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即出,自是令众人都不由得变色。
“敬儿,不得随意胡言!一点场合都不分,臭脾气一上来竟然连自己是在跟太子说话都糊涂了吗?”韩风自是连忙出声,明着责令实际上当然是率先以韩敬向来脾气如此为由,替子辩护:“哪怕太子宽宏大量,也一早便说了不要过于约束,但你也不可以如此冲动无知,不得在殿下面前失仪才是!”
韩敬心中是有火,不过那也只是针对韩雅静与太子的。对于出言明贬暗护的父亲当然不可能不领情反倒再去顶撞什么。更何况太子毕竟是太子,他若是闹得太过的话只会让自己吃亏,让韩家吃亏,所以面色微缓,虽还是有些不甘却也不再顶撞什么。
“请太子恕罪,韩敬向来就是这等牛脾气,再加上护妹心切一时心急得紧,说起话来也没有半点的顾忌讲究了。”
韩敬边说边朝着自家妹子那边看了一眼,见其面色平静,对于自己刚刚的冲动行事似乎并无责怪之意,心中也稍微的松了口气。只此一眼的功夫,韩敬忽然间意识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性还是太过冲动了些,哪怕比起以前来说要克制得多,但相较于妹妹的那份镇定沉稳来说,他再一次的意识到自己还有着的太多不足。
他的软肋太过明显,一点点的刺激都随时可能让人抓住,而且这样的软肋影响到的不仅会是自己,同样更会是对他所在意的人不利。
眼见长子倒是很快配合着示软不再多言,韩风再次郑重不已地朝太子说道:“犬子不懂事,若是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网开一面。一切都是韩风教子无方,韩风甘愿受罚!”
“韩公不必如此紧张。本太子自然不是那种没有度量之人!”太子目光微沉,深深地看了韩风父子一眼,而后挥了挥手虽并没有追究治罪,不过语气明显更比先前不善得多:“只不过,韩公这一双嫡长女嫡长女当真是有些宠爱过头了,韩公再不好好管教一番的话,这样的性子惹上什么大祸怕是在所难免了。”
“多谢太子殿下良言。韩风自当谨记于心。”太子警告之言何其明显,韩风垂目只做规矩应答,并不曾表露其他心思。
太子见韩风这里倒是严谨得很,因此直接跳过再次看向韩敬说道:“韩敬,身为兄长,你疼爱妹妹,护短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于本太子也极为喜欢你这样有着血性与情义的人。只不过,做为兄长你还是得稍微公平一些才是。毕竟雅静同样也是你的妹妹,不是吗?”
“回太子话,太子所言在理,韩敬绝对没有任何不敬之心。只不过韩敬心中所认同的公平只对配得起公平两字的人罢了。”韩敬这会全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但言语上也并没有完全的妥协。
太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正欲出声。却是听韩雅静突然出现求情了。
“太子殿下,家兄向来直来直往,心里头想什么便说什么。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不过却绝对没有半点不敬之心,还请太子切莫怪罪。”韩雅静满脸焦急担心兄长受罚的模样朝太子请求道:“雅静知道太子仁善,想要救人救到底,希望雅静日后的处境能够更加好上一样。太子的一番良苦好心雅静感激万分,纵然做牛做马也无报答!不过…”
说到这,韩雅静微微顿了顿,轻垂眼睑,似是压下心底无尽的委屈毅然说道:“不过雅静知足亦惜福,能够重新回到这个家中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了。至于日后与家人之间如何相处,那都是雅静应该努力去学努力好好去做的事情,还请太子相信雅静一定能够好好处事。与家人好好相处。雅静再次感激太子救命重生之恩,感激太子关怀之意,恳请太子千万不要责罚我家兄长!”
