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他手上的面饼,想着要不要先跟他道歉,不过显然他没有儿女情长的时候,一名前去探查的兵士攀着树藤,轻松跃下峭壁,看来是有所收获,他急忙迎了上去。
那兵士喘了两口气,“将军,前方五里密林处发现汉北弓弩手,大约五百人!”
在场人手上的面饼刚吃到一半,听了此话,立即开始收拾,焦素义第一个站了起来。
秦权则冷眼看着峭壁顶的红霞,静默不语。
二十五 鬼八大阵 三
更新时间2008-6-3 17:35:45 字数:2769
焦素义这小子头一个蹿出去也不是没道理,起码不必照顾我这个拖累。人累极了再坐下来,是怎么也不想再起来的,双脚从早上就一直木的难受,大概是肿了,若是走平路的话也倒还好,不过眼前这状况显然没有平路可走,不但如此,为了避免惊动汉北军,以及更好的观察敌情,最好是攀峭壁而上。
仰头望向峭壁顶端,只觉得头晕,望着一道道身影蹿上山壁,不上去看来是不行了,双手对搓了搓,让冻僵的骨节恢复些热气,一会儿攥树藤也不至于攥不紧。
秦权跟前面的人交待了几句,站在山壁处一直没动作,直到所有人,包括给我们引路的老汉都攀了上去,这才回身看我,不知为何,被他这么一看,总觉得有些胆怯,因此他一招手,什么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他看我一眼,伸手在山壁上扯了两根树藤拧成一根,一头绑到我的腰上,一头绑在他自己的腰上,绑完才问我能不能爬上去,我若说不能,不知道他要怎么办,会不会直接将我丢下?
说实话,我真没想过自己敢爬这么陡的山壁,攀着树藤的手几次滑落,若不是他在下面托着我的脚,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摔的,最后一段是焦素义他们从山顶直接将我拉上去的,而没有拖累的秦权很轻松就攀了上来。
当下自然是没功夫休息,由荆棘道直接隐入灌木丛,刚被树藤划破的手再被荆棘刺,果然很难受,不过当从山岩处看到敌军后,到觉得这点痛也很值得。
之前说鬼八山共有五处深潭,其中四处分布各山谷,一处位于山外,见到山下明晃晃的水潭时,我陡然有些心颤,这山下的深潭是从何而来,按说这地方应该没有潭水才是
看着山下的汉北军正成队形操练,一共五排,每排约百人,估计有五百人,他们身后的石台上还摆着长短两种兵器,长的约三人高,端头设利刃,更像是方阵兵士所用的长矛,这种兵器一般用来对付骑兵,而短的与长的比起来,看来只有一尺多长,介于长剑、匕首之间,应该是用于短兵相接时,只是弩兵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两种兵器?按照常理,大岳兵士分工极其精细,不大可能出现一兵多用的情况
这些只是我内心的想法,不过显然秦权也有所察觉,转脸看他时,他正紧盯着山下。
随从将附近的地势及兵力勾到了地图上,此时日头已经过中,我饿得有些想吐,头也开始昏沉,强打起精神坐到地上,手上的伤口也渐渐疼起来。
怀里那快干硬的面饼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也不知会不会让人发现,万一被汉北军看到了,定是知道有人来探查,想想还是要跟秦权说一声。
“我把吃食弄丢了。”
“在我这儿。”也没多说别的,见所有人都休息完,立即下令绕山道下去。
叹口气,强瞠了两下眼,拼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是到了昨晚的那处深潭前,只觉得眼前泛黄,心里想着这地方也差不多安全了,心下一放松,便不省人事。
恢复知觉时,感觉身体像是浮在半空中,睁开眼,原来是在他的背上,下巴火辣辣的还有些疼,抬手摸摸,像是破了皮,看来是昏过去时擦破的。
“醒了?”抽手将盛水的皮囊放到肩上。
我自己拧开来喝,嘴唇早已干裂,水一湿有些疼。
“不是让你去晋城?”
“”还真没话说,说是想来帮他?明明一直在拖累人,还是说担心他,明明需要担心的是自己,“你接我出来,汉西王不会怀疑吗?”还是找些别的话说好一点。
“总比到时出不来好。”抽手将我的手放到他的衣领下,怕是担心我手上的伤口冻裂。
“汉西军驻军西南,那东北方向谁来守?”那地方是利益最少的地方,怕是没人想守。
“楚大哥的大军已经到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所有人都争着屯兵西南、西北?”难道他没怀疑过众人的用心?
