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生死屠戮的死士们,在百里青的如九幽之狱般死气森森的眸光下,都忍不住微微瞳孔紧缩,身子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百里青刚刚慢悠悠,极不情愿地到了山下就接到了影部来报秋山之上有天理教徒出没,而且声势浩大,行为诡异,当时百里青就命下属加急赶来,同时派人继续探听消息。

谁知探听来,探听去,却只知道郡主失踪了,而且情形不是太妙的样子,连派出去的魅五、魅六、魅七等人都失去了联系。

看着魅部与影部的众人齐齐消失在林间,小胜子立刻端着重新倒好的热茶上前,尖声尖气地道:“督公不必气怒,这伤着了身子可不好,郡主如此聪敏,必定吉人自有天相!”

百里青阴沉着一张魅艳无双的脸,拿过茶喝了一口,仿佛才平息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冷哼一声:“谁说本座是在担心那个臭丫头,不过是本座的一颗棋子玩物罢了,但天理教的人盘踞了秋山作为据点,而我司礼监的探子居然毫无所觉,如今竟被那群贼子弄出这样大的事来!你说小连子是不是该给本座好好地‘交代’一番,他是怎么做这个探子头儿的!”

他百里青的人,九千岁的东西,没玩够之前,只有他能碰,他能杀,寻常人等便是觊觎一眼,都得把眼珠子剜下来!

如今他千岁爷刚刚精心养了只有趣的小狐狸、小徒弟,连毛都没碰上半根,味道还没尝上一口,就这么没了的话,怎么不让他气得想要杀人!

说到最后,百里青身上的阴霾血腥之气,逼得一边常常陪伴在他的小胜子都不敢抬头

只是心中嘀咕,往日里可不见督公您为了哪个玩物如此大发雷霆,气得跳脚,甚至迁怒于忠心的属下,这小郡主作为玩物的分量也未免太重了点,重得让他们这群忠心属下都吃味呢……

可小胜子不敢随意说话,只能老老实实地看着百里青发怒,然后跟着他一起大骂魅五、魅六、魅七这些‘没用的废物,一个人都看不好’!

不一会子,又忽然有影部的人急急过来,在小胜子耳边说了什么,小胜子一听,暗自苦笑,这年头,咋什么都撞在了一块?

百里青听了小胜子禀报的消息后,并没有他想象的急躁,而是微微挑了精致的眉道:“太子也在追捕这些天理教余党,而且还失踪了?”

“是!”

百里青沉吟了片刻,冷淡地道:“命影部的人查找那丫头的同时也顺便查一下司承乾那笨蛋去了哪里,他的命暂时还有用。”

小胜子无语,这果然是……悲催的同人不同命吗?

都是千岁爷的徒弟,待遇真是两级分化严重啊,只是顺便……查一下一国储君的下落。

而香山西侧,不知过了多久,一团草甸之下,一个人影动了动,西凉茉艰难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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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特别忙,可能都要晚上8点到9点之间更文~~~~请大家到时候再来看或者等第二天吧。

还有~~表催,小茉虽然很快就在下章或者最迟下下章节会嫁给司流风~~但是不代表和阿九之间木有‘奸情四溢’和培养感情啊~~~

鉴于阿九这厮身为极品变态居然让不少亲都拜倒在他的淫威之下,并且他强烈要求增加前期出场次数,所以小茉想要先拥抱其他美男的抗议被判无效,让阿九多出来,早点吃掉小茉~~~

再说个·~真的是1VS1~~

第七十九章侍浴野泉上

而香山西侧,不知过了多久,一团草甸之下,一个人影动了动,西凉茉免力地睁开了眼。

她稍稍支撑起了身子,又立刻觉得头晕脑胀,完全不受控制地又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只觉得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

西凉茉一直觉得眼冒金星是说书人话本里的夸张拟态,却不想自己竟真亲身尝试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或者骨折……

她躺在草上好一段时间,摸索了一下四肢,虽然浑身疼痛,也有不少伤口,但都是擦伤,好歹没感觉太过不正常的剧痛。

她稍觉得脉搏没有跳如鼓擂,才慢悠悠地一点点地坐起来,顺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明月照松岗,清泉石上流。