一番话,当真是情深意重,说得她对兄长的那份手足亲情重视得不能再重视,至于旁人是否也能与她一样回报却是压根都不在意一般。
韩敬哪里听不出韩雅静这是故意借机做给太子等人看,这个女人心里头恨不得他去死才好,又怎么可能会如同嘴上说的这样的好心。
不仅是韩敬对于韩雅静的“好言求情”没有任何的反应,韩风亦是如此,屋子里头的韩家人明显没有任何一个相信韩雅静会有这样的好心。
可韩家人信不信都没有半点的紧要,本来韩雅静也不是做给韩家人看的。
太子见韩雅静被韩家这些人一个个如此对待还主动出声替韩敬说话,当下便露出了认可赞赏的神情。再对比韩家人此刻清一色漠视的态度,太子不由得又朝一旁一直没有怎么再吱过声的韩江雪看了过去。
“韩江雪,你家兄长可是为了维护你才跟本太子顶撞的,莫说是你父亲,就连你妹妹雅静都急切万分的出声替他求情,怎么反倒是您这个好妹妹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难不成你这个妹妹心里头压根就没有兄长,亦或者对你来说,除了自己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维护?”
太子这话再次针对于韩江雪,而且带着毫不掩饰的怪罪与不喜之意,比起先前来更是明显。
原本太子也不想自降身份跟这么一个让人不喜的女子较真什么,可看着韩江雪那一脸毫不在意置身事外的模样,他当真是觉得不让这个女人吃点苦头心中还真是不爽快!
他向来最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没有规矩的人,特别是女人,而韩江雪不但是他最为讨厌的这一类并且还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那就必定更加犯了他的忌讳。
他今日倒是要看看,这个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女人到底有几分能耐可以在他面前蹦跶!
太子之言,终于让一直都看似平静异常、置身事外的韩江雪有了些许的反应。
不过她并无半丝惧意,只不过多了几分客套场面的笑意,也没急着辩解什么。反倒是不急不慢地说道:“回太子话,小女子自知比我家那兄长更不会说话,所以为了避免无心中说错什么冲撞到了太子金贵之躯,这才索性什么都不说的。”
“照你这意思,原来竟是本太子的原因,所以才会吓得你连话都不敢说了?”太子可没打算就这般让韩江雪含糊过去:“无妨,你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说就行了。本太子早就说过不是那等听不得直言的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太子的意思是,不论小女子说错什么都不会怪罪惩治了?”韩江雪可不傻,见太子如此说,索性顺势直接提出,让太子自个亲口承诺出来,她得个提前赦免才行。
太子眨了眨眼,暗道这韩江雪果然有几分小聪明。顿了顿后却是说道:“只要不是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其他的就算你说错了些什么。本太子都免你无罪便可!”
“太子金口一出,小女子心中安定,在此先行谢过!”韩江雪从容而谢,却并没有急着表述什么,而是很快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六皇子说道:“正好六皇子也在,还请六皇子到时若听到什么觉得不妥的话。同样莫要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韩江雪明着是在请得六皇子的提前恕罪,但实际上是在提醒着六皇子这个见证人到时可得公正一些。
六皇子当然一下子便听出了韩江雪的潜意所在,心中再次确定韩江雪果真是心思细密、处事不惊。明摆着这是防止太子到时动怒了想要治罪时会借他的手,所以才会先行把他也一并拉下水。
同样,由此看来,这个特别不已的女子一会要说的话,只怕可不会如他那皇兄太子所想的那般服帖。
“韩大小姐只管放心,既然太子已然金口许诺,本皇子自然不可能违抗太子所言!”面上清冷之色并无半丝改变,六皇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应下了韩江雪的话。
太子见状,眉头皱了起来,明显有些不耐地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本太子倒是要好好听听你到底如何替自己说话,替自己辩解!”