微微叹口气,“这时候,没有利益的事,是不会有人帮你的。”原来他知道,而且深谙其中的利害,“还有不少路,你先闭眼睡一会儿。”
“不探了?”
“差不多了,睡吧。”
“哦。”的确是累了,不过手脚上的疼痛却折磨的人难以成眠。
垂在他衣领处的手慢慢抬高,最终环住他的颈子,脸放在他的背上,突然有些想笑,“秦权我是不是很麻烦?”不记得是不是第一次正面叫他的名字,不过叫起来到很顺口。
“嗯。”他只嗯了一声,看来我是给他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啊。
望着穿眼而过的山石,闭上眼
回到落脚的小村落,帮我们引路的老汉急忙让妻子给我们煮了两大锅饭,还生火烤了大半只野猪,秦权让人给他钱,他死活不要,说是原先我给的银珠子不知道可以买多少只山猪,到还真是朴实的让人心暖。
收拾好衣衫,本打算再梳洗一下,怎么也想不到秦权会拿着地图来找我,那是他们用了四天四夜的时间探查到的鬼八山地势及兵力分布图,虽然未必详尽,但已算不易。
将地图放到我面前,我看看他,有些不解,还在想他为什么突然来找我,“探子报,此次驻守鬼八山一带的汉北军,由军师方醒领兵。”
师兄真得是他!
“看得懂吗?”坐到桌对面。
说句实话,头一眼还真看不明白画得是什么,密密麻麻的线条及细如蚊蝇的文字注解,还有些符号也看不明白,一一问了他,心里才有了点数。
要从一张原本就不明白的地图上看出东西,其过程等同于幼童初始文字,直瞪着地图看了大半夜,还是一无所获。不但地奇特,可图上零星散布的兵士,看起来也并无什么章法可言,有些地方甚至首尾不能呼应,用阵最重协作,可在这张图上又看不到有任何协作的影子
“东齐兵如何落败的?”还是要从失败之处寻找蛛丝马迹。
他摇头。
连怎么落败的都不清楚?低头沉思,心越发乱起来。
直到东方破晓,我依然毫无头绪,而他也陪着我坐了整整一夜。
用饭时,他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单论驻兵散乱,从行军攻袭上来说也是有的,往往看似一盘散沙的军阵,在敌军来袭时却可顷刻间气势如虹听他说到此,我猛然间想到了些什么,直将桌上的碗盘拨开,铺上地图,哪管它们掉在地上碎落。
沿着鬼八山最东北处的山脉,一直看到西南处的山谷,加上昨天在山上见到弩兵,以及山谷处多出来的潭水,还有拦路的巨石
抬眼时,却见秦权手上正夹着半块肉,胸前也被粥汤扑湿了一片,正冷眼看着我!
“我知道了。”极力想隐藏胸中的那股兴奋,可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毕竟是头一次真正帮他,也是头一次被他以伙伴姿态对待,更是头一次猜测师兄的谋略
“再拿只碗来。”跟门旁的随从吩咐了一声,对我一脸的兴奋却似不甚在意。
二十六 声东击西
更新时间2008-6-4 14:57:09 字数:3513
如同着了魔,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取了根竹筷放到图上,“这布法应该是用了太极六十四卦象的变化,以东北、西南两处山口为点,西南对应太极六十四卦中的‘离’位,东北对应‘解’位,此二处为入口,并无兵力布防,不过,这里——”正是我们白日里看到的那处有弩兵驻扎的山谷,“有五百弩兵把守,西可绕深潭取道西南山顶,制逃亡之敌,东可守峡谷小道,乃阴阳二体,看似散乱,实则首尾衔接,而——”话未说完就被门口的焦素义截住。
“你说得明白些,这里没几个人懂什么太极六十四卦。”
也是,说这些别人听不懂的也没用,“这阵法用得极其巧妙,将弩兵、步兵集于一身,正如太极的阴阳之分,善隐、善战,且善退,原本鬼八山内共有四处深潭,现在被疏导成了八处,而各处狭长之谷也都有所改动,这些改动可助兵士以最快速度到达敌方来袭之处,并占据有利地势,甚至能以一抵百。其中又借助山谷多处相似,以及六十四卦的多般变化,使对手迷失方向,而这期间,汉北军可以通过狼烟、钟鼓、甚至口传,集合兵力,一举灭敌,再行散开时又是另一轮战术。”虽然图上看不出各山谷如何传递口令,不过显然脱不了普通的几种方式,“图上所示兵力不足一万,事实上,很可能只有五千。”毕竟是虚实合体,他们这四天的探查过程,对方其实也在不停地变幻,有些地方的驻兵,很可能就是前一天看到的那些人。
秦权对我的说法没驳斥,也没点头,其余人也是,只有焦素义赞了几句,看得出来,比起赞扬一个女子聪明,还是迅速解决鬼八阵来得更实际些。
饭是吃了个囫囵,除了我,所有人都整军待发,望向院子里的焦素义,他权当没看见我,就怕被留下来照顾我。
将桌上的地图卷好,递给秦权,“我留在这儿?”
