那处取回来时,他便觉得这一袋子药材似与以往用过的那些有所不同,虽然药材是对的,年份也是对的,可同样两千年的作物,从前他用过的那些却绝对没有西陵瑶给的这一袋子这般有灵力,隔着个普通的储物袋他都能感受到药材的灵性和活力。那种感觉他说不太好,但若是有人告诉他这里头装着的是五千年年份药材,他觉得自己也是会信的。
西陵瑶也看到了这枚成丹,但她并没有太多惊奇,因为这种事情在她的丹房里已经太过常见了。她能炼的不过就是一品丹药,可用她药园种出的药材去炼制,一品丹药那也是极佳的品质,服用效果比之丹山这边出品的要强上无数倍。
此时见房学把目光向自己投过来,她心下有了个想法,但却拿不定主意。于是她看向君无念,把这个拿主意的机会让给了自家夫君。
君无念知她心意,没说什么,只冲着她点了点头,表示她的想法可以一试。
于是她起了身,缓缓走上前,将一只水囊从储物袋里取了出来,递给房学说:“丹师用此囊中的水再炼一炉试试。”
房学不明所以,有些犹豫,毕竟药材只有三份,还要留着迎接挑战,他有点舍不得再用。可左中延却告诉他:“炼吧,夫人既然能将这水囊拿出来,就说明这囊中之水非普通之水。你们飘渺宗真是好命,老夫若料得不错,你这一炉,怕是要开出一枚极品丹来。”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西陵瑶,半晌,再度感叹:“飘渺宗的命真好。”
丹师座下的一众弟子们也觉得飘渺宗的命真好,连带着能在飘渺宗修行的他们命也真好。因为飘渺宗有西陵瑶,因为西陵瑶背后有上尊,这就让一个普通的宗门一下子就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房学再次开炉炼丹,这一次用的是西陵瑶给的乾坤灵水。当然,除了君无念外,并没有人知道这水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也只是说这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与上尊一同得来的,数量不多。
这一炉,房学炼得格外用心,在已经有了一炉成品经验之后,他依然是用了四个时辰的时间来炼制。期间,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炉内,生怕出了半点差错。
终于,火落,鼎开,丹成。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左中延在内,无一不对着这枚刚出炉的丹药发出了阵阵惊叹。
六品冲天丹,品质竟能达到极!这对于一个刚刚达到六级的丹师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啊!房学算上这枚丹也才炼了区区两枚六品丹药而已,如何就能达到极的品质?
左中延惊恐地看向西陵瑶,他知道,一切的关键都在那一囊水!他很想问问那到底是什么水,可眼角余光却看到上尊正在不着痕迹地微微摇头。他心下一惊,便知此事怕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如此好物怕是传了出去,有心之人一定会惦记上,凭添麻烦。
房学已经傻了,拿着那枚丹坐在地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众弟子也傻了,纷纷跪下叩拜,就好像那丹是神物般,让他们心生敬仰。
西陵瑶也没打扰他们,给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让人们来表达与调整自己的情绪,待他们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开了口扬着脆声说:“恭喜丹师炼出品极丹药,也恭喜您,六级达成!”
弟子们这才欢呼起来,他们的丹师也升至六级了,飘渺宗也有六级丹师了,这回他们再也不怕那个郑立小儿的挑战了!
