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也是个嘴巴毒辣的,一句话就把荣华县主和她身边的人吓得跳脚,荣华县主指着张小姐说道:“你,你胡说什么!谁说是要做侧妃了,别胡说八道。”
张小姐耸肩:“你们自己说要做王妃的,我只是猜测一下,几位殿下全都有了正妃,你去做的哪门子王妃呀!今日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别怪我们瞎想了。”
仁恩伯府六姑娘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是此时收口未免太跌脸面了,把心一横,梗着脖子就说了一句:“什么侧妃,我说的是将来,将来…圣上要是赐婚恭王世子,那咱们县主将来不就是王妃了嘛。”
这下就连一直淡定的言昭华都忍不住了,看向了有些尴尬,却又迷之得意的荣华县主。
亭子里的姑娘们这下真的沉默了,就算有谁想站出来反驳,可谁也没那个底气,因为荣华县主的母亲是郡主,和皇家关系不一般,她利用身份去求一份赐婚,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虽然都觉得有点虚假和扯淡,但谁也没底气站出来反驳她,毕竟这种事情,若是没有确定,谁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
荣华县主也是紧张万分,她母亲的确是答应她,已经上书去了皇后跟前儿,母亲与皇后的关系相当不错,皇后也曾笑言过她和恭王世子这桩事情,所以,在荣华县主看来,只要母亲上书请求,那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虽然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说出来,可是其实内心也有点小期待,这些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女孩儿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定是对她百般艳羡,这不,不过是提了一句,就连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言昭华,都愣住了呢。
谢馨柔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喃喃自语:“不对啊,母亲明明和我说…”
她看向了言昭华,接下来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顾氏和她说起过,明明是想把表舅舅和华姐儿凑在一起啊,上回她也试探过华姐儿的意思,对表舅舅也不排斥,怎的如今又跳出来一个荣华县主,这事儿闹的,怎么叫人越发看不懂了呢?
不过,谢馨柔纳闷归纳闷,还没有那六姑娘傻,用这些事儿来辩驳,荣华县主一行人见终于不敢有人打擂了,心中正得意,却不料背后传来一声阴测测的声音:“来人呐,把这满口胡说八道的混账东西给我绑起来!”
众人抬头望去,恭王妃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株红梅树下,美的惊人,可眸子里的冷意和煞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怪恭王妃听见那些话生气了,荣华县主不仅意淫她的儿子,居然还想着多年后当王妃,别说这是莫须有的事情,就算有她也容不得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人。
众人看见闻讯赶来的恭王妃,全都吓得跪了下来,谢馨元躲到言昭华身后,紧张的拉着言昭华的袖子,言昭华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荣华县主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随便说一句话就能给正主听见了,这下糟了,要是王妃往心里去了,对她将来肯定有影响啊,跪下等众人行礼后,荣华县主就挣开了押着她胳膊的嬷嬷,往前跪着走了两步,说道:“王妃息怒,我,我不是有意这样说…”
可不等她说完,恭王妃就厉声怒道:“住嘴!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往常也就算了,今日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居然胆敢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来!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等不自爱的姑娘?别说我恭王府不敢容你,只怕放眼整个京城都无人容得下你吧。”
恭王妃的一番话说的极其严厉,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的德行就是传于人口中的,一般长辈赠言,外界评论,往往可以左右一个女子一生的前程,恭王妃是德高望重的长辈,身份在那里,她的赠言自然更是有力度了,荣华县主整个人都呆住了,恭王妃这么说,不仅仅是当面排除了她进恭王府的可能,只怕今后,她连京城都待不了了,谁会娶一个被恭王妃厌弃的女子为妻?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居然对今后前程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当即荣华县主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跪爬着到了恭王妃的脚边,求饶道:“王妃息怒!我,我再也不敢了!王妃息怒啊!”