“既然有了太子的宽厚赦免,那么小女子今日倒还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了。”
韩江雪刚刚这般说。韩风却是颇显担心地打断道:“雪儿,你少说几句,太子宽厚是不假,但你也不能由着性子太过没分寸了。”
韩风并非信不过女儿,只不过却是信不过太子。就算这会太子亲口承诺不会随意降罪之类的,但是若是过于伤了太子脸面的话,就算太子嘴里不说可心里却是一定不可能真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家女儿。
再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早已对江雪有成见,心里头更是打定了主意站在韩雅静那边,所以不论江雪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作用,只会让太子更加容易找麻烦罢了。
正因为这样,韩风才并不愿意女儿真去接太子这茬,倒不如早些将太子一众给打发走还好。
不过,女儿并没有听从他的提醒,反而微笑着示意他不必担心。
“父亲放心吧,妹妹做事知道分寸的。”韩敬倒是对妹子放心得紧,在父亲耳旁小小声安抚了一句。人家都欺上门来了,完全任其摆布的话,那当然不是妹妹的风格。
见状,韩风倒也不好再当众说什么,只希望女儿一会莫弄得太收不了场就好。
第一百零九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厅内气氛顿时变得怪异不已,众人各有所思,不过目光却毫无例外的聚集到了韩江雪身上。
反倒是韩江雪自己,神色从头到尾全无二样,看不出担心也嗅不出半丝的紧张。
她平静不已的扫了一眼厅内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太子的脸上淡定而道:“太子问我为何不出声替兄长求情,其实道理十分简单。我若替兄长求情的话,太子会因为我的求情而改变对兄长的看法吗?答案肯定是不会吧!”
韩江雪不由得笑了起来,神情轻松而透彻:“太子心性又岂非旁人几句话所能够左右?更别说是我这个所谓的惹事源头了。正因为我明白自己的请求在太子这里完全没有半点的用处,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免得好心又办了坏了,凭白更给兄长添了堵去。”
“你还真够会明哲保身的,试都不曾试过,又岂知别人是做何想?用你之心去度他人之思,不觉得自负过头了吗?自私而自负,这样的性子当真不容易讨喜!”太子怎么瞧都觉得韩江雪那一脸淡定从容的笑格外的碍眼,嘲讽之意自然更加不曾保留。
听到太子如此明确的批评与嘲讽,韩江雪没什么恼火不悦,相反极其淡定不已地反驳道:“自私还是理性,自负还是明智,这本来就只是一线之隔的事情,不过是见仁见智罢了。况且,江雪素来以为做任何事只需问心无愧便可,讨不讨喜的并不重要。世人无数,诸如周老这样的圣人大儒都不可能博得天下每个人的喜爱,更何况是我这样的无名俗人?”
三两两言便将太子的嘲讽与针对踢了回去化解于无形,韩江雪的胆识与心性再一次的让一旁的六皇子眼前一亮。
太子却也不甘示弱,张口便再次直接刁难道:“这翻言论倒是让本太子大开了眼界!只不过,自己不重名声不在意是否讨人喜欢都没关系,但不可漠视他人的名声、欺负他人才行。当着本太子之面都可以毫无忌惮的欺负她,影响她的名声,实在是无法想象平日里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太子此言差矣!”韩江雪当下会直接将话给驳了过去,直接否定掉太子完全没有根据的话。
太子身份毕竟不同,哪怕是得了允诺不会随意被责罚,但很明显还真只有韩江雪敢这般直接的否定太子。对于太子来说,无疑让他的颜面难堪。从小到大,除了皇上以外,太子哪里曾被人毫不客气的反对过?