秋山确实处处美景,在寒冷的冬季,因为地处温泉密集处之故,所以周围的草木都比寻常地带的茂盛了许多,不远处一道银带一般的溪泉蜿蜒流淌而过,水声簌簌。

看这地势陡峭的模样,大约此地就处在溪谷的背面,溪水从山顶淌落后分成了两边流淌向山脚。

西凉茉的目光在一丛丛矮小的灌木间停了停。

看来她被那个凶悍的傻大个拽下来后,一直在翻滚和坠落,最后应该是在翻滚坠落的过程中昏迷了过去,碰到这些灌木才停来。

现在看那陡峭的草坡之上,已经是完全看不见秋山家庙的建筑了,足见他们坠落翻滚后的距离之远,这样滚下来,她居然没有任何太过严重的开放式伤口,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西凉茉皱皱眉,慢慢地支撑着叫嚣着疼痛的身躯,向不远处的一条潺潺溪流走去,坐在溪水边,捧着水洗了把脸。

冰凉的溪水让她一个激灵,的神智瞬间清醒了许多,而且溪水虽然极冷,但是很甜,她含了两口水,慢慢地咽下去,刚精神了一些,琢磨着怎么走出去,即听见不远处有细微的悉挲之声。

西凉茉瞬间汗毛倒竖,浑身一僵,警惕地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个时代,出了人烟密集的城镇,山川大河,便是野兽一族的领地,豺狼虎豹都不足为奇,难道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狼或者豹子什么的夜行动物?

她的手也慢慢摸到了自己的小腿上,那里还有之前从天理教徒身上找到的两把短剑。

悉挲之声渐渐大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呻吟:“嗯……。”

是人?

难道是之前那个凶悍的傻大个?

西凉茉紧张的神经,这才略略放松下来,提着刀剑慢慢地朝声音的来源靠过去,果然在一簇灌木丛间看到一个面朝下躺伏在灌木之间的高大身影。

那人不知伤到了哪里,身体正不自觉的抽搐,唇角也溢出痛苦的破碎呻吟。

原来这蠢物居然掉到这里来了!

西凉茉却定了对方已经没有威胁自己的能力,这才收了剑,一点没犹豫地对着对方恶狠狠踹了几脚,没好气地道:“叫本姑娘陪你去死,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现在好了,自个滚下地狱去,去死!去死!”

这厮没头没脑地砍杀自己,还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就算了,居然想要她陪着死?

摔不死他,看她还踹不死他!

直踹得西凉茉又开始觉得头晕,这才停住了虐待对方的动作。

气喘吁吁地歇了好一会,她才居高临下鄙夷地对着已经完全连呻吟都发不出的人冷嗤一声:“自个在这呆着喂狼吧!”

随后,她打算抛弃对方沿着溪流向着溪流的下游而去,忽然又想起,若对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或者药品武器什么的,说不定对自己还有点用。

于是某无良女折返回头,去拖拽那趟在灌木丛里的人,也不管轻易翻动受伤的人是否会导致对方伤势更严重,在西凉茉眼里,这样的蠢货,最好早死早超生。

但当她使了吃脑的劲道把对方翻了过来以后,月光下的那张青白得毫无血色的冷俊面容,却让西凉茉大吃一惊。

太……太子?!

那个把自己拽下陡坡的笨蛋居然是太子司承乾?

这样皇后娘娘的心头宝,天朝金尊玉贵的继承人,怎么会轻易地进入秋山,以身犯险去剿灭天理教?

西凉茉皱起了眉,这位太子爷未免也太轻率而鲁莽了!

西凉茉伸手去探了探司承乾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她再为他检查了下四肢,左腿似乎骨折了,再加上他最严重的肩部受伤,西凉茉估计若是一时半刻不救治他,没多久就要举行国丧了。

但是同时,西凉茉又要面对一个抉择了。

要不要救这位太子爷?

如果救了对方,或许会多了一个有力的筹码,整个皇家都会欠她一个人情!

但万一这位太子爷要是追究起自己将他推下悬崖之事,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这厮如果硬要治她一个谋逆之罪,就真是倒霉大发了。

如果是为了保险起见,也不让其他人救活他,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让他这么死于‘滚落陡坡被石头撞破头’?

反正这位鲁莽太子爷也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她的命,她也不算对不起他!