康泰郡主得知观鱼亭前发生的事情,原本正在柳氏院中作陪,惊得马不停蹄就过来了,心里暗自骂女儿沉不住气,她只是和她说了个可能性,没想到她就这么大咧咧的告诉了所有人,这下好了,惹恼了恭王妃,就是皇上那儿问询下去,女儿估摸着都没有进入恭王府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康泰郡主还不知道事态已经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柳氏院中的夫人们知道出了事情,也跟着一同前来。
来了观鱼亭前,看见那一众跪地的姑娘,荣华县主哭的气都要断了似的,心中纳闷,怎么又是这个荣华县主,上回在谢家丢了那么大个人,不知道好好的修身养性,居然还敢惹事。
康泰郡主来到恭王妃面前,赔笑着扶起了荣华县主,说道:“哎哟,多大的事情,至于闹得这样大嘛。要是这孩子哪里说错话,得罪了王妃,还请王妃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小孩子嘛,说的都是孩子话,哪里能当真呢。”康泰郡主自顾自的说了这些,然后对身后姑娘们抬抬手,故作轻松的说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这么跪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快快快,都起来。”
康泰郡主想要米分饰太平,谁都看得出来,姑娘们自然不会站出来指责她,既然让起来,她们就都起来好了,聚集到一边,静静的等待恭王妃发话。
“郡主教出来的好女儿,四处造谣不说,还罔顾自己名声,硬是要把她往我恭王府里送,说实话,我恭王府可容不下她这等不自尊,不自重的女子,京中上下谁敢要这样的女子为妻?”恭王妃面对康泰郡主,也没有放下态度,平日里对康泰郡主客气,那是看在老郡王的份上,可客气不代表得容她,让她,她既然自己不要脸面,那旁人又何必给她脸面呢?
康泰郡主也是没想到事态会发展的这样严重,心里对恭王妃不给面子很是不忿,可谁让自家闺女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被人捏在手里了,她不放低姿态只怕不行,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道:“王妃说的太严重了,不过就是些小姑娘家的童言稚语,哪里就值得王妃生这样大的气,说这么重的话呢?王妃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这丫头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是了,她说的话是童言稚语,可总该有个出处,孩子爱学话,学的又是谁的话?今日我没听见也就罢了,可偏偏让我听见了,怎么,我竟不知道我恭王府竟是这般让人挑拣,你说一句话,就能让皇上赐婚下来,这个理儿,我今儿还非挑不可了。不是为了不给你们脸面,是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牵连,我儿子虽不才,但也不是那等任人欺辱的,你们不看重名声,可我们看重,将来世子是要娶妻生子的,哪里就能与你们这样大逆不道的人家有任何牵连?”
恭王妃是真的怒了,说话自然硬了许多,康泰郡主面色铁青,被恭王妃的话给气得鼻孔都要歪了。
旁边的一个谢家的嬷嬷上前来将先前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也算是缓和一下气氛:“郡主莫要见怪,今儿这事儿也不怪王妃气恼,实在是县主说的话太不成样子了,她先是鄙夷这观鱼亭后池塘里的十几条御赐锦鲤,说贵府是看不上这样的东西的,我家二小姐想着此乃御赐之物,纵然不入荣华县主的眼,那也不该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便和荣华县主争吵了起来,昭华县主从中圆场,却被荣华县主和王家六小姐恐吓,那王家六小姐说,荣华县主就要被皇上赐婚给恭王府世子,做世子妃,并且这些还不算,六小姐还说,荣华县主将来是要做王妃的,这…不仅仅是造谣,更有诅咒恭王爷和恭王妃的意思,这种事情,太犯忌讳,不怪王妃生这么大的气呀!”
听了这嬷嬷叙述前因后果,康泰郡主心里五味陈杂,暗自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顾氏,恨在了心中,这嬷嬷是谢家的,顾氏分明就是不想让她息事宁人,自家女儿说了什么,她先前就已经从报信的人那里听说了,可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夫人们还不算太明白事情起因经过,原本,只要她糊弄过去,把恭王妃稳住,然后私下里怎么说都成,可如今顾氏授意这嬷嬷当众说了这些话出来,让那些原本还不了解内情的夫人们全都明白了事情经过,这下就算她想糊弄都糊弄不过去了,这个顾氏,实在太可恶了!