收起地图,对院子里的焦素义招了招手,焦素义一脸不情愿地跨步进来。
从袖筒抽出支细竹筒,“以最快的速度让赵将军看到这封信。”此言一出,我与焦素义均是一惊,这么说我们俩都能留下来了?!
“领命!”接了竹筒,拔腿就跑。
我没再多问,只当他就是这个意思。
临行前,我将身上其余十粒银珠也赠与了帮我们引路的老汉,算是谢他,也算是让他涉足危险的补偿,老汉不收,说是之前那些银珠就够他们好几年的营生了,我取了他家墙上的一把匕首,说是算做这匕首的钱,他这才没推让。
三十里的路,若是骑马的话并不在话下,难就难在马匹只有人数的一半,我只能跟秦权同骑,抵达军营时,赵战西正在点兵,见到我在来人当中有些吃惊,却也没说什么,怕是军情紧急,也顾不得什么女人不得入营的军令,何况我穿得是秦权的内衫,外面披得他的斗篷,头发也梳成了男子的髻,掺合在一堆男人中,不特别注意也没什么特别。
“照你的意思,已经点起了,弓弩手三千,骑兵一千,夜袭卫五百,步兵两千。”看了旁边的我一眼,又回身看了看帐外,见没人进来,这才低声说了一句,“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破阵!”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地图,顺手锭到帐内的木板上。
“破什么阵?”
“她师兄的鬼八阵。”
“她师兄?谁?”
“陆苍方醒。”将手里的木屑扔掉。
赵战西的视线足足在我脸上粘了半刻也没转开,“陆苍方氏还有女人?”
我不知道是否需要点头,只抬脚来到地图前,打算若是他不信,我可以将眼前的情势再跟他讲一遍,不过显然已经没这时间了,东齐战报连到三封,汉北军已开始全面东进,想来诸侯联军此刻已经与汉北军对上了,再不攻破鬼八要塞,联军很可能会被斩为两段,首尾难应。
破阵首要不能为阵所迷,知道路法,清楚如何应对阵中各中攻袭,此是应对之策,反攻之策在于瞎其阵眼,聋其阵耳!使其驻兵不能相互呼应,这么一来,再好的阵法也是白费!
马对长枪,取其速,可欺汉北长矛兵少,搭配弓弩手,可一举冲破狭长谷道,夜袭卫士灵敏,可迅速排查几处可能的阵眼、阵耳所在,并速速将其销毁,步兵可伪破阵,制造假象!
这些军阵对仗,秦权、赵战西比我熟悉,我只要将几处最有可能的阵眼、阵耳,以及各处可能有的攻袭及如何走法告诉他们便可。
点将完毕,秦权领人破阵,赵战西则携两万大军绕向鬼八以东,欲攻汉北位于彼处军营,以减轻诸侯联军在原东周边线的负担。
就在第二天晚上,我无意间打开了一卷羊皮卷,那是下午探马刚送回来的汉北军动向图,我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中计了!