西凉茉摸着下巴,考虑了半天,危险地眯起眼。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西凉茉犹豫了片刻,还是嘀咕道:“算了,留着你吧,说不定哪天百里青那大妖孽倒台了,我还得留个后手,免得被那厮牵累。”

这年头,谁都靠不住,还得多给自己留几张底牌。

冒险,也就冒险一次吧,从来富贵险中求!

西凉茉想了想,使劲将司承乾给从灌木里拖出来,歇息了一会,再上前给他简单检查了一下,确定了司承乾目前最严重的伤口就是腿部的骨折和肩膀那个窟窿。

她看了看溪水所在地,还好距离这里也不过十来步路的距离。

西凉茉一扬手就把司承乾的披风给扯了下来,用自己的剑划成一条条的布条,然后走到溪边,拿出一半仔细地洗了洗,拧干后再过来,伸手进他怀里掏摸,还真摸出了好几瓶药,正是当时那老尼姑给他送过来的,发现天理教的教徒围攻过来,庙里呆不住了,他才将药物全部都扫进了自己怀里撤走。

此刻,西凉茉拿了药,不由脸上一喜,一一打开来看看,她曾经跟着柳嬷嬷学习研制香粉的时候,因为需要知道哪些香花香草有毒,哪些又对人体有好处,所以也也顺便学了点基本的草药医理,这些日子她又潜心研究一段毒药,医毒同源。

所以西凉茉很快判断出这些是金创药,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药,但聊胜于无。

西凉茉给他解开衣服,用湿布给司承乾去除掉左边肩膀上的血污还有赃物后,再把大部分药都给他洒了一些上去,让伤口不再流血,最后用布巾缠绕好伤口,就算处理完了一处伤口。

最后她捡些树枝削了和给他的左腿固定上了夹板,避免断掉的骨头戳伤肌肉和大血管。

处理完一切后,西凉茉懒洋洋地坐在司承乾的身边:“行了,太子爷,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若是你自己挺不住,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怪不得我。”

西凉茉累得出了一身汗,一坐下就直想打瞌睡。

但冷风一吹,她又清醒了一些,看看还是满脸铁青,跟死人没多大差别的司承乾,叹了一口气,转身捡柴火去了。

毕竟是初冬寒夜,若是任由他这么躺着,估计没一个时辰就要被寒风吹成僵尸了,还好自己身上带着当初打算拿来火烧家庙的火折子及打火石。

司承乾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浑身火热,有人在不断地踢打他,疼痛得仿佛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隐约间仿佛又回来了十岁那一年,自己与父皇去皇家猎场狩猎,却忽然遇上了黄河决堤后,大批无所归处的饥民冲击皇家猎场。

彼时,御林军抵挡不住,所有人都被冲散了,只得那个人拉住了他,一路狂奔躲藏,狼狈不堪,流落在外的那段时间,他们吃尽了苦头,沿路乞讨,因为不知世事与皇族的傲气,甚至被乞丐嘲笑追打。

“你是太子,老子还是玉皇大帝呢!”

“打死这敢抢地盘的傻小子!”

他只觉得浑身都很痛,很痛……而且喉咙间异常的干咳,极度的干渴迫使他模糊间,睁开了眼,只觉得一道带着淡淡馨香的身影在自己身边坐着,边上是跳跃的火焰,寒夜中散发着的温暖,他张了张唇:“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说话,还是在做梦,随后又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西凉茉正在烤火烤得舒服了些,她好不容易寻了个溪流边的灌木林避风处,而且地方极为隐蔽,免去了被天理教教徒发现的危险,又将司承乾拖到这里,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点燃了柴火,也暂时不必担心野兽的袭击。

于是她全身心放下来,正是思考着怎么带着一个病人走出去,却忽然听见那个她以为已经陷入彻底昏迷的男人发出了声音。

她一惊,还以为对方醒了,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只是呓语。西凉茉虽然很不想动,但看了看司承乾的状态,还是去拿了几片她从远处树林里摘来的大叶子打了溪泉中的水过来。

西凉茉扶起司承乾的头就着叶子喂了他几口水,但生病中的男人坚毅的薄唇却紧紧地闭着,跟个蚌壳似的,叶子里水流了他一脖子,倒没喂进去几口,西凉茉皱了下眉,毫不客气地‘啪’‘啪’两巴掌扇上了高贵太子爷的脸:“你这混帐,不是要喝水么,又抽什么风!”