“哎哟,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呀!我原本觉得荣华县主模样好,家世好,学问又好,必当是那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的人儿,可谁知道竟这样口无遮拦,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样的话若是传到了圣上耳中,我看整个郡王府上下都要遭受牵连的吧。”
可不要遭受牵连吗?先是诋毁御赐之物,接着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真当皇上是他们家的家丁吗?下什么旨意,全都由她们说了算?这要是皇上愿意整治郡王府,这就是个最佳理由,并且这个理由完全没有辩驳的机会,因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就是想隐藏都隐藏不了。
康泰郡主此刻也很后悔平日里对女儿的疏忽管教,一味的纵容,使得她自小便没个分寸,原是想让她活的自在些,可没想到,竟让她生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来,如今后悔也是晚了。
但再后悔,都是自己的女儿,康泰郡主哪里有置之不理的,凑到恭王妃面前,低声说道:“王妃,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管教不严造成的,我替荣华向您道歉,这事儿您看若是闹大了,对谁也不好,何况今日还是谢大小姐的喜事,要不,就这么算了,来日我定当备下厚礼上门道谢。”
这番话对于康泰郡主而言,已经算是说的相当委曲求全了,她生下来就是郡主,老郡王对她很是宠爱,她自己也没和谁低头过,如今为了女儿,这样低声下气,在她看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她觉得自己都这样说话了,恭王妃就是有再大的气也该消消了。这恭王妃平日里也算是个性子和软的人,只要她道歉了,应当不会再与她一般见识。
可康泰郡主今日却不料触动了恭王妃的底线,踢了一回铁板,恭王妃冷哼一声,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冷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打算这么算了,荣华县主说了这样过分的话,若我还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那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污言秽语强加在我府呢,荣华县主犯的错,必须严惩!你是她的母亲,教导不严确实有你的责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我只想问你,你是想以国法处置,还是想以家规处置?”
国法,便是恭王妃将荣华县主的言行上奏,让宫里下旨处置;家规,便是康泰郡主私下处置,但若是不严格按照家规办,恭王妃肯定一百个不同意就是了。
康泰郡主面如死灰,荣华县主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了,康泰郡主的指甲都恨得掐入了掌心,可却也无可奈何,恭王妃这个看似公平的选项,在她看来实在太过阴险恶毒了,若是她选择国法,那么受处置的就不会只是自己女儿一个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整个郡王府都会遭受牵连,前途不定,可若是家规,郡王府的家规,胡乱编排造谣,那是要竹板掌嘴五十的,再按照情节严重与否,决定去留。
掌嘴五十,这个刑罚对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过严重了,可若是不这样办,恭王妃那儿必然不会罢休。若真让她上奏朝廷,整个郡王府才真叫是灭顶之灾啊!就连皇后娘娘说不定都要被她们牵连,到时候内外夹击,里外煎熬,那后果,可不是郡王府能够承担的。
康泰郡主内心不住挣扎,只要想到自己宠到大的女儿,要被这样对待,她就心如刀绞,可刀绞归刀绞,该有的理智,康泰郡主还是有的,她不能用全府上下人的命运来赌博,不用两相权衡,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痛苦的出声说了一句:“按照郡王府规,编排造谣,大不敬者,竹板掌嘴五十,柴房关押十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康泰郡主亲自处置了荣华县主,这一画面足以震惊在场所有人。恭王妃算是个比较谦和的人,近年来越发和蔼顺遂,很少听说她处置谁,尽管年轻的时候也是厉害的角色,但久而久之的,也让人慢慢的忘记了恭王妃曾经为了恭王大杀四方的果决,这一回荣华县主说的做的太过分了,彻底惹怒了这位谦和许久的王妃,落得这个下场。
场面渐渐平静下来,康泰郡主和荣华县主都已经退了下去,恭王妃身边的嬷嬷随去看管,顾氏招呼众人散开,恢复了宴会的热闹,然后便领着恭王妃与众夫人们离开了谢馨柔这个院子。
言昭华随谢馨柔等上了二楼的绣阁之中,言昭华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心头有些纳闷,怎的好端端的恭王妃就来了呢?还好巧不巧的,听见了荣华县主的那些嚣张言论,若不是巧合的话,就真令人费解了。
不过,接下来忙碌的礼节让言昭华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全程陪伴在谢馨柔的身边,在屏风后见了一眼张家公子,张德川,一表人才,文质彬彬,谈吐不俗,柔姐儿紧张的连瞧都不敢瞧他,言昭华看在眼中,忍不住笑着,可被柔姐儿给埋怨死了。
订过婚后,柔姐儿就算是半个张家人了,当天这对半新人获得了一炷香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且就在园子里,只能一本正经说话,言昭华和元姐儿,张小姐等站在窗口看着下面那对有些别扭,又有些甜蜜的一对儿,忽然言昭华就明白了裴宣总是喜欢欺暗室的道理,若非他这样做,也许他俩就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吧,想起他那霸王性子,再看看园子里那十分局促的张公子,言昭华不禁抿唇笑了起来。
张小姐和元姐儿看向她,张小姐也觉得自家哥哥太腼腆了,对她们摇头说:“我哥就是有点木,我替他着急。”
元姐儿瞧着言昭华心不在焉,问道:“大表姐,你笑什么呢?”