在弟子们的欢呼中,西陵瑶走到左中延面前,诚恳地对他说:“刚刚上尊已经同我讲了左前辈的身份,我知道您不但是堕凡期的大修士,还是这天罡大纲最高等级的炼丹大师。如此尊贵的身份能来飘渺宗走这一趟,西陵瑶感激不尽。前辈这份恩情我西陵瑶领着,飘渺宗也领着,日后若有用得上飘渺宗之处,我宗定当竭力而为。另外,刚刚那一囊灵水,日后定会送到天道宗左前辈您的跟前,算是我对左前辈的谢礼。”
前面的那些个虚礼左中延没往心里去,毕竟以他一个手指头就能把飘渺宗都给灭了的实力,这飘渺宗也确实帮不上他什么忙。到是西陵瑶最后允诺的那一囊灵水甚合他的心意,于是赶紧躬身言谢,一口一句:“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叫得西陵瑶心中也是极欢喜的。
二人这边刚唠完,那房学也终于彻底地回过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来,给左中延和西陵瑶二人磕头。房学这头磕着磕着就改了口,对左中延的称呼由先前的左前辈突然就变成了恩师,一脸的诚恳,眼泪都流了出来。
左中延却摇头道:“我虽授你炼丹之道,但也是受上尊所托,而上尊呢,则全是看着夫人的面子。你要感谢,我不拒,但要说尊我为师,我却是没说过要收个外宗弟子做徒弟的。”
房学很激动,眼里的泪怎么都收不住,挺大岁数的人就这么跪在地上,像个耍赖的孩子。他说:“恩师就是恩师,您亲自授道,亲自指点弟子达成六级丹师,于弟子来说有再造之恩。若不尊您一声恩师,弟子就是他日坐化,这心里也是有番遗憾的。请恩师莫要再拒了,弟子虽不是天道宗门下的,但……”他瞅瞅西陵瑶,也来了聪明劲儿:“但如今天道宗跟飘渺宗这关系也算是实在亲戚了,恩师就收了我这个弟子吧!恩师请放心,弟子只求尊您一声恩师就已经心满意足,别的再无他求。”
左中延本意是想拒的,但一听房学把西陵瑶和上尊的关系给搬了出来堵他的口,便又觉得不好再拒了。这上尊和夫人就在身边呢,再拒好像不给俩人面子似的,不太好。于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对房学道:“罢了罢了,你若执意如此,那老夫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老夫座下弟子无数,你虽已达成六级,但却并不是最好的。天道宗内,六级丹师一抓一把,你在飘渺宗是一门炼丹大师,但拜在老夫座下,也就是个普通小徒,将来见了那些比你年轻,修为比你还低的同门,怕是得叫师兄师姐。你要是学得可以接受,那这个徒,老夫收也便收了。”
房学激动得没法,连连点头,表示一切都听恩师的,一定尊敬师兄师姐,一定低姿态面对同门。然后又回过身来,对身后一众弟子道:“还不快拜见师祖!”
那些飘渺宗的小辈闻听此言立即跪了下来,冲着左中延就是三个响头磕了下去,齐师高呼:“师祖在上,请受徒孙三拜!”笑话,八级大丹师成了师父的师父,这门亲削尖了脑袋也得攀哪!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天罡大陆最高等阶的丹师的徒孙,这份荣耀足以写进家谱,足以光宗耀祖。
西陵瑶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瞬间觉得飘渺宗这些小猴崽子们都是人才,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为自身镀金的机会,实在是……借用左中延的话,命太好了!
被众人这么一拜,左中延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再想想,这些日子自己来此,实在不是自己心地有多善良,更不是自己有多深明大义要帮忙天道宗。他来此,完全是听了上尊的命令啊!如此想来,在上尊命令下做的事情,却让这些小辈们心甘情愿地尊自己为师、甚至为祖,他心里头就觉得有点儿愧得慌。
既然心里愧疚,左中延便想着,不如就再给这便宜徒弟一些造化吧,好歹也算是自己主动给的,对得起人家这一声恩师。
于是他对房学道:“你既尊我为师,我便也不好白白受了你磕的这几个头。人人皆知,丹术是以修为作基础,只有修为精进,寿元才能不断延长,炼丹之术也才能得以长久的发展。我观你寿元不多,修为亦卡在瓶颈之上难以突破,这是丹师最艰难也是最尴尬的处境。罢,罢,待你那战书一事了解之后,你便闭关吧!届时老夫再往飘渺宗走一遭,助你成就元婴,也算对得起你尊我一声恩师,对得起他们尊我一声师祖。”
一番话出,房学再度哭倒在左中延脚下。
西陵瑶默默地踱到君无念的身边,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你带来的前辈高人给了飘渺宗这么些好处,又全是看在我的颜面上,你说,这么大的人情我可该怎么还啊?方才还觉得给一囊灵水差不多够还他这几日授教之恩,这一转眼他又送了飘渺宗一个元婴修士,我滴个天,你们天道宗的人,出手也忒大方了!”