“差在哪里,本太子今日倒是得好好听听了!”太子面色沉了不少,看向韩江雪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冷意。
韩江雪仿佛没有看到太子神情上的变化,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继续说道:“欺负韩雅静,影响她名声这样的字眼,我一介女子可真是担当不起。其一,韩家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对于身份特殊的韩家子女做出的重要安排或者处置都得经由整个韩氏家族一并通过才可。所以,韩雅静被关于家庙禁足那是我们韩家族长亲自点了头才行的,根本不是我这么个嫡长女便能够一手遮得了天的事。至于具体的原因,还真是家丑不便外扬,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其二,张家退去与韩雅静的那门婚事,那是张家自己的选择,也与我这个姐姐没有半两银子的关系。我这个小女子连韩家都左右不了,更别说有那等能耐教唆张家来退掉韩雅静的婚事了。若是把这样而名声不好也得归结成我的错的话,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耐了?至于具体原因…”
“姐姐,你怎么扯到这些事情上来了。”眼见着韩江雪竟然借着辩护之机将自已的那几件难堪之事一件一件的摆出来,韩雅静当下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出声想要阻止韩江雪再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当众挑出来。
不过韩江雪显然没有理会韩雅静,反倒是声音愈发的激昂了不少,言辞也愈发的犀利:“两家联姻岂是儿戏,若不是有着绝对的理由,张家怎么可能随意退婚,而韩家又哪里能够轻易同意?这个中的缘由只是与韩雅静自个有关罢了,就算拐一百八十个弯那也绕不到我的身上来。所以太子您说,影响她名声这样的事情能算到我的头上来吗?”
太子闻言,正欲出声,不过韩江雪却是一口气没怎么停,还没等他开口却又将另一通话源源不断的扔了出来。
“其三,韩雅静的生母早就已经被休,换而言之,韩雅静如今的身份连妾氏庶出都不如,我虽不是那等过于讲究身份等级之人,但却绝对不屑于自降身份去找这样身份的妹妹的麻烦。而她这样的身份更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欺负、影响名声的地方。”
韩江雪配上一副当真毫不在意的笑,提醒道:“太子殿下,以上三点应该足够解释得清楚我为何当不起那一项欺负、影响韩雅静名声的指责了吧?如果不够的话,再来旁的三点四点五点也不是什么难事的。太子仁善,同情怜悯韩雅静的话,我自然不敢有任何微词,但却当真承受不了那份欺人害人的恶名。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太子不如让她多从自已身上找找原因才好,您说呢?”
其三一出,韩雅静这会可是脸都青掉了,当着太子之面,被韩江雪这般光明正大的羞辱,这让她比死还要难堪。她的双手死命的紧紧攥住,连指甲扣到肉中生疼都没有感受到分毫。
韩敬这会却是恨不得大声鼓掌为妹子喝彩,这些话每一句实在都说得太有道理,特别是那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他说的话,韩雅静当真是可恨到了极点!
韩风则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所包含的意义当真复杂得紧。即有对于次女韩雅静的痛心,同时也是对于长女这会毫无顾忌所言的一番担心。
而太子面对韩江雪最后一声反问,当下面色更是难看得紧。韩江雪这每一言每一句的意思不但指明韩雅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同时连个弯都没拐的在指责他这个太子是非不分。
这个韩江雪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完全没有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若不是先前当众承诺过的话,他真恨不得现在便将这个胆大包天、目中无人的臭女人给好好教训一通再说。
“韩江雪,你果真是长了一张利嘴!”太子强行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冷声说道:“你这哪里是不会说话,依本太子看分明是太会巧言善辩了,一张嘴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太子之言,分明就表明了他并不认同韩江雪刚才所说的那些道理,如此一来,韩雅静倒是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索性这会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副委屈无语的样子默默呆着黯然伤心。
“太子过奖了,小女子向来说话不懂那些婉转迂回,所以常常说出来的话都是又直又硬的,不受人待见不说,还莫名其妙的便惹人不快。正因为如此,所以刚才干脆就没有出声替兄长说话了,不然越说越麻烦的话,反倒是给兄长帮了倒忙就不好了。”
韩江雪主动忽略掉了太子言语中的恼火与不满,最后总结陈词外加自然提醒道:“刚才一通话说得有点多,所谓言多必失,若有什么冒犯之处实在并非本意,还请太子见谅!”