言昭华收了心思,定下神来:“没什么,想着你姐姐先前在屏风后也是局促的厉害,如今看来,真是天生一对。”
张小姐和元姐儿也看见先前柔姐儿在屏风后那羞怯的模样,纷纷掩唇偷笑,元姐儿和言昭华熟一些,不禁打趣言昭华道:“大表姐就别笑话我姐姐了,我上回还挺我娘和祖母说,接下来就是要替你议亲,到时候,只怕我姐姐是一样的,对吧盈盈?”
张小姐不敢答话,只抿唇笑着,言昭华没想到给这两个小丫头给打趣了,伸手在她们额头上戳了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窗前,可一转身就听元姐儿又来了一句:“瞧吧瞧吧,刚说起这事儿,大表姐就不好意思了。”
言昭华无奈回头,终究还是没和这两个一脸偷笑的小丫头一般见识,摇着头,坐到一边喝茶去了,脑中却满是裴宣那张笑得俊美无俦的脸,怎么样都无法摆脱,说什么做什么看什么,总能牵扯到他的身上去,整个人居然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言昭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但隐约的明白,这也许就是坊间话本子里说的‘相思’吧。
暗自叹了口气,她现在倒是在想裴宣,可裴宣有没有想她呢?他这段时间也挺忙的,偶尔来一回,就是偷偷的带言昭华出去玩儿,带她吃好吃的,看好看的,可把言昭华的心给玩儿野了,如今他几日不来,她就好像恹恹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若说不心急,言昭华是说的假话,毕竟她现在已经脱了孝,正如元姐儿她们说的,接下来就该是替她议亲找人家了,若是裴宣不上门提亲的话,那她心里就实在太没底了,可是裴宣这两回都没有说过这事儿,言昭华也不好提醒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心里着急。
如今看着谢馨柔定下来,言昭华心里自然就更加没底了,总觉得是不是得找个时间跟裴宣说一说,哪怕暗地催一下,这样至少不会节外生枝什么的。
心里怀揣着事情,言昭华有些心不在焉,晚上谢馨柔留她在谢家住两天,言昭华本来都同意了,可派人去跟言修说的时候,却被言修喊了回去。
言昭华心里纳闷极了,忐忑跟着言修回到长宁候府,言昭宁和言书彦留在谢家住几日,言瑞谦本来也想多留几日的,只不过第二天要去白鹿书院报道,只能回来。
言修一路无话,回到长宁候府之后,就把言昭华喊去了他的书房,言昭华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进门后不动声色的坐下,言修给两人沏茶端过来,父女俩对面而坐,言昭华端起茶杯,神色如常的喝了两口茶,倒是言修怎么也喝不进去,放下杯盖对言昭华说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言昭华抬头,茶水的热气氤氲在她那双点漆般的通眸中,看着无辜极了:“父亲要我说什么?”
言修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态,看得出来,她心中无愧,将手里茶杯放到一旁,然后言修才斟酌着开口:“那个…你母亲去世的早,我粗心大意对你照顾不周到也是有的,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爹…”言昭华轻唤:“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想说,你年纪到了,可以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也不瞒你,这段日子跟我提起你的事的人很多,每一个我都在心里判断过,有些不合适的,我自己就给你剔除了,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要问一问你自己的看法才行。你告诉爹爹,将来你是想嫁入什么样的人家?”
言昭华听到这里,心头也是紧张起来了,她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吗?对言修问道:“爹,是有谁跟您提亲了吗?”