第159章一妻一宠,一子一女
对于大方不大方这一说,君无念其实并不是很看重。他修道一向讲求随缘,且不论左中延是因何而来飘渺宗,也不论房学是因何而受了左中延这么大一个恩,归根结底这都是他二人命里注定之事,有人搭桥,却无人强迫,一切全凭自愿。
他同西陵瑶说:“修士之间互相帮助提携本也不是多出奇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若真觉得飘渺宗这个便宜占得有些大,你回头给左中延送灵水的时候不如再多添一些上点年份的药材,他们炼丹师最看重的就是那些东西。”再想想,又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以为能把炼丹等级提升至八级的修士,他还能剩下多少岁月去修习功法?那一身修为还不是我给的。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西陵瑶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头,憋了很久,眼下终于憋不住了。她握着小拳头问君无念:“你们上阶修士关怀起下阶修士来,是不是挺容易的?比如帮谁谁谁结丹,帮谁谁结婴,我看都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嘛!那既然这样,为何你不干脆也给我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也省得我天天修修修,修得心烦。”
他失笑,“你所言的一步登天,我但凡能帮得上你,就算把自己这一身修为分你一半又能如何?你说得没错,上阶修士的确是有能力在这方面关怀小辈,但这也是要以两人极大的差距为前提的。就比如说左中延帮房学,他以堕凡的修为去助个结丹小辈凝婴,这自然不成问题。但如果他自己就是个元婴或是化神修士,这种事就是绝对做不了的。以上助下,要有三个修真阶段的跨越方可行事。我修为问鼎,虽也可在堕凡或化神修士有突破需求时助力一把,但却绝不可能完全以我的力量为他们突破,那样有违天道。至于你——”
他无奈地揉上她的头,“全五行灵根于你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如若你资质普通,没这一身全五行灵根,我大可以散些修为,帮着你在五十年内完成从凝气到元婴的突破。可惜,你这全五行灵根,我能做的,就只有像是你筑基时那般,从旁相助,帮着你筑出完美基石,却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直接把这瓶颈给你打通。”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喃喃地道:“听你这么说,这全五行灵根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他摇头,“不,全五行灵根很好,它虽限制了修士一步登天,却也能让身具全五行灵根的修士在同阶之内没有瓶颈,只要功法得以突破,修为自然攀升。不但如此,全五行灵根者,丹田识海以及身体对灵气和天地元地的吸纳,都是普通修真者的数倍。你如今若以筑基中期的修为去对抗筑基巅峰,依然足以得胜。”
听他如此说,西陵瑶方才觉得自己也不算吃亏,对这一身全五行灵根又重新骄傲起来。只是好依然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基因突变,否则以她这一世父亲平平淡淡的资质,以及母亲干脆就是个凡人的事实,何以就能生出一个全五行灵根的孩子?保不齐就是负负得了正,也有可能是老天爷垂怜,给她们家一个翻身的机会。
房学六级丹师地位已经达成,左中延在又送了他一个大大的恩典之后回了瑶珠山谷,没去打扰西陵瑶,到是住进了山下的小院儿里,陪着阿黎做起了伴。
经飘渺宗宗主孙元思与西陵瑶私下商议,丹师晋级的事情暂且不对外宣布。因为他俩分析着,很有可能这一宣布了,那郑立小儿就会觉得如今双方差距不大,虽然房学晋升的时日尚短,但有大宗门的扶植,很有可能与自己打个平手,或者自己干脆就输了。
西陵瑶说:“那样的小人是什么事都做不出来的,万一他如此想,再把战书给撤了,咱们可就吃了亏。原本我对这事没有多上心,可你既然说郑家有什么麒麟火种,那这可就不要白不要了。”
孙元思立即顺着她的心意说:“没错,天下四大火种,麒麟火是其中之一,绝对的好东西。师叔祖有全五行灵根在身,不收了那麒麟火着实可惜。”
两人这么一番合计,就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房学宣布短暂闭关,用来感悟其师尊的教诲。与此同时,孙元思也又把消息给放了一波出去,向凉国修真界宣布飘渺宗会接受挑战。
这消息被各大宗门都制成了简刊,在各自的宗门内发行,甚至还有不少散修也剜门盗洞地托关系从各大宗门里将有关此事的简刊买出来,就为看个热闹。
可这热闹是看了,闲话也随之多了起来。有人说飘渺宗是不自量力,以五级丹师去跟六级丹师硬碰,这就是找死。在修真史上,低阶修为赢了高阶修为的人不少,但低级丹师赢了高级丹师的例子根本就没有。堂堂大宗门,怕是这次要丢大脸了。
可也有人说,飘渺宗也不是傻的,既然能应下这挑战,肯定就有他们自己的道理或打算。不然若明知会输,他们吃饱了撑的还去配合那郑立?