说罢,韩江雪自是不再多言,面上还重新挂上几分善意的笑,同样无辜不已的看向太子,一副等着太子宽厚处理的模样。
这样一来,太子更是被韩江雪这口气给赌得火气乱窜,暗自深呼吸之后才将情绪给压了下来。
头一回,他的情绪竟然如此不受控制的被一个女人给随意牵着走,太子当然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事。一则他自己在情绪控制这方面说明还有待加强,二则,哪怕对韩江雪更加不喜,但却也不得不对这个女人另眼相看起来。
若说诗会那一天,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蛮横不讲理一面的话,那么今日此女胆大狡猾的另一面更是可恨不已。
这会功夫,当着众人之面,他堂堂太子之躯还真是不好再与一个女人多较劲什么,那样的话只会自降身份。不过,这也不代表今日之事他就能够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你放心,本太子既然说过不会因你之言而降罪,那么自然就不会无故为难于你。”太子到底也非常人,只是片刻的功夫却是收起了所有的不满,甚至于面上还露出了几分笑意,俨然一副刚才的所言所举都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扔下这句话后,太子没再与韩江雪多说其他,转而朝着韩风看去:“韩公,说实话,你这嫡长女还真是极为有趣之人。正好前些日子晋云公主总跟本太子抱怨没人陪她玩,无趣得紧。这样,从明日起,让韩江雪进宫给晋云待读吧!”
第一百一十章 另外一种可能
晋云公主是太子的胞妹,也正是以前韩雅静还没有被关家庙时所侍读的那位公主。
刘氏母女出事之后,韩风便递了折子请了罪,辞去了韩雅静侍读一职,因为就算没有关家庙禁足一事,次女如今的身份也不再有那入宫侍读的资格。
而这会太子突然提出让长女江雪给晋云公主侍读,也不知道到底打提什么主意,听到这个当下便让韩风心中一紧。
“启禀殿下,小女年岁已过十六,侍读一职怕是多有不便吧?”下意识的,韩风当然觉得女儿入那宫门当侍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脱口便寻了理由想要推脱掉。
“只不过是给公主当侍读罢了,又不是入宫选透,哪里有什么年龄限制?前几天母后还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来着,正让本太子帮着留意一下。”太子笑了起来,而后也不再给韩风任何多说的机会,起身而道:“好了,这事就这般定了下来,回宫后本太子自然会禀明母后安排好的,韩公不用再推脱。时辰不早了,本太子得回宫了。”
这话一出,韩江雪入宫给晋云公主做侍读一事那就是板上定钉,韩风若是再拒绝那就等于是违抗,忐忑之间只得不再多言,转而先行将太子一行送走再说。
临走之际,太子似乎也没怎么摆架子,不但好言安抚了韩雅静两句,甚至于还笑容满面的与韩江雪说道了一句。至于六皇子,依旧没有多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韩江雪后很快便陪同太子离开了韩家。
送走太子一行人之后,韩雅静当下便显得极为不安起来,一副唯恐被人打杀的模样,主动着上前便想与韩风解释今日单独离开家庙、得遇太子一事。
“够了,你这个逆女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私自逃跑便已经不可饶恕,更别说还居心不良、不择手段的弄出后头这么一大堆事来!莫以为人如今拉了太子给你做保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不再送你去家庙,那便在府中关上一辈子!再敢私自逃跑的话,莫说是太子,就算是皇上来了,也得等我也行了家规将你打死了再说!”
韩风哪里还会再听韩雅静的满口谎言,今日之事他若是看不出韩雅静的手段来,那他还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岁。
虽然太子下了令让他不准再将韩雅静给送到家庙,但并不代表他这个一家之主连管束的资格都没有。韩雅静的心思实在是让韩风无法信得过,既然她不愿意呆在家庙,那么就算想方设法的回到了韩家也照样不可能让她有机会再去害人!
他直接便让人将韩雅静给拉了下去,关在原先韩雅静所住的院子,加派了人手好好看管起来,不准出院子一步!若是韩雅静没有他的许可踏出院门一步,所有看管之人全都得一并严惩不怠!