言修不隐瞒,点点头:“算是吧。我没正式答应,想回来问问你的意思。今日恭王与恭王世子单独与我谈了一会儿,那恭王世子你也见过,瘦瘦弱弱的,但模样生的极好,姑娘家爱俊,容貌是没的挑,才学更是名满京城的,你觉得…可好?”
言昭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脑中一片空白,脸刷一下就红了,并且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言修看着自家女儿这样子,只道她是不好意思,又追加道:“别不好意思,我不是个体贴的父亲,很多事不能替你想到,但你有什么可以直说,我知你素来想嫁一户平凡人家,希望家宅简单些,不仅仅是你,我也是这般想的,想着普通人家,将来只要我和谦哥儿还在,你就不用受人家的规矩和闲气,恭王府的门第,就算我看来,也是太高了些,世子的品行暂时看来没什么问题,可我也不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出问题,等到时候,他若真有什么二心,就连我这里估摸着也说不上什么话,你还是得自己想想清楚才行。”
言昭华慢慢的恢复了理智,尽管仍仿似飘在云端,但心思渐趋活络起来,对言修问道:“是裴世子跟爹说的吗?”
言修摇头,似乎有点想法:“是恭王爷开口的,世子在侧。要说这回真有点奇怪的,你说他们为什么不避开人前和我说这些,恭王爷毫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事儿,根本就是不给我们留后路了。”
言昭华听后,不觉抿了抿嘴角,这定是裴宣的主意,他这人做事总是不给人留后路,连这事儿也是的,就好像他当时告白的时候一样,说是给她几天时间考虑,可是做的事,说的话,哪里是给她考虑的架势了?如今在提亲这回事上,也是表现的这样强势,若是她不喜欢他,那可真是头疼了。
不过,万幸的是,她喜欢。
“这事儿你也无需立刻回答,总要你仔细想清楚的,虽说我应了两日给答复,可你别放心上,只管想,恭王府那边,爹爹给你拖延着便是。更加不用害怕,若是你不愿意,或是不喜欢,也没关系,事关你一辈子的幸福,千万别勉强才好。”
言修也知道这件事对一个小姑娘而言有多大的冲击力,心乱如麻,手足无措是肯定的,所以言修不想给女儿太大压力,只想让她自己选择,从他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希望和恭王府结亲的,恭王是今上唯一的亲弟弟,手握大权,世子虽体弱,可文采斐然,为京城人所知,只是言修有点纠结,正如他自己所言,若是嫁个寻常人家,那今后至少他还能护着一些,有他这个老子在,别人不敢欺负闺女,可若是嫁入了恭王府,今后一应事情都要以恭王府为先,他就没有绝对的话语权了。
若是从前的话,言修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可是自从谢氏的事情之后,才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个父亲做的有多不合格,对儿女疏忽管教,父女父子感情淡薄,谢氏离开之后,他才重新拾起了做父亲的意识,也就是这种意识,让他在这门好亲事面前稍显犹豫,比起巩固势力,女儿的终身幸福也是很重要的。
言昭华抿了抿唇,并不是扭捏,而是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了无比紧张,鼓起勇气对言修坚定的说道:“爹,女儿觉得裴世子…挺好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言昭华坚定的态度让言修很意外,不过定下神来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就裴宣那副样貌,试问哪个小姑娘不动心呢?更别说又有才名,只不过,言修对他二十来岁还不娶妻纳妾一事感到奇怪,那身子骨也不知道行不行…
不过这些事情,言修当然没必要仔仔细细的对女儿说了,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女儿知道,言修斟酌一番言辞后,对言昭华说道:“你要愿意的话,也成,只是有些事情吧,你也要知道些,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由你母亲与你说的,只是你母亲去的早,你又是长女,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我说与你听,那个…”言修似乎有点犹豫,表情十分不自然,言昭华看着他,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从他的表情来看,一定是比较难以启齿的话,果然,言修接下来的话真的让言昭华羞得满面通红,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言修说道:“裴世子从小身体不好,这个你应该听别人说过,他二十来岁没有娶妻纳妾,这背后也许和他身子较弱有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言修看来,要是裴宣身子没问题的话,应该是不会说出那种一辈子只对华姐儿一个人好这种话的,男人谁不愿意三妻四妾呢?他对谢薇算是有感情的,也十分喜爱她,可饶是如此,在面对更鲜嫩,更年轻的美人儿时,还是难以把持,在他看来,男人只要把握住度,分清妻子与妾室的分别就行了,天下男子尽如是,女子在这方面是要多担待些的,所以,裴宣那孩子身子弱些,兴许也是有好处的。