说罢,她打算效仿当初拆百里青下颌的手法,去卸下司承乾的下巴。

“啪嚓”两声太子爷高贵的下巴倒是被她毫不客气地卸下来了,但问题又来了,水倒是灌了进去,但是对方完全不吞咽,水只顺着下巴流到了西凉茉身上。

西凉茉愈发的恼火,又抬手‘啪啪’地狠抽了他好几巴掌,才解气。

这厮有毛病么?!

偏偏司承乾似乎被她抽怒了,昏迷中竟然皱了下眉,别开了脸。

西凉茉彻底无语了,只能又帮他把下巴装了回去,然后支着下巴开始烦恼,刚才还打算让他就水吞服一点金创药,哪知这厮居然这副模样,连水都不喝,怎么能吃药呢?

西凉茉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司承乾身为太子经历太多的暗杀,多年以来训练的神经反应,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肯随意服用东西。

西凉茉觉得自个费了那么大劲给弄回来的人,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爷如今情形越发不好,烧得厉害,若是她不想法子给他灌药,努力一下,自己之前不是都做无用功了么!

西凉茉目光无意地瞥见司承乾干得起皮的嘴巴蠕动了几下,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上辈子常在书里看过的某些场景,不由头皮一麻,立刻自我否定了。

算了,随他去死吧,才不要做这种奇怪的牺牲!

但是下一秒,瞄见司承乾挂在腰上的一块象征着皇权的金雕玉勾,她又犹豫了起来,再加上之前坠落下来的时候,她大惊之中,死死地缠住对方的身体,尽量将自己蜷缩在他的怀里,试图尽一切可能保护自己的身躯,所以大部分伤势都在司承乾身上,自己所受的伤并不重。

所以她终归是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地道:“算了,时也命也,但愿这桩买卖值回票才好,要这样都不行,那就是你自己命该如此。”

随后,她拿着金疮药在嘴里嚼了几下,再捧着叶子喝了几口溪泉水,然后一鼓作气扶住他的头,朝着司承乾的嘴覆了下去。

司承乾昏迷间只感觉黑暗火热的地狱之中,忽然有一双柔软馨香的素手拉住了他,将他慢慢地拖离了炼火地狱,唇上也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馥郁芬芳。

有清凉的、微微苦涩的东西流淌进自己唇间,那种感觉与遥远的记忆相重合,他下意识启唇去迎接那一抹清泉芬芳,甚至主动地去寻索那柔软芬芳的东西。

炽热的柴火不停燃烧着,在空气中迸出几个火星子。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才从司承乾的身上起来,面红耳赤地抹了一把嘴,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又捧了大叶子灌了几口水吐掉,才算完。

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牙关紧咬的抗拒,到后来居然门户大开地让她喂了进去,而且似乎还挺主动的模样,弄得她有点发窘。

“宁心……宁心……姑姑……。”仍旧在昏迷中的男人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几声低吟,让西凉茉一愣,这是……

随即,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深思。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世上能让太子爷唤姑姑的就那么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的闺名就叫宁心。

司宁心——太平大长公主!

居然把她当成了太平大长公主……

西凉茉玩味地看着司承乾,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看来,你也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你的公主姑姑嘛!”

这位太子爷长得虽然没有百里青那种魅色倾国,气势逼人,也不若司流风白衣飘飘、斯文飘逸俊美,但却是另外一种坚毅冷酷的英俊,一张俊脸宛如刀雕斧凿,线条分明,通身的冷峻威严气息,确实挺能满足太平大长公主那样出身顶尖的女人的一切幻想。

这位太子爷过去与太平大长公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密辛,所以才让他对太平大长公主那么又爱又恨的。

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是个大发现呢,某些时候,会很有利用价值。

西凉茉又开始盘算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清风疏疏,月落西沉,星光遥遥。

当坠在夜幕之中的最后一颗星子渐渐消失在泛白的天空中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照顾司承乾,西凉茉实在困得忍不住了,上前摸摸司承乾的脑门,感觉似乎没有之前烧得那么烫手,她就打算给他再喂一次药后就睡一会,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西凉茉刚刚含了药覆上司承乾的唇,伸出舌尖试图撬开对方的牙关,把药物喂进去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畅通无阻地,对方很顺从地张了唇,让她将药物哺入口中,也顺利地将药物给吞了下去,然后她又趁机喂了好几大口水,才打算撤退。