原来鬼八深潭中的母潭处四天前驻扎了汉北军两万,这两万人正在夜以继日地凿挖围堰,再翻看之前的那张鬼八阵图后,那一刻,我的心像是突然间掉进了深渊,原来师兄的目标并不在鬼八要塞,他只是想引灭赵军。
先前只注意到鬼八深潭被分成了两份,却没想到潭水有所减少,那些巨石原来不只是为了行军便利,还有另一个目的——围水引流,引水母潭!母潭东部原有一大堰挡水,若此堰一破,而赵战西的人马又恰好奔袭至下游,那么赵军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几个月前的北虏大军
扶着桌案连喘了两口气,此刻赵战西的大军应该还没到,要赶快派人让他回马!
可是此刻满军营里,除了焦素义外,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谁又会听我的号令?速速让人把焦素义叫来,还好秦权将他留了下来,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听我这么一说,他起先还有些不信,后来看事态确实有些奇怪,就急忙打算进山找秦权,可此时又怎么知道秦权到了哪里?
为今之计唯有冒充秦权的口气,将赵战西骗回来,我试着模仿秦权的笔迹写了封信,并将秦权的腰牌印到了落款处,且连发三道急令,就为了这三道急令,焦素义连续撂倒了好几个传令兵,毕竟军令大于天,没人敢私传,最后只好骗取了营中两位副将的印符——之后我才知道并非骗取,而是焦素义直接将这二人打昏得到的。
我不确定赵战西会不会上当,所以在焦素义离开后,又让之前随侍我的十几名侍卫,照着我猜测的路线去寻秦权,毕竟此刻破不破鬼八山已经没那么重要,万一赵战西有失,汉北军驻于母潭处的两万大军就有可能反扑过来,到时可就真要全军覆没了。
师兄这招声东击西确实厉害,表面上死守鬼八,实则暗下紧逼诸侯联军,引赵军前去救援,想将赵军一举歼灭,并将东齐西南一片收入囊中,这么一来还可以切断汉南军回归路线望向大帐内的地势图,看来鬼八以东的三郡是不得不失了,赵战西若及时撤回,这三郡就等同于双手奉送了出去。
这场对决,无论如何,师兄都是赢家,区别只在于赢多赢少而已,看来下面不能再跟着他的步调走了,若一直让他牵着鼻子走,搞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收起心中的惊讶,翻开羊皮卷,仔细查看汉北军的兵力分布。
如果赵战西能迅速止步,赵军大可顺势分成两路,直取鬼八东部,即便无所斩获,也可占据有利地势,以防汉北再行引诱之计,并可同时恫吓西北沿线的汉北军,使其不敢轻易对西北乃至东北一带的诸侯联军围剿,这么一来,也可缓解汉北大军东进的脚步!
万一赵战西被母潭水淹,剩余的三万人马可立即开进鬼八,寻衅母潭所在,并急向汉南请求调兵,守住鬼八,就是守住了诸侯联军的命脉,只是眼下能调得动兵将的人都不在,真是让人一筹莫展!
也不知坐了多久,睁开眼时,天色已亮,站起身,呵欠刚打了半截便哽在了胸口,中军帐帘前正站着两个人,一个黑面长须、虎背熊腰、铠甲挂身,另一个白面短须,俊朗儒雅,神态看似熟悉,到像是在哪儿见过。
“许先生,您看,就是这个女子,昨晚连损了我三名传令兵,两名副将!”着铠甲的男子口气很是气氛。
“将军莫急。”神情缓和。
许章?!我暗自失笑,怎么忘了秦权还带了他来!听说好像几天前负责押运粮草,看来是才回来。
“来人。”声音沉稳内敛。
帐外进来两名守兵。
“带出去,午时营前问斩!”
“”我与那武将均是张口无言。
两个守兵直看着一旁的武将,他们知道我是谁,若是真把我这将军夫人给斩了,等秦权回来,怕是谁都不好交待。
“怎么,没听到我刚刚话?”声色渐厉。
“是!”毕竟还是军令为大。
两人上前,到也没敢动我,只是微微颔首,我也没为难他们,抬脚迈步,走到帐帘处停脚,恰好与许章比肩,与其对视一眼,这人看来是真得想杀我!单看眼神里释出的那份坚定就能明白。
跨步走出大帐,很奇怪,我到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出奇地镇定、清明!