言昭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言修了,怎么也没想到,言修憋了半天,对她憋出了这么一段话来,这些话的确如他所言,不该由父亲说的,可是他现在却说出来了,而且没有任何铺垫,直接与她说这样重口的问题,而最关键的是,他说的这些,在言昭华听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裴宣身子弱不弱,旁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他也就是看起来和听起来弱一点,实际上背后别提…身体有多好了,每回带着她飞檐走壁,都不见他喘气儿的。
不过这些事情,言昭华肯定是没法跟言修说的了,所以言修这番话之后,言昭华就选择沉默了。
言修也感觉到,自己这样毫不遮掩的对女儿说这些事有点奇怪,尴尬的摸了摸胡子,心里想着还是到时候请她外祖母柳氏或是舅母顾氏教导她这些算了,他作为父亲,深入说这些确实不太合适。
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些话你听不懂就算了,将来你自然就会懂的。喊你过来,就是与你说这些事情,就是问问你的意思,既然你愿意的,那么过两天我就这么回复恭王了,这事儿也算是两家的大事,总要谨慎着来办。”
言昭华脸烧的厉害,听言修让她走便如获大赦,耳朵嗡嗡的,行了礼后,就低头走出了书房,回青雀居的那一路,她都没敢抬头,这一天过的,实在有点奇妙。
回到青雀居,洗漱过后,丫鬟们退下,言昭华原本是想到书桌旁去写一会儿字的,可是握着笔,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言昭华走出书案,来到那户时常被打开的窗户边上,看着那紧闭的窗户,和永远不落上的小栓子,言昭华幽幽的叹了口气,往常她不让裴宣过来,他倒是经常过来,可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他晚上倒不过来了。
转身叹了口气,言昭华正要去熄灭烛火,想着静不下心来看书写字,那就早点睡好了,只要睡着了,脑子里就不用想这些让人甜蜜又心烦的事情了。
可刚把烛火熄灭,就听见窗外一动,夜风由打开的窗户中吹了进来,这幸好她已经熄灭了烛火,要不这风一吹入,烛光肯定摇晃的厉害呢。
月光由窗户撒入,那人就在站在窗前,影子拉的细长,裴宣看着发愣的言昭华,张开了双臂,低声说道:“发什么愣?快过来让我抱抱。”
言昭华心跳不已,满心满眼都被一种狂喜所取代,怔怔的走过去,心里像是吃了蜜般,乖巧的窝入了裴宣的怀抱,主动搂住了他的腰,贴在他的胸口,低声说了一句:“我刚在想你怎么还不来,你就来了。”
裴宣听她这般说,也是高兴,一手搂住她的肩头,一手抚上她的秀发,鼻端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抱着她的时刻更让人感觉踏实的了,在她耳边低哑的说了一句:“我想亲你了。”
言昭华耳膜一震,微微抬头,看着他微启的薄唇,从未有过这种失魂落魄的感觉,踮起脚尖,缓缓的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主动贴上他的唇,两唇相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经过几次实践,裴宣已经能稍微控制住了,强忍着揉碎她的冲动,稍稍弯下身,让她亲的更方便些,言昭华的技术不好,可裴宣却感觉她每动一次,都带着能终结他理智的魔力,让他溃不成军,将残存的理智抛开,展开了猛烈的回击。
半晌过后,两人都气喘吁吁的靠着对方,言昭华只觉得这回比任何一回都要没力,整个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失去了思考能力,裴宣还没平复,却又忍不住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温柔的落下两三个细密的吻,然后才把她送到一旁的椅子上做好,自己则转身站到窗前冷静去了。
言昭华好些之后,就站起来走到他身后,从他身后抱住了他,轻声说道:“我爹跟我说了。你可想好了,若是定下来,可就不能反悔了。”
裴宣拉着她的双臂到胸前,让她从后面紧紧贴着自己,低笑道:“怎么,你还想后悔呀?晚了。说什么你这辈子都跑不了了。”
言昭华听着他的情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不跑呢。只怕到时候是你要跑。我性子不好你是知道的,我若对你不在乎,自然不会管你,可我如今在乎你,将来你若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可是不会饶你的。”
裴宣转过身来,背靠着窗牑,让她的手臂环过自己,两人静静的偎依着,裴宣笑着轻吻她的秀发,说道:“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若是做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都饶不过自己。”
言昭华靠在他的心房上,忍不住抿唇笑了出来,裴宣问道:“侯爷是怎么说的,他可赞成吗?”