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敢掉以轻心,立马便将哭喊不已的韩雅静给强行带了下去看管起来。
将韩雅静处置好之后,韩风便与韩敬、韩江雪一同回到了书房。此时父子三人关起门来说话商量,今日发生之事当真件件都不省心。
“雪儿,太子怎么突然要让你入宫给晋云公主当侍读呢?”此刻,韩风最为关切的当然是长女的安全,他也懒得费那么多脑子,直接便朝一直主意最多的女儿问了起来:“你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韩敬也跟着点头道:“我也觉得太子这分明是不安好心,妹妹,要么咱们还是想个办法推了不去吧!”
韩江雪听到父兄之言,摇了摇头道:“不去怕是不行的,这事太子亲口下令,不去那便是抗令不遵。至于不安好心,那是一定的,以我的名声与行事做风跑去给公主做侍读,正常人都不可能觉得合适!太子却偏偏不提其他,单说会禀明皇后安排好这事,一看就知道是临时起意,估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治我的法子。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真推掉了这一次,又能够推掉日后第二次第三次吗?”
“那可如何是好?进了宫那便是皇家之地,太子若是想要找麻烦简直易如反掌!”韩风一听,更是担心起来。
“父亲不必担心,入宫侍读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最后是否能够胜任、用不用再次入宫,这里头都是有文章可做的。太子可做,我同样亦可做!总之到时边走边看吧,多加小心谨慎便是,再如何太子也不至于明着打杀的。”
安抚父亲几句之后,韩江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反倒不是入宫侍读一事,而是太子今日亲自送韩雅静回来!”
“妹妹的意思是,怕韩雅静日后打着太子的旗子再次为非作歹祸害韩家?”韩敬反应倒是很快,立马便接过了韩江雪之言。
“韩雅静想方设法逃出来便说明她不可能会消停的,这一点并不意外所以也没什么好过于担心。”韩江雪边思索边喃喃而道:“我只是在想,太子为何会如此不顾身份的亲送韩雅静回韩家并且插手于韩家之事呢?”
“什么意思?”这一下,韩敬的脑子可是有些没转过来,不明白妹妹为何会奇怪这个:“这事很奇怪吗?一看就知道那是被韩雅静给迷糊了头,起了色心呗!”
从男人的角度来说,这倒是极好理解之事,所以韩敬才会觉得妹妹的奇怪点有些奇怪。
不过韩江雪却并不认同,当下就否定道:“那倒不一定,太子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见过,又怎么可能简单的因为美色而如此轻率?还有,太子为人虽然傲气自负了些,但并不愚蠢,可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觉得…很蠢!”
这里没有外人,所以韩江雪自然也没什么好忌讳的,直接便道出了很蠢两个字。
韩风一听,下意识的先是看了看书房门方向,很快确定关好了,并且知道紫月在外头守着这才安心了下来。
“雪儿,你都想到了些什么,只管说出来听听,咱们一起分析分析!”他很快便示意女儿将其觉得奇怪的地方说道明白。其实他也觉得今日太子总给他有些奇怪的地方,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罢了。
“对呀,妹妹赶紧说出来听听!”韩敬边说还边给妹妹推了杯茶过去,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妹子。
韩江雪也没迟疑,点了点头很快说道:“父亲,您想想看,刘氏一事早就已经满城皆晓,太子自然是不可能不清楚的。而韩家处置了刘氏就等于差不多是与皇室撕破了脸面,太子身为储君,难道会不知道刘氏的隐藏身份吗?这样的时候,太子竟然还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般亲自跑来韩家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这不明摆着太过丢脸了?以太子那样的心性会甘心屈尊降贵管这样的小事,受这等闲气?”
“说不定,太子真不知道刘氏的那一层身份呢?”不等韩风出声,韩敬却是直接说道:“刘氏本也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颗小棋子罢了,像她这样的棋子在三王四家中可是不少,太子不知道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刘氏出事快一个月了,皇上也一直不曾因此而对韩家做什么,这足以说明刘氏在皇上那边并没有太重的份量!”