而与此同时,对方甚至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毫不客气地将她柔嫩的口腔内壁扫了一遍,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吸吮的了,他就毫不客气地直接吮上西凉茉的粉嫩舌尖,粗暴又霸道地吸吮着她唇里的蜜津。

西凉茉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司承乾用完好的右臂大力地按着她的头,迫使她不得不承受他的掠夺。

西凉茉“唔……唔”地躲避挣扎了好一会,司承乾吮得似感觉没有什么可以喝的了,忽然松了手,又喃喃了一句:“水……。”

“作死么!”西凉茉气得一扬手就想又抽上他的脸,原本闭着眼睛的司承乾忽然一下子张开了眸子,直勾勾地对上了西凉茉的眸子。

西凉茉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没反应过来,只与对方大眼瞪小眼,但也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司承乾眸子里的亮光一下子又没了,随后慢慢地闭上了眼,喃喃自语:“水……水……。”

水你娘的大头鬼!

不是看着你有用的份上,管你去死!实在是太无耻了!

西凉茉看着对方不过是昏迷中的自然反应,毕竟脑袋上的滚烫并不是假的。对着一个没有什么自我意识的人,她顿时气馁,没好气地骂了一声,随后郁闷地转身拢着自己的披风在旁边睡了下去。

这么一个滚下山崖,被她拿来做垫背,又被自己拳打脚踢,再不顾伤势拖出来,弄个半生不死的家伙应该不会那么快清醒才对。

但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呢?

若是以后捞不回更高的利息,就真是亏大了!

西凉茉以为自己的不爽会让她没了什么睡意,却没想到,还是一躺平,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受到了周公的召唤。

倦怠至极地陷入了梦乡。

而就在她陷入沉眠的下一刻,这个滚下山崖,被西凉茉拿来做垫背,又被她拳打脚踢,再不顾伤势拖出来,弄个半生不死的家伙却忽然再一次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满是血丝,还有一丝迷蒙,但是绝对说不上意识不清。司承乾定定地看了一会子渐渐泛蓝的天空,让翻腾的气血慢慢平息下去,他勉力坐了起来。

司承乾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部位,大的都已经基本处理过,在确定了自己伤势的严重程度和得到的治疗情况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西凉茉的身上,看到她穿着的天理教教徒之服后,他两道剑眉微微拧起。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女子应该是靖国公之女,贞敏郡主西凉茉。

但为何她会穿着天理教徒的衣服?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司承乾隐约地记起似乎被一个天理教的小头目推了下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刚刚试图起身,头上就一阵抽痛,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脑中,他立刻跌坐回捂住自己的头,咬牙等着那种剧烈的眩晕与痛感过去之后,司承乾才再次勉强睁开眼,有点模糊地看了看一边熟睡的西凉茉。

刚才就是这个女子在以口渡药给他么?

因为在母后的名单里落选了,所以这是采用另外一种接近自己,成为太子良娣的方法么?

虽然有点不耻这样近乎自荐枕席的行为,但看在这个女子救了自己的份上,他接纳她就是了。

至少,贞敏郡主在朝内颇有贤名,而且容貌也并不丑。

司承乾直接忽略掉刚醒来的瞬间,对方一脸凶狠对着自己扬起手,分明要揍自己的样子。

只当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毕竟一个‘自荐枕席’,又一心想成为太子良娣的少女,讨好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自己做出那种行为,露出那种表情?

既然决定了要将对自己‘一片痴心’的少女收纳入自己的东宫,司承乾又缓缓地躺下,顺带将西凉茉给扯了过来,圈进自己的怀里。

反正,她迟早也要与他同床共枕的,如今抱过来,让他舒服一下因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记得自己昏迷中浑身炽热的时候,似乎偶有清凉馨香又柔软的手捧住自己的脸,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这么清凉呢?