两人腻歪够了之后,裴宣才想起来问言修的意见,言昭华抬头看了看他,点头说道:“我爹说,这两天就去回复王爷了。看样子,应该是赞成的。”
得到了言昭华的肯定,裴宣才放心下来,高兴的将言昭华一抱而起,让她坐在窗台上,与自己面对面,言昭华身后是漆黑一片的繁星点点,月光下的她美的如月之女神般动人心魄。
“侯爷就算不赞成,我也会把你抢回去藏起来的。”这句话裴宣是说的心里话。
言昭华甜蜜一笑,伸手在裴宣的高挺鼻梁上刮了刮,裴宣看着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事,对言昭华问道:“对了,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龚姨娘家的事情,我特意派人去她老家查过,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嗯?”言昭华没想到裴宣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上回她只是和他抱怨了几句龚姨娘,没想到他还真的上心,派人去查,说道:“有意思的事情?”
裴宣点头:“真的很有意思,龚姨娘家在宛平十里乡,家里人如今确实死的死,散的散,她父母前几年也过世了,留下龚如泉这么个儿子,只不过,有两个十里乡的老人家倒是记得,这个龚家的小儿子,来路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是龚家亲生的,是龚姨娘进了国公府后好几年才去他们家的,据说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送过去的,然后就一直以二老儿子的身份养着。”
这件事确实让言昭华意想不到:“不是亲生的?可龚姨娘对龚如泉的宝贝态度,不是亲生的弟弟,会做到那样的程度吗?”
裴宣耸肩:“龚姨娘是十八岁跟的国公吧,至今也有二三十年了,龚如泉今年也有二十岁了,有些事情太过久远,查证起来颇有些麻烦,现在知道的,也就是这一点,龚如泉可能不是龚姨娘的亲弟弟,其他的,我还在查,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言昭华对龚如泉今后的作为很是惊惧,谢家对他这般好,可是在他得势之后,想的不是报答谢家的恩情,反而是恩将仇报,这种奸人,总要想法子除去才行,可是如今国公对龚姨娘宠爱,他们动不了龚如泉,可若是能查出一些背后的事情来,说不定也是个转机。
上一世,谢氏能够那样有恃无恐的对待自己,凭的不就是龚姨娘的手段和龚如泉的得势嘛,她上一世饱受折磨,谢氏先是搞垮了她的身子,让她一辈子拖着病体,而后又在生活上种种折磨,这个仇,说什么都是要报的!如今谢氏没了,可龚姨娘还在,并且顺风顺水的替国公又生一个孩子,如今她已经生了那么多,在国公府的地位牢不可摧,有国公挡着,想要扳倒她实在不易,只能靠其他法子才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裴宣在言昭华的青雀居内留恋了一个多时辰,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仿佛只要看着对方就完全没有倦意似的,留了一会儿又一会儿,最后都要子时,裴宣才不得不离开,一个窗内一个窗外,腻歪的牵手抵额,裴宣说道:“等你爹去了恭王府,我就尽快来下聘送庚帖。”
言昭华点点头:“嗯,我等你。”
裴宣探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天亮了。”
言昭华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小心些,自从上回我爹察觉些之后,府里的护卫多了些呢。”
裴宣也感觉出长宁候府最近守备的确是多了不少,但他不想让言昭华担心,只安慰道:“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
两人再次告别,裴宣才越出了窗台,从襟中拿出了黑巾,蒙在脸上,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裴宣按照原来的路径返回,这条路他走了不少回,没出什么问题,可没想到,今晚却是惊动了长宁候府的府卫,原来言修自从发觉不太平之后,又在屋脊上安排了一班守卫,专门从亥时到第二天天亮,全都有人守在屋脊,裴宣来的时候还没到亥时,所以没发觉这个,现在倒是给拦个正着,幸好裴宣身手不错,脸上又带着黑巾,这才没有暴、露身份。
“来人啊,抓刺客啊!”