当然,对于这种言论又有人反驳了,不配合还能怎么办?人家以一个小家族成员的身份向六大宗门之一发出挑战,若是不应,恐怕飘渺宗从今往后都没脸在修真界立足了。输了本事不怕,输了脸面那可是更要紧的事。
反正说来说去,站在飘渺宗这边的没有多少人,就算最初有那么一些认为飘渺宗可能留有后手的,慢慢的也被其它人给同化了去。这一来二去的,赛还没比呢,飘渺宗就成了个笑话,必输的笑话!
彼时,君无念正跟西陵瑶一起坐在山谷的池塘边钓鱼,六阶白虎跟猫一样趴在西陵瑶的脚边,时不时地往她脚背上蹭上一蹭。开了春的季节,阳光舒适,吹来的风轻柔如纱,红衣女孩弯弯着眼,盯着一条已经咬了钩的鱼,手腕一甩,大鱼立即就上了岸。
小玉熟练地把鱼接过来扔到水桶里,再将已经装了三条鱼的桶交给阿黎拿去收拾。小院儿里传来孙萍的声音,正在喊着阿黎说:“那三条鱼一条红烧一条清蒸,还有一条要切成段裹了面粉炸一下。你收拾的时候最好能把刺也剔一剔,这样吃的时候就会省事些。”
阿黎现在很听话,孙萍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偶尔心情还算好时,也会跟孙萍叫几声小师父。归根结底他是怕君无念把他扔在飘渺宗不管,于是紧着表现,学厨也算认真,如今青炒的小菜也能做上两三个。
君无念的钓杆上并没有挂饵,也没有挂钩,他只是做做样子将线甩到池塘里,然后陪着自家媳妇儿在岸边坐着,吹吹风,晒晒春阳,听听这谷间弟子说说笑笑,也闻闻久未感受过的袅袅炊烟。偶尔他也会想,如若不修大道,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下去,是不是也算圆满?百年岁月若全都用来感觉人间烟火,是不是也会觉得十分漫长?
修者一生追逐无尽寿元,可那么些寿元,真正用来生活着的,又能有多少?
他七百二十岁便达问鼎后期,如今回过头去看看,竟发现可回忆之事少之又少,能够想起的人也不过宗门之内的那么几个。他的人生多半都是在无尽的闭关修行中渡过,直到达至问鼎,永无止尽的闭关方才变得没有太多意义。问鼎之上是何存在无人可知,之后的每一步,都要靠他仔细摸索,再为后人留下可寻之径。
西陵瑶偏头看他,红衣映得面颊也红通通的,甚是好看。她说:“君无念,你在想些什么?”
他答:“我在想,如果只为凡人,一山一谷,一妻一宠,一子一女,会不会就是世间最好最好的生活?”
她笑了开,“怎么?后悔了?”
他摇头,“不是后悔,只是心有感触,想要猜测一下另外一番生活。”
她却告诉他:“那的确就是世间最好的生活。虽然生命短暂,但全部生命都用来投入生活,那样的一生,也是漫长的。但我们没有回头路,我们选择的生活方式虽然失了些乐趣,但是你说过,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可以为天下做出好的指引。如此说来,我们的生命却是更有意义的。”
他笑了起来,有时会纳了闷,自己缘何就舍不开这个一肚子坏水儿日日想着占他便宜的小丫头。其实他知道,他的小丫头虽然任性了点,虽然不讲理了点,虽然嚣张了点,也虽然……恩,流氓了点。但她却是善良的,当头一个正字,与他的心思一模一样。
“郑家藏着麒麟火种之事,数十年前天道宗就已经得了消息。”他转了话题,同她说起郑家之事。“得到这消息时,左中延就曾动过心思,他座下有一名特殊的弟子,那人一身火灵根资质,却又不是寻常的火灵根,而是带了三分兽火在里面。我曾亲自验察过,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自身灵根的渊源,但依我所断,应该是其先祖在机缘巧合下曾得到过火属性妖兽的微薄传承。只是这份传承太少,以至于其先祖本人都未曾有所察觉。左中延估算着,虽然那特殊火灵根的弟子跟麒麟神兽并非同祖同源,可也算是捎带着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万一那三分兽火就是来自麒麟呢?他这样想,便打起了郑家那火种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