感觉怀里的少女呢喃着挣扎了一下,又沉沉睡去,司承乾也舒服低吟了一声,这副身子果然如想象中那么柔软而好抱,而且比起自己炽热的体温,她的身体真的很凉爽,极好地缓解了自己身上那种因为发烧而起的高热。

若非他到底受过圣人之训,大约就忍不住要剥掉她的衣服,进一步享受对方冰凉柔软的肌肤了,但司承乾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抱着西凉茉再次进入了半昏迷的睡眠里。

这也就是司承乾才有这样的好修养,若是百里青,早把西凉茉剥个干净,自己享受了再说。

西凉茉太过疲倦,一下子就睡死了,哪里知道司承乾这番动作和心思,否则早就吐血了,然后跳起来,劈他一剑,直接结果了他拉倒。

各怀心思,或者说各怀鬼胎,前一日还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两人却在这一刻,拥在一起沉眠。

冷风萧萧,浮云轻渺,安静的灌木林间只有偶尔经过的小鹿或者獐兔看见相拥而眠的两人,好奇地远远瞄着。

……

最早醒过来的,到底还是身子好的西凉茉,她是被展翅飞过的鸟儿扑啦啦的振翅之声惊醒的。

一醒来,她还有些迷糊,直到看着天空已经变成了深红,这才惊觉已经过了几乎一整日。

居然……

完全没有醒来,果然还是太累和受伤了的缘故!

她揉揉眼,叹了一声,但这斜落的夕阳也表明了一件事——还是没有救援的人找到他们!

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掉头去看司承乾。

但一转脸,就直接对上一张放大的刚毅俊脸,近得对方修挺的鼻梁就直直地挺在自己的脸上,西凉茉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皱眉有些疑惑地四处看看。

她的睡姿有那么差么,居然靠到了太子爷的怀里。

西凉茉看着司承乾一动不动,还是先把自己的疑惑抛开,伸手去某人鼻子下,看某人死绝了没有。

哪知手刚探到对方鼻子下面,西凉茉就对上一双鹰隼般带着血丝而又锐利的眸子。

——老子乃萌物肥鸟小白的分界线,你们忘记小白我了木有?忘记的把胸部贡献出来!——

就在西凉茉与司承乾还在灌木林间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时候。

秋山的另一面,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刀戈林立。

秋山的范围并不止这一座山,而是包含了十来座山头的一片山群,只是西凉世家的秋山家庙所在处,是温泉眼最集中之处,人们常常弹起这一带就叫做秋山。

秋山家庙所在之处的南面地势最为平缓,再往后都是绵延不绝,山势险峻,不熟悉之人极难翻越。

所以除了司礼监和锦衣卫派出了京中几乎三分之二的人手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进山搜查,京畿北大营已经直接被调过来包围了基本上所有的出入口。

百里青下了死令,如非有地保证明是本地居民又不是西凉世家之人,格杀勿论。

泰半的天理教教徒都已经被司礼监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山林里原本还时常想起天理教徒反攻和试图冲出包围圈的喊杀之声。

但是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几个领头的稍有本事的护法多半都已经被诛杀,或被擒拿,没多久,山林间的血腥之气就渐渐浓郁起来。

但平日那些最喜欢血腥味的野兽却没有一只敢在这杀机重重下露头,所有的野兽,不管是娇兔还是猛虎都躲了起来。

雕龙刻凤的檀香华车上,百里青优雅地坐着,正在看秋山的地形图,边听着小胜子的低声汇报,边提着朱笔将上面已经清空的地带一一打上猩红的勾画掉。

每画掉一个勾,就代表那一处必定人烟不存,血腥遍地。

而此时,一个红衣大太监提着染血长刀气势汹汹地领着数十个锦衣卫到了檀香华车前,单膝跪下,面露微喜地道:“禀报督公,小连子已经率人找到了魅六、魅七,还有他们所带着的两名郡主贴身侍女,以及一名嬷嬷……。”

百里青头也没抬,等着小连子将详细情形汇报完毕之后,才冷淡地道:“也就是说你们到现在的结论就是人还是没找到了?”

百里青极为动听却带着诡谲阴霾的嗓音让连公公及一干锦衣卫成员都瞬间汗如雨下。

是了,他们怎么忘了,千岁爷是不问过程只问结果的人!

小胜子也大气不敢出地,只拿焦灼地眼色睨睨自己主子又担心地睨着连公公,心中直叹气,连哥哎,督公这一夜未睡养颜觉,等到现在,如今正是心火最旺的时候,您居然还面露喜色,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连公公头上浸出豆大的汗:“属下……。”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百里青打断,他漫不经心地在地图上又勾了个红勾道:“魅六、魅七,回去以后去司刑狱自领刑罚,小连子,若三个时辰之内还是找不到人,你就跟魅六、魅七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