一声嘹亮的呼叫,言修也从屋内冲了出来,这段日子,他总觉得侯府内外不太平,许是在战场上培养了不少军人的直觉出来,因此格外敏、感,谨慎,他总觉得上回掠过长宁候府的人还会再来,可奈何那人身手太好,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言修拦了好几回都没有拦到,这才想起派人在屋脊上监视,没想到还真给他抓到了。
一时间长宁候府火把通明,护卫们皆举着兵器往声音来源冲来。裴宣轻功不错,身手也很好,关键是不想伤人,但长宁候府的守卫们想要抓住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言修见状,便接过一旁护卫手里的长剑,亲自上阵,与蒙面裴宣交手起来。
裴宣对言修,倒不是打不过,只是他不能打啊!这位是谁,将来的泰山大人,虽然他有过杀人陷害的前科,但那都是没和昭华确定关系之前,如今关系确定了,并且该说的也都说了,若是再对他动手,就实在太过分了,因此,裴宣被言修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落败,裴宣心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继续缠斗下去,情势对他会很不利,一来他身份特殊,京中没有多少人知道,一经曝光,麻烦无数,二来,裴宣也不能保证,继续打下去,他这样束手束脚的情况下,不会被言修给抓住。
速战速决才是正理,干脆找了言修的一个破绽,直接上手去挡了言修挥来的一剑,破绽露出之后,言修看着自己手里的剑划在那刺客手背上,然后肩部就受了一拳,不禁按住肩头往后退去两步,眼看那刺客要跑,言修大喊:“别让他跑了。”
可他喊出声的时候,裴宣已经算计好了路线,对待那些纠缠不休的守卫,他就失去好脾气了,一番怒打之后,就冲出重围,再次飞身上了屋脊,避开屋脊上的两名守卫,往反方向一掠而过,那两名屋脊上的守卫,慌忙追赶过去,言修亦翻身上了屋脊,看着那黑衣人消失在黑暗,他的两名守卫很显然不是对手,脚在屋脊上重重踩了一脚,瓦片应声而裂,滚落到院子里,一声女声的叫拉回了言修的注意力。
只见言昭华发髻束在脑后,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睡袍从廊下走出,瓦片突然掉下来,吓了她一跳。
言修跳下去,对言昭华说道:“你怎么起来了?没伤着吧?”
言昭华的目光现在院子里看了一下,确定裴宣没有给这些人抓住,这才稍稍定下心神,对言修回道:“我听见喊声,不放心爹爹,就过来看看,我没伤着,爹爹没事吧?是有刺客来了吗?”
言修再次往上方看了两眼,知道这回又没能抓住那人,实在懊恼,但又怕吓着女儿,对言昭华指了指书房,父女俩便进去说话去了,堰伯继续调动院中守卫布防。
“不知道是不是刺客,这人来了好几回,也没伤人,不知道最终目的是什么。你这些天出入也要当心些,咱们侯府最近声势太旺,有人眼红嫉妒也是有的,务必出行要多待护卫,多加小心才行。”言修想来想去,觉得有人来监视他,肯定是因为最近长宁候府晋升,风头太劲的关系,惹得一些人眼红,想暗地里用一些宵小手段。
言昭华听言修这样怀疑,不禁嘴角抽搐,镇定神情说道:“是,女儿一定多加小心,父亲也一样,切不可被人钻了空子。”
既然言修这样怀疑,那么言昭华也乐得这样引导,让言修怀疑其他人,总比让他怀疑裴宣要好吧。对于自己还没嫁人就开始偏帮着人家算计自己父亲的事情,言昭华本身也觉得有些惭愧,但…谁让她要维护裴宣的形象呢。
这段时间的交往中,言昭华也渐渐明白了裴宣的工作兴致,表面上是在内阁做文臣,可是暗地里却是帮着皇上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这些问题处理起来,必须要有一个暗地里的身份才行,而裴宣从小身子弱,文才上很有天分,大家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书生公子,会去做那些背地里的事情,所以综上所述,裴宣的身份绝对不能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