二十七 二方斗智 一
更新时间2008-6-5 20:05:10 字数:3632
那日的日头似乎比平常走得要快,眼瞅着旗杆的影子越变越小,我站在半人高的刑台上,高高地与帅台上的许章对视,他这是想杀我为秦权立威,正赵军军纪,区区一个女子根本不在他的怜惜范围,既是拜在了秦权的麾下,自然要为他的未来考虑,这人既有劝赵家雄霸汉西之心,如今必然有扶秦权为霸之能,单看他居然敢斩主公的妻子,就不是一般的魄力,选他果然没错!
午时已到,还有三刻我就要人头落地,说不怕,那是胡扯,这世上没几个人不怕死,之所以没有滴汗、腿软,是因为一刻前便望到了上兵的身影,而它背上坐的人正是浑身浴血的秦权,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能这么快回来!
午时三刻到,监斩将严明军纪后,我这用来正法的女子的死期也就到了,就在这时,秦权打马进营,破阵骑兵也随后赶到。
途径刑台前,秦权并没看过来,反倒是冲着帅台上的许章一笑,“许先生半月之内集粮三千担,功劳不小。”
“分内之事,将军不必赞誉。”拱手,抬头看了我一眼,再次拱手。“将军大破敌阵,想来定是乏累,不如先进帐休息,待属下执完军法,再向将军禀明汉南王的嘱托!”
听罢,秦权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好,辛苦许先生了。”
还真是挺“辛苦”,当面斩杀主公的妻子,能把这差事如此轻描淡写带过的,古今怕还没几个人。
我虽不信秦权真能斩我,可数万双眼睛下,他又能如何?冲上来砍绳救妻?这绝对不是他秦权能做得出来的,但是——别忘了另一条,我是他大模大样带进军营的,既然他敢带,作为男人,他就要有这个能力保护,单看他如何走这步棋!
压下心中的幸灾乐祸,双手微松,一股凉意穿手而过,暗自嘲笑自己,说是不怕,手心的虚汗到还不少,看来我到有那戏台上伶人的能耐,面色不改,心下却已是猫爪一把。
按大岳诸州军令,女子进营者当绞刑,若再加上掺合军政,那可立时就变成了腰斩,形同临阵脱逃之罪,据说当年女帝开朝前,就是当着帝都凡州百姓的面斩杀了违抗军令之将,而后当场宣下十七禁律五十四斩,从此为岳军立下威严,时隔三百多年后的今天,我到也成了立军威的牺牲者,许章的用心我能明白,此刻秦权虽名为将军,可并未受汉西王正封,只是赵战西的任命,这么一来,气势明显败落,一些汉西上将自然不愿意被一个外来客压住风头,令行而不从者,怕是还大有人在,这种时候不但要有战功扬威,还要有狠心立威,而我就是最好的立威工具,他许章怎会不用上一用!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我这妻子并无显赫身份,杀得!
三声号角吹毕,守兵上前去掉我手腕上的绳索,我咬唇望一眼背身而去的秦权,心跳开始不齐
刀斧手举刀,光亮的刀背,被日头照得刺眼,我心下有些发急。
“报——鬼八以东发现汉北军!”一传令兵手擎竹筒,一路从营外奔来,扑倒在帅台下,“报将军,鬼八以东发现汉北军,正向我营东南方向开进!”
“多少人?”秦权回身。
“骑兵约五千,另有战车八百!速度极快!”
“赵将军那儿可有消息?”
“有!赵将军已与昨夜寅时三刻班师回营。”
“现在何处?”
“已已被汉北军隔开,并无消息!”
“再探!”
“领命!”传令兵爬起身,早有人将快马备好,拉绳上马而去。
近三万人的兵阵,此刻并无丝毫声响,刀斧手业已放下刀,看来我这个小女子毕竟是比不得眼前的对敌大事!
秦权慢慢登上帅台站定,立身不语,扫了一眼前排几十员副将,将视线定在了他们身后的数万大军身上。
“琅古听命!”
“属下在!”一体型矮小,瘦如皮猴的中年副将出列,他的名字到让我想起了北虏琅氏一族,不过这人应该不可能是琅族人,毕竟算是王族一列,怎么会效力汉西!
“引三千骑兵,持弩往东南冲破敌阵,不许有失!”
“接令!”