“大哥的话有一些道理,但却又不全然如此。刘氏虽然只是一颗小棋子,但再如何代表的也是皇上,咱们韩家动了刘氏,皇上不在意刘氏的那条命却在意咱们韩家如此明确不愿任由控制摆布的态度!暂时没有什么动作说明不了什么。”
韩江雪皱了皱眉说道:“至于太子不知道刘氏身份的可能性应该极小,除非皇上压根就没有真正的将太子当成未来的储君来看待,不然的话,太子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但有一点很是矛盾,若是明知还如此跑来又实在是说不通呀!”
这会功夫,韩江雪神情有些入神,似乎在苦苦思索着,说话之声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韩敬正听得糊涂,想要想出询问却是被父亲给阻止,示意他莫打断江雪的思维。
“亦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可是这般做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好一会,韩江雪再次出声了,想来想去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
关键时候,又没声了,这回倒是让韩风都不由得急了起来。
“什么可能?雪儿,你接着说呀!”好一会后,韩风终于忍不住了,因此催促着停顿下来的女儿。
听到父亲的话,韩江雪这才回过神来:“父亲,您有没有想过,太子可能明面上还真是没有从皇上那里知晓刘氏以及三王四家中的那些人的特殊身份,不过私底却是从他自己的渠道上已然暗中知晓!”
“雪儿,你的意思是皇上他…”话到这里,韩风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是满满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第一百一十一章 竟然是这样!
此刻,韩江雪与韩风父女之间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可是让一旁的韩敬完全摸不着头绪。什么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跟打哑谜似的,亏他们听得明白。
“父亲、妹妹,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呀?”他忍不住反问道:“不是说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又怎么扯到皇上那里去了?”
听到韩敬的疑惑,韩风这才稍稍收起了些脸上震惊的神态,也不必女儿继续,转而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当真如雪儿所言的话,那么皇上最终想要传位的真正人选当真有可能不是太子了!”
“太子为皇后所出,堂堂正正的嫡出长子,所以一生出来便被立为太子,这一切谁看无疑都是再合情合理正赏不过的事。不过,皇上心中是否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却是极难说得定,毕竟东明近一百多年以来也出过改立之事。”
韩江雪将自己的推测一一道来:“都说圣心难料,太子只要一天没有正式继位成为君主,那么这种可能性便是存在的。若皇上心中真正的大统人选并非太子,那么许多事情瞒着太子当然也就再正常不过。而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保自己继承皇位的顺利,私底下动作想来也少不了。皇室是一个最没有亲情血脉可讲的地方,有的只是各自利益的打算与争斗。所以,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皇上与太子各自提防各自算计兴许才是真正的面目。”
“我的天呀,那岂不是说皇上明着立了太子。其实私心却想将皇位传给别的人,而太子也早就已经察觉到了皇上的意图,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专门给皇帝老儿捣乱、搞破坏。较劲保其储位?”韩敬也不笨,很快便从这些信息里头理出了一个极为大胆但可能性却十分高的结论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皇上真正想要传位的会是哪位皇子呢?”结论一出,韩敬的注意力立马被这么个自然而然引出来的谜团给吸引住了,不知不觉间倒是将话题给歪了过去。
“这一点倒还真是极难猜测,貌似皇上与皇后的关系向来还是不错的,宫中虽然也有几位受宠的宠妃,但不是无所出,便是只生了公主而无皇子,至于其他的几位皇子生母都并不太过受皇上太多宠爱。”
韩风倒是替自己儿子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以往看来。皇上对于其他皇子的态度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偏爱。反倒一直看上去对于太子比起其他皇子来都要重视得多。不过皇室之间的这些事还真是不能简单的从表面去看。皇上若真有心将皇位传给另外之人,想必对于那人心中是极其看重,所以出于保护的角度。绝对不会明面上给予任何特殊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